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饑寒交迫的困境

路遙直到被薄弦拉出醫院,才恍然回過神來,意識到剛才自己聽到了什麽事情。沒想到康嘉倩用盡了手段把江紹承從她身邊撬走,口口聲聲又說着自己對江紹承多麽真愛,結果竟然會和別的男人鬼混。

“你想什麽?可憐他?”薄弦出了醫院便松開了路遙的手。

“我幹什麽可憐他?”路遙覺得他莫名其妙,她又不是聖母,江紹承為了康嘉倩背叛了她,現在他又被康嘉倩背叛了,這不是因果循環,自有報應嘛。

薄弦見她表情不似作僞,暗松了口氣。

路遙反應過來覺得他剛才的口氣像是質問,讓她不舒服,他今天就一直鬧着別扭,這不禁讓她猜想:“你說不介意我和江紹承的過去,是真不介意嗎?”

“假如真的是過去,當然不會介意。”薄弦沉默了片刻,眼眸盯着路遙的臉,将過去兩個字咬重音。

“你什麽意思?”路遙火氣上來,她最聽不得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

“沒什麽,上車吧。”薄弦表情淡漠地說,開了車門坐進去。

路遙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他,并沒有挪動腳步,她換了幾次呼吸,平靜下來,“薄弦,我們這樣沒意思。”

“你想說什麽?”薄弦握了握緊方向盤。

路遙唇瓣微動了動,想到了協議,最後還是沒有吐出那兩個字,輕嘆了一聲:“你先回去吧,我去找音音有點事。”

這裏離裴音音的公寓并不遠,步行就能到,她覺得現在兩個人還不是不說話微妙,以免發生比那一次更激烈的争吵。

薄弦自然也能聽出她這是借口,但他心裏從今天早上積攢起來的不悅也要溢滿了,再這樣下去,他怕會像上一次那樣傷害她。

“早點回來。”薄弦說完,發動車子。

路遙看着他的車屁股消失在車流中,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肩膀洩氣地垂下啊,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轉身往醫院內走去。

再次出醫院,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她低着頭走路,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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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沒有如她所說那樣去找裴音音,而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

化雪的時候特別冷,即使有陽光的照耀,路遙依舊覺得吹在臉上的風冷冽刺骨。

不知不覺走到公交站臺,她看了眼駛來的車,終點站是開往青化山的,鬼使神差地就踏上了車。

這班公交去得地方偏僻,乘客很少,車廂很空曠,路遙挑了個後排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支着手臂托腮,看着窗外的風景。

青化山是座墳山,處于A市最偏僻的位置,車子開出市中心之後,道路就變得寬闊,越往郊區開,越是人煙稀少。幾個乘客先後下了車,讓本就空曠的車廂更加空蕩蕩,等開到倒數第二站,車上就只剩司機和路遙兩個人。

到了青化山地界,已經兩點半了。

“小姐,這裏開往市區的末班車是三點半,不要錯過時間。”司機看路遙一個孤零零的要往山上走,忙出口提醒她。

“知道了,謝謝。”路遙沖着他揮了揮手,繼續往山上去。

青化山一般只有在清明前後才人煙鼎盛,平時及時是沒什麽人來的,這個時節那麽冷,更是寥無人煙。

路遙一路往山上走都沒有碰到半個人,只在快要到達目的的時候遇上了個來緩慢下來的老太太。

“小姑娘,很快就要下雪了,不要再往上去了。”老太太指了指天空對她勸。

路遙擡眼望了下天,果然天光漸漸被烏雲掩蓋,烏雲像是帶着沉重的水汽幾欲傾倒。

“我很快就回去。”路遙看向不遠的一排墳茔,她長途跋涉就要到了,自然不可能現在就掉頭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點,早點下山。”老人囑咐了句,彎着腰,慢慢邁下臺階。

路遙目送她走了一段,見老太太步履還算穩健,轉身向那一排墳茔走去。

到了那一排的盡頭,路遙站定,看着緊密相連三座墓碑,低聲說了句:“外公,外婆,媽媽,我回來了。”

相鄰的三座墓碑,外公和母親的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布滿了青苔,外婆那一座其實也很陳舊了,但比之他們要好一些。

路遙蹲下身子,伸手将墓碑的上遮掩了照片的雜草拔掉,外公和母親的照片已經看不清模樣了,只留淺淺的黑白影子。

“我好久沒有來看你們,你們會不會怪我?”路遙目光在三人間一來回,嘴角彎着淺淺的笑意:“這些年,我過得很好,很快樂,就是有點想你們。”

說着說着,路遙的眼睛泛了水光,她仰頭将眼淚逼回去,擠了個大大的笑容:“你們在另一個世界好嗎?會不會也很想我?”

“外婆,你以前總說外公和媽媽在天堂聽得到我們的聲音,那現在你們三個是不是在聽我說話呢。”路遙撫摸着冰涼的墓碑,沒有頭緒的,低低地敘說。

她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從剛到國外對陌生環境的不适應,再到打工被客人調戲,她忍不住賞了客人一巴掌,然後被炒鱿魚,那一個星期都只能吃泡面。接着又說到學業,說到一些同學、朋友,說到自己喜愛工作。

“其實還有一個人,我應該說說的。”路遙低頭又擡頭,抿唇一笑:“不過還是下次再和你們說吧。”

說完路遙拍了拍大衣,站起來,仰頭看了眼天空,笑道:“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下回再來看你們。”

此時,天空開始飄起小雪,潔白的雪花落到路遙的肩上,慢慢劃開,留下了個淡淡的水印。

路遙敲了敲蹲地有些僵住的小腿,摸出手機一看,已經快三點了,她想起司機的提醒,快步向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竟然碰見剛才那個下山的老太太,她歪倒在地上,捂着腿,似乎摔得很嚴重的樣子。

路遙趕緊走過去,想要将她扶起,結果老太太疼得實在厲害,怎麽都站不起來,她摸出手機,要撥打急救電話,卻一格信號都收不到。

“阿婆,我背你吧。”路遙看了看四周,半點人煙都沒有,只能自己俯下身去,将老人背到背上。

“阿婆,你住在哪裏?”路遙邊往下走,邊問。

“在山河村。”老太太向她指了個方向。

路遙望了一眼倒有些遠,她加快了點腳步,走了二十來分鐘,還沒看到村莊,老太太的兒子擔心老人正騎着車往他們這邊來,路遙松了口氣,把她交給了她兒子。

兩人對着路遙一陣感謝,路遙看眼天色,擺了擺手,連忙轉身跑走。

等她氣喘籲籲的趕到山腳下的公交站牌時,只能看到車屁股開遠了的身影。

屋漏偏逢連夜雨,雪裏開始夾雜着冰落下,一粒一粒地越砸越大。

路遙左右張望了下,看到前面不遠處的田間有座小屋,她連忙跑了過去。

推開了屋子的木門,裏頭很小很舊,布了些灰塵和蜘蛛網,一看就許久沒有人使用。

裏面有一張簡陋的單人木板床占了房間的三分之二,還有一個破背簍,背簍裏插着把已經生鏽的鐮刀。

這個屋子應該是農忙時候休息用的,路遙躲進來,抖了抖頭上和肩上的雪片,打了噴嚏。

她回頭看去,原來是屋子的窗戶玻璃碎了個大洞,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她不由縮了縮脖子。

她衣服和頭發都有些濕了,被風一吹特別的冷,好想能刺進骨頭裏。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越發暗沉,仿佛在醞釀一場大的暴風雪。她摸出手機,看到還是沒有訊號,眉頭不由蹙起。

一時半刻,她是離不開這間小石屋了,只能期待冰雪停下,她好去那邊村裏借電話。

外面的風還在呼嘯,冰粒子打到窗戶上越來越大聲,終于那塊殘破玻璃被徹底打碎,如此一來,窗戶半點遮掩都沒有了,狂風更加肆虐進來。

路遙忍痛站起來,在屋內各個地方都走了一遍,依舊沒有訊號。

要是繼續這麽下去,她可能只有在這邊過夜了,郊區往上的氣溫非常低,這裏又漏風,沒有任何取暖設備,她的頭發和衣服也都失掉了,這麽過一晚,不被凍死也會凍病。

又過了好一會兒,這裏依舊沒有半個人經過的樣子,手機仍然收不到訊號。

路遙開始焦急不安,她想出去跑遠一些試一試能不能收到信號,可是風雪越來越大。

她的胃也開始痙攣,和薄弦争吵了,又坐車來這邊,她也壓根就忘記吃中飯。

“啊!”

一條蜘蛛絲挂下來,碩大的蜘蛛落到路遙面前,她吓得驚叫一聲,跳到了床上,全身警惕地看着那只蜘蛛。

沒多久,它向其他地方爬去,路遙這才暗松了一口氣,可也不敢再下床。也不知是不是太冷又太餓的緣故,她的下腹開始隐隐作痛。顧不得木床髒亂,她坐下去,捂住自己的肚子,蜷縮着腿。

風在耳邊越吹越響,夾着冰雪送進屋內,大約半個小時後,路遙的手腳都凍得有點沒知覺,昏昏地又很想睡。

但是她知道不能這樣睡過去,她雙手拍了拍臉頰,從木板床上站起來,邊搓手邊跳動,保持身體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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