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下鄉去 程雙瑜左看看侄子程冀……

程雙瑜左看看侄子程冀北, 又看看他身邊的小姑娘,怎麽看怎麽覺得兩人有戲。

程冀北她還不知道?

長這麽大,身邊連一只母蚊子都沒出現過!

不說家裏出事之後, 他性格變了的原因,就算是想當初家裏沒出事、他還光屁股時, 他也從沒跟小姑娘一起玩過。

她還記得當時滿大院的小姑娘追着程冀北跑, 小程冀北繃着臉,活像誰動了他的盒子炮一樣生氣。

再看看現在, 啧啧——

程雙瑜眼睛不停地打量兩人,不但乖乖的和人小姑娘坐一處,還由着小姑娘給他拍背!

她以她程家唯一的跳脫血脈發誓,他倆絕對不簡單!

還有, 還有!

程雙瑜越想越來精神,你看看那什麽時候都牛逼哄哄的程冀北, 竟然也有吃癟的時候!

在被她戳破以後,非但沒跳起來跟她對着幹, 反而這個心虛呦, 連臉都紅了!

程雙瑜打量程冀北和秦綿綿的時候,秦綿綿也在一邊給冀北哥哥順氣,一邊打量眼前的大美人。

時髦的女式西裝,烏黑的披肩發, 還帶了微微的卷。

她和程冀北其實有幾分相像,但她和程冀北的氣質卻截然不同,那俏鼻薄唇在程冀北臉上是冷淡禁欲, 在她身上卻是明豔飒氣。

“你怎麽在這兒?不在單位上班,出來曠工嗎?”

好容易喘過氣來的程冀北先發制人,不提剛才小女朋友的話題, 直擊命門,給程雙瑜了來了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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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知青辦的人都送知青下鄉去了,連我也不得不親自出馬,這不剛從鄉下回來,我飯都沒吃...”

程雙瑜解釋了一通才發現不對來,到底誰該質問誰?誰是長輩誰是晚輩啊!

她秀眉一挑,指着程冀北罵,

“好你個鬼東西,竟然質問起我來了,你現在不是該上學嗎?怎麽出來了?是曠課了?等我回去告訴你爺爺,看他怎麽收拾你!”

“去去去,随你的便!”程冀北一仰頭,絲毫不怵,“回頭我去告訴你爸爸,說你談的對象又黃了,看他怎麽收拾你!”

程雙瑜...

你夠狠,她轉眼看到吃驚來回望着他倆打嘴仗的秦綿綿,眼睛一亮!

“那我就告訴你爺爺,你談對象了,哈哈!”

程冀北...

他偷瞄了秦綿綿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低聲對程雙瑜說:

“我沒有,你別瞎說,對她不好...”

程雙瑜...!!

還說沒有,沒有你虛什麽?

兩人交鋒中頭一次占了上鋒的程雙瑜亢奮了,她一屁股做到秦綿綿身邊,拉着她的小手,親熱道,

“乖乖,跟小姑說說,和冀北怎麽認識的?”

秦綿綿...她好熱情啊!但還是乖乖道,

“我和冀北哥哥是同學。”

“哇哈哈!冀北哥哥!”

程雙瑜八卦激動的猛拍大腿,邊拉着秦綿綿,邊給程冀北飛眼色打趣,飛得眼睛都快飛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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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冀北的臉上,紅潮就沒退過,簡直是一浪接過一浪。

他努力給程雙瑜使眼色,讓她閉嘴,卻發現這人現在根本就沒眼色,一直拉着秦綿綿說話。

“乖乖,冀北脾氣不好,要是跟你耍驢的話,你就跟小姑姑說,小姑姑幫你收拾他!”

程雙瑜往外放着大話,絲毫忘了她就從來沒收拾明白過程冀北,哪次都是氣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冀北哥哥嗎?”秦綿綿睜大着眼睛問,好像很奇怪的樣子,

“冀北哥哥的脾氣很好呀,從來就沒有為難過我啊!”

程雙瑜:“哇哈哈,程冀北?脾氣好?乖乖你怎麽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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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綿綿...冀北哥哥家的人都好大方哦,給了我好多喜愛值!

程冀北聽到秦綿綿對他的評價,忍不住挑起嘴角,又使勁壓下去,使勁瞪了狂笑的程雙瑜一眼,

“笑什麽笑?嚴肅點兒!”

我本來脾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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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去點菜的儲明他們回來了,見到程雙瑜都是一愣,然後立馬溜溜站好。

“雙瑜姑姑您來了!您想吃什麽,我這就去給你點!”

程雙瑜見桌上的紅燒排骨、素炒青菜、焦溜豆腐,還有個白菜丸子湯,一盤大肉包子,還有幾碗面,略滿意的點點頭。

“成了,這些菜就行,湊合湊合吃吧,不用額外點了,麻煩!”

程冀北終于恢複正常了,瞟了程雙瑜一眼,

“不愛吃就甭湊合,自己找地兒吃去!”

程雙瑜氣的拍桌子,吓得儲明幾個一哆嗦,趕快抱住了自己面前的飯碗,生怕兩人幹起來一會兒又掀桌子。

吳豐趕緊吸溜了一口面條,上次他倆幹起來,他們連一口飯都沒吃上,這次管怎麽吃一口,騎車了一上午,實在是太餓了!

其他兩人見狀也趕緊塞口飯,求求了,讓孩子吃一口吧!

氣氛正是劍拔弩張,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火花四射,好像誰多喘一口氣,就要立馬打起來似的。

一道嬌嬌軟軟的聲音響了起來,

“冀北哥哥,不吃飯嗎?我都餓了!”

說着還捂了捂自己的胃。

剛才還板着臉放狠話的程冀北立馬洩了勁,抓起一雙筷子就塞到秦綿綿手裏,還裝模作樣地說了句,

“煩死了,不愛吃的菜都放我前面!”

一把把面前的紅燒排骨推到秦綿綿面前。

“謝謝冀北哥哥!”

秦綿綿甜乎乎地笑着,夾了一筷子排骨放到碗裏,正準備吃,就見程雙瑜白了程冀北一眼,還切了一聲。

“漂亮姐姐,你不吃飯嗎?”秦綿綿奇怪的問,“仙女也是要吃飯的吧,下凡也是很累的呢。”

沒錯,她說得就是她自己,生活這麽累,不吃真的受不了!

程雙瑜一臉的高興掩都掩不住,美滋滋地看了幾個臭小子一眼,在程冀北身上停留的時間尤其長,然後心啊肉啊的拉着秦綿綿,

“乖乖,你說得對,我不跟臭小子一般見識,我得吃飯!還有,你叫小姑姑就行,叫姐姐差輩兒了!”

“叫小姑姑就把你叫老啦,還是叫姐姐最合适啦!”

秦綿綿發自內心的真誠道,把程雙瑜美的啊!恨不得把秦綿綿揉進懷裏才好。

喜愛值加二十!

兩大掀桌子的最大威脅,奇異地在一張桌子上坐着吃飯,儲明幾個人都覺普天同慶,暗暗沖秦綿綿比了個大拇指,

綿綿姐,你牛逼!

喜愛值加一!

喜愛值加一!

喜愛值加一!

一頓飯吃完,程雙瑜已經把什麽消息都交代給秦綿綿了。

原來她是程冀北的親姑姑,是知青辦的主任,平時不和程冀北一起住,偶爾回家一起吃飯,也都得打起來。

“我,我爸爸,還有程冀北,就是三個炮仗,在一張桌子上,可是要把桌子都炸翻的!”

秦綿綿直點頭,看出來了,剛才也差點炸了。

“乖乖,你別怕,等你去了我們就炸不起來了,你是水做的,你一在那兒啊,我們的火都滅了!”

程雙瑜拉着秦綿綿的手,簡直愛不釋手。

她要是有個這麽乖巧的小侄女該多好,她一定放在心上寵着,只可惜...

她視線一挪,看到了程冀北緊繃着的那張臭臉...

哼!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程雙瑜你差不多得了,吃飽了就趕緊去上班,別在這磨磨叽叽的!”

程冀北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扔出去,再說下去,連他穿開裆褲的事都說出來了。

“程冀北小時候跟人比賽尿尿,看誰尿得遠,結果比他大好幾歲的都尿不過他...”

“程!雙!瑜!”

程冀北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喊出她的名字,兩眼都要冒火了似的。

秦綿綿支楞着耳朵正聽得起勁呢,猛然被打斷還覺得有些遺憾。

甚至還往下看了程冀北一眼,聽說這個和那個有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程冀北的臉一個爆紅,操!程雙瑜要是再不閉嘴,他就死了算了!

眼見程冀北真的要發怒了,程雙瑜連忙識趣閉嘴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梅花手表,有些可惜的對秦綿綿說:

“綿綿,小姑姑真的要上班了,等下次小姑姑再跟你唠,小姑姑還有老些話要和你說了!哈哈...你就擎好吧!”

她湊到秦綿綿耳邊就是一陣咬耳朵,聽得秦綿綿一愣一愣的,邊點頭還邊打量程冀北,看得他極好個不自在。

等程雙瑜走了,一直緊繃的程冀北才算是放松下來。

報複,這人絕對是報複!

課也逃了,街也逛了,飯也吃了,就連“親”也認了,怎麽都該回家了。

程冀北想到上次結學習對子時,秦綿綿好像說她考不好爸媽還會打她?忍不住皺眉說:

“要不我送你回去?或者找林老師幫你去說說?”

秦綿綿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這事來,又不好說那是自己戲精附體瞎編的,嫣然一笑道,

“沒事啦,我可是有人給做主的人!”

秦老太太家,秦綿綿一邊吃着炒花生一邊跟秦老太太說今天的事。

“麗麗姐竟然在我們學校當老師,還把H小兵放進來啦!然後讓我們停課學精神,還讓我給她當耳報神!”

“後來同學們都走了,我也跟着走了,反正也停課了。”

秦綿綿繪聲繪色地描述,把秦老太太說得跟坐過山車似的。

一會兒拍腿說秦麗作孽,将來肯定得被算後賬;一會兒又說不幫她就對了,省得哪天把咱給賣喽!

等聽到秦綿綿說她逃課出去玩兒一天才回來時,秦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說:

“奶奶早就不想讓你上了,那學上的讓人擔驚受怕的,以後你就天天玩兒,想在家在家、想出去出去,想咋玩兒咋玩兒!”

秦綿綿...倒也不用玩兒得這麽開。

等從秦老太太這讨到旨意,秦綿綿才回了家。

先把事情說了,又把秦老太太的意思說了,眼巴巴地看着父母。

兩口子對視一眼,那就玩兒吧!

反正也停課了,去學校也學不到啥東西。就算是沒畢業也不要緊,老太太早都說了,她那工作以後就是綿綿的,誰也甭惦記了。

那還愁啥了?玩兒吧!

**

秦守得家

高秀蘭兩口子也在家等着閨女來家呢,她閨女就是有本事,自己走通了門路,找了個那麽好的工作,他們不知道有多展揚,街房四鄰的全都知道了。

秦麗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只覺得身心俱疲。

這一天,太累了!

早上時候有多風光,晚上時候就有多慘烈。

一邊應付着進了學校就不是他們了的H小兵,一邊又要跟學校解釋三年紀學生一個人都沒有了的事。

幸虧馬思遠說,回家會幫他跟他爸解釋,要不她都不知道該咋辦了。

秦麗一開門,坐在沙發上的高秀蘭就一下站了起來,秦守得也擡起頭。

“麗麗怎麽樣?第一天上班還順利吧?”

高秀蘭篤定的笑着問。

就她閨女這麽優秀,八面玲珑的,什麽關系處不好,更別說還有馬局長在上面護着了,肯定很順利。

秦守得也殷切地看着閨女,等着她的報喜。

秦麗被這樣火熱的眼神盯了半晌,緊繃了一天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

她嘴唇翕動着,想要說些什麽,然後“哇”地一聲哭出來。

“好什麽好?我都快要被他們欺負死了!”

高秀蘭慌了,連忙走到閨女身邊,秦守得也從沙發上站起來。

“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是校領導還是老師?沒事,咱上頭有馬局長,他們不敢咋地。”

高秀蘭忙安慰道,這也是秦守得想說的話。

他在單位裏工作這麽些年,什麽場面沒見過。

老員工欺負新人是常有的事,但只要上頭有人,誰也沒轍,回頭都得好聲好氣的陪笑臉。

“不是領導和老師們。”

秦麗委屈地抽噎着,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是被那些學生給撂面子了。

更沒想到他們竟然全都跑的沒影了,讓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教室裏。

秦麗和父母訴着苦,說到最後氣道,

“還有綿綿,旁人跟我作對也就罷了,她還是我妹妹呢,也跟着別人一起跑了,整個教室裏就剩我一個人…我以後還哪有威信再去管他們!”

高秀蘭一聽這話更來氣了,小姑家那事就是秦綿綿這丫頭壞的事,她還沒找秦守業兩口子算賬呢,現在又和麗麗不對付,這是沖着他家來的啊!

不等高秀蘭急眼,秦守得坐不住了。

他狠勁拍了下沙發扶手,“砰”地站了起來。

“反了,老二真是反了!”

上次在秦老太太那兒,老二家那倆孩子就跟他對着幹,這麽長時間了,老二都沒來賠不是,再加上這回…

秦守得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守得,你等等我!”

高秀蘭也趕快抓起衣服在後面攆,走到門口還不忘轉頭對秦麗說:

“麗麗你放心,爸媽這就去給你讨回公道,你就好好準備上班吧。”

秦綿綿沒想到全家人都支持她不上課,讓她這個兩輩子在學習上都沒偷過懶的“好學生”,還真有點不适應。

正想着以後要怎麽玩才對得起全家的支持時,高秀蘭兩口子怒氣洶洶的進來了。

這次劉玉珍沒像往常一樣開口招呼,就秦守業站起來了,但也沒說話。

“老二你可以啊,連大哥都不叫。”

秦守得冷笑。

“大哥…”

秦守業低聲叫。

他不是不尊重大哥,而是這些天他想了很多,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高秀蘭見這兩人不說話,只互相瞪着打眉眼官司,上前說道,

“守業,我這個當大嫂的說句話。原來的事我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家這個沒教養的閨女實在太不像話了!麗麗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她就跟着一起罷課,這說的過去嗎?還是這是你們在後面撺掇的?”

高秀蘭上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秦守得在後面沉着臉,顯然這些話他也是贊同的。

劉玉珍兩口子已經聽秦綿綿說過今天是怎麽回事了,聽到這話又生氣又叫屈。

秦守業嘴笨,劉玉珍先忍不住了。

“大哥大嫂,這話讓你們說的。是麗麗先讓所有學生都停課,還把H小兵放進了學校随便轉悠。”

“再說我家綿綿沒上課,那是所有人都走了,難不成還讓我家綿綿自己在那學習精神?”

“都是親戚,你們咋不讓麗麗照顧照顧綿綿,提前通個氣兒,我們就不讓綿綿去上課了,整得我們一家都提心吊膽的。”

劉玉珍一提這話頭也有話說了,沒聽說誰先拿自家人開刀的,他家秦麗就是一個!

“劉玉珍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是犯了大錯誤,我可以找人批D你。你敢說我們麗麗一個不字,我就去告發你,讓人也來整頓整頓你的思想!”

劉玉珍…

她也知道她這話說的不合适,但現在這情況,老百姓私下裏誰沒個意見啥的?

大家背地裏都有怨言,互相說說也就算了,誰想到高秀蘭竟然要找人來批d她,一點不念親戚情分,仇人也就這樣了吧!

秦綿綿一把拉住劉玉珍,劉玉珍聽話的閉上了嘴。

“大伯母,我媽媽的意思是,我們在家平時就很積極的學習精神了,就不用在學校再去學一遍了。 ”

秦綿綿趕忙幫着找補。

高秀蘭白了劉玉珍一眼,“嗤”的一聲,臉上都是得意,繼續說道,

“綿綿一會兒就得去向我家麗麗道歉,瞧她今天給我閨女氣的。還有,明天她得去上課,還得幫麗麗把所有同學都叫回來上課!”

秦綿綿…

我他媽姓秦叫綿綿,不是姓聖叫母,你想啥呢?

她轉頭去看秦守業,小嘴一扁,“爸爸,我不想去。”

僅僅幾個字卻把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了。

秦守業手攥得死緊,他閨女沒做錯,憑啥非得他們讓幹啥就幹啥?

秦守得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沉聲道,

“老二,大哥看着你成家立業,原想着你能越來越好,卻沒想到你媳婦越來越刁歪不說,幾個孩子也怪沒教養的了,一點都不尊重我這個大伯。”

“這個最小的還跟我平打平上,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這丫頭也該好好收拾了,孩子不服管就得打,你要是下不來手我來!”

“行了!”

秦守業“騰”的一下站起來,身後的凳子被他猛然起來帶倒,“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你閨女是閨女,我閨女就不是閨女了?我閨女一點沒做錯,憑啥要去給你閨女道歉?”

“你平時讓我幹啥我都沒二話,因為你是我哥。可我閨女不欠你的,沒必要受你家的氣!”

這是秦守業第一次這麽和秦守得說話,秦守得得愣了。

他呆呆的看着秦守業,不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

“好啊,秦守業,你攀上了小姑翅膀就硬了,敢跟我撂撅子了?”

提到小姑秦守業更來氣了,

“小姑對咱家有恩,想當年鬧饑荒,咱全家都沒飯吃,還是小姑娘來了一袋米!你也能下狠心那麽逼她?你說你喪不喪良心!”

秦守得被說到痛處,只覺得惱羞成怒。

“你這是要跟我翻臉了?我把話放這,你要是不按我說的辦,那我就沒有你這個兄弟,咱們兩家以後再不來往!”

秦守得清楚,弟弟還是很尊敬自己這個大哥的,要是他放了這樣的狠話,他是一定會照辦的。

卻沒想到秦守業雙眼死死的盯着他,然後狠狠的說了句,

“那就再不來往!大哥,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但這些年我還的夠本兒了。”

“孩子們沒穿過幾件新衣服,布票都拿給你用了,沒買過幾塊香皂,全用絲瓜瓤子洗涮。你說要,我們勒緊褲腰帶供上,現在我也不欠你什麽了!”

秦守得聽了這些話氣得直哆嗦,他想不通這個聽話的弟弟,怎麽會變化這麽大。

以往他說啥是啥,家裏什麽活弟弟都給幹,要布票,工業券他也沒二話,秦守得是絕不想斷了這層聯系的。

但自己的話都說出去了。如今再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

“好好,你別後悔!”

秦守得說,轉頭就走。

高秀蘭連忙跟上,手還不住的指指點點,好像再說,你們等着。

劉玉珍連忙在後面喊,

“你要是敢在背後使壞,我就拿着賬本到你們單位鬧,你這是剝削勞苦大衆,看你們單位批d誰!”

這兩口子,一肚子壞水,誰知又能作出什麽幺蛾子來!

“媽,你快去看看爸爸吧!”

秦綿綿捅了捅劉玉珍。

秦守業呆呆的坐着,這些想說的話,如今終于說出來了,但他心裏并不好受。

“守業,這一步早晚都是要走的。”劉玉珍勸道,

“大哥大嫂這些年越來越過分了,咱家啥積蓄也沒有。為民馬上就要轉成正式工,綿綿也可能會接小姑的工作。咱們倆怎麽樣都行,難道也讓他們和咱們一樣,每個月的工資、各種票都往大哥那兒送嗎?

秦守業怕的就是這個,他不想将來大哥像使喚自己一樣使喚自己的兒女。

尤其他的兒女都這麽優秀,他不想他們像他一樣被在背後被人叫窩囊廢!

想到這裏他覺得心情開闊多了,橫豎他沒對不起誰,他沒什麽虧心的!

屋裏的氣氛有些沉悶,三個人正默默無語,就見秦為民有些慌張的跑了進來。

“爸媽,綿綿,思思來信了。”

秦為民顯然是看過這封信,所以臉色有點不好。

劉玉珍兩口子咯噔一下,趕快打開信看。

秦綿綿也很好奇,秦思的信上寫的是什麽?

上輩子秦思沒下過鄉,秦綿綿以為她在鄉下支持不了多久,就會給家裏寫信哭訴呢。

卻沒想到秦思到現在才寄一封信過來。

這時,劉玉珍和守夜秦守業已經看完了信。

“怎麽辦呀?思思生病了,問咱們要錢呢,明天我給她寄些去吧。”

“說是什麽肺病,好像挺嚴重的。要不我去一趟?”

劉玉珍着急道。

肺病?

秦綿綿一聽這詞,一下想到了好些事。

說是肺病,其實就是一種流感,只是發病比較厲害。

上輩子李秋雨就是這時候得了流感,再加上和對象分手之後心情抑郁,被村長的兒子占了便宜。

病好之後就和村長兒子結了婚,然後郁郁跳河身亡。

想到這,秦綿綿“砰”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要去鄉下看看。”

劉玉珍和秦守業以為她為秦思着急,都趕忙阻攔。

“你姐信裏要錢,說是買了藥就能好,你要是再去一趟,不是讓我們擔兩份心嗎?你不能去!”

劉玉珍堅決道。

秦綿綿只能作勢說道,

“媽,你就讓我去吧,我不親自去一趟也不放心。而且二丫不是也要下鄉嗎?聽說她要下鄉的地方,離姐姐那裏不遠,我可以讓他們順路帶着我一起去。”

“那也不行,你一個人爸媽不放心。而且咱又沒有介紹信,根本就去不了!”

兩口子太堅定了,說什麽都說不通的樣子。

秦綿綿着急也沒用,趕快回到屋裏給李秋雨寫封信,讓她一定注意一些事,想明天等郵局上班就把信寄出去。

第二天一早,秦綿綿還蹲在院裏刷牙,正好看到了已經收拾利索,坐在家門口的二丫。

“二丫,你怎麽起這麽早?過幾天你就要下鄉了,還不趕快收拾收拾,休息休息?”

“那哪行啊,一會兒知青辦的領導要來我家家訪,我正準備迎接領導呢!”

二丫高興的說,滿臉都是笑意。

秦綿綿點頭,“瞧着你還挺高興的,你可要好好去為建設國家作出貢獻。”

“ 那是當然!”

二丫滿面紅光,激動地湊到秦綿綿耳邊低聲說:

“鄉下最缺各種票,是做生意的好地方,我去了準會發大財!”

秦綿綿…

原來這家夥還想着發大財呢。

“回頭我走了,你要是缺什麽票就去找我舅,我已經跟他說好了,還是給你姐妹價!”

二丫沖秦綿綿眨了眨眼,一副姐倆好的樣子。

”謝謝啊!”

秦綿綿十分領情的感謝。

倆人正說這話呢,就聽有人在門口喊,

“陳二丫家在這住嗎?”

二丫立馬張口答應,

“領導同志,陳二丫在這兒住!”

門口的人聽到二丫的回複走了進來,幾個人一打對面,秦綿綿和那個人都愣了。

“小姑姑?”

“綿綿?”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領導同志,綿綿,你們認識啊?”

二丫來回看了好幾遍,驚奇地問道。

這事說起來也巧,昨天程雙瑜還抱怨呢,因為知青辦的人都送知青下鄉了,搞得她也不得不出山親自搞基層工作。

剛休息一天,就又要帶知青下鄉了,正好明天二丫他們是她送。

這真是瞌睡來了就有枕頭,秦綿綿正愁沒有介紹信,怎麽去找李秋雨呢。

對程雙瑜耳語一番之後,秦綿綿就把劉玉珍拉了出來。

“媽媽,您看,這是我同學的小姑姑,她是知青辦主任,明天要送二丫下鄉,可以帶我一起去姐姐的生産隊。人到底病的怎麽樣?咱得看過之後才能放心啊!”

已經被秦綿綿拿下的程雙瑜看到秦綿綿遞過來的眼神,立馬說:

“對,我和綿綿認識,如果你們卻有需求的話,我可以帶着綿綿去一趟,保證把她平安帶回來!”

劉玉珍一看知青辦的領導同志都發話了,心裏也活了心,再加上秦綿綿一直堅持要去,她也終于同意了。

“要是能這樣的話,那就麻煩領導了。”

知青們說走就走,第二天就要出發,所以秦綿綿得趕快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麽收拾的,帶兩套衣服,帶點錢,她主要就是去看看李秋雨什麽情況,順便給她提個醒。

想到上輩子這些事好像就發生在最近,秦綿綿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早點看到李秋雨,才能讓自己這顆慌亂的心平靜下來。

當天下午秦綿綿去了李淮山家,告訴他自己要去鄉下的事。

李淮山一聽說她能看到李秋雨,連忙從兜裏掏出了三十塊錢。

“你把這錢交給秋雨,讓她缺什麽少什麽就添置,千萬別舍不得錢。”

吳翠蓮伸着脖子往這邊看,被李淮山攆走,就罵罵咧咧的回屋去了。

原來他的錢一分不落全都交給吳翠蓮,現在才知道沒幾塊錢花在自己女兒身上。

現在李淮山只想補償女兒,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

第二天一早,秦綿綿和背着行李的陳二丫一起走出大院兒。

程雙瑜在門口接應她們,

“除了你們,還有幾個知青也都到位了,咱們一起坐卡車往那邊走。”

其實很多地方的知青都是自己拿着調令去下鄉,但因為秦思二丫他們所在的生産隊是部隊用糧的供應地,間接屬于軍隊管轄範圍,所以需要人接人送,相對于其他地區的知青管理也還要嚴格一些。

秦綿綿和二丫走出胡同不遠處,有一輛軍綠色的大卡車等在那裏。

二丫有些激動,她還從來沒坐過這樣的車呢。

她小跑過去,手腳并用的使勁爬了上去,樣子十分彪悍。

秦綿綿看她費勁的樣子,十分打怵。

她現在可沒法像原主那樣,爬山越嶺十項全能,她做個高擡腿都費勁。

正猶豫着怎麽往上上時,一只長胳膊伸了過來。

“上來吧,慢着些。”

冷淡的熟悉聲音傳來,秦綿綿一愣,放眼望去,和那雙黑亮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冀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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