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娛樂圈就沒有秘密,這頭才确定兩個飛行嘉賓的人選,那頭半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了。連只能算圈外人的趙澤都知道了。

來電話的時候,趙澤正坐在沙發上,吸着煙,水晶煙灰缸裏塞着十幾個煙頭。

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裏還放着《我真是明星》的直播回放,正是安以農第一次清唱時握住話筒的鏡頭。

整個視頻的氣氛突然一變,上面一排‘卍解’刷過。

網友戲稱,‘柯以農’拿起話筒的那一刻,封印破解,大號重啓。

“終于想起大號的密碼了!”

“橫掃菜雞,做回自己。”

趙澤眯着眼睛看着裏面的安以農,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已經不痛,但他卻還想着那個人:“打人真疼啊。”

這些日子他着魔一般看了安以農無數個視頻,他在綜藝裏演唱的,在街頭演唱的,還有其他不小心拍到的。然後得出一個神奇的,只有他這種無法無天的人才會有的結論。

“既然我不能抵擋,為什麽不接受?難道有人規定,人不可以靈魂迷戀一個人,而身體又迷戀另一個人?”

所以他去找‘柯以農’,但是被狠狠拒絕了。

手機震動,趙澤鎖着眉頭:“喂?”

是《我行我秀》的總導演打電話給他,說‘柯以農’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被《唱作人》選中做飛行嘉賓。

趙澤心裏頓時有些不舒服了。

‘柯以農’有多寶藏,看街頭演唱搞出演唱會的效果就知道。所以他去了《唱作人》,那還不是一飛沖天?那就再也鎖不住了。

“阻止這次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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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次才被教做人的張導演很是為難。

“唱作人裏的老一輩音樂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黑料纏身争議極大的歌手,你可以從這一方面入手。”

這世間獨一無二擁有美妙歌喉和炫麗羽毛的鳥兒,應該成為他掌中之物。

“我喜歡他站在舞臺上縱情燃燒的樣子,所以我以後會為他找團隊,找場地,滿足他所有的要求……但是,必須是我完全擁有他之後。”

“宿主!!!”

系統從客廳一路跑過來的時候,安以農正懶洋洋地坐在陽臺的小凳子上,一邊搓洗衣服一邊曬着太陽,洗滌身心。

“怎麽了?”

“那個《我行我秀》的總導演,他聯系人了,因為你的事兒。”系統惡狠狠的氣急敗壞地說,“可算是逮着耗子了。”

安以農愣了一下,微挑的桃花眼掃過來,竟帶出丹鳳眼的威嚴:“那個人是誰?”

“你肯定很意外,是趙澤。”

“趙澤?”如果是他,安以農反而不覺得意外。

原來的劇情簡直神奇,除了主角,其他配角就沒有一個生活幸福的,一個兩個就算了,可那篇文是全員悲慘,這也太不科學了。

如果身為主角的趙澤本身就是制造災難的反派,反而一切都合理了。

“現在是不是感覺超級不爽?要槍嗎?自動瞄準跟蹤的,咱們一槍斃了他!”系統比他還生氣,趙澤若是站在面前,它都要咬下一塊肉。

它生氣的不是趙澤耍陰的,而是生氣,趙澤很可能就是毀掉原主嗓子和事業的真兇。而這個家夥居然還有臉來求複合?

不對,不是求,是逼迫,威逼利誘,他就是個傲慢的豺狼!這是什麽品種的垃圾?居然還要它宿主攻略這種東西?

“任務。”安以農提醒。

“完成任務後就一槍斃了他!”系統牙癢癢的。

“我猜過可能是他。這種事首先要懷疑的就是熟人。”

位高權重的人,接觸到的東西太多了,刺激阈值比常人要高,所以觸犯法律對他們來說也只是一種增加趣味的小游戲。

趙澤作為其中一員,他其實一直在物化人類,用金錢購買人格、尊嚴等等,所以他做出這種事一點不奇怪。

“他準備怎麽對付我?”安以農想了想,篤定道,“是準備繼續打壓我?比如找人誣陷我抄襲,或者發文表示我人品不行,還有阻止我上《唱作人》。”

“你怎麽全知道?”系統都呆了,這到底誰才是看過現場的?

“他是找了《我行我秀》的總導演,兩個無恥小人。”

“很簡單,因為他就是這麽一個爛人。”

安以農拿着洗幹淨的衣服站起身:“悔恨值已經接近六十分的及格,如果是道德底線高的人,會開始反省自己,但他顯然不是。他會一錯再錯,越是悔恨,越是要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正确。”

系統低頭一看,還真是,悔恨值穩定在五十九,一動不動。

“我猜,如果想要突破六十,就得讓這個人清醒地認識到,失去的東西無法用錢財和權勢買回來,真心感到後悔。雖然……”

晾好衣服,安以農甩甩手,臉上帶着淡淡嘲諷:“雖然他的‘悔恨’,比路邊的雜草還要不如,完全沒有價值。”

“投毒的事兒有證據嗎?”安以農問。

系統嘆了口氣:“我知道宿主的想法,但是系統不能幹涉這個世界,幫宿主打聽一些消息已經是極限。就算趙澤私下有什麽違法犯罪的行為,我們不知道,也找不到證據。更何況他是世界支柱之一,有光環保護,你傷不到他的。”

“毫無辦法嗎?”安以農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濕漉漉的,覆着一點薄繭。

就趙澤這種行事風格,他手裏肯定不幹淨。偏偏安以農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背景和人脈,也沒有高超的黑客技術。

普通人想要對資本複仇,是這麽難的一件事啊。

“那個,宿主,冷靜。”系統感覺到此刻的宿主有點兒危險,它縮縮腦袋,“等我們拿到足夠的悔恨值之後,他的主角光環減弱,那時候好下手。”

“一槍崩了他?”安以農反問。

系統不好意思了,讪笑道:“這個,咱們得尊重這裏的法律。”說白了,就是口嗨。

難不成自己只能被動防禦,無法對其出手?這種感覺何其憋屈?

安以農擰着眉,不願承認自己弱小的事實:“系統,幫我找找《唱作人》五個評委的聯系方式,還有,查查他們的偏好。”

“嗯?”

“未雨綢缪。”

第二日,安以農拜訪了玩搖滾的賀大爺。

賀大爺今年五十多,心态卻還很年輕,因為年輕時作風不良,他妻子已經離婚再嫁,如今他和女兒女婿一家住一起。

安以農帶着曲譜和水果,以拜訪老師的态度上門。

賀大爺看到他有些意外,兩人之前沒打過交道,不過這些年搖滾沒落,他看到安以農還是很高興的。

兩人幾句話就聊到吉他,賀大爺還拿出自己的老夥計,當場演奏了自己的成名曲,然後讓安以農說說好壞。

安以農已經摸清這個老大爺的性子,他當即有什麽就說什麽,好的壞的都講,不一味奉承。這倒是合了賀大爺的性子。

“不錯不錯不錯。”他連說三個不錯,“我們那年代,前輩和後輩都是能讨論的,好曲子就這麽讨論出來,沒那麽多的規矩。”

現在娛樂圈那種後輩對前輩要畢恭畢敬的習慣是鄰國傳來的,賀大爺看不習慣很久了。

他們當年都解放思想,怎麽能看得爽這種階級分明?安以農要也這樣,他才不高興,覺得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客氣得很虛僞。

賀大爺這次是真覺得這個小輩合自己脾氣了,他們一塊兒聊以前那些經典的搖滾曲,一把吉他在四只手裏轉,除了家裏的狗被吵得汪汪叫,其他時候都是賓主盡歡。

晚上安以農要走了,賀大爺還不舍呢,讓他有空常來玩。這年頭要找個能唱搖滾的,真不容易啊。

那之後,安以農陸續拜訪了曾為很多天王天後編曲的高老師、填詞大師的金老師、天後王女士還有天王章先生。

然後他在電話裏和《唱作人》的總導演聊了一會兒,感謝節目組選擇了自己,他會努力不堕了節目組的名聲。

系統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宿主是個跟誰都能聊上來,并且都能達成朋友效果的高情商,所以為什麽上輩子他名聲那麽差?

“合不來。”安以農不太想說自己上輩子的事,三個字就把系統打發了。

安以農看着網絡上零星出現的差評,臉上帶笑:“雖然都說娛樂圈是資本控場的地方,但是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趙澤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什麽意思?”

“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過了兩日,網絡輿論開始發酵。

一開始是質疑柯以農賣慘,他本人的實力一般,全靠網友同情心。但是這話題說了兩天,網友居然沒什麽反應,該下載下載,該聽歌聽歌。

“主要吧,柯以農的歌比較有特色,喜歡的人,說一百次,還是喜歡,不喜歡的人,說一百次,還是不喜歡。一點質疑不能動搖網友,因為它沒有代餐啊。”業內人士分析。

“……點子太硬,換個方向黑。”

于是第二種論調出現了,柯以農根本不會作曲作詞,他就是一個完完全全業餘的流量,連五線譜都不認識。

這些人拿不出證據,但他們有自己的邏輯:一個大學專業理工科,沒有受過任何樂理教育的人,他憑什麽能寫歌寫曲?

這時候,曾經做過柯以農經紀人的家夥跑出來,說柯以農進入娛樂圈是一場意外,而柯以農本人沒有受過任何系統的教育,所以他也不具備作詞作曲的能力。

然後他拿出一些視頻,視頻裏的柯以農用一指禪按着鋼琴鍵盤,還看不懂五線譜,看得出來,是個完全的新手。

“這是他剛出道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兩年變成鋼琴大師,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營銷,一切都是假的。”

前經紀人實名‘舉報’後,又有一些人跳出來,他們都曾和‘柯以農’一個公司。這些人也認可‘柯以農’可能找了槍手,并且給自己立人設的結論。

當然,他們講話不會這麽直白,只是用一些圖片或者類似的字,去暗示。

那些話乍一聽還有些道理,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似乎一個外行突然變成專業人士,是很可疑的,加上娛樂圈的風評一向不太好,造假的太多,輿論也就有些被帶跑。

不過大部分路人都在吃瓜看戲,并不輕易下結論。

兩年可以發生很多事,除非拿出更硬的證據,否則說服不了日漸理智的網友們。

“這人的黑點太難找了。要說質疑他的演唱水平,人家可是以清唱驚豔世人的。要說長相,從小到大沒醜過,最近雖然風格突變,那也只是審美突然提升了。感情史……”

水軍頭子猛地吸一大口煙,捏造緋聞這種事他提議過,然而……

“你想把他和誰綁一起?”

水軍頭子忘不了金主看他的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淩遲處死。也是那一刻,水軍頭子明白了,金主對付柯以農,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喜歡’?

“因為喜歡你,所以要毀掉你,有錢人的愛是這麽恐怖的東西嗎?”要不是對方給的多,他都想拍桌子不幹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将他‘請槍手賣人設’的形象捶實,之後就能引導‘脾氣不好、為人虛僞’……如此這般循序漸進,到時候三人成虎,柯以農想洗白都不能了。

“老大!”水軍頭子還在浮想聯翩,小弟一個尖叫打斷他。

“叫嘛叫?叫魂吶?”

“不是,老大,有人為柯以農發聲了。”小弟手指打出殘影,“你看,這人好像還是個名人。”

“他說了什麽?”

水軍頭子把臉湊過去,就看到幾行陰陽怪氣的大字:

“我不信駱賓王七歲能寫詩,他連小學生都不是。我不信梵高能畫畫,他都沒受過正統的教育。我不信貝多芬失聰能作曲,他連聲音都聽不見。

“我更不信世上有天才,因為,我不是天才。來自不會填詞的大金。”

喝!一個有名的填詞大手,他說自己不會填詞,這是諷刺誰呢?

“謝謝金叔。”陸禦擡手給金老師沏茶。

“我要不發,是不是就不配這茶了?”金老師哈哈笑,末了說一句,“其實你就是不說,我也會發的。那孩子我和他聊過,低谷時不怨天尤人,被人追捧時不浮躁輕飄,有天賦,還努力,他差的就只是一個展示的機會。”

說到這裏,金老師話音一轉:“你最近忙成這樣,還有閑工夫請我這老頭子喝茶,要說普通朋友,我是不信的。你倆是不是……”

“您想多了。”

“真沒有?那你這忙活半天,圖什麽呀?”

陸禦淺飲杯中茶水,眼底有着揉碎的星光:“我喜歡他站在臺上,高高興興的,打從心底深處想要唱一首歌,不被其他力量脅迫,不因外部勢力幹擾而随意更改。

“他可以盡情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就是我的意圖。”

作者有話要說:

陸禦:喜歡就是,他高興,你比他還要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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