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情才能快樂

姜聽玫住的別墅房間很寬敞,她被安排在三樓,室內娛樂設施影廳健身房都一應俱全。

她沒什麽心情四處逛,放了包之後就随便找了本書窩在沙發上看。

室內光線漸暗,大廳的燈光感光自動亮起,姜聽玫從書頁中擡頭,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落地窗外,是一輪巨大的落日,溫柔濃厚的橘黃色,一點一點渲染了整個天空,群山在那些霞光的襯托下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手機微信消息的紅點已經到了九十九加,她不想看,便坐在沙發邊發呆,看了會落日,心情平靜而安和,莫名的,想起今天上午那一面。

匆匆一瞥,模糊帶着想象。

和以前的那些面似乎都不一樣,他高高在上,恢複了傳聞中的冷淡薄情。很早修佛,不入紅塵,禁欲。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似乎是一致的,不會為一個人駐住停留。

這樣很好,無情才能快樂。

想着這些,門鈴突然響了,三聲稍長三聲稍短,催得急。

姜聽玫披散着頭發,随手撈起手機,沿着長長走廊走到門口去,摁下開關開了門。

門外男人一身褐色西裝,領結是正式的溫莎結,發絲往後梳一絲不茍,面龐瘦削,顴骨很高,一副精英模樣。

對視第一眼,他很驚喜,叫她:“聽玫,好久不見。”

她看着他的眼睛,和從前一樣微笑的時候眼角會有細細的三條紋路,是和藹溫和模樣。

可此刻她只覺得虛僞,連看這個人都覺得反胃。

移開目光,姜聽玫拿出手機翻消息,漠不關心,“我是來參加同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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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航神色黯淡了些,轉身,“薇煙她告訴我你會來,我開完會就來找你了。”

“同學會,”他挑挑眉,笑,“是有幾個同學,晚上湖心花園有一場聚會。”

“你還是沒變,很漂亮,比以前更漂亮了。”

姜聽玫看着他的背影,他曾經也是穿白襯衫讓她心動的少年。

可是時間和傷害,讓這一切都變了模樣。

她以為自己會恨,可此刻卻只覺得好笑,他組織這樣盛大的聚會是想要顯示什麽?

權?勢?金錢?顯示他們的地位從一開始就不平等?

“你想說什麽?”姜聽玫冷冷看着他。

邊航轉身,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直白打量:“高中時,大家都嘲笑你孤立你,是因為你在裝有錢,而現在你沒有,你很真實。”

姜聽玫喉嚨裏像卡了一根刺,那些屈辱難堪的經歷就像垃圾廢料一樣将她掩埋,她快呼吸不過來了。

“你終于說出了真話,你一直看不起我曾是暴發戶的女兒,所以肆意踐踏我的喜歡。”食指掐着大腿肉,她眼眶泛紅,一直在忍耐。

過去就像一記重錘,一錘一錘地砸她的頭,砸得她天旋地轉,鮮血淋漓。

邊航看她的模樣帶了不忍,他走過來伸手想抱她,“其實我很後悔,我辜負了你,這些年我一直有托人打聽你的消息,我知道你過得并不好,也沒有再談過一次戀愛。”

他眼角的條紋平展開來,眼角微向下,是很真誠的模樣。“對不起,聽玫,我當初其實是真的有喜歡你。”

“你住嘴!”姜聽玫往後退躲開他的手,半捂着嘴,強忍住喉嚨處的難受感沒咳嗽出來,杏眸裏夾着碎冰,她冷冷回:“你不配提喜歡。”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也不想再看見你。”轉身,她沿着一側樓梯便往下跑,她還穿着酒店的拖鞋,鞋底很薄踩在樓梯上硌腳得厲害,強忍不适,一口氣跑到一樓她才縮到旁邊的角落裏去,捂着胸口,開始止不住地咳嗽。

高中時,她曾發過一場高燒,燒成了肺炎,住了好幾天院,燒退之後就落下了後遺症,咳疾。

姜聽玫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心跳也和咳嗽頻率一樣快,她想到邊航就渾身發抖。

這個人就是她生命中的一根刺,專紮指甲縫,悔恨卻難以拔除。

她不知道自己縮在那咳了多久,只記得站起身的時候邊航穿着那件西裝站在一旁看她,眼裏盡是悲憫,是對弱者同情的目光。

他站在那輛黑色保時捷旁邊,一手拿着車鑰匙,一手插着兜,“你不想看見我,我會離開。”

“今天下午沒吃飯,我等會會讓人帶你到餐廳去吃飯,晚上的聚會別去了,我怕你見到薇煙難受。”

“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讓人送你下山。”他拉開車門,語氣溫柔,“照顧好自己,聽玫。”

姜聽玫木讷地看着他坐上了那輛車離開,心底一片麻木,她覺得可笑,自己那點可悲的尊嚴在他那一文不值,他從來沒有平等地看待她,還是那樣吩咐命令的口吻,憐憫蝼蟻的目光。

她靠牆站了很久,等到太陽都完全落山,柏油路邊的路燈亮起,很遠的地方有音樂聲傳來,像是樂隊在演奏。

她打算回去,往樓上走的時候被人叫住。

“姜聽玫。”清脆的女聲,聲音很高,叫人名字時候總顯得刺耳。

她一輩子記得這聲音。

回頭,她看着聲音的來處,正是尚豔。從高中起就跟在相薇煙身邊作威作福欺淩別人的跟班。

她聲音尖利,每次在嘲笑那些被欺淩的人的時候都笑得很像巫婆。

“你還敢來見我。”姜聽玫朝她笑,臉色還是沒恢複過來的蒼白,笑容漸漸冰冷。

尚豔一臉濃妝,她眼睛很小,顯得很雞賊,臉上是貫有的奚落人表情:“你确實變了。”

不是以前那樣膽小自卑的人了。

“不過,是薇煙姐讓我來叫你。”她一手叩了扣手機殼,“她賭輸了,你贏了,所以要送你一份禮物。”

“來湖心聚會,風雨不逾。”她擡手向上扔過來一張卡。

姜聽玫一手抓握住。她看着卡片上印刷着的四個字,“憑卡通行”,彎唇嘲諷地笑了。

她知道尚豔說的賭輸了是賭什麽,是邊航喜歡她。

可這喜歡,可恥而卑劣。

但是她來這裏就是為了揚那口氣,所以她必須見到相薇煙,然後把那些她欠她的一一還回去。

“讓她不要跑。”姜聽玫留下這句話後便上了樓。

回房間沐浴吹頭發,她在衣櫃裏找了件黑色修腰禮服長裙穿上,同色高跟鞋和一條黑棕色的choker。

細眉頓抑,紅唇烈焰,她畫了一個極美豔的妝容,極具攻擊性的美。

她平時很少這樣畫,這樣顯得氣場強大,很少人敢來搭讪,不符合底層打工人的裝扮。

也是這妝容掩蓋住了她臉色的蒼白,她不能輸,還得撐着一口氣,看着相薇煙哭。

随手把那把細剪刀放進挎包裏,她提着包踩着高跟便出門了。

到樓下,邊航派來接她吃飯的司機已經到了。

姜聽玫走過去輕輕叩了叩駕駛座的車窗,車內穿着西裝的司機看見她的模樣,眼底有驚豔,聲音低而恭敬:“姜小姐,請上車吧。”

姜聽玫拉開副駕車門直接坐上去了。

司機似是沒想到她會坐副駕,還有點不适應,說話結巴了:“姜,姜小姐,您确定副駕?”

“嗯。”伸手拿了儲物櫃裏的一包煙,她向司機伸手,細眉微挑:“有打火機嗎?先生。”

司機剛松了離合,整個人都往左偏,臉不自覺地紅了,他有些手抖地把打火機遞給她。

膚白勝雪,細眉黑直,眼線微微上挑,眼角拉開,配着紅唇,太過美豔了,是一種帶有攻擊性的美。

降下車窗,姜聽玫劃了幾下打火機,把煙點燃,食指和中指夾着煙杆,細細地吸了口。

一口白煙入肺,她就被嗆得不行,不住地咳嗽起來。

司機本來還在感嘆她點煙吸煙的姿勢好像港片裏地美豔女明星,結果原來一點不娴熟,吸一口就嗆成這樣。

他遞過一瓶礦泉水給她。

姜聽玫道謝着接過,喝了幾口水才止住咳嗽,有點埋怨地開口:“這麽難聞的味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上瘾呢。”

“煙裏有致瘾成分,吸多了有刺激感受,會上瘾的。姜小姐不會吸是好事。”

“我想等會有氣勢點。”姜聽玫熄了煙,半靠着車窗,夜風拂起長發,低低開口。

“那姜小姐可以試試吸了不吞煙,不入肺吐出來。”司機友好出招。

“是诶。”姜聽玫又按照他的方法試了試,果然不咳了。

餐廳在湖心聚會的另一邊,兩條岔路,途中司機拟備走餐廳那條路,姜聽玫招了招手,“師傅,走右邊。”

司機詫異:“姜小姐,右邊是湖心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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