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鎖文 (17)

紮起來,李映川大抵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出聲道:“二十分鐘後你的保镖會進來。”

李映川說完這句話就轉過了身。

他怕再看一眼這女人,自己會忍不住殺了她。

收拾好東西的趙立安注意到了從他進來就極少走動的李映川額頭上豆大的汗,和他緊繃僵硬的身體。

趙立安朝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樣?還撐得住嗎?”

壓下發飄的嗓音,李映川道:“……沒事,走吧。”

見李映川站得筆直,趙立安還以為藥效不算嚴重。

但如果此刻趙立安展開李映川攥到骨節發白的手指,就能看見他滿是鮮血的手心。

剛走出包廂沒多久,一直強撐的身體似乎負荷到了極點,眼前已然有些模糊的李映川腳一軟,差點就摔倒在地。

還是趙立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再走幾步就是樓梯了,要是他在樓梯上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趙立安見依舊抿唇硬撐的李映川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家夥撐不住就說撐不住,跟我逞哪門子的強。”

他掃了眼他隆起的部位,這麽明顯……

“去醫院吧?也不知道她給你吃了什麽藥。”

李映川緩慢搖頭拒絕,“……應該只是助興的,去醫院的話很快就會被她查出來,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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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立安低着頭攙扶着李映川走出酒吧,繞了段路開車回了李映川家。

敲響門之後,開門的是溫冬。

她一開門就看見了狼狽不堪,幾乎全身重量都壓在趙立安身上的李映川。

霎時腦中一空。

草不會吧……

李映川怎麽一副被摧殘過的樣子?

溫冬眼中除了有擔憂,不可置信,還夾雜着些別的。

這不應該啊,李映川可是大反派,怎麽會在周岚青手上吃虧?

她趕緊将門大開,給他們讓路,“他這是怎麽了?”

趙立安将李映川扶進屋,“周岚青給他灌了點藥。”

灌藥?

周岚青是眼瞎嗎?

李映川那跟餓死鬼一樣的狀态像是不行到需要借助藥物的樣子?

看着李映川蹒跚的腳步,溫冬眉頭皺起,“看起來這麽嚴重,為什麽不送他去醫院?”

趙立安解釋道:“現在去醫院很有可能會被周岚青查到李映川的身份,到時候被搶走U盤的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見李映川無力的模樣,溫冬下意識想去搭把手,“那就讓他這個樣子……嗎?”

指尖快要碰到李映川手臂的時候,低垂着頭,剛剛看上去已經沒什麽力氣的人突然手一揮。

“啪”地聲,溫冬的手被重重拍開了,同時被打斷的還有她的話。

不僅是溫冬,就連旁觀的唐璐和趙立安都愣了下。

這家夥,一見面就問他的溫冬現在就在他面前,他這是做什麽?

難道是燒糊塗了,以為要碰他的是周岚青?

趙立安手肘拱了拱身旁的李映川,在他耳邊提示道:“她是溫冬。”

你心心念念的溫冬。

可惜趙立安的好意提醒似乎沒進李映川的腦子,他頭都沒擡,只是壓低嗓音催促:“帶我去浴室。”

趙立安瞥了眼手停在空中,看起來有些尴尬的溫冬。

這家夥,明天清醒了就等着哭吧。

見溫冬表情有些怔愣,唐璐出聲安慰道:“映川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被藥搞糊塗了,不認人。”

微僵的手指蜷了蜷,溫冬點頭,“嗯,知道。趙隊,他不是要去浴室嗎?帶他去吧。”

“好。”

聞言趙立安攙扶着李映川去了他房中的浴室。

望着李映川蹒跚的背影,溫冬摸了摸被拍紅的,帶着麻意的手背。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的觸碰表示抗拒。

勁兒還挺大……

是在怪她嗎?

沒過多久趙立安出來了,他把李映川扶進浴缸就被趕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見溫冬依舊站在玄關處方才的位置,低頭看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察覺到趙立安的目光,溫冬擡眸,表情倒是看不出什麽。

“他怎麽樣了?”

想起李映川幾乎将所有力氣都壓在他身上的狀态,趙立安道:“狀态不算好,他在浴缸放了冷水,就讓我出來了。”

這種天,泡冷水不會生病嗎?

但似乎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嗯。”

“站在門口作什麽,過來坐吧。”趙立安招呼着她,走向客廳沙發。

見趙立安脫下背上的包,溫冬才記起他們此行的目的。

她看着他的背包問道:“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就是這個。”趙立安指了指電腦旁插着的U盤。

他拿着電腦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腦,繼續浏覽之前因環境關系只能匆匆一瞥的文件。

唐璐在趙立安身旁落座,而溫冬站在他們身後。

趙立安點着鼠标快速翻閱。

文件裏有不少人的信息,但只有兩種人。

執法者和羔羊。

裏面的東西讓趙立安和唐璐越看越心驚。

不僅僅是不少執法者令人驚詫的真實身份。

還有就是,上面的信息實在是太詳細了。

姓名年齡所屬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性格喜好,過往經歷,人際關系網……

電腦屏幕上掠過的每個字,數,都如同一塊塊微小拼圖,湊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個立體的人。

這讓他們不由得想到他們在天眼的數據庫中,也是這麽由這麽一句句冰冷的話語組成的嗎?

這太令人驚悚了,自己的隐私被人窺探,收集,好被當作獵物擺在所謂執法者的面前,任他們挑選。

把人當作牲畜般屠殺。

令人發指的荒謬。

他們背後的溫冬也看着。

不過她看的更多的還是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光标滑到尾,室內就連鼠标點擊的“咔噠”聲都沒了。

坐在沙發上的兩人沉默着,似乎是還沒從那些沖擊力極大的信息中緩過來。

溫冬出聲打破了沉凝的氣氛,“什麽時候将U盤中的內容公布出去?”

從打開文件眉頭就緊緊鎖着的趙立安思索了會,道:“再等等吧,等這把火燒旺。”

他随手劃拉了下鼠标,“總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好意。”

得讓U盤發揮最大的效用才行啊。

火燒得越烈,U盤中的信息被公布時,民衆被愚弄的憤怒才會更加強烈。

溫冬掃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字,“是要全公布嗎?”

現在屏幕上是一個羔羊的信息,很年輕的一個小姑娘,不大的照片上是她還帶着青澀的淺笑。

那些人還真是殘忍。

花一樣的,有着光明未來的少女,他們卻給她打上了羔羊标簽。

唐璐看向趙立安,“只挑一些執法者的信息公布出去吧。”

羔羊都是受害者,信息肯定不能公布,執法者中有些人的身份太敏感,公布了會引起社會動蕩。

這些顯然趙立安也想到了,他看着她點頭“嗯”了聲。

趙立安和唐璐繼續神色凝重地研究着U盤裏的文件,明明這也是溫冬想盡辦法想要得到的,但此時的她卻興致缺缺。

她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支颚透過大開落地窗望向陽臺。

夜幕無星,遠處的萬家燈火在這淩晨的夜也已然陷入沉睡。

夜黑到純粹,沒有任何點綴讓人感覺很空,在溫冬此時的視角,陽臺圍欄如同監獄的欄杆,□□着她的身體和視線。

厭惡被關起來的感覺。

突然想起李映川除了剛進家門時匆匆掃了她一眼,就沒再看過她了。

讓她莫名有些在意。

明明以前只要他們身處同一個空間,他的目光總會停留在她身上,或明或暗。

仿佛于他而言,她是棵可以栖息的樹。

在客廳中懸挂在牆上的壁鐘刻意放緩的腳步聲中,神色散漫放空,坐得好好的溫冬看似随意掃了眼它,然後不是很在乎地又望向了遠方。

無力低垂的頭顱,緊繃的下颚,脖頸暴起的青筋,僵硬的身體……

啊……為什麽會這麽令人在意?

別再想了。

但沒過多久,神色平淡的她“噌”地下站了起來,像是沙發座上長出了針。

正讨論着的趙立安和唐璐都有些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到了。

他們齊齊看向猛然站起,眼睛直直望向遠方的溫冬。

這是……突然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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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

是他們說的話有哪不對嗎?

唐璐仰頭看她,“……怎麽了嗎?”

視野随着動作突然開闊。

啊……原來只要她站起來,方才牢欄般的圍杆就會變成風景的一部分。

“李映川……沒事吧?怎麽進去了這麽久還沒出來?”

原來是在擔憂映川啊。

難怪從映川回來之後她就有點神思不屬。

唐璐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從他們回來到現在,還沒到一個小時。

她有些尴尬地猜測:“額……可能是藥效強,他需要點時間?”

溫冬眺望寂靜遠處的目光落向沒有絲毫動靜緊閉的房門,“不會出什麽事吧?”

趙立安順着她隐含擔憂的目光也看了過去,他道:“應該不會,那藥周岚青自己也吃了。”

緊盯房門的溫冬微微垂下了眸,手指攥緊,試圖壓下莫名的心慌。

是啊,既然周岚青自己也吃了,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這也是趙立安沒堅持送李映川去醫院的原因。

可他不知道那藥是李映川灌進去的。

原以為這樣說溫冬會安心一點,但很快,趙立安看見溫冬動了。

唐璐見溫冬似乎是朝李映川房間方向走去,她下意識道:“溫冬你去哪?”

“去看看。”

溫冬頭都沒回,米色大衣衣角翻飛,如同迫切的蝶。

映川中了那種藥,裏面還不知道是個怎樣的情形呢,溫冬就這麽進去,萬一……

“诶溫冬……”唐璐試圖喊住她。

而一旁的趙立安扯住了想要起身的她的手,淡定道:“讓她去。”

而唐璐顯得有些擔憂,“萬一她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怎麽辦?”

到時候好不容易關系有所改善的兩人,又要尴尬一段時間了。

趙立安瞥了眼已經消失在門後的溫冬。

這麽迫切的模樣……

要是李映川那家夥知道了,估計會開心瘋了。

“都是成年人了,她應該知道進去可能會面臨什麽。”

見唐璐依舊不放心地看向房門方向,趙立安捧住她的雙頰,将她的頭轉過來面向他,玩笑道:“好了,人小情侶的事,我們就別摻和了。”

唐璐微微睜大了眼睛,“小情侶?他們倆在一起了?什麽時候的事?”

雖說映川早就和他們說過他對溫冬一見鐘情什麽的,但這進度稍微有那麽點快啊。

趙立安見她可愛的反應,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理所當然道:“不久後。”

看溫冬那從他們回來就心不在焉的模樣,不像是對李映川一點想法都沒有。

之前見溫冬對李映川不但沒有那種心思,甚至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還對李映川隐約戒備,他還為此擔心過。

那家夥表面上一副溫潤清朗的紳士模樣,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會知道他其實挺冷淡的,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不在乎。

他以前就知道李映川處事會有些偏激,但偏執的模樣還是破天荒。

這十多年間他就沒見過他對什麽東西這麽在乎過,更別說是人了。

雖說他看不慣李映川對溫冬已經到了種極其危險程度的癡迷,但他還是希望李映川能夠被回應。

他孤身一人太久了。

他希望在他圈出來的小世界中,有人能陪着他。

“……這樣的解釋像話嗎?”

見唐璐有些無語的模樣,略感欣慰的趙立安心下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一臉驚訝,“你不知道嗎?”

唐璐不确定道:“……知道什麽?”

趙立安慢悠悠道:“看來我沒和你說過啊……”

故意的吧他?

唐璐将臉上幾乎要将她整張臉都蓋住的大掌拿下來,催促道:“好了,到底是什麽?別賣關子了。”

趙立安笑了,“難道我之前沒和你說過我算命很準的嗎?”

這男人,越說越不着邊際了。

唐璐的手不輕不重地垂了下他,“咱們不茍言笑的趙隊是打哪學來的油腔滑調?”

趙立安的手鑽進半握拳的柔韌手中,指尖摸索着滑進指縫,寬大的手牢牢将纖長的手握進手中,十指相扣。

“不茍言笑從來都是對別人。”

唐璐愣住了。

知道是一回事,被他直接說出來又是一回事了。

他很少對她說這樣的話。

這人是突然怎麽了?以前跟個悶葫蘆似的,最近對她似乎主動了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悶葫蘆最近被他的好兄弟鋸開了個口子。

李映川對溫冬的熱忱,總讓旁觀的他疑心是不是對唐璐過于冷淡了。

趙立安捏了捏她的手,“怎麽突然傻了?”

男人帶着笑意的專注目光像是什麽大功率的加熱裝置,腦海中一直在回蕩着男人低沉話語的唐璐察覺到雙頰發熱趨勢的瞬間,趕緊別過了臉,裝作在認真看電腦屏幕的模樣。

像是只挖坑只藏頭不顧尾的兔子,紅得快要滴出血的耳根就明晃晃地擺在趙立安眼下。

“阿璐你的耳朵和臉為什麽那麽紅啊?是哪突然不舒服嗎?”

聽見趙立安悶笑的唐璐本就滾燙的臉還有繼續燒的趨勢,“你真是……閉嘴。”

“好好好……”趙立安笑應着,冷硬眉目在她頰上烈火般的紅暈下融化,眼角眉梢挂着溺人的柔和。

也不知道是什麽驅使着溫冬大步走進了李映川的房間,看着房中簡約灰調的擺設,像是有盆冷水兜頭澆下,讓溫冬發熱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不是……李映川中了藥,她進來作什麽?

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很快後悔的溫冬就想反身往外走,可就在一片寂靜中,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往朝浴室的方向看了眼。

她側耳聽了會兒動靜,但沒能聽見任何聲音,就連水聲也沒有。

這正常嗎?

該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

要不……去問問?

問問他怎麽樣就立馬出去,畢竟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也是因為她,總不能真的什麽都不管吧?

父母早亡,為了生存她利用過不少人,溫冬忘了她以前可不是這麽容易産生愧疚之意的人。

站在原地猶豫了會兒,像是身後有什麽推了她一把,她陷在泥潭中的腳步動了。

她走近,輕輕扣響浴室的門,“映川……你還好嗎?”

這次溫冬的耳朵都貼在了門板上,還是沒能聽見任何聲音。

“映川?”盯着門的溫冬又試探地喊了聲。

等待,依舊是無人回應。

頓時溫冬心下一咯噔,最後提了個醒,“李映川……我進來了?”

在一如既往讓人心生不安的沉寂中,溫冬的手搭上了門把手,下壓,緩緩推開了門。

男人無力躺在浴缸中,整個人被水淹沒,慘白的臉色和沒有絲毫動靜的他宛如浮屍。

眼前的景象讓溫冬瞳孔驟縮,她連忙跑過去将李映川從水中撈起,刺骨的水漫上手臂,似乎想将她一同拖入水下。

用盡全力将李映川抱坐起來的溫冬去探他的鼻息。

……還有呼吸。

溫冬攥緊了細微顫抖的手指。

要是剛才她安慰着自己李映川身為大反派肯定不會有什麽事,就心安理得地在外面等着,亦或者再在外面多猶豫一段時間,李映川是不是就這麽憋屈地……死了?

從那人入獄之後她就沒這麽慌過了。

冰冷的水讓溫冬強行壓抑的手不自覺抖得更厲害了,她打開了熱水開關。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受這麽久的,身體素質再怎麽好,這種天泡冷水,時間久點人也得沒。

為了不讓無力的李映川又溜進水中,溫冬緊緊抱住他,試圖将她身上的溫度傳遞給渾身冰涼的他。

她原是想讓趙立安進來幫忙将李映川撈起來的,但掃了眼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李映川,她就暫停了這個心思。

早早就将趙立安趕了出去,想必是不想讓人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吧。

熱度喚醒皮下鑽行噬咬的螞蟻的同時,也喚醒了李映川。

他皺着眉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水汽像是蒙上了他的眼,朦朦胧胧間,他似乎見了溫冬擔憂的臉。

出現幻覺了嗎?這藥難道還有致幻作用?

他閉眼複又睜。

眼前卻還是那張他心心念念的臉。

那人帶着涼意的手撫上了他的臉,嗓音輕柔,“醒了?很難受嗎?”

能熄火般的涼意讓李映川将臉埋進她的手心無意識蹭着。

……為什麽就連這令人心生眷戀的氣息也如此逼真。

溫冬低眸看着整張臉埋在她手心蹭的男人,配合着他張開手。

她想起了爸媽還在時養的那條小狗,她向它伸出手時,它也經常将臉埋進她的手心撒嬌似地嗅着,蹭着……

從手心傳來濕熱的觸感喚醒了陷入回憶的溫冬。

她家小狗是會舔她的手,但李映川……

男人此時低着頭,專注地吻着她的手心,直到滑膩舌尖纏上無名指指縫,癢意不受控制地順着經脈往心髒竄,溫冬才像是猛然反應過來般,一下把手抽了回來。

滿手濕潤,不知道是水還是別的,這讓溫冬的手張也不是握也不是。

“李映川你清醒一些。”

像是坐着的人快要陷入夢境時,頭往下一墜,驟然驚醒。

李映川眯着眼試圖辨別清楚眼前人,“……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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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鸩止渴

他眯着眼瞧她,臉上病态的癡迷有所收斂。

看起來像是清醒了不少。

溫冬清了清發癢的嗓子,“嗯……感覺怎麽了?需要我幫什麽嗎?”

剛說完話溫冬就懊惱到想把自己這張跑火車的嘴給縫上了。

問剛剛還神志不清,口水糊了她滿手的中藥的人需要她幫什麽忙……

瞧她這作死的模樣……到底為什麽要加後面那句話啊草?!

能感受到被溫軟包裹的李映川身體微僵。

竟然是真的……不是幻覺……

比腦子還早一步意識到的身體,原就在漸漸複蘇的熱度像是被兜頭潑了桶油,以摧枯拉朽之勢翻湧着,比之前更甚。

李映川隐忍地咬緊牙關,從溫冬懷中掙出。

再繼續被她的氣息包裹,他怕是要瘋了。

他別過臉,曲起腿擋住精神奕奕硬到發疼的某個明顯隆起。

在聞不到溫冬氣息的空間緩了會兒,他才道:“我沒事……溫姐姐你先出去吧。”

原本溫潤的嗓音啞得不像話,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麽,從喉嚨間擠出來的似的。

李映川別過頭,肩頸繃成一個性感的線條,溫冬這才注意到了他通紅的脖頸。

他膚色白,快要滲出血的顏色在他脖頸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仔細一看,發覺臉上靠近下颚處的皮膚也是紅的,還有此時緊握着的手。

回來的時候應該是沒有這些印記的吧?

也就是說這些不是周岚青,而是他自己弄的?

“你的脖子怎麽會紅成這樣……”溫冬伸出手想去碰他,但卻被擋住了。

又一次拒絕了她的觸碰。

溫冬手指蜷縮,緩緩收回了手,盯着他留給她的側臉,“抱歉,是讨厭我的觸碰嗎?如果是的話我以後會盡量少碰你的。”

“不是的!”溫冬疏離的話語讓李映川心中一刺。

生怕她誤會,剛剛還別過頭固執地不看她的李映川立刻轉過頭來看向溫冬,解釋似地道:“髒……別碰。”

覺得髒才把自己脖子搓得快破皮了嗎?

他潔癖挺嚴重的,卻因為她接下了這樁差事。

另一只手握住了他擋住她的手,她的指尖還是觸上了他通紅的脖頸,輕柔摩挲着。

“周岚青碰過這?”

回憶起那黏膩的觸感,李映川掩下眼中殺意,緊抿着唇低低應了聲,“……嗯。”

溫冬的手一寸寸地撫過他的脖頸,輕緩認真的動作像是正在擦拭一塊蒙塵的血玉。

似乎這樣就能去除女人留下的痕跡。

微涼柔軟的觸感減輕了脖頸上灼熱刺痛,李映川成功地被這帶着珍視意味的動作所安撫。

察覺到李映川表情好了不少,溫冬問他:“還碰過哪?”

李映川看着她,緊抿的蒼白薄唇輕啓,“臉……”

溫冬柔軟的手像是一陣能吹走所有肮髒污垢的風,按照李映川的心意吹到他想吹到的地方。

好溫柔啊……溫姐姐知道此時她自己的表情是什麽樣的嗎?

想将整張臉都埋進溫柔鄉,但又舍不得将目光從現在眼中只有他一個人的溫姐姐臉上挪開,李映川只能克制地蹭了蹭她的手,眼神卻貪婪渴求。

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真的好想抱她啊。

濕熱的鼻息幾乎要将溫冬的手心燙出個洞,但溫冬沒有躲避。

拇指撫了撫緊貼在手心滾燙的臉,耐心問道:“還有呢?”

“手……”李映川仰頭,用那雙濕潤的淺色眸子依賴地看向她,吐字間唇瓣張合,不經意擦過溫冬的手心。

柔軟的觸感讓溫冬的手神經質地抖了下,她看向側臉倚在手心的男人,他雙眼朦胧迷離,一動不動等着她動作的模樣都能算得上是乖巧了。

應該是她多心了吧?

“哪只手?”

李映川猶豫了會兒,将虛握着的右手放進了溫冬朝他伸出的手中。

其實兩只手都被那惡心的女人碰過了,但如果将兩只手都遞出去的話……溫姐姐就沒有空閑的手撫摸他的臉了。

将手遞到她手中的模樣真的好像她讓她家小狗伸出手和她握手的樣子,乖巧到讓人心軟。

溫冬的手指一點點鑽入他虛握着的手中,當劃過他凹凸不平的手心時,她能感覺到男人細微地瑟縮了下。

溫冬将他的手掌翻過來,展開。

看見白皙的手心血跡斑駁,滿是月牙般的指甲蓋的痕跡,溫冬眉頭微蹙。

這麽短的指甲,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将手心刺成這個樣子?

“你……”怪我嗎?

遲遲聽不見下半句的李映川問道:“怎麽了溫姐姐?”

不知道為什麽,李映川的注視下,溫冬就在嘴邊的話換了。

“疼嗎?”

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上什麽,本來想說不疼的李映川在溫冬的目光下改了說辭。

“……疼,不過溫姐姐摸摸就不疼了。”

像剛剛那樣摸摸他吧。

摸只會更疼吧,剛剛她碰上他的手心的時候,他還不是疼得抖了下。

只見溫姐姐用莫名的眼神看了他會兒,低下了頭。

腦袋被烈火燒得一片混沌,李映川想不明白為什麽溫冬要突然低頭。

摸摸他的手需要低頭嗎?可之前摸他的脖子和臉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呢……

如同一樹被驚飛,四處亂竄的雀似的混亂思緒被手心的柔軟觸感終結。

那是不同于手指的,更為柔軟的觸感。

像是片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

是溫姐姐的唇落在了他傷痕累累的手心。

不但絲毫不痛,還帶着令人舒适的癢意。

李映川眯起眼,試圖看清一點,再看清一點……

當他反應過來,手指回彎試圖握住墜落在掌心的玫瑰,卻只能觸碰到她滑走的痕跡,甚至沒能留下一瓣,一葉。

生怕碰壞玫瑰邊角的他根本沒敢用什麽力氣,自然什麽也留不住,除非玫瑰心甘情願在他掌心停留。

坐在浴缸邊沿的溫冬低頭看他,“還有嗎?”

“……她親了我的脖子。”

溫冬一聽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脖子不是剛剛摸過了嗎?”

李映川沒說話了,抿着唇巴巴地盯着她,看上去很委屈。

這男人還真是擅長得寸進尺啊。

溫冬默不作聲盯了他半晌。

就在李映川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聽見她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罷了,是她欠他的。

清澈淺眸中赤忱的期待很大程度上減少了溫冬心中莫名的別扭。

猶豫了瞬,溫熱的吻還是落在了李映川通紅緊繃的下颚。

玫瑰又落在了他身上,李映川低低嘆謂了聲,主動揚起頭,毫無保留地朝溫冬露出了脆弱的脖頸。

以唇為筆,臨摹完線條流暢的下颚後,溫冬托住他臉的手滑到後腦勺,啄吻從下巴開始往下蔓延。

本該避開敏感的喉結的,但頻繁上下滑動的性感喉結像是在急躁地等待那個遲遲未落下的吻。

不知是什麽驅使着她,沒經過什麽思考,溫冬的唇落在了那顆凸起來的喉結上。

柔與硬的碰撞引起顫栗,讓李映川喉間悶悶地發出隐忍的粗喘。

他快要被她融化了。

光是這麽簡單的相碰,李映川的整片後背都在隐隐發麻。

察覺到男人危險的變化,溫冬連忙移開了唇。

……鬼迷心竅了草。

為了趕緊結束這濃重的暧昧氣氛,溫冬的唇落在了別處。

但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她的唇每落一處,男人的喘息就更沉一分,像是她的唇上沾了什麽烈性毒藥,每一吻後毒性愈強。

李映川就快被她給毒死了。

“現在不髒了。”最後幾個蜻蜓點水般潦草的吻之後,溫冬就想抽身了。

在她起身之際,察覺到熱度抽離的李映川握住了她的手腕,炙熱的禁锢。

從溫姐姐那傳來的熱度雖然令人越發焦灼,但他依舊不想放開她。

飲鸩止渴。

他抓住了他的玫瑰的一片葉子。

嗓音低啞,“別走……”

目光下落,李映川抖得不像話的手是她輕松就能掙開的,但真正禁锢住她的卻不是這只外強中幹抖個不停的手。

那因過度的熱量而紅了的眼眶,因掙紮而含着水色的淺棕眸,就那麽看着她,執拗地,祈求着望着她。

明明是看上去一擊即碎的脆弱水鏡,眼中濃重的情感織成絲線,将那層透明屏障纏得密不透風。

每當被困于屏障內的溫冬想要突破,那些看起來強硬邪惡的絲線就會纏上她試圖破屏而出的手,可憐兮兮地蹭着。

如果她強行破除,他似乎就會受傷。

這個念頭阻止了溫冬的所有動作。

“……怎麽了?不是已經不髒了嗎?”不敢相信于自己對李映川過分的縱容,溫冬是想冷着臉的,但話一出口,語調卻是柔軟的。

捕捉到溫冬眼中一閃而過的懊惱,李映川微愣。

他向來擅長察言觀色,這時候對溫冬的反應更是敏感。

他察覺到了溫姐姐的心軟退讓。

這是他想要,卻沒意料到的。

李映川眸色愈發深沉。

溫姐姐知道在這個時候縱容着他繼續留在浴室會發生什麽嗎?

如果知道的話……

李映川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溫冬,他攥住她纖細手腕的手緩緩松開,慢慢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握了一會兒之後,他牽引着她的手向下。

向下,直到溫冬的指尖沒入溫熱的水下,一切都是帶着試探的緩慢。

他給了溫姐姐足夠的時間反應與反悔。

可她只是垂眸靜靜看着他逐漸放肆的動作,沒有任何掙紮的意思。

不掙紮嗎?

溫姐姐你可知道這樣會讓他更加沒有分寸的啊……

李映川喉頭滾動,抖着手将她的手覆在了灼熱的隆起。

這是他飲鸩止渴得到的報應。

[鎖]

老臉丢盡

溫冬盯着他看了良久,不但沒從李映川臉上看出什麽貓膩,反倒是被他平穩的呼吸聲勾起了瞌睡蟲。

除卻心理因素上的不爽外,有一說一,被他抱着意外地很充實,很溫暖。

反正暫時也出不去,不如……先睡一覺?

秉持着打不過就加入的溫冬沒糾結太久就順利開擺了。

邁出第一步什麽的,也不急這幾個小時……明早醒來再說吧。

掙不開的溫冬在寬闊的胸膛中快速找了個相較而言比較舒服的姿勢,閉上了幹澀倦怠的眼睛。

在毛茸茸的腦袋埋進胸口,平穩的呼吸聲響起之際,李映川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

他本來是睡着了的,但溫姐姐試圖掙開他的動作驚醒了他。

在溫冬發頂輕輕留下一吻後,李映川疲倦地阖上了眼,懷中抱着的人帶來的充實安定感讓他很快就又睡着了。

天光刺入眼簾,溫冬皺緊了眉,下意識尋找蔭避之處。

感覺到懷中人有些煩躁地往他胸前拱,縱然意識還未完全清醒,李映川搭在她背上的手撫上了她的後腦勺,調整了下姿勢,将她的臉更深地摁進他的胸膛。

刺眼的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好聞的味道和久違地讓人心安的感覺。

像是春天的風将她吹上了藍天上懸挂的雲被,輕飄飄地,卻被柔軟溫暖所包裹。

好久都沒睡得這麽舒服了,就算是昨晚忘了關窗簾,居然還能睡得這麽香……

在如此令人安心的環境下,睡意攀沿而上的溫冬卻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

迷迷糊糊間,如同懸崖邊沿一腳踩空的急墜感讓溫冬抖了下,猛然驚醒。

溫冬突然間的一抖也讓李映川一驚,不甚清明的思緒以最快的速度被強行拽回現實。

他的大掌撫了撫懷中人順滑的烏發,低低的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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