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戲精在東海
金亞文的出現,令人始料未及。
潭水鼓動着他的衣衫,阮疏仰着頭,詫異地望了眼金亞文。
他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不會是來找沈歸音讨債的吧?
晏海清瞧見阮疏的注意力轉移,也不免随着她的視線望去,土黃色的衣物浸泡進水中後,染上了更深沉的色澤,晏海清的瞳孔緊縮。
而金亞文的反應也不遑多讓,在瞧見那在水中四散開來的霜發時,他心中的暴戾就升騰起來。
就是這個鬼東西,擄走了姝姝!
阮疏不安地觑了眼棺材旁,試圖原地消失的沈歸音,不免有些擔心,她憂心忡忡地扯了扯謝懷瑜的衣角。
她只覺得,龍王和金亞文在此,當真算是前有狼、後有虎。
對比之下,她竟覺得謝懷瑜都算是溫和可親的了。
謝懷瑜讀懂了阮疏的行為,他捏了捏下巴,就這阮疏的動作,牽上了阮疏的手,随後,兩人向後退去。
“你又想幹什麽?嫌姝姝死一次,還不夠是嗎?”金亞文褪去臉上的玩世不恭,粗犷的面孔、不羁的氣質,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舉起了手中的折扇,面色沉凝:“雖然這水下是你的場域,但我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晏海清舉起了手,原本死寂的潭水,驟然沸騰起來,卷挾着股駭人的氣息,沖向了金亞文。
金亞文應對得也從容,他揮了揮扇,那些潭水又化為細流,湮滅了。
這一招,是闊別數年的敵人,對彼此的第一輪試探。
阮疏挑了挑眉,她原本以為金亞文的出現,會讓本就緊張的局勢,更加雪上加霜,沒想到,這兩人竟是宿敵,倒是讓她想挑撥離間,然後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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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為數不多額各項信息來看,晏海清和金亞文兩人,極有可能是情敵,而這不是以道德法制為綱的現代社會,而是修真界。
快意恩仇才是修真界的主旋律。
那麽,情敵間的相互傾軋也在所難免。
“你為什麽會殺死我?”
阮疏的聲線柔和,有些凄怆,她仰起頭,尋了個好角度,朝着晏海清,露出了虛弱的表情。
謝懷瑜配合着阮疏的演出,頗有些作為兄長的同仇敵忾,他沉着臉,道:“阮疏是我的妹妹,你們與她到底有什麽牽扯?”
“兄長”的身份,瞬間将謝懷瑜摘出了男人們敵視的範圍。
金亞文內心閃過狐疑,這謝懷瑜的長相确實是出衆,但他和阮疏并不相像。
謝懷瑜似乎洞穿了金亞文的疑窦,他開口補充道:“異母兄妹。”
也異父。
這個回答應該是穩妥的,謝懷瑜認為沒有大礙,阮疏也覺得。
但“異母兄妹”這個詞,卻讓晏海清的嘴中溢出一聲輕笑,他嫌惡地望了眼金亞文,諷刺道:“異母兄妹又怎樣,有些人,可是沉溺于不倫之戀啊,血緣都抵擋不住那□□。”
三觀有些受到沖擊,但二十一世紀的人,啥沒有見過,穩住,繼續演。
謝懷瑜望着搖搖欲墜的阮疏,對方震驚惶恐的表情幾乎能以假亂真,如若謝懷瑜不是個精湛表演藝術家,怕是就要信了她的邪。
他的眼中興味漸濃,晏海清的話,倒是有那麽幾分戲劇性在裏面。
很值得玩味啊。
金家不僅在修仙界有些名氣,其分支在朝堂上也是屹立不倒,凡界的部分明君,身上有些天道的氣息,也能輔助修真者修煉。
在某種意義上說,金家也算是高門貴胄了。
“那又如何,至少我和她仍然有割不斷的血脈親情,那你呢?你害得姝姝差點身毀道銷,這筆賬要怎麽算呢?”
金亞文出口傷人,晏海清聞言,周身的氣壓迫降,他的霜發輕輕的飄浮着,如同蔓延着的觸角,兩人對彼此的嫌惡,完全暴露了出來。
短兵相接,激蕩出相當大的水浪。
謝懷瑜短暫地擁住了因水浪而退到他身邊的阮疏,對方的烏發四散開來,從他的臉龐拂過,烏發很細很軟,如同剛出生的動物,身上的那層絨毛,帶着對外界的,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只覺得心頭有些癢。
阮疏借着謝懷瑜的推力,轉過身來,朝着上方游去,她的速度不疾不徐,對她構成威脅的兩人,此刻陷入了鏖戰。
他們就像是争奪雌獸的雄獸,彼此撕咬着,鮮血淋漓,不留情面,但卻沒有意識到,被他們視為争奪對象的雌獸,正悠哉地脫離他們的領域。
沈歸音瞧着謝懷瑜和阮疏的背影,也化為一條小蛟龍,拖曳着尾巴,迅速地溜達到阮疏的衣角。
他嘆了口氣,心情複雜地看着阮疏。
總覺得是纏上了什麽紅顏禍水啊。
從水中出來,身後的驚天浪花炸開,阮疏甩了甩頭上的水,爬出了水面。
真的是爬。
饑腸辘辘,渾身乏力,如若不是謝懷瑜時不時地托着她,她現在就要升天去見閻王。
豔紅急忙迎上前。
搖了搖頭,豔紅便知道事有變動。
謝懷瑜将視線放在了激動地近乎顫抖地雲舒,他掀開帷帽,雲舒灰白的面頰上,挂着欣喜的表情,不過在看到謝懷瑜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後,他陰鸷地望了謝懷瑜一眼。
謝懷瑜在他面前擺了擺食指,狐貍般地笑道:“是不是覺得,靠山回來了?大仇得報?”
雲舒陰沉着臉,冷笑一聲,滿臉寫着“你知道就好”。
“看起來你對龍王很是重要。”
“那真是太好了。”
謝懷瑜扼住雲舒的咽喉,将他提了起來,嚣張跋扈的奶娃娃此時漲紅着臉,而那些修士也未敢上前。
大難臨頭各自飛,是有多想不開,在這個時間節點去做聖人。
潭水彙集成了漩渦,沈歸音眼瞅着情勢不對,幾個橫跳,跳到了潭水之外,阮疏跌坐在地上,往後縮了縮腳。
謝懷瑜只手搭在阮疏的肩上,下一瞬,濕透的薄紗又重新變回了幹燥的觸感。
“這防護罩好像不大管用。”黃華掩飾性地評論了一句,他也沒料到這玩意兒還有漏水的風險。
金亞文和晏海清破水而出,甫一落地,便不約而同朝着阮疏望去。
阮疏形容狼狽,她顫巍巍地挪動到謝懷瑜身側。
提着人質,謝懷瑜笑得不懷好意。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我是來打劫的,而上了我這條賊船,可就下不去了。”
“無恥之徒。”雲舒被謝懷瑜提着衣領,他的這套衣服是由豔紅準備的,秉持着不要浪費的原則,豔紅直接給這娃娃套上了套粗麻衣物,衣物和皮膚摩擦,讓原本就是玩偶的雲舒,身上簌簌掉落着粉塵。
晏海清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而罪魁禍首笑得燦然。
阮疏扶額,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