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誰先找到了路遙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身上能量用光,沒有力氣了,坐回木板床上,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難怪天色幾乎全暗。
只有百分之十六的電量了,依舊是沒有信號,路遙呆呆地盯着屏幕,期待奇跡。
都快六點了,她沒有回去,薄弦應該會找她的吧?
想着想着又有點洩氣,他們上午剛吵完架,他應該暫時不想看到她,何況她又沒跟他說自己來了這邊,他會找到這邊的概率幾乎為零。
路遙坐在床上,手腳又開始漸漸僵硬了,這回她沒有力氣再動,捂着肚子,頭埋進膝蓋裏面。
慢慢地身體也開始僵硬了,半濕的頭發垂在臉旁,連臉頰也凍得沒有感覺。
過了許久,天已經完全暗了,呼嘯的風雪并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有種要掀了這屋子的氣勢。
她木楞地時不時按亮一下手機,時間又過去一個小時,電量只剩百分七了,她不敢再按,只緊緊地握着手機。
路遙在黑暗裏,又冷又餓,恐懼漸漸放大。
忽然,她絕望地有點想哭,死抿地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嗚咽的聲音,忍着打轉的眼淚。
她的額頭抵着膝蓋,渾身僵硬的沒有知覺之後,意識也漸漸地開始飄忽,她強撐着,時不時掐自己大腿不下,不讓眼睛閉上,可反複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抵擋不了倦意,眼睛不自覺地就慢慢閉上。
薄弦和路遙生了氣,并沒有回家,想想之前工廠出了那麽大纰漏,雖然解決了,後續他還沒去視察過,便開車去了郊區。
到了下午四五點才回了家裏,卻沒有看見路遙的身影,以為她還在生氣,可能要和朋友呆久一點,便也沒再多想,自己一個人簡單對付了下晚餐,再進書房處理一些公事。
時間到了七點,外面的風雪漸大,他有點不放心了,就給路遙撥了電話,結果卻聽到移動公司那個女聲播報,該用戶不在服務區。
薄弦擰了擰眉,又撥了一個,照樣還是如此。
外面這種天氣,她和她朋友能去哪裏才會不在服務區?
Advertisement
又過了半個小時,薄弦坐不住了,也不顧雪下得那麽大,匆匆出了家門,往裴音音的公寓開。
他之前來幫路遙搬東西來過一次,順着記憶尋去,開到了裴音音的小區樓下。
到物業詢問,物業給裴音音打了電話确認,才放他進去。
薄弦很快就到了裴音音家門外,按了電鈴等待。
裴音音接到物業電話的時候,聽到薄弦要來也是一頭霧水,給他開了門,請他進去。
“路遙不在這裏嗎?”薄弦沒有進去,站在門外對裴音音問。
“沒有啊,我好幾天沒見她了。”裴音音更是摸不着頭腦。
薄弦臉色微變,眉頭緊蹙問:“那你知道她還有可能去哪些朋友家嗎?”
“朋友她倒是不少,只是這次回國好像都還沒有聯系,怎麽了?遙遙不見了?”裴音音意識事情不對,有些焦急地問。
“如果你能聯系她的朋友請幫忙問一下,這個是我的號碼,找到她請來電告訴我一聲,麻煩你了。”薄弦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裴音音,說完立刻轉身離開。
裴音音回過神來,趕緊回到屋內,拿起手機在通訊裏翻找路遙可能會聯系的朋友,一個個撥過去,得到的回應皆是驚訝路遙回國了,他們完全不知道。
挂了電話,裴音音又在手機裏反複翻找了一會兒,幾乎能想到的人她都已經聯系過了。
裴音音滑着手機,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人。
她撥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問了江紹承的號碼,然後給江紹承打去電話。
“路遙和你在一起嗎?”裴音音心裏是覺得不太可能的,但也許江紹承會知道她跑去了哪裏。大學時候有一次路遙消失了好幾天,最先找到她的就是江紹承。
“早上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了,路遙怎麽了?”江紹承站起來,看了眼窗外的風雪,擰眉道:“她沒有和薄弦一起?”
裴音音眉頭緊蹙,也顧不得其他,和江紹承簡單說了下狀況。
“好,我知道了,我會去找找看。”江紹承挂了電話,向外走去,邊走他邊想路遙可能去的地方。
外面風雪那麽大,她的手機不在服務區,又沒有回家,可能是在郊區。
偏僻的郊區……
青化山!
江紹承眼睛一亮,加快腳步,上了車子發動駛了出去。
此時,薄弦開車到了和路遙分開的地方,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有幾個車輛監控的攝像頭。
他再度撥了一次路遙的電話,仍舊是不在服務區,挂上之後,立馬就撥了個在市局工作的朋友電話,請他幫忙一下在交警大隊那邊打聲招呼,他想看一看一個路段的監控。
過了十來分鐘後,那邊給了回複,讓他可以去交警大隊調錄像看。
薄弦立馬趕了過去,正在加班的交警接到上面的命令,調出市醫院路段的影像。薄弦從他們分開的時間開始看,見路遙又進了醫院,眉頭蹙了下,但也沒心思再多想,她很久沒有出來,薄弦幹脆快進畫面,直到看到路遙十一點左右出了醫院,然後往右面方向走。
過了一會兒,她出了鏡頭,薄弦讓小交警拿前面路段的錄像,她好像一直漫無目的的前行,直到看了很多個錄像視頻之後,才見她走上了一輛車子,開往的是青化山。
手機不在服務區,那極有可能路遙就是坐了這輛公交去了青化山!
薄弦立刻出了交警大隊,開車前往青化山。
路遙抱着雙腿的手臂漸漸松開,人無力地靠在牆上,雪一直不停地被吹進來,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她撐不住了。
意識開始模糊,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迷迷糊糊地心想,自己之前幹嘛要和薄弦吵架,要是忍一忍脾氣,跟着他回家,現在應該是躺在家裏溫暖柔軟的大床上打滾,看他不順眼大不了把他趕到書房。
路遙想着想着,呼吸都漸漸慢了,鼻頭被凍得沒有知覺。
江紹承趕到青化山時候十點多,這裏是一片漆黑連個路燈都沒有,他按了手機電筒照明。
在山下尋了一遍,看到不遠處的田間有個小屋,他沒來由地心一緊,跑向那邊。
他推開屋門,用電筒一照,微弱的光灑在床板上那個蜷縮的身軀上。江紹承立即跨進屋內,拍了拍路遙的身子,焦急叫喚:“遙遙,遙遙……”
路遙眼睫微顫了下,睜開一點點縫隙,恍惚看到有人影在眼前晃動,她動了動僵掉的唇,發出了聲非常微弱的聲音:“薄……”
江紹承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伸臂将她橫着抱起,一邊說:“沒事了,我來了,我帶你回去。”
路遙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卻沒有餘力在多想,頭歪靠在他胸前,輕淺地呼吸着。
江紹承感覺到了路遙的四肢似乎都堅硬掉了,把她抱了抱緊,快步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上了車子,江紹承把暖氣的溫度又調高了幾度,拿出車裏的毯子将路遙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冷……”由極冷到了暖和,路遙的臉呈現了不自然的紅暈,唇還發着紫。
“一會兒就好,我們這就回去。”江紹承揉搓了下她凍僵的手,試圖把溫度傳遞給她。
路遙無意識地打冷顫,手臂抱了抱緊身上的毯子。
江紹承發動車子往回開,時不時摸摸路遙的額頭,她身體的溫度開始恢複,額頭異常的滾燙起來。
外頭的雪還在下,車子不能開得太快,江紹承心焦,握着方向盤的手緊緊用力。
薄弦踩着油門往青化山開,其實他也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路遙坐那輛公交會在終點站下,現在也只能瞎貓碰死耗子的找了。這一路他都在想他對她似乎一點都不了解。
五年前,只知道她的名字就和她領了結婚證,她逃跑後,他半點線索也找不到。五年後,他以為她入職在他管理的公司下,知道她所有的個人資料,這一次應該妥妥當當不會讓她再度消失。
可是,這才多久,他就又找不到她了,除了裴音音那裏,他半點找她的頭緒都沒有,這該死的狀況讓他既焦急又不安。
薄弦打着方向盤轉了彎,忽然感覺到有一輛車子正對着他行來,車燈越來越放大,他沒有多想,自顧自開車。
兩車交錯而過,一晃眼,薄弦覺得那個車牌和車款似乎有點眼熟,等再想去看的時候,那車子已經拐彎開走,他繼續開車前行。
等過二十來分鐘,他開到了山腳下,拿了手電筒,在附近照尋着,看到地上有一排被雪覆蓋了的,淺淺的腳印,他順着腳印尋去,走到了一間小石屋外,他走進裏面,空無一人,木板床上有一塊地方幹幹淨淨沒有灰塵,像是剛有人坐過不久,他細細地照了照,看到地上一個反光的東西。
薄弦蹲下來撿起,拿在手中看了看,眉頭越發緊蹙,這是路遙今天戴的耳釘。
那麽說來,路遙剛才是在這裏的。
之前和他擦身而過的那輛車的車牌號……
是江紹承!
薄弦把耳釘緊緊地握在掌心,站起來,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