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這個聲音一出來,我還沒來得及表态,羅白檀已經直截了當拒絕:“不行,我們要做正事,你會礙事。”
這樣斬釘截鐵,想來是這些日子被刺激的不小。迪卡依卻堅持不懈,厚着臉皮繼續:“我、我也是正事啊,我家鄉在西林,剛好一道……”
羅白檀忙道:“一點都不剛好。”然後大步便走,迪卡依忙不疊的跟了上去,我只覺有些頭疼,對着掌櫃道:“麻煩多開三間上房。”然後指向風承安:“連着方才的茶水,他埋單。”
風承安一口茶沒喝完,猛地嗆了一下。
我看了看錢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兩手一拍便回房睡覺。方才委實太折騰,這烏龍架打的,腰酸背痛腿抽筋,要回去補補眠。後來仔細一想,覺得沒去最貴的客棧實在太可惜了!
算了,來日方長。
我習慣性的去摸袖子裏的阿青,手探進去找了找,不由一皺眉,阿青去哪了?
很快樓上傳來羅白檀的尖叫:“蛇……蛇蛇蛇!!!!!老姐——!!”
……
……
因着羅白檀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我們集體被客棧掌櫃“客氣”的請了出去。這令我們所有人都深深感到不幸,因為我們必須去住更貴的客棧,這将對我們的盤纏構成極大威脅。而這不幸中的萬幸便是,因為之前風承安在記憶中應承的包我食宿的諾言,我們得以換了全鎮最好的一家客棧,并且一分錢不用出。
這一日過得委實戲劇,還有些偏喜劇。羅白檀為此大為歡喜,覺得風承安是個好人。可我卻在這等偏喜劇的時候開始偏頭痛。掙紮半夜睡不着後,我只能倒杯水靠在榻上嘆氣。
搞什麽鬼?
我郁悶的說不出話來,前些日子是在紫麟山附近一睡不醒,這會倒不是這麽回事,而是完全睡不着。我這些日子過的怎麽就這麽走極端呢?
正惆悵間,忽然聽到窗外有一聲笛音,婉轉空靈,雖是深夜,萬籁俱靜中亦不顯突兀,并不會驚擾夢中正酣之人。比較缺德的便是我們這等失眠之人便會聽的很清楚。我拿腳指頭也知道能吹出這樣聲音的人是誰,趕緊拽了件外袍披上便下了榻。
出了客棧,順着小院看出去,果真看到院外看到那個人的身影,長身玉立,月光下恍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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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仿佛知曉我的到來,從容的轉過身來,笑道:“此地戾氣頗重,在下就猜到阿槿會難以安眠。”
我道:“又是你幹的好事?”
他搖頭笑道:“雖非在下作祟,但的确與在下有些關系。”
我盯着他俊朗的臉看了半晌,終是嘆了口氣:“罷了,其實也沒什麽,這段日子本就沒怎麽睡好,今日失眠,确實不能全怪你。”
風承安輕聲道:“若是因寒淩霄之事,姑娘未能解開心結,倒确是我的過失。”
寒淩霄的事情……我輕輕嘆了口氣,這些日子,說能釋懷,倒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從小老爹雖然喜歡給我姐弟二人使些小絆子,但真正遇到的挫折,在我短短十七載人生歷程中那卻還是頭一遭。雖然這麽說真是可笑,連寒淩霄自己都已放下,我一個局外人,卻還要這樣耿耿于懷。
我道:“挽風香這名字,很好聽,只是讓人覺得很難過。”
風承安看着我:“哦?願聞其詳。”
我道:“香名挽風,挽風挽風,可上次一見,卻不能真将風留下,統不過是虛妄。這制香者想必也是明白這點,卻還要用這樣一個名字,不過徒增遺憾,不是嗎?”
風承安沉默了許久,忽然笑道:“這個人,的确明知是虛妄,卻還要費煞苦心去調這道香,然後送自己最愛的人離開,丢下兒女,從此不問世事,他算是一個癡情人,卻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看着我,道:“你我相處這麽久,明明有很多話想問,你到現在為止,卻一個字都沒問過。”
“你是說承安公子這個身份和雲一調的事吧?”我嘆了口氣,“沒錯,我的确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弄清楚,可是仔細想想,那些東西是你在這江湖的身份,卻不是你真正在做的事情。比如引魂師,比如挽風香,許多人并不知道,對不對?”
他依然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道:“既如此,我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麽分別?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喜歡呆在那所謂身不由己的江湖中,那些所謂的名頭争鬥,我不感興趣。你只告訴我,你的身份,可會為我帶來煩憂,或是危及生命?”
風承安微微一笑:“若說會呢?”
我愣了愣,才覺得這個問題的确愚蠢。若是真的沖着雲一調而來 ,我和他走得近了,怎可能會不受那無妄之災。便如上次,我與他甚至還未相識,就險些被連累。
想着想着,便只能嘆氣:“還能如何?既然如此,便聽天由命罷。左右我一個山野出身的人,也沒他們想要的。你這樣會算計,他們若是知道我沒有價值,自然也不會對我怎樣。更何況我羅朱槿也不是這樣好欺負的人。”
風承安還在看我,只是眼神卻與先前有些不同,但要說哪裏不同,我還真說不上來。
随後,他道:“我必不會令你出事。”聲音是我不曾聽過的低沉。
談話到了此處,氣氛便莫名的有些微妙。我默了一默,才道:“不說這個了。對了,你說要到西域去接一單生意,莫非……是‘非常世’的生意?”
他點頭:“實不相瞞,此次前往西域雖有香料生意要做,但乾祈寅都以往乃戰争要地,死魂徘徊的自然也多。戾氣之廣,連此處都受影響。我此去,多半也是要收拾一下,否則日後阿槿再到這一帶來,怕是要愈發的睡不安穩了。”
雖說不是因為我,但聽到此話我還是免不了暗自高興了一陣:“這樣也好,不過此事我是萬萬不插手了。”
風承安彎了彎唇:“沒有阿槿想要的,我自然是不會做強買強賣的生意,只是我交由阿槿保管的東西,還望阿槿好自珍惜才是。”
“這個自然不用說,這麽貴的東西,弄壞了我也賠不起啊……”我輕輕嘀咕幾聲,便聽到風承安在前面低笑幾聲,不由老臉一紅,瞪他:“你笑什麽笑,反、反正我不會給你弄壞弄丢,直到好好的把它們還給你為止!”
他笑得更深:“那便多謝阿槿了。”
“你……”我給他鬧了個大紅臉,總覺得這段日子老被別人牽着鼻子走,卻又反不過身來,氣人的緊,憤憤道:“你累我睡不安穩,你得負責!”
他好整以暇:“阿槿要我如何負責?”
“你笛子吹的好,不如給我吹幾個曲兒……”我邊說邊擡眸看了眼四周,夜深人靜的,這麽做其實太過缺德,到末氣勢反倒弱了下來,無語道:“算了,這個時辰……你便當什麽都沒聽見罷。”
風承安聞言反笑:“無妨,在下正巧學了幾支能助眠的曲子,不會驚擾沉眠之人。”随即優雅的抽出青竹笛,仍是見慣的優雅姿态,緩慢的吹出溫和的曲調。
那一夜我已不記得他吹了多少首曲子,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只記得一覺睡得舒服,待清醒過來已是清晨,我躺在自個房中,盯着天花板發呆。
……
……
早上起身簡單洗漱收拾了會,便也到了該出發的時辰,一開房門,果真見到風承安等人已經準備就緒。
我簡單檢查了下,确定沒有問題,便招呼他們:“走罷。”
“老姐你動作也忒……”羅白檀不耐煩的開口,話到一半,忽然看見我袖中咝咝吐信的阿青,不由一頓,道:“……準時,我們快走吧。”
我表示對羅白檀的态度十分滿意,道:“嗯。”剛要跨出客棧大門,便聽到後面一個少女喘着氣叫喚:“阿姐……等等!我要和你們一道上路!!”
我想着天底下會叫我阿姐的只那麽一個,而此人并不會令我頭疼,卻會令另一個人頭疼,此時羅白檀果然頭疼道:“你跟過來做什麽?我們盤纏不夠。”然後下意識的擡頭瞟了一旁的風承安一眼,風承安只微笑着攤了攤手,以示錢財的确不夠。
迪卡依笑眯眯道:“沒關系,姐夫沒錢,我有錢,我還會路,能一路養着你們!”
這是多好的姑娘,竟還能養着我們……我尚未感慨完,忽然覺出哪裏不對,問:“你剛剛說姐夫?誰是你姐夫?”
迪卡依奇道:“這風承安難道不是阿姐的郎君?萬封人不是稱阿姐的男人作姐夫?”說着奇怪的看着羅白檀:“我哪裏又說錯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他是我姐夫?哈哈哈哈哈……”頓了三秒,羅白檀忽然捧腹大笑起來。引去我們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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