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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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姜望舒挑眉問,讓我聽聽你們能說出些什麽話來。
“姜教授,學校上面經過讨論決定嚴厲批評易晖老師本次的行為,并要求其做出深刻的反思的和檢讨,讓我們把人帶過來道歉。”黃主任把學校的決定說明給他聽,并代表學校像這位優秀的教授致以歉意。
“道歉?這就是學校給我答複嗎?”聽着他們話姜望舒的緊鎖的眉頭并沒有得到舒緩,就一句輕飄飄的道歉能彌補小妖怪收到的傷害?這是瞧不上小妖怪還是瞧不上他呢?
一邊陳亦笙也覺得這說法夠荒唐,小朋友委屈這麽多天還只能得到一句輕飄飄的道歉?他說:“你們這一句輕飄飄的道歉究竟是為什麽在道歉?”
黃主任的話啞在了喉嚨裏,他知道的,這個說法根本無法安撫兩人甚至連他自己也覺得荒唐,從一開始他和趙老師都不願意過來,可無奈上面非逼着這兩間接當事人過來。
見他不說話,兩人都懂了。
哦,這下兩人都懂了為了安撫他們而道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過來道歉,這樣何必呢?學校那邊立場可還真堅定呢,保着這個姓易什麽都不肯去調查。
“道歉我們不需要,黃主任請回。”姜望舒緩了緩神色,讓自己平靜的跟他們說話。
“呸,說的誰想道歉似的,這孩子有病就在家裏呆着,別出來禍害人。”聽到他這話易晖惱火了,說的誰想來道歉似的,要不是領導讓人盯着他來誰願意來。
“滾出去!!”姜望舒手上青筋暴起,本就因為學校給出的答複不滿意而憋着的怒火徹底爆發了出來,随手抓起杯子就往他身前砸。
玻璃碎在了地上,濺起的碎片劃傷了別人也劃傷了自己,傷口慢慢的裂開往外滲血。
床上執着着答案的岑未茗見他生這麽大的氣很是疑惑,有這麽不能說的嗎?
他拔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雙手捧住了姜望舒往外滲血的手,問他:“疼不疼?”
姜望舒搖頭說不,見他這麽平靜的聽別人說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話只怕在他回來前小妖怪就聽過了。
“他跟你說什麽了是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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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未茗不答,只是拉來陳亦笙給他包紮。
“為什麽非得知道,就算不知道你也會好起來的?”姜望舒半蹲下來和他對視,語調裏盡是無奈。
這邊兩人對峙着,另一邊陳亦笙包紮完後就開始趕人了,什麽東西滾遠點,最好是那個學校一個人都不要再過來了。
他不是沒想過這種情況下小朋友會問自己的病情,但為什麽要這麽執着他想不通。站在醫生的立場,他自然是希望小朋友什麽都能記起來,可站在好友的立場上,知道姜望舒不願他又不能逼迫,就很煩。
“不能跟我說嗎?”姜望舒有些挫敗無力,是他讓小妖怪感覺到不安了麽。
陳亦笙拍了拍他的肩,說:“望舒你先出去,我和他聊聊。”再這麽搞下去兩人心态都得崩,還是先冷靜下吧。
姜望舒收回了被拉着的手,疲憊的出了病房的門。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了,小妖怪不懂感情也不信任自己,自己何必吊死在這一棵樹上了。
手機上滿滿的都是未接電話,他已經好幾天沒去上課了,不知道別人該怎麽想他。盯着手機發了會呆,還是打了一通電話回去。
聽着電話另一端的念叨,姜望舒只是聽着應着:“嗯,沒事了明天就回去。”
電話那端擔心的問:“小姜,你還好嗎,怎麽聽着那麽疲憊,要不要多休息幾天?”
“沒事,我可以的。”姜望舒說完就挂了電話,他是該走了,很多天了。
病房裏,陳亦笙看着扒在門縫裏偷看的小朋友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只得一把把人抱回床上,把針和藥水一起給他整好,才得空坐下來好好跟他聊聊。
“不開心?”陳亦笙問他。
岑未茗乖乖的點了頭,對着姜望舒說不出的話在醫生這裏他就能說出來了。
“因為他?”陳亦笙問他。
岑未茗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不是他……因為我自己。”
“因為病?”陳亦笙問,不是望舒就只能是病了。
“接下來的談話你能不能別告訴他?”岑未茗問,他既然不喜歡自己提自己的病那就不告訴他好了,這樣就不會生氣了吧。
“你……行,我答應你你不想說的我都不告訴他。”陳亦笙無奈,老朋友你可別生我氣啊,我都是為了你家小朋友。
“我知道你想告訴我的,能給我看看嘛,病歷?”岑未茗知道他為難,所以自己開了口。
“你真的準備好了?”陳亦笙問他,明明是已經決定過的事,為什麽現在決定起來這麽難呢?
“你跟他……都覺得這是小事,甚至覺得忘了無所謂,可這一次我連他都忘了。”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也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小事,忘掉了就算了。
可他,憑什麽忘了?
對他好的人記着這一切痛苦着,而他踩在愛他的人身上無憂無慮,憑什麽?
陳亦笙可算明白了,他為什麽這麽執着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情況。他想要把在意的人從自己的噩夢裏摘出去,哪怕是這對他而言起不了什麽作用的治療,哪怕知道這些只會讓自己更難受。
病歷原件早就給姜望舒帶回了家中,但心理疾病的治療是漫長的,主治醫生哪裏往往會留下複件。他回了一趟辦公室去取病歷,路上沒能見到姜望舒的人,冷靜一下也好晚點再好好聊聊。
岑未茗以為自己看見的時候會很抗拒,可病歷到手的時候他很平靜,就好像他都知道似的。
真是奇怪,明明是很難接受的事情我卻這麽平靜,也許很久以前我就想知道了吧。
見他沒什麽應激反應陳亦笙松了口氣,要是這次适得其反他可就沒法跟望舒交差了,幸好。
心理疾病的治療都是有風險,有些會反反複複,有些經過治療也始終不敢面對,這些他都知道。可他不希望這些出現在他手裏,不是在乎名譽,只是因為他是一名醫生。
“陳醫生,我想記起來,幫幫我。”岑未茗垂眸半許,再擡起頭來時眼底閃爍着堅定的光。
陳亦笙有些怔住了,他想要是沒有這些病痛,這才是小朋友本該有的模樣。病人主動要求治療,他怎麽能不答應呢?
“別急,今天的事還是有一點影響的,等你的狀态再好點了說。”陳亦笙把病歷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裏,如今這狀态治療方案怕是要有所改變了,應該要推遲了。
要一下接受自己生病的現狀哪怕再堅定也需要幾天調整,心理治療從來就不是操之過急,循序漸進才是該用的方法。
到了晚上陳亦笙才見到姜望舒,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在走廊裏看着窗外的月亮走神。
“望舒,你在發什麽呆?”姜望舒這狀态怎麽看怎麽不對勁,陳亦笙有些擔心。
過了許久,姜望舒開口和他說:“亦笙明天我該回學校了,未茗就先托付給你了。”
“你是該回去了,小朋友這個公道該讨回來。”陳亦笙若有所思。
“……嗯,之後我不會經常來了,會有點忙。”姜望舒轉過身來,靠在窗臺上說。
“等等,你說什麽?”陳亦笙總算是察覺到了有些不對,這麽晚察覺到真的是有些丢人。
“他也許,真的沒有那麽需要我。”姜望舒自嘲的說。
“望舒你可別胡思亂想,他需要你。”和岑未茗談過心的他比誰都清楚,因為有姜望舒在他才不用害怕那些。
“……”騙人,需要我會什麽都不說?
“我不說那有有的沒的,望舒,其實他比你想象中更在意你,你要丢下他嗎在他有勇氣的時候?”小朋友不想說他不能告訴好友,但他可以把小朋友的心意傳達給他。
“他……在意嗎?”姜望舒的腦子裏一片混沌,他不明白,想不清楚。
“在你想清楚之前我會安排他的初步治療,如果有所好轉,那他就在這裏等你來接他回家。”陳亦笙知道鑽進牛角尖裏沒這麽容易走出來,所以他願意給好友走出來的時間。
姜望舒木愣的點了點頭,他也許真的需要冷靜一下了,這些天他真的好像一直在鑽牛角尖……
這樣好像對誰都不太公平,等他冷靜好了再來做決定吧!
翌日,姜望舒趁着小妖怪還未醒來的時候離開的,他怕小妖怪醒來他就舍不得走了,腦子一熱做出來的決定不是他想要的,他必須想明白。
可他不知道,岑未茗早就醒了過來,偷偷的看着他收拾東西離開了自己視線,心裏空落落的。
有點難受,你生氣了麽?
這麽想着,眼角有淚水不自覺的留了下來,可這一次給他擦拭淚水的人已經走遠了,他只能任由它們落在枕邊,消失。
對不起,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你可不可以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