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狐貍現身
申宮人暗暗拿眼瞧着雲夫人，現下離規定的時辰只有半盞茶的功夫了，她可是說過今日大小姐一定會來芳園。
其實她只是個負責教授宮規的，夫人送多少人過來她就教多少人，大小姐學不學與她何幹，只是難得遇見這樣性子活躍的小姐，在宮中多年好勝鬥強的心讓她有了幾分期待，這只小野貓她能不能馴服？
“娘，她不來就算了，你何必要我們等她，有這個時間，我和三妹都練過幾遍了”。雲姳撇嘴。
雲夫人把臉一沉，語氣嚴厲，眼裏透漏着恨鐵不成鋼，“長這麽大連這點心思都沒有，她也是要進宮選妃的，若是因品行出自山野，在宮中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你們同為将軍府的姐妹，必是榮辱與共，風雨同舟的”。
雲姳哼一聲，雖然見一家子等雲歡不滿，但是也知道母親的話是對的，只恨有這麽個姐姐給自己拖後腿。
“是啊，姐姐，同是将軍府裏的小姐，富貴共享，自然也是一損俱損。”三姨娘接道。
這時，正好雲歡被押着往這邊來，雲夫人撇了她一眼，沒言語。
雲姳見狀，驚奇問雲夫人，“她今天還真來了，母親，你快告訴姳兒，你是怎麽做到讓她乖乖來芳園的？”
雲夫人看着雲姳跳躍的步子，擡手想打，手到雲姳臉邊又只是輕輕點一下，直到雲姳老老實實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才罷手。
“你這個毛躁的性子總收不住！”見女兒期待的模樣，雲夫人面上有幾分得意道，“她不就是仗着自己能翻牆跳窗，能跑能打嘛，我就給她多找幾個能打的在身邊，看她還能跑哪裏去？”
以暴制暴！申宮人心下輕笑，高，真是高！不愧是将軍府的主母，多少不似文臣府裏的女人，到底手上有幾把硬道。
太可恨了！居然被小白癡以多欺少壓制了自己，現在師傅又不在身邊，九個師弟也在鳳雲山，她一個人怎麽對付他呢？
在來芳園的路上，雲歡一直在想着怎麽對付小白癡，腦子都成了一團漿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芳園。
芳園是将軍府用來給女眷學習的地方，裏頭環境清幽，涼亭竹屋，水榭環繞，室內室外都有适合授課的地方。室內空間更寬敞舒适，平時累了，還能在這喝茶用點心小憩，如此細心可見，将軍府是多麽重視女兒們的課業。
此時，雲夫人她們正是坐在正屋大廳內等着雲歡。
才進院子雲歡就看到她們了，一個個面帶怒氣，跟公堂審犯人一樣。餘光瞅見母親下手的一人，這不是三姨娘嘛，今日穿還挺簡單的，見着她時，那眉眼的笑意也太明顯了吧。這母親是主母，管着她課業，大清早在這等她合情合理，這三姨娘是唱哪出戲？或者是來看她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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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她垂頭喪氣喚了聲。
雲夫人面色不善，“你進宮是代表着将軍府，若是在言行上出點什麽差錯，可都要将軍府擔着，雖然你這些年在鳳雲山住着，可你也不能不把将軍府當回事”。
将軍府，将軍府，回來兩天她就不斷被人強塞将軍府是一切的言論，她這些年在鳳雲山，将軍府也從來沒問過一聲，這些年将軍府富貴驚天，也沒說有她一份，她一丁點不對，便生怕拖累将軍府。
“不就是個皇宮嘛，我進去能出什麽差錯，打不了出了錯打我一頓呗，真有什麽事，我也不會拖累你們，我師傅會救我”。原本下山想和家裏好好相處，但是她實在忍不了府裏所有人都把她當做禍頭的态度。
見雲歡不但不知悔改還頂嘴，雲夫人也氣急了，道，“就怪你師傅，這些年不知道他怎麽教導你的，一個女子性格這麽痞氣，到現在都沒成親，連帶我們将軍府都丢人”。
“你說什麽！”她怎麽能容得別人對她師傅半點指責，禮數早忘了，雲歡指着雲夫人鼻子狠狠問。
“将軍府是生了我，可是我師傅把我養大，你憑什麽對我師傅不敬”。
雲夫人臉色發暗，顯然正在隐忍雲歡的态度，其實說完那句話，也後悔自己氣急了，不該在這檔口和雲歡發生争執，老爺信中千叮咛萬囑咐，要好好對雲歡，始終鳳雲山的影響不小，将來有什麽事，鳳雲山也算是一把助力。
眼色如三姨娘，當即便明白了，呵呵笑道，“好了，母女還能吵上了，也不怕下人笑話。雲歡啊，不是姨娘做大說你，養育之恩是大，但是你娘十月懷胎也辛苦，再怎麽樣你也不能這樣和你母親說話”。
只要不說她師傅，萬事好商量，她一向是好說話的。
“行了，之前事我也暫且不提了，眼下你是進宮選妃，宮中規矩肯定是要學的，雖然你來的晚，但是只要勤學苦練，我相信在進宮前必有成效的。申宮人，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剩下的就有勞你了”。
雲夫人順着三姨娘的臺階，交待一番，為防止自己再次被雲歡激怒，弄砸了老爺有意和鳳雲山交好的策略，匆匆離去。
三姨娘也緊随雲夫人的步伐而去，申宮人只得沖她們匆忙的背影回了禮。
“姐姐，姐姐，留步”。三姨娘趕上雲夫人。
雲夫人停下腳步，疑惑望着她，三姨娘嬌笑兩聲，對不遠的涼亭道，“許久沒和姐姐敘過話了，不如我們到前面去坐會吧”。
雲夫人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要是平日裏，她才不會理睬，看在剛才她還算有眼色的份上，今日就給她個面子，狐媚子。
“眼下明聖太平盛世，又當新皇登基，而且這位新皇年輕有為，這要是咱們府裏的小姐能選上皇妃，這朝前朝後，老爺和大公子的仕途可就不可限量了”。三姨娘為雲夫人倒杯茶。
見她還不進入正題，雲夫人有些不耐煩了。“朝廷的事可輪不到我們女人來管”。
三姨娘含笑，“姐姐，時辰尚早，和妹妹說兩句耽誤不了什麽事的”。
“我可不像你這麽閑，我要管着整個将軍府，瑣碎的事煩都煩不過來”。
三姨娘只得又是賠笑，“是，姐姐說的是，今個兒啊，妹妹是想說雲姳天姿國色，儀态大方，我覺着這次進宮一定能選上皇妃”。
雲夫人翹手端起茶，輕輕抿一口，心情大好，面上有些得意，“但願吧”。
“哪裏但願，是一定的。三位小姐就數二小姐最出衆了，當然小君也不錯，就是比不上雲姳，只是這大小姐……我看只怕不會如姐姐所期望的那樣”。
雲夫人挑眉，她當然明白雲歡的性子，她也沒指望雲歡進宮能選上皇妃，只是就此機會，和鳳雲山拉近關系而已，而且說到底雲歡也是她肚裏出來的，總不能老死不往來。
不過她看三姨娘的樣子，似乎另有看法。
“怎麽說？”
三姨娘小聲道，“大小姐似乎在山上待的太久了，性子早已定型，不說眼前申宮人教的規矩能不能學會，這性子只怕進了皇宮還沒選妃，指不定鬧出什麽事來”。
“你什麽意思？”
“妹妹可不敢有什麽主意，就事說事啊，以我之見，既然咱們府裏有三個名額，也不能浪費了，雲歡又這個樣子，咱們……不如把雲歡換下來吧”。
雲夫人冷笑，“你倒是敢想，再把小青換上去，萬一小青選上了，你下半輩子就有依靠了。可笑，且不說小青年紀尚小，就選妃名單難道你以為是我們能輕易更改的嘛”。
早料到雲夫人會是這個态度，三姨娘也不生氣，只繼續道，“小青好了，我當然有依靠，可是歸根究底我還是将軍府的人，小青再好始終在外頭，我最終不得依靠老爺和大公子。但是這雲歡可不一樣，她雖是你親生的，但沒在你身邊長大，看今日的情形也該明白一點，一旦鬧出事，不說雲姳，老爺和大公子必定多少被影響，如果換小青去可不一樣，小青可是老爺的親閨女，大公子的妹妹，她若有機會必定是要幫着娘家人。姐姐，你也知道這些年大公子為了前途是多辛苦了，你可就這一個兒子，你難道不該好好為他打算打算？”
言完，雲夫人沉靜了好一會兒，只丢下一句話，便起身離開了。
“你少想些你不該想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