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之後張若君的上司果然動用自己的人脈,強求了一位飛行嘉賓的名額。上頭的負責人考慮到流量進來可能帶來的好處,半推半就同意了。

只有被告知這件事的總導演心情不好,私下拍着桌子:“他當我們這是哪兒?是垃圾回收站嗎?”

“領導說走個過場,能怎麽辦?”副導演也很愁。

“有本事命令我,有本事他和那幾個祖宗說去啊!求爺爺告奶奶請來的祖宗,他自己說!”總導演氣得跳腳,他都不知道怎麽和幾個評委說,這就沒一個好說話的。

副導演默默看他: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是人下人。

總導演:“……好吧,我來說。”

總導演将這個消息告訴了幾個評委,他們節目組的評委小群立刻就炸了。

“上面這是什麽意思?當我們這是腳盆海,什麽髒的臭的都能往裏倒?!不幹!讓他自己玩兒蛋去!”玩搖滾的賀大爺在群裏丢了好幾個‘突突突’的表情包。

天後王女士倒是沒說什麽,只是發了一個貴妃表情包:拖下去,賜死.jpg。

本來嘛,他們節目一直是三個常駐嘉賓和兩個飛行嘉賓的組合,雖然對飛行嘉賓的要求稍微低一點,但(飛行嘉賓)至少也得要一個正式嘉賓的推薦。

一個要啥啥不行的流量?他憑什麽?娛樂圈都快成流量的天下了,能不能讓他們這些明日黃花清淨清淨?

總導演在群裏一頓的哭求,混飯吃,沒辦法。

大家一看他死不松口,就知道這事兒是定下了。要說他們非要反對,上頭也沒辦法,總得照顧大家情緒。但這沒必要啊,為一時激憤得罪電視臺的人,得不償失。

“老高,你怎麽看?”賀大爺問專職作曲的老高。

老高沉思片刻:“既然這件事無法阻止,不如想個招,讓這個人不能達成所願。他不是想要踩着我們的名氣提升自己的咖位麽?那就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怎麽說?”天後王女士也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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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張若君的藝人如果進來,那就是嘉賓裏年齡最小人氣最高的,比較起來就是小孩和成人打架,無論輸贏,他都沒有損失。既然這樣,我們找個和他差不多年齡段,實力更強的飛行嘉賓,以毒攻毒。”

衆人一聽,都覺得這個法子有點兒損,但是堂堂正正,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好。

“我覺得可以,就是人選不好找,咱們要找能唱能作的,還得足夠吸引年輕觀衆,不容易。”搖滾老青年賀大爺表示贊同,就是這人選不好定。

“嚯,按着這條件,那确實不好找。”

“我這倒有個人選,就是資歷不夠。”一直很安靜的填詞大師金老師冒出來。

“誰?”

“有個叫柯以農的小孩兒。”

《唱作人》飛行嘉賓的人選沒有那麽快确定,這些人都愛惜羽毛,可不敢随便選一個年輕藝人進來,回頭再唱幾首網絡紅曲,徹底帶偏《唱作人》的日常畫風。

要知道,《唱作人》出來前,市場上流行的都是唱跳青春曲和網紅口水歌,這是受了隔壁思密達和某些視頻軟件的影響,也曾輝煌過的搖滾和民俗都已經不在年輕人的歌單裏,只能偶爾出現在懷舊頻道。

“這個年輕人會搖滾啊。”搖滾老青年賀大爺看着安以農拿着吉他在街頭演唱的視頻,樂了,“這架勢也好,不怯場,還能帶氣氛,有點兒意思。”

賀大爺給了一票:“我看這個年輕人還行。”

“如果這曲子真是他作的,那我也不反對。”老高也投了一票。

天後王女士想了想:“我回去仔細聽聽,回頭給意見。如果大家還有別的人選,也能提出來,都參考參考。”

“我也是。”群裏其他人也說。

這會兒的安以農在幹什麽呢?他窩在沙發上啃蘋果,一邊刷新聞。忽然手機的鈴響了,是《我真是明星》負責人來的電話。

“郭哥。”點開後安以農笑着喊道,“大忙人啊,怎麽想起來找我?”

“诶诶,”負責人聽着安以農親近的口氣,笑聲從那頭傳過來,“最近好嗎?”

“挺好,咱們節目呢?都好吧?”

咱們?一聽就是自己人啊。負責人更高興了:“都好,好些個人報名,選都選不過來。對了,我想和你說來着,那個小姑娘的親父母找到了。”

之前那對夫妻一直裝瘋賣傻不肯招,但随着警察找到的線索越來越多,他們終于扛不住,便說了真相。

小女孩的确不是他們親女兒,而是他們在醫院偷換的。他們的親女兒換給了一個住單人VIP房的富貴人家。

據說他夫妻兩個受了某個換子新聞的啓發。

他們覺得,自己要是換子成功,以後他們就有兩個‘女兒’可以剝削了,還能間接用富人家的錢‘劫富濟貧’,最終‘共同富裕’。

“……”聽到這個消息,安以農愣住,偷聽的系統更是一臉恍惚。劫富濟貧?共同富裕?

“好在那家醫院記錄都在,要找這孩子的親生父母也容易。”負責人說。

“現在怎麽樣?孩子是換回去,還是……”

“那孩子回親生父母家裏去了。”負責人想了一下,“據說她親生父母還想養兩個,後來知道這小女孩的經歷後,她家裏長輩無論如何都不肯。

“小女孩的奶奶就說‘你養她,未來還要養她的一家老小,拎不清,自家娃娃要受苦’,所以幹脆點,從此以後,誰家的歸誰家的,不要再聯系。而且他們家還把這對夫妻和當時的醫院都告了,估計能坐幾年牢。”

“……也好,總得有個取舍,省了以後麻煩。”安以農覺得這個做法沒問題。要不是故意換的,兩孩子都是受害者,一起養也就一起養了,問題是,這是故意換的,其中一個孩子是既得利益者。

“誰說不是呢?這小姑娘在學校裏一直都是前三名,老師說她特別努力,現在找到親父母,以後總不會太差。”負責人也說。

“還有件事。”負責人猶猶豫豫。

“您說。”

“你準備找公司嗎?”負責人委婉地給他介紹了國內某知名娛樂公司,裏面挺多歌手,渠道多,路子廣,但安以農只是說自己會考慮的,便挂了電話。

随後他打電話給陶然,想說說這個女孩的事。

說起來他們從綜藝回來後就沒怎麽聊,上一次通話還是一個星期前的事兒。

電話裏陶然的聲音有些虛弱,有氣無力,似乎又回到初次見面的狀态。不過他還是為這個小姑娘脫離魔窟感到高興。

“什麽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她?”

陶然蹲在地上,專注聽着那邊安以農帶笑的聲音,想要從中汲取一些能量。他穿着藍白條紋的病服,因為做了好幾天的噩夢,眼底一片青黑,看起來狀态很差。

醫生說手術成功率很低,但有時想想,就這麽死了也好。就怕最後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綜藝回來後,其實陶然的狀态是有好轉的,但是很快收到來自賭鬼父親的勒索信,他又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有這樣的親人,小時候暴力相向,長大又一直扒着他吸血。然而身邊的人卻都在勸他:到底是你爸爸,唯一的親人了,現在說氣話,以後會後悔……

陶然捂着自己的臉,他要還債,要做手術,手術後也得靜養沒法繼續留在娛樂圈。他不知道自己離開這裏,還能在哪裏生存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活着,有沒有意義。

的确,有人承諾了會贊助他,讓他可以安心進行手術,也不用擔心那些賭債。但是陶然知道,這個恩情并不是‘免費’的。

陶然試探着,說自己可以慢慢還這筆錢,但那個人沒有同意,他總是很溫柔地說不用擔心,他會照顧好他。

這句話讓陶然不寒而栗,他好像看不見自己的未來了。

經紀人時時的提點也讓他覺得,他這身體,已經被他自己親手賣掉,所以連放棄的權力都沒有。

昨日他夢見自己站在一個地下室,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室,水淹了半層,一側是堵死的牆,一側是看不見底的黑洞。

那是碧綠的死水,浮着一層的鐵鏽和白色的泡沫。地下室的牆壁已經被青苔侵蝕,部分水泥脫落,露出裏面的紅磚。

他就站在那裏,看着地下黑黝黝的洞口,趟着污水,一步步往裏走。

陶然覺得自己和夢裏的也差不多。

“如果是以農,一定可以更加果決,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他總這樣想着,如果自己更勇敢一點,或者更有決斷一點,是不是會好很多。

陶然開始自責,懷疑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不夠好。

每到這時,他就聽安以農的歌,讓歌曲裏的力量撒在身上。

陶然覺得安以農就是他向往的,渴望變成的樣子,勇敢、堅韌、天賦出衆、不畏人言,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并且一直在做。

他還想到安以農在綜藝裏對自己細致入微的保護,太暖了。

“陶然,我們出來走走吧?最近天氣也不錯,陽光很好,出來窮游?”電話那頭的安以農聲音帶笑,陽光、藍天和白雲都出現在他的聲音裏。

“我,我最近在外面,可能回不來。”陶然說了謊。

“那,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看那個小姑娘吧?”

“好。”

真好,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覺得世界都值得期待了。

挂了電話,陶然慢慢站起來,他比之前瘦多了,胸口露出肋骨的形狀,衣服挂在身上,空蕩蕩的。

“是誰?”經紀人走過來,手裏拿着配置好的營養餐。

陶然有些厭惡地看着營養餐,但還是接下:“是以農,我們約好了,以後去看看那個女孩。她已經找到自己親生的父母,以後就不會那樣受苦了。”

如果他的父母也是假的,那就好了。

挂掉電話的安以農隐隐感覺到陶然的狀态不太對,他自言自語:“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他一直等陶然回來約他,但是陶然沒有再打電話過來,而他也變得忙碌。

他要聯系樂隊和錄音室,然後把高清版的歌曲發到正規音樂網站。

安以農沒有組織粉絲群,也沒有宣傳自己讓粉絲打榜,但他的歌上去沒多久就被沖到第一頁,看留言,基本是路人投的票。

結果,這一個月就是安以農自己內部的戰争,因為他一次上傳了五首新歌,都是自己創作的,全在前十裏。

也正因如此,《唱作人》評委們終于下定了決心。

“您說我?”接到《唱作人》邀請的時候,安以農十分意外,他考慮過很多的歌唱類綜藝,就是沒有《唱作人》。不是它不好,而是太好了,飛行嘉賓的要求他都達不到。

之前的飛行嘉賓,再差都是拿過音樂獎項,賣出過白金唱片的人。可是安以農呢,他什麽都沒有。

“您不是說笑吧?”要不是打電話的是認識的業內人士,他都要以為對方是騙子。

“這也是那幾個老前輩愛才,而且你也确實有這個實力。不用心慌,好好準備。”

直到挂了電話,安以農還不能相信,比起他的上輩子,這輩子是不是太順遂了點?

“系統,你真的沒有給我加什麽特效光環?”天上掉下大餡餅,安以農甚至開始忐忑,他可以擁有這樣的好事?

“不是,是宿主你的真實實力得到認可,千裏馬被伯樂找到了。”

“會不會有什麽陷阱?或許需要我付出什麽代價?”

“怎麽可能,都已經确定下來了。”系統說。

安以農陷進沙發裏,他用了很長時間才确定自己真的獲得了這樣的機會,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

他抱着抱枕在沙發上跳起來,笑容像曬到陽光的花一樣燦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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