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時隔多年,他的架子和虛僞一點沒……

姜聽玫那晚沒有睡好,她一直抱着陶雨杉,想起了很多事,第二天一早在陶雨杉将自己鎖在樓上不願出門的時候,她拿了把鋒利的剪刀徑直走到美發店門口。

易朗在路上碰見了她,和她打招呼她也沒反應,看她眼眶紅得要殺人一樣,手上還拿了把剪刀,便不放心地跟上去了。

姜聽玫在理發店門口拿剪刀狠狠地砸幾下門,冷冷道:“開門!”

小鎮裏的人都懶,一般小店開門都是在早上九十點,現在才八點多,大多數人都在睡覺。

姜聽玫不停止敲門的動作,一直拿剪刀砸,把木門都快砸出一個洞來。

易朗遠遠地看見,連忙跑過來,焦急擔憂地看着她:“阿玫,你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

姜聽玫死咬着牙齒要把骨髓齧碎一樣,繼續惡狠狠地開口:“開門!開門!開門!”

易朗沒見過她這個模樣,只是看見穿着白T恤的女孩固執地敲一扇門,他有些心疼,跟着喊了幾聲:“店裏有人嗎?開一下門!”

鄰居也來了,他去問到了店主的電話,打過去說了情況,沒過一會那店主就來開門了。

店主是個三十來歲叫許麗的女人,頭發也沒來得及梳,邋裏邋遢的,穿着拖鞋就來了。

許麗有些發怵,昨晚那件事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結果今早就遇見那人口中的賤人來砸門,可真是折壽啊。

她央求着看着姜聽玫:“姑娘,昨天那事真不是我幹的。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姜聽玫看着她,目光裏含了一把刀子:“相薇煙人呢?”

易朗跨了一步走上前來,冷冷看着那女人,“你最好把什麽'昨天那事'說清楚。”她一手擋在姜聽玫身前,是護着她的姿勢。

許麗看着她有男人護心裏也有點後怕,推脫關系:“我和薇煙姐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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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相薇煙,我,我和她真不熟。”那女人連忙辯解。

姜聽玫冷着一雙眸子,看她像看垃圾一樣,“你知道我是她要找的姜聽玫吧?”

許麗深吸了口氣,她是很漂亮,但是薇煙姐這次是不是太過了,畢竟陶雨杉那姑娘沒犯什麽錯。

她讓開一扇門,嘆了口氣,“相薇煙那婊/子就是嫉妒你你長得好看,”

屋內一地殘發,顯然是昨晚的狼藉還沒來得及收拾,許麗拉開門走近裏間去,有聲音傳出來。

“她還嫉妒邊航曾對你動過那麽一點真心,所以一直想和你比一比,想報複你。”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姜聽玫心底像被人拿刺球滾,血珠滲出,又疼又難受。她臉色變得很難看,掐着手心讓自己勉強鎮定下來。

嗓子又澀又啞,姜聽玫問出口:“她還和你說什麽了?”

沒過多久,許麗從裏屋出來,手上多了樣東西,燙金的信封。

眼神飄飄地落在上面,姜聽玫眼底是一片深海死寂。

“這是她讓我交給你的,她說了,請你一定要去。”許麗把那封包裝精美的信封遞給了她。

手指觸及信封上的紋理,海浪花紋,隸書小楷,很漂亮的字,是一封邀請函。

【三載同窗,掃塵恭候。】

尾綴一排小字,“風雨不逾”。

落款是四個字:班長邊航。

姜聽玫看着這封邀請函,彎唇嘲諷地笑笑:“爛人一個,他配嗎?”

許麗點煙吸了口,“相薇煙就是抓住了你的軟肋,邊航他現在發展得很好,對以前那些事也很後悔,相薇煙是想看你出醜,他不是。”

輕閉雙眼,手心觸着信封上的紋理,姜聽玫盡力克制着,讓自己平靜,指甲掐入肉裏,聽見她很淡一聲回問:“他憑什麽以為我會去?”

許麗看着她不露波瀾的平靜模樣還有點驚訝,半晌,啞笑回了句:“……他不知道啊,只是相薇煙在賭,賭他喜不喜歡你……”

“夠了。”冷冷一聲,漂亮杏眸裏面似結了一層冰,冷得逼人。

“就算我去,也不會是因為他。”姜聽玫說得很決絕,說完這句話也是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許麗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片刻,彎唇低笑,還真是變了。

而也是此刻,她才發現剛剛護着姜聽玫的那個男人還沒走,狹長而薄的雙眼淡淡地看着她,那雙眼本該是溫暖的,琥珀色眼珠,笑起來該是溫潤迷人,可此刻沒有笑意,就那樣冷冷地看着她,甚至有殘酷的意味。

警告她:“她不會喜歡任何人,你們也不會有機會再握有傷害她的把柄。”

男人穿着白襯衫,只比她高了半個頭,身材清瘦,長相斯文俊秀,可不笑時卻也冷得吓人。

聽着樹間聒噪蟬鳴,八點鐘的太陽已斜射樹梢,熱意竄上頭,宛岸的盛夏來了。

可許麗覺得腳底生寒,被那樣一雙眼睛盯着,心裏也發麻。

拿煙的手指有點抖,許麗裝得不懂,打迷糊:“我跟相薇煙他們不熟,你告訴我也沒用。”

“而姜聽玫喜不喜歡邊航,那也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

“她不喜歡。”冷冷一聲,打斷了她。

煙灰灑落,徐麗愣愣地看着他。

易朗忽而朝她笑了笑,模樣乖戾:“溫馨警告相薇煙,讓她不要再招惹。”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透出一股溫潤的冷意,看得許麗有點發寒,迅速移開眼,“你不要這樣對我笑。”我怕。

再擡頭時,卻發現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

湖山公園別墅群。

姜聽玫看着請柬上的地址,眼底情緒晦暗難明。

陶雨杉戴着一頂漁夫帽,站在旁邊看着她糾結也很難受,溫柔安慰她:“姜姜,你不要去,我沒事的,我的頭發冬天應該能長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回雲澤一起看雪,一起過完冬天。”

“我們就忘了這件事好嗎?我已經不難受了,我一點都不在意的。”她最近總是做噩夢,夢見理發店那個女人尖叫着扯她頭發,她反抗不得,好幾個人摁着她,她一反抗就被人扇耳光,一下一下地疼,疼到麻木,一邊臉高高的腫起。她總是被吓醒,醒了之後伸手摸着光禿禿的頭,才想起那不是夢,是曾真實發生的事。

所以她害怕,害怕姜姜也被這樣對待,她們再忍忍,過了這個夏天,回了雲澤就好了,她一直這樣想。

姜聽玫擡頭,伸出手輕輕捧起她的臉頰,一手順着帽檐摸了摸她的發茬,彎唇淡淡笑:“委屈我們杉杉姑娘了。”

丢了請柬,她的眼神變得很暗,聲音也很低:“不要有負擔,我去更多的是因為我自己。”

因為曾經的難堪,因為曾經的怯懦。

“那天,你送我到車站吧。”姜聽玫下定結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陶雨杉隔了很久才回了一聲“好”,她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勸不動她。

——

湖山花園別墅區在宛城南邊的新區,依山傍水,離城區二十公裏,是近年來的旅游度假聖地,山上分幾個區,山腰山腳是游客可行允許進入的區域,山頂則被封了,修建了一大片別墅,兩處山峰相連地帶凹陷形成了一片湖泊,水質清澈,幹淨透明,別墅群就倒映在水面之上,一年四季都是絕美的風景。

那片區域都被富家公子包完了,普通人是上不去的,但也有人從宛城的電視上新聞裏看到過上面的風景,都是些什麽xx富商公子山頂別墅趴體,圖片裏的風景總是布滿了人,充斥着奢侈迷亂。

姜聽玫去的時候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長裙,衣襟處別了一枚小小的胸針,頭發用發帶綁着,挎一個白色小包,氣質清冷。

她站在山腰公路往山頂走的入口處,保安看她的打扮也拿不準,渾身上下沒一件名牌,可氣質太好,也太漂亮。

保安躊躇着上前來,禮貌詢問:“不知小姐是山上哪家的千金?”

姜聽玫微垂頭,從包裏拿出那封請柬,遞給他。

保安看後,連忙微笑哈腰着讓開山道,“小姐,前面會有專車接送到邊先生的別墅區,祝旅途愉快。”

“謝謝。”

姜聽玫沿着山道往前走,她今天穿的矮高跟,走山路顯得有點笨重,磨得腳疼,走了幾步就停在一旁,等着所謂的專車。

她現在的位置離那些穿着制服的保安不遠,因此很清晰地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是邊少爺辦的同學會。”

“邊少哪會有這樣的閑心,而且同學會請到山頂別墅區的,又有幾個真的同學敢來呢?”

“那估計都是請的些以前關系好的吧,剛剛那位小姐我看像是……”

“像是什麽?”

“像邊少爺新女友。”

“不是同學嗎?”

“參加親密同學會的女生,這麽用心,估計快了,以後我們應該能常常在山上看見她了。”

“我覺得也是,剛剛那位小姐太好看了,是邊少喜歡的類型……”

姜聽玫嗤笑了聲,聽着只覺得刺耳不想再聽,她邁開腿繼續又沿着山路往上走。

走了五十來米,便遠遠地看見了一輛黑色保時捷。

不過半分鐘,那車停在了她身旁,司機一身西裝,拉開門下車,對她恭敬開口:“姜小姐,您好,航少吩咐我來接您上去。”

姜聽玫彎腰坐進後座,只覺得好笑。

時隔多年,他的架子和虛僞一點沒少。

轎車駛過樹林間,沿着環山山路攀爬而上,窗外的白雲變得很低,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

打了方向盤,轎車沿着山林駛入平地,遠遠望去地表都是一棟棟歐式風格鑲嵌琉璃瓦的別墅。

司機似是提醒:“最近山頂有一些重要的會議,來了幾位極為重要的客人,航少吩咐姜小姐如非必要的時候,不要出門,晚些時候他會來帶你參觀。”

姜聽玫眼睛都沒眨一下,極淡地“嗯”了聲。

她現在一句話也不會信他,說不知道她會來,結果上山的時候這麽一出,特殊照顧,還一口一個邊少,他是真的權勢滔天啊。

以前瞎了眼吧。

轎車沿着山路右轉,往一處只有單獨三棟的小別墅群駛去,路過湖心湖泊,陽光鋪灑在上邊,水底游魚躍動,湖面波光粼粼。

姜聽玫順着窗口往外看,青山對望,雲層很近,俯瞰下去,整個宛城的建築群都如蝼蟻一般渺小。

食指摸着右手腕骨處的疤痕,她的眼神變很漂浮,一顆心平靜而淡漠。

窗外風景漸次變幻。

司機問溫和介紹:“湖心山別墅區的風景是宛城衆多山中數一數二的,航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姜聽玫看着窗外,聽着這個名字就覺得像一根刺,羞辱警醒着她。

她神色始終淡漠,不搭一句話。

司機便也就停下不說。

約莫又往前過了百來米,姜聽玫感覺到司機把車打得很靠左,給道路讓出了一大半的位置。

然後她看見了一輛黑色幻影迎面駛過,車窗暗玻璃沒關,車內的男人的身影一晃而過。

電影鏡頭般,她只看到了那個側影。

黑西裝,打着領帶,側臉輪廓鋒利而英俊,是和陶雨杉曾拿給她看的報紙照片一樣的正式着裝。

姜聽玫看着遠處青山,抿唇彎了彎眼眸,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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