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條魚

昨夜收到的信息量過多,睡前腦子裏亂糟糟的,但是連螢意外的睡了個好覺。

早晨起來時天還很早,微涼的清風送入窗戶,她感覺呼吸都幹淨了許多。

她躺在床上對着手機上的一行字出神。

【宿凝真:我在永新港了,你只要過來就能找到我。】

這個女人真是固執,不想想自己的國民度,這麽大一個歌後坐着輪椅杵在人前,随随便便就是一條逛街新聞。

連螢這才發現宿凝真骨子裏埋藏的傲慢在粉絲濾鏡淡去之後,也漸漸的浮現了出來。

她在床上滾了兩圈,最後決定不回這條消息。

不知出于什麽心思,出門前她還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找了件背後很有設計感的挂脖吊帶背心套上,底下配着毛邊熱褲,想了想又在外面套了件寬寬大大的輕薄格子襯衣。

頭發梳成高馬尾,看上去非常利落明快。

想了想,在衣櫃裏找到個帆布書包背上。

爸爸每次出海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今天是周三,工作日港口的人流量不是特別多。

沒走幾步,連螢就聽到了一串悠揚雅致的小提琴聲。

這聲音聽起來似乎非常遙遠,是從功放設備傳出來的,但聲音卻很清透、沒有絲毫雜音,不像是平時在廣場表演的人能用的起的設備。

她當即像一只歸家的信鴿,覓着琴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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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終點的路上,連螢注意到這個提琴聲很有趣,不成曲調,一直在變換。

一會兒聽起來很浪漫甜蜜、一會兒聽起來又很活潑童趣、一會兒又像是在模仿海鷗鳴叫似的。

沒走兩步,連螢就發現了某個方向聚集着很多很多人,在盡頭處是一道有坡度的薔薇花牆,演奏小提琴的人就在花牆前方。

這樂聲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人往這邊來。

喜歡音樂的人們把這片天地圍得水洩不通,連螢像一條自由的游魚一般見縫插針,擠到了最內圈的位置。

演奏者是個男人,他坐在高腳椅上,穿着整齊的燕尾服,禮貌帽子壓得很低、臉上還帶着黑色口罩,根本看不清是誰。

他的前方立着一面鏡子,當有人站在鏡前時,他就會根據這人的氣質即興創作一段小曲。

原來是因為有來有往,所以才引得衆人圍觀。

連螢都能聽見幾個小年輕叽叽喳喳,期待過去照鏡子的嘀咕聲。

此時鏡前有一位優雅的老婦人走過,音樂聲便轉換音調,好似在訴說一段時光、充滿歲月的痕跡。

連螢鼻尖突然捕捉道一道熟悉的香味,冰涼的、清新的,光是湧入鼻尖就讓她想起了那晚尖銳鋒利的疼痛。

這像是宿凝真的信息素味,難道她也在這兒?

連螢頓時對面前的小提琴演奏家失去興趣,左右顧盼、尋找着那個女人的身影。

理論上宿凝真出行離不開輪椅,非常容易找到才對。

但她看遍這邊都沒找到。

有女生好奇道:“不對呀,鏡前是個大叔,怎麽音樂聲變得很歡快呢?”

圍觀衆人也竊竊私語起來,讨論着這個人是不是江郎才盡了。

誰知那個男人拉完這段琴音,停了下來,他擡起手來,琴弓不偏不倚、直指連螢。

這下大家知道他什麽意思了,朝連螢投來善意的揶揄目光。

畢竟在這個美女到場之前,可沒有人打動過這位小提琴家。

要想獲得自己的印象曲、必須要站到鏡子前面去才行。

“姐姐,買束花吧。”趁着沒課在港口賣花的大學生準确無誤的湊過來,在連螢詫異的目光中朝小提琴家努努嘴,“看見他椅子邊上的花了嗎?都是剛才照過鏡子的人送的。”

連螢這才注意到那人身邊确實堆着許多嬌豔欲滴的花朵,最常見的玫瑰、月季、百合、波斯菊散落了一地。

她眯起眼睛,目光掠過賣花人的存貨,發現這些常見花都被賣光了:“那就來一束白色郁金香吧。”

賣花人動作麻利的包了十多郁金香,還送了些滿天星和紫色的鼠尾草豐富花束。

鼠尾草跟薰衣草長得很像、味道也差不到哪兒去,但連螢自己的信息素裏有這個味道,她很輕易就能把兩者分辨開。

嗅着淡淡的花香,她掃碼付款,在大家打趣的目光中走到演奏者身邊,把這束花靜靜的放在他椅子邊上。

忽然聽到熟悉的鳴笛聲蓋過了小提琴音,連螢知道這是波塞冬號靠岸的訊息。

急着去迎接連英朗同志就沒在這邊逗留了。

宿凝真望着連螢離去的身影,眼神變得不悅。

為了等連螢,又不引起注意,她跟小汪她們商量出了這個辦法,已經在這兒拉小提琴拉了很久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人,結果連螢絲毫沒有發現自己。

宿凝真頓時也喪失了繼續演奏下去的心思。

她把即興演奏活動結束掉,轉而停了半分鐘,拉起了出自加勒比海盜電影的《他是一個海盜》。

在港口上就沒有比這首曲子更合适的音樂了。

振奮人心、耳熟能詳的曲子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沒人注意到身後停着的一輛平平無奇的觀光車。

這是宿凝真和小汪她們提前約好的結束曲目。

一曲結束,觀光車停在她面前。

觀光車很好的擋住別人的視線,小汪幾個人動作飛快的把她駕到觀光車上,在場的幾乎沒人發現她的腿有問題。

留下幾個人收拾路人的贈花,剩下一行人坐着車子揚長離去。

廣大圍觀群衆沉浸在音樂中,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能看到車子的背影了。

有小提琴愛好者對她念念不忘,想繼續追上去看看她要去往何方。

然而在這輛觀光車駛向大路的同時,也從四面八方來了很多輛同款車子跟在它後頭,行駛一段距離後再蛇形走位、四散開來。

很快大家就全部跟丢了,好像今天的這場演奏像是化成了泡沫一般。

确定身份沒有暴露後,宿凝真這邊回到了保姆車上。

早就等候在此的化妝師手腳麻利的給她換妝換衣服,擦去男性化的輪廓、脫去加了墊肩的外衣,很快她就恢複了平時溫婉靜谧的模樣。

宿凝真打開港口廣場的地圖,指着上面某個點吩咐道:“去這兒。”

這邊連螢很快接到了她爸。

這個皮膚黝黑、性格開朗的船長,像往常一樣跟女兒說着這次航行的趣事,談話間發現連螢有點心不在焉。

他以為她是擔心分化的事,斟酌着語言安慰她說:“螢螢你別怕,分化成Omega問題不大,到時候找個靠譜的Alpha就行。”

“我船上的Alpha都挺不錯的,可惜你不喜歡。說起來你長這麽大喜歡什麽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呢,聽說AO協會有匹配Alpha,你去弄過了嗎?”

連螢不知道怎麽解釋她不是在愁這個,沒見在港口看見宿凝真,她心底一直放心不下。

而且她不想太早告訴她爸自己匹配的Alpha是宿凝真。

她爸各種對藝術都沒有欣賞能力,什麽歌兒聽在他耳朵裏都是一個調子。

要是知道她的Alpha是個歌手,肯定會不太滿意。

連螢低頭猶豫着,遲遲沒有開口。

然而連英朗卻以為女兒此時變得扭捏是分化成Omega後的表現之一,Omega好像性格都挺敏感的。

因此也沒有步步緊逼。

仔細想想,他當年在AO協會登記分化Alpha的事時,就直接跟連螢母親看對眼了。

這輩子都沒跟幾個Omega有過親密往來。

幾個月不見,女兒就變成了傳說中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存在,連英朗心裏感覺別扭的很。

出于愛女兒親切,他硬着頭皮繼續說道:“Omega好像發情期很難度過,你要是不想找固定伴侶,肯定會不舒服。”

“我就讓我手底下的Alpha們每個月排隊過來,用信息素來幫你做安撫吧。你放心,安撫的過程我全程看着,誰敢動手動腳,我直接把他制伏。”

好端端的爸爸怎麽扯到這上面去了。

連螢本來沒這麽尴尬,結果聽她爸越說越離譜,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心裏開始慶幸自己還好分化的晚。

要是18歲就分化了,還不知道能被她爹這個不着調,帶的拐到什麽地方去呢。

聽聽,讓Alpha們排隊來給她做信息素安撫。

那她的腺體裏豈不是會殘留很多人的信息素,那樣就會特別容易長歪,怎麽聽怎麽對身體不好吧!

“您老可別說了,讓Alpha排隊安撫我,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她單手扶額,開始覺得今天來接他是個錯誤的選擇。

誰知拐過一個彎,連螢看見前方地面兩側鋪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

打頭的白郁金香邊上還點綴着鼠尾草,看起來非常眼熟。

她想起剛才遇到的奇怪小提琴家。

心中警鈴大作,拽着她爸扭頭就走,準備不走這條道兒了。

誰知連英朗感興趣的很,不動如山的立在那裏。

爽朗的笑道:“可能有人在這兒拍過婚紗照啊,路兩邊都是鮮花。螢螢我挽着你走一遍吧,提前體驗一下老父親嫁女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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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愛你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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