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條魚
扶西康複中心。
日光斜斜的照進屋子，宿凝真剛做完一療程理療，疲憊的半靠在理療床上，等着小汪過來幫她換衣服。
誰知孔醫師拿着檢測報告走過來，疑惑道：“凝真，剛才你的腿有感覺嗎？”
宿凝真不明所以的搖搖頭。
她的腿從生下來就沒有任何知覺，檢查不出原因，這是衆所周知的事。
之所以堅持不懈的做理療，只是不想讓肌肉萎縮。
“那可能是儀器出錯了。”孔醫師指着報告上的兩個平靜線條上突兀隆起的波段，“你看這兒跟平時不太一樣。”
看着這張圖表，宿凝真心裏的警鈴兀的響起。
眼前不由的出現了連螢睡着時身邊凝結的霧氣信息素。
捕捉着一絲希望，她嗓子發緊道：“這麽長時間了儀器都沒出過問題，再做一療程理療看看吧。”
做第二次理療時，她的雙腿依舊沒有任何感覺，但這次檢測報告的波段變成了三個。
這确實是腿部接收到了反射信號的意思。
“凝真，上周理療還沒有這些信號！這些天你做什麽特別的事、吃什麽特別的東西、見了什麽特別的人嗎？”孔醫師見病人有了康複希望，非常高興的問道。
宿凝真仔細回想，除去日常的吃飯睡覺和工作之外。
出現在她生命裏的唯一變數只有連螢。
她沒有遲疑，開口答道：“我前天見了我的匹配Omega，她22歲才分化成功。腺體沒長成，昨天我去她家幫她做疏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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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醫師眼前一亮，語氣振奮：“沒錯！就是這個！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匹配到合适的Omega吧！”
宿凝真點頭，她18歲分化就注冊了AO協會的賬號，但是直到連螢聯系她之前，她都沒有收到過任何匹配消息。
早前看過信息素對AO健康有益的文獻，此時孔醫師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希望的稻草。
她聲音微顫的問道：“你們的匹配度是多少？”
這個宿凝真記得很清楚，脫口而出道：“大于99%。”
“什麽？”孔醫師聽到這話瞳孔微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本人是Beta沒錯，但是作為康複醫師，她每日接觸的Alpha和Beta非常之多。
在她過往從醫近十年裏，隐約記得只見過一只手能數的清的伴侶，匹配度達到了90%以上，而達到99%的更是聞所未聞。
不過那不是她真正所關心的。
孔醫師穩穩心神、讓自己不要那麽激動。
她平靜下來說道：“凝真，你有時間把你的Omega叫過來吧，我覺得這是目前康複唯一的突破口。”
“嗯。”宿凝真嘴上答應了，但是暫時并不打算告訴連螢。
現在兩人的關系只是認識而已，突然沖上去說你能治好我的殘疾也太奇怪了。
而且說不定就是機器今天壞了，亦或者賊上天終于決定把之前從她這裏奪走的還回來。
連螢今天正好見黑糖的貓糧快吃完了，于是便邀上休假的倪笑月去商場大采購了一番。
兩人之前都很忙，能聚在一起的機會不多。
坐在DQ冰淇淋店裏，倪笑月邊挖冰淇淋邊問她：“螢螢，阿姨最近給你打電話了嗎？她知不知道你分化的事呀？”
連螢動作微頓，咬住勺子答道：“沒有，我媽的研究項目又進入封閉期了，一個月才能聯系一次。我跟我爸商量說等他回來了，我們一起給她打電話呢。”
她是在水中長大的野孩子。
父親常年駕駛郵輪，跟着船員、水手一起在海上自由航行，穿梭在國與國之間的海域之上。
母親常年把自己關在水上實驗室裏，最忙的時候一年半都沒有音訊，不過她的名字卻時常出現在新聞上，連螢并不覺得孤單。
一家三口分布于天南海北，但彼此之間關系卻很親密。
“到時候阿姨肯定要大吃一驚。”倪笑月從幼兒園起就跟連螢成為好朋友了，她跟她家裏人都挺熟悉。
連螢不以為然：“我覺得吧，我媽跟我爸可能是一個态度。”
她确定分化後就給她爸打電話說了。
那時候連英朗先生飄在海上，想回回不來，聽到這消息幹着急了兩天、嘴角都長出了燎泡。
但是第三天連螢再給他打電話時，爸爸就已經坦然接受了。
不過他也沒有不把女兒當回事，現在家裏儲物間擺着的那些Omega專用物品都是他隔海從網上下單的。
連螢覺得她媽到時候應該也會跟着幹着急，怒而往家裏買東西。
倪笑月笑了笑：“我跟我媽說了你分化的事，她可心疼了，說等着給你的Alpha把關呢。”
她撞撞連螢的肩膀，目光裏充滿好奇跟揶揄：“你跟宿凝真怎麽回事呀？才一天就疏導好腺體了，難道你倆那個了？”
“怎麽可能！”連螢聽到這話吓了一跳，手裏的勺子差點把紙杯戳穿。
倪笑月不解道：“那是臨時标記了嗎？”
“也沒有！我沒到發情期她沒到易感期，閑着沒事标記幹嘛！”
連螢單手扶額，一想到自己被生理性疼痛刺激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對那天夜裏的混亂簡直無法直視。
她簡略的解釋了一番。
但是倪笑月根本不買賬，她一臉的不相信：“怎麽可能才疏導了五分鐘！那天我可看到你的腺體打結有多嚴重了！”
連螢攤開手掌，“你不信也沒辦法，過程就是那樣的，宿凝真疏導完就走了。快吃，一會兒到飯點酸菜魚門口該排隊了。”
兩人吃完冰淇淋直奔酸菜魚店。
走着走着，連螢鼻尖嗅到一股馥郁芬芳的花香味兒，比百合熱烈、較玫瑰淡雅。
她本以為是哪家店的香薰，回頭一看，結果發現香氣居然是從緊急逃生大門後面散發出來的。
商場好端端的，門口怎麽會散發出這樣的香味？
連螢心裏起了幾分懷疑，她扭頭問倪笑月：“月月，你聞到什麽花香味兒了嗎？”
“沒有沒有，出入口有什麽香味。”倪笑月搖搖頭，見酸菜魚門前人頭攢動，抓着她繼續往前：“快，一會兒吃飯的人就多了。”
連螢覺得自己如果不去看一眼，那麽之後好幾天都不會安心。
她遞過一個致歉的目光：“我突然想去衛生間，你先去占座吧。”
待倪笑月離開後，連螢提着手包，走到那扇緊閉的大門前。
她推了推、沒推動。
于是蹲下小聲說道：“我是Omega，需要幫忙的話讓我進去一下吧。”
等了一會兒，裏面終于傳出一道虛弱的女聲：“這個門…鎖着，從樓梯間…能繞過來……謝謝你，別讓Alpha過來…求你了……”
連螢沒想到裏面真的會是處于發情期的Omega，她頓時緊張起來。
“好，我馬上過來，你別怕哦。”
丢下這句話，她立刻找到商場逃生疏散路線圖，順着路線一路奔去。
每個商場表面看上去都非常光鮮亮麗，但是等真正進入內部，才能發現它的荒蕪和複雜。
連螢費了半天勁兒才來到嗅到Omega信息素的地點，看見眼前的畫面她心裏不住的狂跳。
那個女孩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被自己扯的亂作一團、幾乎無法遮蔽身體，手機、錢包、各種東西扔了一地。
頭發蓬亂的籠在臉上、化好的妝也哭花了。
她渾身顫抖着，看起來非常凄慘。
連螢不敢貿然過去，只好蹲在一米之外，從包裏翻出抑制劑。
伸手遞到半空：“我帶了信息素抑制劑，你需要嗎？”
抑制劑無法抑制身體已經出現的發情反應，但是卻能隐藏自己的氣息，能讓她不吸引Alpha的注意，安全的離開商場。
女孩輕聲道謝，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