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圈中人 被談心和看月亮這兩個……

被談心和看月亮這兩個念頭強力支配的程冀北, 果斷拒絕了村長的邀請。

打春節有什麽可看的?他原來又不是沒看過。

談心和看月亮…

程冀北嘴角上揚,雙目迷離…他可太期待了!

秦綿綿上個廁所的功夫,就見村長媳婦從門口進來, 喜氣洋洋的跟過年了似的,手裏還拿着一塊布。

見秦綿綿盯着她看, 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她主動說道,

“咱村有個叫秦思的知青給我送來的, 那姑娘看着長得不錯,還是城裏來的,可惜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總是随便給人家東西。”

“前兩天剛送我塊肥皂, 今天又送了塊布。我都說不要了,她一個勁兒的說她家有的是, 就是再有也不能這麽往外送啊!你說是不是有點傻?”

秦綿綿…好像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可不管怎麽着,她對秦思的決定表示尊重和祝福,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她管不了也管不着。

等到吃過晚飯,村裏的人都聚到村裏的小廣場去了。

那裏現在已經升起了熊熊的火把,大家聚在一起唱啊跳啊,是這時候少有的、可以抛棄許多顧忌, 一起熱鬧的時候。

秦綿綿和程冀北反着方向往知青點走,程冀北的心猶如重鼓亂錘,因為秦綿綿說, 要帶他去一個很好的看月亮談心的地方。

知青點裏安靜極了,除了李秋雨的其他知青,早都到小廣場去占好位置去了。

秦綿綿沒有去打擾李秋雨, 而是帶着程冀北去了大茅草臺子。

她圍着茅草臺子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一個最好的位置,她高興的停下來喊程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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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北哥哥來這裏!”

程冀北都快讓她轉蒙了,搞不懂她在找什麽呢,難不成是看月亮最好的角度?

秦綿綿笑嘻嘻的沖程冀北招手,在程冀北看來,卻是另一幅場景。

在這昏暗寂靜的月夜,她沖他微笑的伸出手來。雙眸盈盈,烏發紅唇。

“冀北哥哥,你過來呀。”

就好像是一個蝕骨銷魂的妖精在對他發出邀請。

可程冀北哪怕知道走過去可能被嗜咬幹淨,他也無法控制住自己,一直向她走過去。

“冀北哥哥你過來呀!”

秦綿綿比量了一下茅草臺子,這臺子有點高,大概在她腰背附近。

這麽高的臺子,她爬上去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又沒有什麽踏腳使力的地方,她已經自動把這定性為完成不了的任務了。

于是她向程冀北伸出手,

“冀北哥哥,你把我這樣舉起來,然後放到這個臺子上!”

她上下比劃着,以她對他雄壯有力程度的了解,這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case。

程冀北本來以為妖精要吃了他呢,結果只是讓他把她抱到臺子上,這麽容易的事,還不如吃了他呢…

他心裏有點失望,但兩只手還是放到她的胳膊下,只輕輕往上一擡,秦綿綿就雙腳離地了。

她那麽輕,簡直不需要費多少力,等到秦綿綿坐到臺子上的時候,程冀北更失落了。

要是再難一些的話,或許他可以換一個抱她的姿勢…

程冀北陷入到胡思亂想的無邊境界裏,俗稱犯花癡。

秦綿綿坐在臺子上,擡頭看了眼漆黑天幕上的無限繁星,還有挂在頭頂上圓圓的月亮,感受着劃過耳畔的清風,再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觀察到大門口和李秋雨房門的情況。

而他們的位置,因為茅草堆的遮擋,還有這黑暗的掩飾,卻可以逃過別人的視線,真是太完美了!

她對這一切都感到滿意,回首發現身邊還是空蕩蕩的,程冀北正站在臺子底下,不知道想什麽呢。

秦綿綿用手拍了拍臺子,

“冀北哥哥,你上來呀,想什麽呢?”

想什麽呢?程冀北正想到底用什麽姿勢抱她,她會更舒服,被猛然喚到現實,才驚覺自己已經想到多麽龌龊的境地去了,一陣懊惱和臉紅。

見秦綿綿正疑惑地看着他,他趕快雙手撐在臺子上,一個彈跳用力,就坐到了秦綿綿身邊。

“ Cool!”秦綿綿發出一聲贊嘆。

程冀北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這語氣裏表達的贊嘆和欣賞,他是完全能感受到的。

男性自尊霎時爆棚,心說這才哪到哪,我還可以做更“cool”的事,只要你願意。

然後他就又陷入到胡思亂想的無邊境界去了,俗稱繼續犯花癡。

秦綿綿沒發現程冀北的異樣,她兩只胳膊向後斜撐着,仰着臉,感受着微風劃過她的毛孔,舒服的直眯眼,兩條小腿抖動着,惬意的不得了。

“冀北哥哥,你原來在這裏看過月亮嗎?”

“嗯?”程冀北清醒過來,聽秦綿綿的問話,不覺想到在這裏的那些日子。

那都是已經很久沒有想過的、放在心底最深處的日子了。

“沒有,那時我們的活動範圍有限。”

他想到但凡離開牛棚附近,就會被所有的孩子一起圍堵的時候,想坐在這裏安靜的看月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早就跟他們打起來了,哪還能看月亮呢?

秦綿綿聽了這話,懊惱的罵自己太笨了!

怎麽又提起這樣的話題?讓冀北哥哥回憶他不想回憶的事,他該有多難過。

“真笨!”她忍不住罵自己。

程冀北看她嘟嘟囔囔的,拿小拳頭錘自己腦袋的樣子,連忙上去攔着。

“你又沒做錯什麽,那些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不必在意。”

秦綿綿小心翼翼地看了程冀北一眼,見他确實面色輕松,不像剛到這時面色緊繃的樣子,微微放了心。

“冀北哥哥,你會不會很難過呀?”

“難過嗎?”

程冀北問自己。

如果這問題是問那個年少的孩子的話,那确實是難過的。

北被同齡人排擠、欺壓的不甘和無助,那種感覺伴随了他好幾年。

可這問題如果是問現在的程冀北,他搖了搖頭。

“現在能讓我難過的事情,不多了。”

等到一個人足夠堅硬之後就會發現,能夠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事越來越少。

那麽那些曾經可能會傷害他的事,就再也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說這話時的程冀北和剛才不一樣了。

秦綿綿敏銳的感覺到,現在的他更冷。

她有些害怕這樣的冀北哥哥,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目中無人,也目中無她。

秦綿綿着急的伸手去搖晃他的胳膊,

“冀北哥哥,冀北哥哥。”

她不知道說什麽,只能不停的叫冀北哥哥,好像這樣就能把已經柔軟許多的程冀北叫回來一樣。

柔軟的小手抓着程冀北堅硬的胳膊,那種溫暖好像隔着衣服都能滲透到他的血肉裏。

程冀北轉頭去看搖晃自己的小姑娘,她雙眼裏寫滿了擔憂,皺着眉頭一直在喊自己“冀北哥哥”。

程冀北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輕輕的答應了一聲,

“嗯。”

如果不是遇見她的話,他可能會一直是塊堅硬的石頭吧。

可她像是一塊軟綿綿的糖,在上頭甜出了一道裂縫,從裂縫裏透出暖融融的光來,弄得他好像也熱乎了起來。

見程冀北又變成她熟悉的那個程冀北,秦綿綿才放下心,嬌嗔的埋怨,

“冀北哥哥,你不要總變成剛才那個樣子,吓死我了。”

“嗯,好,不變。”

程冀北說。

人啊,有時候會走在一道分水嶺上。

左腳涓流平穩,右腳洶湧無常。

你會走到哪邊,端看拉着你的人想去哪兒。

遙遠處傳來了嬉笑和口號聲,那是打春節進入高潮的旋轉舞。

程冀北卻一點不羨慕那熱鬧,曾經他也在這一年一度的打春節上,被特許可以一起為春神慶祝。

他也擠在那熱鬧當中,卻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如今他離這熱鬧這麽遠,但他卻有頭頂上最圓的月亮,還有身邊的人…

“冀北哥哥你看,那個人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幹什麽?”

秦綿綿突然挨了過來,湊到程寄北耳邊低聲說。

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窩上,帶着那種迷人又獨特的香氣。

程冀北還來不及悸動,就被她手指的方向吸引住了。

茅草院的大門被輕輕打開,然後鑽進一個特意躬攻着身體的人來。

他四處看了一圈,确定沒有人才又弓着身子悄悄往院裏走。

這副樣子就已經在腦門上烙下了“壞人”兩個字,絕不可能冤枉他了。

秦綿綿和程冀北默契的都沒說話,只盯着這個人看。

他慢慢的向知青的屋子移動,顯然是很熟悉這個地方的。

他越過了男女知青的大通鋪屋子,溜到了最裏面的單獨的小屋,那是李秋雨正在被隔離養病的屋子。

李秋雨的屋子已經熄滅了油燈,秦綿綿的藥有些嗜睡的副作用,她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那人影從窗戶縫往裏看了好久,似乎也确定了這個信息。

然後他從兜裏摸出了一樣東西,插-進門縫中。

也不知道怎麽捅咕的,屋裏面的木制門栓就被他撬掉了。

他輕輕把門拉開,然後人嗖的一下鑽進屋子裏。

莫立強等這個機會等好久了,知青點兒什麽時候都有人,只除了這個打春節。

打春節一到,別說知青點兒了,小廣場以外的地方哪哪都沒人。

他剛才先去小廣場露了個臉兒,等到大家一起跳舞的時候,他才溜了過來。

舞還要再跳一陣兒,足夠他幹點什麽事了。

李秋雨這個人性子太冷又堅決,一點機會都不肯給他,只說自己有對象了。

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痛罵他一頓,讓他一點機會也沒有。

現在趁着她病了,他索性就生米做成熟飯。

到時候就是她求着他娶她啦!女人嘛,不都這樣。

莫立強摸着黑,一直摸到李秋雨床邊。

這屋子裏頭簡單的很,除了張桌子就是床。

他早就打探過了,所以一點都不費事。

他的手摸到了粗布棉被,在往上摸到了披散下來的、像緞子似的頭發。

莫立強整個人都激動了,他今晚就要和李秋雨入洞房!

李秋雨其實才剛睡着,有人來碰她的被時,她就已經感覺到了。

後來又在摸她的頭發,一下讓她清醒了。

她慢慢睜開眼,看到一個人影,吓了一跳。

她驚慌的喊,“是誰?”

“是你當家的!媳婦,咱倆今晚就洞房!”

莫立強嘿嘿賤笑着,他白天被程冀北吓到了,覺得又晦氣又憋悶,現在急需找個能證明自己能力的事,好好發洩一下,重建男性自尊。

于是心急火燎的脫了褲子,就要往上上。

李秋雨的驚恐尖叫聲充斥了整個知青點,但此時附近都沒有人,小廣場上的熱鬧掩蓋了一切。

“媳婦,小點聲喊,雖然你越喊我越激動,但你還是小點聲,等咱倆結婚之後,你想怎麽喊怎麽喊。”

莫立強說着惡心話,越看李秋雨驚恐的樣子,他越激動。

剛想撲上去,就被人薅着頭發甩在了地上。

“你他媽是不是想死?我成全你!”

程冀北把人拽下來就是一拳,打得莫立強牙都掉了,吐出滿口的血水來。

他不知道程冀北怎麽會在這裏,但這檔口已經沒時間想那些了。

他拼命了命的想往外跑,卻一下就被程冀北跳起一腳,狠狠踹在地上。

“白天你能跑,是因為我想讓你跑。現在你還以為你能跑得了嗎?”

李秋雨被吓得嗚嗚直哭,秦綿綿上前把她摟進懷裏安慰着,

“沒事了,秋雨姐姐,以後再也沒事了。”

秦綿綿說。

等李秋雨情緒稍稍平複以後,秦綿綿走出了屋子,拿出了一早就準備好的大鑼,另一手拿起錘子,就開始猛砸起來。

刺耳的鑼聲打破了寂靜的小山村,也打破了小廣場上的一片歌舞升平。

程冀北心裏贊了一聲,聰明!

同時看着秦綿綿手裏敲着鑼,心想,剛才綿綿在村長家看見這大鑼,非得要借出來玩兒,沒想到還真派上用處了。

不怪小姑說綿綿看起來就像是個有福氣的,還真是有幾分運氣。

他哪裏知道這是秦綿綿着意經營的幸運,要是沒看到這鑼,還會有镲,還會有放火燒草…

總之她是一定要把人都叫來的,不管什麽代價。

小廣場上跳舞的人聽到這刺耳的鑼聲,都停了下來。

這大晚上敲鑼的肯定是有大事,那鑼聲經久不息,好像不把人叫過來,就不會停的樣子。

所有人還哪有心情繼續跳了,都順着鑼聲往村裏走,一直走到知青點兒。

莫立強已經被程冀北打的沒個人樣了。

“冀北哥哥別打了。”

秦綿綿連忙說,“得給人留口氣兒,一會兒才能斷案子。”

程冀北聽了這話,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然後才停了手,站在旁邊狠狠地喘着粗氣。

真他媽是個雜碎,打他一頓,還把他累得夠嗆,浪費他的力氣!

屋裏的油燈已經被點燃了,再加上村民們都是帶着火把過來的,一時之間這個原本漆黑的知青點竟然亮如白晝。

“怎麽了這是?”

村長見秦綿綿在院子裏放肆的死命砸着鑼,連忙問道。

這小祖宗又怎麽了?本來想請她去小廣場一起熱鬧熱鬧,她非不去,現在又在這邊敲起鑼了,也不知鬧的是哪一出。

秦綿綿見人都到齊了,終于停止了敲鑼,這破鑼給她耳朵都快震耳鳴了!

她捂了下耳朵,脆生生道,

“莫村長,您是村長,這村裏的事都歸你管,正好你來給處理處理。”

“我晚上本想來看看秋雨姐姐的病怎麽樣了,正好讓我逮着個起了歹念的臭流氓。”

“幸好今天我和冀北哥哥在這裏,把那臭流氓逮住了一頓揍,才讓秋雨姐姐免受欺淩,要是我們不在這裏的話,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豈不是要在你們村下鄉的時候被糟蹋了嗎?”

莫村長和幾個村幹部互視了一眼,腦瓜子都嗡的一聲。

甭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這種罪都是大罪。

尤其現在處處都講進步開明了,這種奸淫婦女的流氓罪,可是要吃槍子的。

“這,這不是我們村的人吧,我們村的人今天都在小廣場啊。”

莫村長試探性地說,發出了最美好的祈願。

這人要不是他們村的,那和他們也就沒什麽關系了。

把人送到公安那裏,該怎麽判就怎麽判,也就完事兒了。

至于李秋雨,那不是還沒發生什麽嗎?

說話間程冀北把那個滿臉是血的人從屋裏拽了出來,甩到衆人面前。

“不是你們村的人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們的車就到了,直接給拉走吧。”

莫立強忍不住呻-吟一聲,他都快散架了。

自己的孩子怎麽樣都能認得出來,就這聲動靜,村長就心下一驚,往這人身上多看了一眼。

村長媳婦已經跑過來了,一把撲在躺着的人身上。

“立強,是立強!”

莫立強發出一聲疼痛的呼喊,他本來都快不行了,他媽這一撲他感覺馬上就要死了似的。

這下所有人都确認是莫立強了,都紛紛議論。

“莫立強剛才不是在小廣場嗎?”

“是啊,剛才在,但後面就沒見到他了,難不成是半道跑了過來想耍流氓?”

“小程同志,這,這不是真的吧?”

村長看到是自己兒子,剛才想把人送去公安挨槍子兒的想法全都沒有了。

上前一步來,祈求地看着程冀北。

“立強沒準是來…來找東西,會不會這裏面有什麽誤會?你們弄錯了。”

“找東西?”

秦綿綿冷笑一聲,“找東西用脫褲子找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往地上躺着的莫立強的下半身看。

可不是嗎?這春天還有點冷呢,他就光着兩條大腿,就剩一個褲頭子。

屋裏傳出李秋雨嗚嗚的哭聲,這時候就顯出李秋雨的堅強來了。

她支撐着從床上爬起來,一步一挪的走到門口,此時倚着門框面對着所有人,指着莫立強哭訴道。

“他不是來找東西的,他,他就是來耍流氓的!他剛才說…說要跟我入洞房!還脫了褲子,幸虧程冀北和綿綿過來了。”

“要不然,我…”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楚楚可憐的讓人心疼。

沒有人懷疑她的話,哪個姑娘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

所有人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莫立強就是想耍流氓。

而且趁着人家姑娘生病沒有反抗之力的時候,偷偷過來。

這樣的人活該天打雷劈,挨槍子兒都不為過!

村長和村長的媳婦現在是辯無可辯,人證物證都在這兒了,就算是讓公安來判也就這個結果了。

村長媳婦嗚嗚的哭了起來,其他村幹部們互相看了一眼,都決定乖乖的閉嘴。

不是他們不想幫啊,而是這事不好幫,也幫不了。

一來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莫立強自己做的孽。二來也不看看抓住莫立強的是誰?

他可是程家那小子啊!程家想當初在村裏的時候,可沒少挨人欺負,後來誰想到人家一家竟然平反回城去了。

聽說那個程建林還當上了軍區大官,管着部隊的那種。

人家大人有大量,已經沒跟他們算舊賬了,你這時候還上去跟人家作對,不是找死嗎?

莫村長到底還是見過世面,他沒看自己兒子一眼,而是走過來把程冀北和秦綿綿拉到一邊,祈求的小聲說!

“兩個小同志,叔在這求你們了,給我兒子一條生路吧!咱們能不能想個折中的辦法,立強肯定是錯了,但多虧了你們,他這孽不還沒造成嗎?李秋雨那姑娘也還清清白白的…”

秦綿綿一瞪眼睛,莫村長立馬改口,

“總之都是立強的錯,我們老莫家絕不賴賬,可也得給我們個補償的機會啊!我們願意給秋雨姑娘當牛做馬!但立強要是被送到公安那兒,這當牛做馬的機會不也沒有了嗎?”

秦綿綿其實還沒想好要怎麽處理莫立強,就像莫村長說的,他想犯事兒沒幹成,怎麽定罪是公安的事,可這槍子兒應該是挨不上了。

回頭老莫家再找找人,托托關系,沒準就讓人出來了,這不痛不癢的算什麽懲罰?

可李秋雨還在這裏當知青呢,老莫家是村長,管這一個村呢。

要是沒事給李秋雨穿個小鞋,他們鞭長莫及也管不了。

誰想到這時,秦思竟然偷偷過來對莫村長說:“這事我有個主意。”

秦思剛才都是懵了的狀态,她本來是跟着人群回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竟然看到了莫立強的熱鬧。

他當時真是又氣又恨,氣莫立強竟然真的耍流氓,而且還對李秋雨念念不忘。

可轉念一想,這不也是一個機會嗎?

她現在已經不想和莫立強結婚之後琴瑟和鳴了,夫妻不就是那麽回事嗎?

她的目的是結婚之後,讓老莫家給她立馬換個清閑的工作,讓她不用再天天下地了,累的跟牛似的。

然後再讓老莫家給她整個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到時她就可以出去上大學了。

只要離開這個地方,她還管莫立強是誰?

要是感情不好的話,離婚也可以,反正她那時已經回城了,老莫家還能夠得着她嗎?

想到這裏秦思直接走到莫村長那裏說:“我有一個主意。”

她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莫村長立馬眼睛就亮了。

“這個辦法好。”

他當然知道答應這個辦法的後果是什麽,他兒子必須要娶眼前這個知青了。

可他兒子這樣現在還能挑什麽?

再說眼前這個知青條件也不差,從城裏來的知青,正經高中學歷。

聽他媳婦說家裏條件特別好,總是給郵錢郵票的,雖說人好像有點傻,總愛往外送錢送票送東西,但将來結婚之後好好管着點,不在她手裏放錢就是了。

見秦思和莫村長這就已經達成了協議,程冀北冷笑一聲。

“你們兩個是不是忘了,這還有倆大活人呢。”

“這裏面到底怎麽回事我們可是一清二楚,你們兩個就把事定了,當我們兩個是死人嗎?”

見村長同意了,本來已經放心的秦思,聽到程冀北這話,才知道還沒那麽簡單。

她想跟程冀北說說情,可一碰到他那冷酷的眼神,就什麽也不敢說了,只能老實閉嘴。

她偷偷拉了秦綿綿一把,小聲說:

“綿綿,你也看到了,姐馬上就成了,你去跟程冀北商量一下,讓他也稍微退一步,這事就能解決了。”

秦綿綿看着思,“你可都想好了,真想嫁給莫立強?後果都想清楚了?”

“當然想好了!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你這人怎麽這麽軸,聽不進去話呢?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莫立強,只要嫁了他,我這日子就算是好了。”

秦思用力地扣住秦綿綿,把她摳的死疼。

秦綿綿看她堅決的樣子,終是說:

“你要是真想好了,那我就成全你。”

她跟程冀北說了自己的打算,又把莫村長叫到一邊單獨說:

“既然有人願意要接這個鍋,我們就給你一個情面。可是這是你們對不起李秋雨,你們要補償她。否則她會不會去公安那告狀,我就不知道了。”

“應該的,應該的!錢啊票啊的,我們都會準備的!”

莫村長連忙說。

“不要錢也不要票。”秦綿綿跟他耳語幾句,“我知道莫村長有這個能力。”

見他面色有些為難,秦綿綿也不着急,只等他做決斷。

過了一會兒,莫村長終于點頭。

“只要李秋雨不往上告,這事我盡力幫她辦。”

在他做出承諾之後,程冀北和秦綿綿站在了一邊,不再講話。

秦思收到了莫村長的眼神,一下撲到了莫立強身上。

“立強哥,你怎麽了?立強哥!”

“哎呀,你們弄錯了!立強哥不是耍流氓,他是來找我的。”

“來找你的?”村民們不相信了。

“你倆啥關系啊?他大晚上的來找你!”

“我倆其實一直在搞對象,都打算要結婚了,他今天晚上就是來找我的。誰知道走錯了門,摸去了李秋雨那屋。”

“真的搞錯了,他根本就不是要去耍流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問他爸他媽,我們是不是已經商量着要結婚的事兒了?”

莫村長點頭,“就是這麽回事兒,這一切都是搞錯了,沒有耍流氓的事兒!”

村長媳婦本來被秦思這話給整懵了,但看到她老頭子答應了之後,也跟着說:

“是怎麽回事,要結婚了,要不她能經常往我家送東西嗎?”

“所以說這事根本就不是什麽耍流氓,大家也別上綱上線的,回頭敗壞了立強哥的名聲。”秦思說。

“但這事立強哥确實有錯,一不小心吓到了李秋雨,所以我們向她賠不是。我們錯了!但不至于送我們去挨槍子兒,真不至于啊。”

秦思說的聲情并茂,只差兩滴眼淚就完美了。

村民們被她說動了,連原來那些不信的人也有些相信了。

再加上程冀北和秦綿綿兩個人也沒反駁,所以這事就這麽塵埃落定了。

一夜之間,秦思腰身一變,變成了莫立強的未婚妻。

莫立強被打得半死,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而李秋雨,得到了秦綿綿為她争取的一個承諾,有了這個承諾,相信她和李秋雨很快就能在城裏見到了 。

往家走的路上,大家都還在議論剛才的事。

“那莫立強還能是真找錯屋子了咋地?”

“找錯不找錯的,人家對象相信就行了呗。咱們這些外人,相信不相信的有啥用?”

“那秦思和莫立強到底是什麽時候處上的對象啊?”

“那誰知道呢?反正有時候看到他倆總湊一起嘀嘀咕咕,沒準早就勾搭一塊兒了呢。”

而莫家兩口子連夜送兒子去公社裏的衛生院,村長媳婦對她男人說:

“咋滴?咱家還真要娶那個秦思啊?立強都沒跟她相處過,咋知道倆人合适不合适呢?”

他的兒子她最了解,喜歡李秋雨好長時間了。

所以他今晚上能做出去摸人家屋子的事,她一點兒也不奇怪。

可他們兩個這就給他定了個他不喜歡的媳婦,等兒子醒了之後還不得翻臉啊。

“管他合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他也得給我娶!”莫村長咬牙道。

“他做出這種喪良心的事,不拉去挨槍子兒已經燒高香了,還有啥挑頭?不管是哪個姑娘,配他都綽綽有餘。那個秦思今天救了咱兒子一命,回頭你要是不娶她,她立馬就能到公社告狀,再把咱兒子送進去,你信不?”

“能嗎?村長媳婦不信道,我瞧着她挺傻的,東西随便往外送,不是個過日子人!”

村長搖頭苦笑,嘆媳婦想得太簡單。

在那麽緊張的時候,能這麽快想出救他兒子的辦法,這樣的人能傻到哪去?

他們家以往後,只怕是不太平喽。

除了莫家,這天晚上,紅立村有多少人家都是不眠夜。

老莫家就像是他們面前的一面鏡子,程冀北才回來了一天,就把莫立強打了個半殘,把老莫家搞得雞飛狗跳。

莫立強是誰?那是當年欺負程冀北最狠的人,難不成程冀北是回來報仇的?

第二天一大早,秦綿綿和程冀北起床以後,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莫村長家的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都是村裏人和村幹部,正等着他倆起床呢。

倆人都愣了,互相看了一眼,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昨晚莫家三口一直就沒回來,找了莫村長的兄弟和兄弟媳婦過來,在東屋住,說是給他們做個伴兒。

然後早上起來就看到這場景,難不成是莫立強昨晚死了,這些人是來奔喪的?

程冀北心說自己揍了這麽多人,下手還是有分寸的,都是避着要害的地方打,莫立強傷的不輕,但也絕對死不了啊!

倆人剛要問問是怎麽回事,就見前面帶頭的一個村幹部,懇求的對程冀北說:

“小程同志,我們知錯了。前些年都是我們的不是,我們今天帶着孩子來跟你道歉了。”

見識到老莫家的慘狀之後,誰還敢裝傻充愣啊!趕快先過來道歉,求得諒解,也省得回頭把他們家再一個個端了!

程冀北看着眼前這些人,尤其是那些他眼神掠過,就自動低下頭的人,那都是沒輕折磨他爺爺和奶奶的人。

而且他奶奶也病死在這裏,所以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程冀北緊抿着唇不說話,爺爺告訴他不要怪他們。

他們只是太盲從,沒有自己的思想,他們不能拿這些勞苦大衆來撒氣,更不能報複。

他可以不報複,但是他做不到把他們當做普通人來原諒。

村幹部見程冀北不說話,有些害怕。

他記得莫村長說過,跟他一起來的女娃子是個好脾氣的,只要把她哄好了,就能幫他們在程冀北面前說好話。

于是他轉頭沖着秦綿綿說:

“這位姑娘,你一看就是好心人,請你幫忙在小程同志面前說說好話,讓他原諒我們吧。”

“是啊,原諒我們吧!”

“原諒我們吧!”

他在前面說,後面的一票人也跟着附和,語氣裏都是哀求。

原本想着像秦綿綿這樣軟軟乎乎的一個小姑娘,一定會被他們說服。

卻沒想到秦綿綿拳頭一捏,眼眉一橫,冷言冷語張口就來。

“我要是你們,就道歉之後立馬回家裏去面壁思過,而不是在這仗着人多,逼着我冀北哥哥說出原諒的話!”

“你們想想你們做的那些事,你們配得到他的原諒嗎?”

“那麽小的孩子,還有老人,你們可以不理他們,但不該作賤他們!”

“冀北哥哥一家子都是好人,不願意追究你們曾經的做的事,但我可不是什麽好人,我不要原諒你們!”

所有人都被罵了個臭頭,全都羞愧的低下了腦袋,沒有哪個敢上前來,再讓程冀北原諒。

站在最前頭、差點被秦綿綿唾沫星子淹死的村幹部欲哭無淚,到底誰說這姑娘心善、軟和、好拿捏?

別說讓她幫着勸小程同志了,他怎麽覺得這姑娘是在火上澆油,還是要把他們燒死那種…

程冀北見秦綿綿攥着小拳頭,用軟乎乎的聲音說自己不是好人,所以絕不原諒。

他翹起的嘴角再也壓不下去了,看着秦綿綿的眼睛像是浩瀚的星河,幽深的像能把她吸進去一樣…還是帶着漩渦那種。

只不過秦綿綿一無所知,還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的冀北哥哥。

這個小姑娘啊,她不完美,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自己小盤算。

可她嫉惡如仇,她畫了個圈,把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放進來自己的圈裏,揮舞着小拳頭來保護他們。

程冀北覺得很榮幸,他好像也是這個圈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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