第8章

“總經理找我?”安以農笑着問。

“嗯。”總經理表情依舊平靜,也不準備問發生了什麽事。安以農懷疑,就算這會兒突發地震,這個男人的表情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總經理又看向張若君:“《我行我秀》是你為自己選擇的舞臺?好自為之。”

“你不給我資源,只是一味讓我練習讓我學習,我只好自己去争取,有什麽錯?”張若君梗着脖子。

“沒有錯,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的選擇。”總經理只是點點頭,沒有憤怒,沒有解釋,簡直像個機器人。

“原來如此。”安以農終于知道了,為什麽總經理和他的辦公室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男人似乎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徹底,他不願意在工作中摻雜任何私人感情,也不願把這個工作變成生活的一部分。所以他工作的地方只有和工作有關的東西,連一個能體現本人愛好和審美的私人物品都沒有。

他會在談判桌上據理力争,這僅僅只是因為,這是他,一個臨時經紀人應該的工作。

這個時候原主如果堅持要繼續綜藝,他也不會阻止。也因為他只是一個經紀人,不能幹涉藝人的最終決定。

所以原劇情裏的原主還是參加了那個綜藝——原主決定飲鸩止渴,總經理選擇尊重他的選擇。

“我有事和你說。”總經理走了,安以農跟上去。

走了幾步,總經理回頭确認了他還在,轉頭繼續走。

安以農:“……”感覺自己像是放學沒有回家的孩子,讓人操心。

張若君沒有出來,靠在牆上一動不動。“可惡。”他用力捶牆,牙齒幾乎将嘴唇咬出血。

安以農兩人回到總經理辦公室。

“之後有什麽打算?”總經理直接問。身為歌手卻聲音病變,前途斷絕,理智的做法是另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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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失去唱歌的能力。”安以農說。

總經理平靜的眼眸裏閃過意外,他想了想:“如果你對自己有足夠信心,可以考慮這個綜藝——我真是明星。”

“什麽?”

“這是一檔網絡綜藝,并且它不太主流,争議性也很大,如果做不好,就是你職業生涯的結束時。”

總經理看着安以農:“對目前的你來說,它就是一劑猛藥。這一副藥下去,要麽死,要麽生。三天時間,你考慮一下。”

“經理看好它?”

總經理的手一頓,低頭撕下一張便利貼,寫上‘我真是明星’五個字:“不是看好它,是你需要它。”

“……謝謝。”

安以農伸手接過便利貼,他的手指碰到總經理的手。

正當他準備将便利貼放回口袋時,總經理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一只手探向額頭。

額頭被溫熱的手背貼着,鼻尖嗅到淡淡木質香,安以農僵硬在那兒。他不喜歡被人觸碰,尤其是臉。

“你發燒了。”他用了肯定句。

“我帶你去醫院。”這是他的第二句話。

安以農回過神的時候,總經理已經穿上外套,拿上了車鑰匙,并且打開辦公室的大門轉頭看他,似乎在說:你為什麽不跟上來?

“……”安以農看看門外,門外那幾個探頭探腦的工作人員縮回去,若無其事地走過。

“這也是經紀人的職責範圍?”

“沒錯。”

二十分鐘後,社區醫院。

“最近早晚溫差大,年輕人不要貪涼。這幾天飲食要清淡一些,不要吃刺激性食物。”醫生拿着市民卡在刷卡機上刷了一下,扣除醫藥費。

“喏,去一樓西藥房取藥吧。對了,退燒藥必須間隔四個小時才能吃一片,其他的藥遵醫囑。”

“謝謝醫生。”安以農悶悶的聲音透過口罩,他的身邊還站着一絲不茍的總經理,就算在醫院這樣的地方,也是西裝筆挺,站得筆直。

“我們去一樓取藥?”

“嗯。”

一樓取藥的人很多,兩人排着隊,因為長得高,仿佛還有些‘鶴立雞群’。

“謝謝經理陪我來醫院。”安以農咳嗽兩聲,“因為我,還得暫時放下工作。”

“這就是我的工作。”總經理表情依舊冷淡。

安以農第一次覺得一個成年人性格可愛,不輸于少年人的可愛。

“我現在這個情況,公司還願意給我找資源,無以為報。”

在多數人眼裏,安以農已經是個不能唱歌的廢物,把資源用在他身上就是一種浪費。

總經理卻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自我評價似乎并不認同:“你值得,不要妄自菲薄。”

被‘不認同’的安以農忍不住笑:“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

失去一個綜藝,又得到一個綜藝。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後,劇情也産生了變化,可見改變原主的命運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會将計就計,在《我行我秀》裏找突破點呢。”系統跳出來,在它的經驗中,宿主們都不太願意改變大方向的劇情,這樣會讓他們失去‘先知先覺’的優勢。

“那是敵人的地盤,我踏進去的一瞬間就已經失了先手優勢。這種非直播類型有劇本的綜藝不會給人任何翻盤機會。說什麽将計就計,你怕是不知道剪輯和後期的威力。”

“嗡嗡嗡。”總經理的手機突然震動,他對安以農做了個‘抱歉接個電話’的手勢,拿着手機去了另一邊。

“我需要回去一趟。”沒兩分鐘他就回來了,從臉上看不出什麽情況。

安以農點點頭:“經理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總經理看着他,确認了他可以自己處理才說:“記得吃藥。”

走了兩步又回頭:“方便的話,把網約車的車牌發給我,或者回去後發一個信息。可以加X信嗎?”

“可以。”安以農失笑。

總經理的頭像就是他本人的照片,朋友圈空無一物。

“柯以農。”藥劑師拿着藥物報着名字,也打斷了他的思緒,“你的藥,用法都貼上了,一日三次,退燒藥另外吃。”

“好的,謝謝醫生。”他打開袋子,檢查了藥品名字是否對應上,又看了看是否開封過,全部無誤才收起來。

走出醫院後他看了看四周,接着伸手從胸口的口袋裏拿出迷你錄音器。

“這是什麽?”系統冒出來。

“有時候能派上用場的自保之物。”安以農将錄音器收起來,“對了,可以幫我查查《我行我秀》這個綜藝的實際操縱者嗎?”

系統的綠豆眼裏冒出一個問號:“你不是不參加嗎?查這做什麽?”

“我懷疑……”他皺着眉,“有人專門針對原主,想要把他逼入絕境。而且,這個人和一年前對原主下毒的人有關聯,或者幹脆是同一個人。”

“诶!!!”

安以農斜了它一眼:“那個條件太離譜了,它是為‘柯以農’準備的。然而一個小人物哪兒來的那麽多仇家?所以有個人一直針對原主。這很難理解嗎?”

“不,等一下,我查查。”系統低頭斷片,進入搜索階段。

安以農叫了車,還把車牌號發給總經理。

兩秒後那邊回複:“好好休息。”

過了兩秒手機又震動了一次,這一次還是四個字:“多喝開水。”

“……”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兩秒才收起手機。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他開門進屋,裏面依舊冷冷清清,像個巨大的棺材。

吃了片退燒藥,一會兒睡意就上來了,安以農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卻還強撐着等答案。

娛樂圈,他是不會退的。所以他的敵人是誰?

安以農開了音響,咿咿呀呀的歌聲響起,唱腔略顯凄厲,被這破舊空蕩的房間一襯得越加詭異。

“宿主。”系統回來了。

他睜開眼,眼白裏爬着紅血絲:“是誰?”

“張景,那個綜藝的導演。”系統報出一個不太熟的名字。

“他的銀行賬戶上的數字沒有變動,也沒有突然被贈與高額財産。看起來似乎只是因為宿主沒有後臺,往死裏得罪。”

安以農想了會兒,搖搖頭。他維持自己的判斷,這事兒後面一定有人:“藏得很深啊。繼續盯着,出現可疑人員就告訴我。”

說着站起身:“我先去睡了。”

同一時間,《我行我秀》将新的宣傳片傳到網絡上。

四個流量歌手,四種不同風格的俊男美女。他們的粉絲嗷嗷叫着‘美顏盛世’,讓人想不起這應該是培養年輕歌手的綜藝節目。

“什麽鬼?怎麽全部換小鮮肉小花了?”并非粉絲的網友們眼睛都瞪直了,“啥作品都沒有的流量,也配做明星導師?”

“樓上黑人也請講個基本法,我愛豆的成名曲一千萬的下載量呢。”他們的粉絲不樂意了。

好吧,一千萬下載量,他們粉絲高興就行。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前那些導師呢?”網友們很好奇這中間的故事,但不管是《我行我秀》節目組還是那些藝人,誰都沒有回應。

哦,也不是完全沒有回應,至少被選上的那些明星都在回複‘感謝節目組選擇了我,你們不會失望的’。

“我已經能想象出這個節目的畫風了,十級濾鏡打滿,百萬級修音師時刻待命,還有馬卡龍色系的少男少女。”

“可不是?節目組失望不失望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粉絲沒有‘失望’。”

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又到一年一度割韭菜的季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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