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多笑笑就好了

紀忘舟半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 目光沉靜探究。

以及疏離。

姜聽玫感受到了,也感受到整個房間裏的人的目光,卻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串白色的纏帶,手指觸碰到那些帶子, 帶着溫熱, 以及男性獨有的氣息。

一手捏緊纏帶末端,一手輕輕一圈又一圈地将纏帶從他的手掌上解開, 解開的纏帶握在手中,帶着他的體溫,抵着手心甚至微微發燙。

她心無旁骛,注意力全在他手上, 纏帶解開一半露出他寬大的手掌,皮膚發紅, 手心有汗,以及……指骨上因為用力而留下的傷痕。

姜聽玫看着那些傷愣了一瞬, 還沒問出口, 紀忘舟就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連同收回的還有她手上那些纏帶。

手掌垂下,遮住那些傷痕,他有些散漫地笑:“我自己來吧。”

“額, 好。”她笑笑,“記得擦藥。”

擡眼看他,安慰追究的話沒能說出口, 姜聽玫看見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如浮了層霧氣,裏面情緒辨不太真切。

她沒有意識到他們此刻靠得這麽近,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和柏縱一起進了卧室。

回到餐桌上, 實驗室衆人看她的目光都有點不同,一副想要八卦又不敢問的樣子,有一種微妙的尴尬。

陶雨杉也是憋着,一會看她又一會看食物,沒幾分鐘就把面前的餐食吃了個幹淨。

姜聽玫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餘下時間都無所事事地浏覽手機裏的新聞。

點開微信對話框,看着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個宇航員孤獨地坐着,背景是藍色的大海。

莫名就很悲傷。

敲了敲鍵盤,她打下字:[先用酒精或碘伏消毒一下。]

Advertisement

[消毒後最好塗一點跌打損傷的藥酒。]

[你有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回去給你拿。]

一口氣發出這幾條信息,姜聽玫關了屏幕,把手機倒扣放在桌上,等他出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那側卧的房門才被打開,他走出來,又換了身衣服,這次穿的是件藏藍色的襯衫,手上的傷潦草地貼了幾張邦迪。

脖子上還戴了條十字項鏈,他應該是洗了澡,黑發還沒怎麽幹,有點濕潤地散着,很性冷感。

長腿幾步就走到餐桌旁,選了把椅子坐下,椅子正貼着她,在他旁邊。

餐桌上衆人都停下動作看他,有點拿不準他的情緒。

是羅鑫林開口:“哥,你怎麽了?”一大早發洩練拳擊。

紀忘舟拿叉子插了片面包,眼角微挑,疏淡笑笑:“好着呢。”

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上,很有力量感,姜聽玫聞到他身上那種淡淡的皮革混着雪松一樣清冽的木香,很讓人安心的氣息。

眼角彎了彎,她擡頭問他:“你擦藥了嗎?”

眼皮耷下,他不在意,“沒事。”

姜聽玫探前身去,想要查看他的手:“我看看傷。”

紀忘舟卻就勢往後靠了靠背,手掌擡起,手背擋住眉心,不讓她看見那傷,若無其事道:“你要回去了?”

看不到他那手,也就作罷,姜聽玫輕輕回:“是啊,我都好啦。”

杏眼彎彎,她眼底好像有光,星星一樣,“昨天你是救了我們的命,是救命恩人,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了。”

“不用感謝。”斂眸,他睫毛很長,在眼底落下一圈陰影,他看着她那笑得彎彎的眼睛,低低回:“你多笑笑就好了。”

笑起來多好看,比所有花期正盛的玫瑰都要好看千倍萬倍。

聽到他的話,姜聽玫嘴角梨渦浮現,很開心地笑:“那好吧。”

長指握着玻璃杯,指節扣了扣杯口,紀忘舟一手撐着桌子,有些散漫地,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回去,男朋友會來接吧?”

姜聽玫有些疑惑:“男朋友?”

羅鑫林作證,舉手:“對,聽玫你昨天生病,你男朋友不會擔心吧?就是我們上次在餐廳和燈會遇見的那位。”

“個子不太高,長得很清秀,一整晚都陪着你的那位男朋友。”

“噗。”姜聽玫想起來,“那是我女朋友。”

“我不會談男朋友的啊,你們在亂想些什麽。”她戳了戳陶雨杉手臂,“喏,給你們介紹一下。”

陶雨杉也覺得好笑,但在一桌人面前還是有點腼腆,低低回:“上次那不是姜姜男朋友啦,是我。”

“我頭發短,那天沒戴假發。”

“哦哦哦,原來如此,我就說那天那個男生挺好看的。”蘇均晨說。

丁蔚笑得沒形了:“對,聽玫別輕易在外面找男朋友,以後想找的話考慮下我先。”他不知是何時想通了,反正沒人能得到,就先做朋友吧,反正他也沒那麽強執念。

柏縱回來看他們都笑得厲害,有點驚訝:“怎麽了這是?”

蘇均晨握他手臂悄悄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什麽?”柏縱也壓低了聲音。

“好消息是姜聽玫沒男朋友,壞消息是她不會談……”

“——男朋友。”說完這句話時他瞟了眼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的某人。

柏縱也懂了,淡淡地笑,若有所思地找了把椅子坐着。

而紀忘舟若無其事地喝了半杯涼白開,回想起那些細節,心頭的煩躁消弭許多,他看着姑娘白皙的側臉,絨毛細小,很乖巧安靜。

玻璃杯輕輕碰了碰她的豆漿,微偏頭,他緩緩道:“——那我送你回去?”

對上他那雙漂亮冷淡的桃花眼,姜聽玫微笑着開口:“好啊。”

“剛好我把藥酒給你。”

……

回去路上,姜聽玫看見路邊有人修建亭子,有些詫異:“這是?”

陶雨杉也看見了:“修建避雨亭?昨天還沒有呢。”

紀忘舟從後視鏡裏見她,深藍色長裙和很俏皮的牛仔外套,黑發用發帶綁着,鬓邊劉海微微蜷曲,如果細看,可以發現她耳垂上有三粒細細的黑痣,很秀致,很漂亮。

“忘舟,你知道怎麽回事嗎?”她問。

半垂眼睫,他聲音慵懶:“大概是,山莊主良心發現。”

姜聽玫:……

陶雨杉認真:“那他真是個好人。”

似曾相識的話,姜聽玫有點囧。

……

山路都清理好了,也就二十分鐘路程,她們就到了。

下車後,姜聽玫拿藥酒回來,站在越野車旁邊,敲駕駛座的車窗:“你下次別不顧自己受傷都要去練拳擊了。”

隔着車窗玻璃,紀忘舟聽不清她講什麽,放下玻璃,問她:“你說什麽?”

姜聽玫沒脾氣:“你下次心情不好的話,可以找我聊。”

“別傷害自己。”

“嗯。”垂了垂眼睫,他接過她遞來的小瓶藥酒,手上傷痕血結了痂,在冷白皮膚上很是刺目。

姜聽玫看着他的眼睛,莫名覺得他好像有點難過。

她揮揮手,輕輕說了一句:“再見,紀忘舟。”

——

臨近展覽,每天都有很多人上山,而姜聽玫一連待在屋裏三天都沒出門,連軸轉,睡覺吃飯都在想設計,等第四天的時候終于把所有的都畫完了,是一個完整的動力臂設計方案。

她給丁蔚回消息,丁蔚讓她把文件送到雅頌別墅。

姜聽玫換了衣服正要出門,陶雨杉就在卧室內喊:“不要去啊姜姜,別留我一個人,我害怕。”

陶雨杉最近一直待家裏看鬼片,看了《山村老屍》心理陰影還沒好。現在是一出門看見樹林就想起小山村就害怕得很。

姜聽玫無奈:“那你和我一起去好了。”

陶雨杉抱着筆電瑟瑟發抖,“我現在恐樹林。”

“不僅覺得有鬼,還覺得有販賣活人器官的人販子。”

“把人殺了,器官掏走,屍體就随便扔山裏,等狼狗來吃……”

“打住!”姜聽玫擺手,“你就家裏待在別開門,就是人販子真來了也奈何不了你。”

“我等會到家給你發信息,你出來幫我開。”

換了一雙運動鞋,她提着挎包就出門了。今天穿得随意,是一件深色的牛仔長裙,頭發也沒系,披散在腰間,黑直而蓬松。

雅頌區在山頂,她們住山腰,每次上山有幾條路,可以坐纜車,不過很貴,還有一條就是坐公交半個小時一趟,要比較有耐心地等。

另有一條爬山梯的小路,走半個小時也能到。

姜聽玫到公交車站,看着剛走的公交車有點無奈,反正今天穿的運動鞋,就爬山吧。這大白天的,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山梯坐落于山脊中央,幾乎一條直線般通往山頂,坡度比較陡,爬起來很費力。

她扯了耳機,插手機裏放着聽歌,沿着階梯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她很有耐心,四周風景也好,一路上見着許多品種奇特的植物,深綠葉片上結了紅珠,在陽光下有誘人的光澤。

空氣清新,混着雨後的泥土氣息,讓人身心蘇暢。

姜聽玫走了十多分鐘,回過頭來看着自己已是身處高處,見到走過的路,心裏就很有成就感。

她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登高望遠~

将手機放回衣兜裏,又走走停停爬了二十多分鐘,這一路上沒見到一個同路的行人,大概這裏實在偏僻得可以。

但她聽着歌,心情愉快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不過走着走着總感覺樹葉有沙沙的響動聲,像某種動物在爬行穿梭一樣。

凝了凝心神,姜聽玫回頭看了好幾次,都沒發現異樣,開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多慮了。

等一直安全到山上,也沒出現變故,她才放下心,自己确實是多慮了。

約在山頂的一家咖啡館見面,她去的時候丁蔚早已到了,在桌前等她。

他穿得休閑,一身灰白色運動服,人高馬大的,倒很青春悠閑。

姜聽玫走過去,把圖紙一張一張從文件夾裏拿出來,放到他面前,供他參考:“一共十一張,每張的精度都到毫米,丁蔚師哥你先檢查一下,合不合格。”

丁蔚看着她笑笑,“不用叫我師哥,就叫我丁蔚吧,我們至少還是朋友不是?”

“嗯,好。”她順着他話接,“那丁蔚,你先查看一下結果?”

丁蔚随意瞟了一眼就把圖紙放下了,直接就在微信裏給她轉了五千五,“很不錯。”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白皙臉龐還有細微的汗珠,他問:“你怎麽上來的?感覺很累。”

抿了抿唇角,看着微信裏的轉賬,姜聽玫是很開心的,不在意回:“走路。”

丁蔚笑笑,遞給她兩張科技展的入場券:“後天來看吧,到時候看看成品。”

“那好,我會的。”姜聽玫接過,“我先回去了,丁蔚下次有緣再見。”

她拿起包就往回走沒給丁蔚機會說出一點挽留的話。

——

山頂高爾夫場。

這次來的投資者有雲澤的跨國公司,背後經濟和股權實力都很大。

盛雪蘭叮囑他好多次讓他陪客戶多聊聊,現在杜總對科技領域感興趣那是好事,說不定一個高興就把QT實驗室投資了,到時候他的專利機器人也都可以發揮出用途進行真正的量産售賣環節。

紀忘舟不勝其煩,只得答應陪杜總,酒局飯局,高爾夫球場,他都在場,在一旁忍耐着耐心。

杜總約莫四十多,保養得體,穿着正式,一般都是三件套,只有今天運動才換了運動服。

紀忘舟比他高半個頭,身高腿長的,一身白色棒球服,同色帽子,帽檐壓得低,擋住熾烈的陽光,與大片碧綠的草地。

杜岚眼睛一直在撿球小姐的身上轉悠,色眯眯的,敲打問:“紀小先生未來主營是科技領域?”

一杆撞上高爾夫球,完美一次落抛,球進洞,紀忘舟淡回:“或許。”

杜岚一口答應:“那我第一個投資,不過……”眼珠子轉了一圈,又落到撿球小姐身上,“這個姑娘挺漂亮,對味。”

“哼。”紀忘舟瞥了眼,語氣諷刺,“杜總這麽有能耐不自己追嗎?送人換生意,我倒是不擅長。”

杜岚皮笑肉不笑:“這麽快拒絕?是紀先生給你的權力嗎?我聽聞他還在病床上,無暇顧及你家的瑣事呢?”

擡眸冷笑了眼,他言語也不客氣了,“那想必後面科技展,杜總不必委身來看了,送客。”扔了球杆,他直接坐在椅子上,姿勢冷淡。

一直在一旁的安保人員這時走過來,想要逐客。

杜岚卻話鋒一轉,聊起山上安保問題:“最近聽說山上不太平啊。”他望着青山,目光深遠:“紀家護佑的山,原來是流氓橫行。”

紀忘舟現在根本懶得理他,這杜總就是耍威風來了,一會要爬山,一會打球,一會飯局灌酒,,商務合作還總推脫,現在又拿他們家出事來說話。

他臉色很冷,出言嘲諷:“噢?是嗎,那希望杜總一個人下山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可別遇見流氓。”

杜岚臉皮厚,還沒走,做驚訝狀:“小紀總,你難道不知道嗎?這些天上山路上有變态,專跟蹤獨身女性,偷拍裙底,發在網上任人讨論,還有兩個姑娘都失蹤了,宛城日報都報道了,說這山上有淫賊啊。”

“你們鼎鼎大名的紀家也管不了這種事啊,以後誰敢來?”他微笑着,眼神危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