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悶熱的夏季

顧元維和蔣白在房裏互換了玉牌這等隐秘的事,還是沒能瞞過尚太後,她一得知,就喜不自禁跟周嬷嬷道:“喲,開竅了,居然知道把玉牌往人家白哥兒脖子上挂,倒是手快。看着是真喜歡白哥兒了。待得白哥兒大幾歲,元維這頭發應該也長了,正好束冠,束起冠就辦喜事。有人拘着他,我也不用日日擔心他忽然走個沒影。”

周嬷嬷手裏本來舉着一份名單,這會聽得尚太後的話,不由笑道:“福王殿下若能收了性子,自是天生的喜事。只是,這福王妃人選名單……”

“他既然喜歡白哥兒,這福王妃人選的名單,不用再拟了,擱着罷!”

尚太後把福王妃人選名單擱起時,尚如貞手裏的杯子直掼在案上,暗恨太後只看重兒子,卻不看顧尚府。明知道蔣白是自己看中的太子妃人選,偏要跟自己搶人。若是太子妃之位落到與尚府不對盤的府裏姑娘手裏,自己百年之後,還有誰能保得尚府?這人老了,果然容易犯糊塗。且待蔣白易回女裝後,少不得要先下手為強。莫不成蔣家還會放着未來國母之位不要,卻讓蔣白去做一個閑散王妃不成?這一局,自己是贏定了!

顧元維聽得尚太後不再折騰着要給自己安排福王妃人選,一時在床上連打好幾個滾,又拿出蔣白雕了小羊的玉牌,放在嘴邊親了親,嘿嘿笑着自語道:“白哥兒,這回借着你的玉牌,倒避過一劫,若不然,母後亂折騰個什麽女人進福王府,卻是受罪。”

卻說蔣白不過是着涼,并不是什麽大病,至晚間服下藥,又出了一身汗,卻是精神多了。又将養了兩日,王太醫重新診了脈,說道無礙了,合府才放下心來。

蔣白繼續生龍活虎時,小丫頭折桂卻有些頭痛,最近那些哥兒借着探病,沒少往白哥兒房裏跑,這會病好了,他們依舊跑來,這可怎麽辦?

賀圓聽得折桂的話,也有些頭痛,這些哥兒跟着小白一處練武吟詩的,說是師兄弟情誼深厚,攔着不讓人往她房裏去,實在說不過去,不攔着吧,确實又不妥。一時揉揉頭道:“沒法子,只能讓奶娘帶了莊哥兒騰到外間,先騰出一個地方來,再找借口讓白哥兒搬到我院子裏一并住着。這些哥兒再熱情,也不好跑我院子裏來找人的。且白哥兒跟着我一處住,這落下的針線功夫正好補上。”

折桂大喜,笑道:“不單那些哥兒愛找白哥兒玩,就是那些姐兒,仗着年紀小,也是不避諱,動不動就跑白哥兒房裏玩。我就怕白哥兒露出什麽,被她們猜出身份,會損了壽元呢。若是搬過來跟夫人住,正是清靜。”

賀圓這會倒想起莫若慧說的沈天桐藏了蔣白半截袖子的話來,因尋思沈天桐等人時常和蔣白一處練武,雖不知道蔣白是女娃,若是日久覺察了什麽,難保不生事。倒得借機讓蔣白遠了他們才是。

待得夏至,賀圓便着人把院子騰出幾間房來,讓蔣白搬過來跟自己住,又借口蔣白體弱,只在院子裏跟着蔣華安舞劍就行了,不必天天往練武廳去。

練武廳少了蔣白的身影,衆人卻是一陣失落。顧秋波表現的最明顯,嚷嚷道:“白哥兒天天在這兒舞劍,倒沒覺着什麽,這會不來了,我怎麽感覺很沒勁呢?”

沈天桐也一陣失意,以往看蔣白不順眼,這會他不來練武廳了,心裏居然空落落的。

只有賀信之,卻暗暗高興,白哥兒畢竟是女娃,天天混在練武廳跟着男娃習武,總是不妥。

衆人失落歸失落,想着以後還要跟北成國諸人談文論武,這練武之事卻不敢松懈。好在年節或是各人生辰時,總有和蔣白見面的機會,見得她一次比一次水靈,又都有些失神。顧秋波和沈天桐甚至在心裏拿蔣白和府裏的漂亮女娃相比較,一比之下,只覺府裏女娃空有外殼,毫無靈氣,又覺着女娃說話無趣,不若蔣白笑語如珠,一時對女娃越加疏遠。

不用天天往練武廳去,蔣白卻是高興的,又因漸漸摸清作詩的竅門,得空兒倒捧了詩集看,不上半年,卻頗有得益。加上她性子聰慧,記性又好,若是不限韻腳,作出的詩卻有幾分意境,先生也略略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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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年,蔣白的課程是這樣安排的:上午習武,下午作詩,夜間繡花。一時忙得不亦樂乎!

待蔣玄蔣白慶祝完十一歲生辰,步入十二歲時,各府裏的夫人發現一件驚奇的事,都悄悄道:“将軍府玄哥兒和白哥兒是雙胞胎,玄哥兒越長越威武,那白哥兒越長越水靈,倒比女娃還要亭亭玉立。還有,玄哥兒嗓音都變粗了,白哥兒說話卻還脆生生的。若第一次見的,定要以為這白哥兒是女扮男裝的。”

夫人們說着各府八卦時,南昌國卻迎來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個夏季。不過四月底,太陽就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将軍府一個丫頭往院子裏潑了一桶水,地面“呼”的冒起絲絲的熱氣,一團白煙,一個轉身水跡就變淺了,等丫頭再提一桶水進來時,地面連水跡也不留下。因熱的厲害,一時連粗使的婆子們也在廊下躲着,只等有人叫喚再去。這會各房都擱了冰盆,丫頭們不是拿扇子給主子扇風就是端了冰鎮酸梅湯送往各房。大家只嚷道:“今年夏天怎麽熱的如此交關,這會還沒五月呢,要是到了六月盛暑,可該怎麽過?”

“正是因為酷熱難耐,一些府裏體弱的老人家和姑娘,都着了暑氣,請醫診脈的忙個不停。就說那醫館,也是天天擠滿了人,好多的小孩兒發了高燒,怕人的緊。”

“幸好咱們将軍府哥兒們都體壯,倒不必憂心。”

“什麽不憂心哪?老夫人和夫人這不是憂心白哥兒嗎?好容易白哥兒今年春季不再犯時疾,偏碰上這麽熱一個夏季,就怕他熬不住。這會門都不敢讓他出,就怕着了暑氣。房裏一直擱冰盆子又怕對身子不好,若不擱,又耐不住。老夫人正商量着要帶白哥兒往城外的莊子裏避暑呢!”

這會尚婕正跟賀圓道:“我起個大早進宮請安,順帶的也是跟太後娘娘禀報一聲,說要帶白哥兒往城外的莊子裏避暑。誰知才一提,太後娘娘就說了,她也因熱的不行,正待往城外行宮避暑,那避暑的冷泉宮,卻比咱們莊子裏要涼爽得多,只讓我帶着白哥兒玄哥兒他們随行往冷泉宮去。冷泉宮地下全是泉眼,冬暖夏涼,最是好去處,我自是忙忙謝恩了。欽天監已是擇了吉日,就是後兒出發。現下倒得令人先行整理行李箱籠等。”

“那冷泉宮是皇家所在,避暑勝地,太後娘娘允咱們府的人随行去避暑,确是恩典。只不知,随行的還有誰?”賀圓多了一個心眼,笑道:“若只讓咱們府裏的人随行,只怕外間就要猜測四起了。若是各府裏的哥兒姐兒也挑一兩人随行,外間自然無話。況且這一去,自然要八月份才回來,這幾個月的學業卻怕落下了,可得想個妥當法子。”

“宮裏體弱者,耐不得如此酷熱病倒的,也不少呢!太後娘娘卻是怕太子殿下在宮內有個什麽,也要帶在身邊随行的,還有福王殿下,蜀王等,也一并要随行。因怕他們落下學業,宮裏的太傅并伴讀等人,也要跟去的。到時玄哥兒白哥兒他們跟着太子殿下一起聽課,學業倒不怕會落下。再者,我倒聽得還有幾家府裏的老夫人會帶了姐兒一并随行。”尚婕說着,笑了笑道:“我既領了白哥兒玄哥兒他們随行,自然捎上慧姐兒。說起來,慧姐兒也十三歲了,如今高不成,低不就,還沒說下婆家。慧姐兒她娘拜托我給慧姐兒找個婆家,這會幾家府裏的老夫人也去了,正好讓她們見見慧姐兒,沒準投了眼緣,這婆家就能定下呢!

尚婕說話的當兒,周嬷嬷卻把要随行避暑的人念了一遍,“太子殿下,福王殿下,蜀郡王,蔣老夫人,沈老夫人,安平侯夫人,鎮南夫人,蔣玄,蔣白,蔣青,沈天桐,沈天櫻……”

蔣白這會半躲在藤椅上,手裏一本詩集翻的“啪啪”響,卻是一頁都看不進,只嚷道:“折桂,再打半桶井水進來,我把腳泡進水裏看看。這天氣實在太熱了呀!”因說着,丢下詩集,搶過折桂手裏的扇子,大力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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