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于是衆目睽睽之下,羅白檀笑得不能自已,邊笑邊斷續道:“……他是我姐夫?!那風公子不是太凄涼了……哈哈哈哈……”
衆人頓時無語的看了看我,又略帶同情的看了眼風承安。紛紛搖頭嘆氣。我額角的青筋頓時猛跳,咬牙道:“阿青,咬他!”
羅白檀頓時三魂吓去七魄,拔腿撒丫子跑得人影都不見。
我索性也不去管,這天底下能克羅白檀的便是阿青,而許多時候阿青意外的喜歡他,這也是令我沒有想法的事情。不過以阿青的智力……會不會直接把羅白檀趕回青衫?
于是這點令我頗為憂心,躊躇了會,遠遠卻聽見羅白檀的慘叫自西邊傳來,方位倒像是朝着西林去的位置,頓時雀躍起來:“我們腳程快些,估計趕得上今晚寅都的醉香樓。”
迪卡依有些擔心道:“阿姐的……蛇,不會将小白怎麽樣吧?”
我道:“他是我弟弟,我自然不會拿他怎樣。不過阿青嘛……它今天剛吃過鼠,毒液剩的不多,大概疼上一陣就沒事了。”
迪卡依頓時就是一哆嗦。
……
……
一路從錦年鎮去西林,倒也不是多遙遠的路程。一日腳程,然後在寅都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可出關。因先前在寒淩霄記憶中的大漠呆過一段時日,此刻眼見周遭景色愈加荒涼,反倒沒了新鮮感,剩的只是對美食的那麽一點向往。
帶我們一行人坐到醉香樓裏,我便十分迅速的招呼小二:“來,你們這的醬香鴨、酥皮脆骨,孜然羊肉,還有自釀的醉鄉裏,各自來一份!”
那小二眼睛瞪得圓圓的:“嗬,姑娘可是新面孔啊,這麽熟悉本店美食,可是深有研究?”
我笑笑:“這個……”
一旁的羅白檀已經開口:“哪是她的什麽研究?老爹天天叨念着寅都美食,老姐不過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我笑容一頓,接着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這桌少添一副碗筷。我弟弟這兩日鬧肚子,你們随便熬個白粥,不要油水,也不要鹹菜,勞您給他準備。”然後客客氣氣的塞了些銀子到小二手裏。“還有,我弟弟身手不錯,若是他不吃,你們萬萬不要勉強他,外頭有些乞兒,看着怪可憐,就不要浪費食物了。”
Advertisement
羅白檀聞言先是一震,随即很有骨氣的“哼”了一聲。我只慢悠悠的轉着手裏的錢袋,嘆了聲:“喲,這一路下來還掙了不少,今天我心情好,就請你們吃飯吧。”
一旁的風承安和迪卡依這兩日見的多了,便見怪不怪,知道說情沒甚用處,是以沒有一個人開口。羅白檀看到錢袋,立即伸手在自己懷裏摸了三四把,頓時蔫了:“老姐我錯了。”
店家在旁看得有趣,上來笑道:“姑娘你們這對姐弟可是有趣。看姑娘這菜點的,真叫人懷念,這樣的點法,已有二十年沒人點過了。”
二十年?莫非這是什麽稀奇吃法。我一時也來了興致,問:“這點法不對?這樣搭配不好吃?”
“不不不,只是這幾道菜做法繁複,要費好些時辰,尋常人抽一道點來便罷,會這樣齊全點的,也只有那人而已。”店家有些唏噓,“當年他還是我們萬封的英雄,寅都的驕傲,只能說天妒英才……”
我還在雲裏霧裏,一旁的風承安道:“店家說的,可是鎮安王洛寧兮?聽聞雅王好吃,于吃一道極有研究,這般風格,倒是像他。”
迪卡依聞言脫口道:“雅閻王!”
店家一愣,道:“看這位姑娘的服飾……是西林人罷?也難怪。”然後露出一個懷念的表情:“這麽多年,原還有人記得王爺。”
這樣的表情,看起來是真的難過 。我爹不曾說起過他與娘親的往事,小時我們偶爾問起,也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久而久之我們便不再問。不過對于這位鎮安王,我爹提到的次數其實不多,卻已是他提到的其他人裏出現頻率最高的,但凡作畫吃飯彈琴只要我問起他都把鎮安王的名號亮出,已是不勝其煩。這次聽旁人提起,不免生出些好奇,胳膊肘子暗裏戳了下風承安:“你能招魂,是不是?”
他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看着我:“你想做什麽?”
我道:“這位鎮安王,雖說因謀反而死,但聽着倒是位人傑。你能招出來讓我看看麽?”
風承安抿唇一笑:“哦?可我忘了同你說這寅都大半死魂也是死于他之手,你這一招魂來,也不怕群魔亂舞?”
我打了個寒噤:“那、那還是算了。”
店家感慨完,看着我們笑:“那諸位先等等,我先弄些能填肚子的小菜給你們。”說着便下去了。
……
……
寅都一夜,我的失眠症非但不能好轉,反倒愈發嚴重。此前風承安曾告知是因此地戾氣太重,錦年鎮離此有一段距離都難以安枕,此地幾乎直面沙場,戾氣更是濃重。我掙紮半夜,索性便不睡,坐等天亮。
第二日一早我們便出關到了西林境內阿夏部,一路倒也沒出什麽大事,倒是有一件,分外讓羅白檀歡喜。
“迪卡依姑娘去哪了?”
我與風承安一出關便不見了她的人影,等了半晌都不見她出來,總覺得不會是出了什麽事罷。卻被羅白檀拽住:“別找了,她是西林人,有這樣彪悍,丢不了。”
我白他一眼:“她管你叫小白你還真就小白了,好歹是個姑娘家,就這樣丢了,你也不着急?還是不是男人?”
羅白檀撇撇唇:“若真是丢了,擔心便罷。可方才我看着她有意避開我們的樣子,她要躲,我莫非還要去擔心?”
我有些驚訝:“避開?前些天不還纏着不肯離開麽?”
風承安想了想:“許是近鄉情怯,又許是在此處有什麽難言之隐,既不想來,便不去勉強了吧。”
他如此說,也是情理之中。我便不再多言,先在附近找了個住處安頓自己,然後招呼羅白檀去打聽烏檀木的事情。為免招人懷疑,也不敢太過深入,一連三日下來,除了先前知道的東西之外一無所獲,此外唯一收獲的,便是我眼睑下愈發深重浮腫的烏青。
清晨羅白檀一見我生生吓了一跳:“鬼!”
我有氣無力的瞪他一眼:“再廢話放蛇咬你。”
羅白檀即刻噤聲。
風承安這幾日恰好在外頭談生意,正好回來,看見我一臉凄慘,帶着三分關切走過來坐在我身側:“這狀況,是有些慘烈了。”我沒睡好正在氣頭上,只哼了聲沒理他。他也不在意,溫吞含笑道:“先前我贈阿槿的香囊,可還帶在身上?”
我點點頭,前些日子在黎城一直挂着,後來覺得好看,便一直沒摘下來。此刻他問起,我順手就從腰間把它解下遞給他。他接過來熟練的打開,将裏頭的香料全數倒出,然後在自己袖袋中又摸出一包香材放進去封好,遞還于我:“這兩日在西林香市得了些安神助眠的好料子,阿槿試試。”
對于他的香藝我從來不懷疑,香囊剛拿近便覺得困意襲腦,立即趁勢回去補了一覺。等醒來已是第二日傍晚,羅白檀前一日目瞪口呆瞪的看我進房,此時又目瞪口呆看我出來,道:“老姐這一覺真夠久。”
我揉着睡酸了的脖子,道:“肚子餓了。”便有人遞了一個包子過來:“羊肉餡的,還不錯。”
風承安真是比誰都及時而體貼。問題是他現在又在打什麽算盤。
我看他一眼,默默的接過包子啃了一口,他又遞來一杯茶水。我喝了一口,他順手送來一張帕子……這樣完好銜接,驚得羅白檀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姐、姐夫……”
姐夫你大爺!
我已經懶得和他計較,擦完嘴,安安靜靜的看着風承安,慢慢開口:“說吧,又有什麽事?”
他微微皺眉:“莫非無事便不能對你好?”
我盯着他看,不說話。
對視一陣,他終于嘆了口氣,取了折扇輕輕敲着扇骨:“好罷,其實是在外得了些消息,關于烏檀木一事,你們打算如何?”
羅白檀想了想:“還能如何,這是國寶,只能去偷。”
“等等,”我開口打斷他,又看向風承安:“你要說的還沒說完,這會又将話題往別處繞,風承安,這招用的次數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此時案上燃着的燭火忽的“啪”了一聲,把我和羅白檀吓了一跳,一看是只被燒焦的蛾子。風承安以扇骨抵着眉心苦笑了下:“阿槿真是越發精明。其實我有一筆生意,是在西林宮中,往後恐怕也要同阿槿同路,并且方才得到一個消息,是關于迪……”
話至一半,忽然聽到屋外乒乒乓乓的聲響,阿青頓時探出頭來,羅白檀臉色頓時一變:“不好,我們被人包圍了!”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