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所以最前面的花襯衫男人和肌肉男可以排除,他們都沒帶行李。

緊接着是藥姨,宿鷺知道她包裏都是藥。但沒親眼見過,所以先不下定論。

這樣還剩最後一排的口罩男和單人座位餘下的幾個人。其中坐過牢的馬國強理論上最可疑。

但是大多數土-制-炸-彈由于技術限制,靈敏度高,受不得劇烈颠簸。

他腳下那個碩大的蛇皮袋不論從穩固性還是體積來說,都不足以支撐一枚定時炸彈。

但正如張警官所說,在沒有實際取得的證據之前,一切都只能算作猜想。

走捷徑已經不現實了,如果老天爺真是把循環當游戲耍她們玩的話。

不論她作出什麽努力,都會被各種意外攔在直通boss關的小路前。所以——

宿鷺又去蘸小水窪的積水,在代表馬國強的圓圈旁重重落下一點。

遵循游戲規則,挨個驗證。

指尖雨水被石臺吸走,淺色石塊表面暈開一個深色圓點,像一顆沒有眼白的眼珠。

“宿鷺——”

遠遠地有個人在叫她,聲音洪亮,穿透雨聲。宿鷺沒想到自己的待機狀态裏還會有別人,急忙回頭,懸着一顆心搜尋,看見有個黑點正向她高速移動。對方跑近了她才發現,這黑點不是別人,正是江楓。

“你也進循環了嗎。”她問。

“什麽循環?”江楓摸不着頭腦。宿鷺注意到他穿的是校服。這個樣式的校服在嘉林已經絕版,她和江楓是穿它的最後一屆。

“沒什麽。”宿鷺面無表情地改口,“你是來找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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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江楓皮膚黑,牙齒卻白得發亮。刻意在喜歡的人面前搞怪,他頂着一頭細小水珠,龇牙咧嘴地沖宿鷺做鬼臉。

十七八歲正是無拘無束的時候,宿鷺凝視他,意識到時間并非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

“和自己下五子棋啊,怎麽不叫上我……咦,你穿了常服。”他圍着宿鷺打轉,絮絮叨叨地說,“一會兒主任看見又要念叨半天,你這家夥是上次耳朵起的繭子還不夠嗎?還有時間,你快回宿舍換。”

“再說吧。陪我走一走好嗎?”

江楓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雨中漫步這種事兩人是熟手了。江楓大小夥子抗造,宿鷺則純屬又菜又愛玩,雨天人少,以水坑為戰場進行較量,是緊張的學習生活裏一點小樂趣。

仔細将外套帽子給宿鷺扣好,捏捏粘扣确定不會松開,江楓這才拉着她來到跑道上。

說是散步,他卻一個勁地往前沖,中途不忘回頭招招手,示意他那疏于鍛煉的小女友跟上。

宿鷺無奈地快走幾步,跟在他身後跑了起來。

江楓故意逗她,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慢,就是和宿鷺保持着不遠不近、容易令人抓狂的距離。

宿鷺在他身後追着,的确有些惱火——不是因為江楓,而是因為她自己。

她也不知道在氣自己什麽。是氣關鍵時刻的不給力導致錯失獲得重要線索的良機,抑或是面對反複爆炸的無可奈何。

在迎面刮來的刀子似的冷風中,她整個人仿佛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感性,一半理性。

理性的那半,用刻板的聲音分析循環裏所有可能性的利與弊,末了平靜地告訴她:這不是你的錯。

宿鷺當然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

但是知道和踐行是兩碼事。依舊有莫名其妙的負罪感壓在她心間,她發了狠地提高速度追趕江楓,想借跑動時風的噪音掩蓋耳畔一刻不停的低語,卻在下一秒被失重感包圍。

她的意識穿過很長很長的黑色隧道,最終落在一片陽光照耀的草地裏。

她意識到自己在夢境裏穿梭。江楓又在不遠處叫她。看樣子像是社團活動,他穿着作訓服,腳邊立着槍支模型搭成的錐形架子,懷裏還揣了一個對講機。

太陽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浮動,溫柔的餘晖從他身側散出……顯得他遙不可及。

宿鷺不由起身,想走向他。

然而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這令她無比留戀的一切就消失了,留給她的只有一片連黑暗都不是的虛無。

虛無裏快速閃過許多圖像,漸漸出現了公交車的輪廓,開始有被樹枝斬成一段一段的陽光落在她臉上。周遭吵得厲害。

這一幕無比熟悉,而她同樣地在鬼壓床狀态裏,全身上下只有聽覺還在運轉。

本就疑神疑鬼,這幾項一出,宿鷺登時連呼吸都忘記了。

回到了第二次循環嗎?她頹然地想。難道我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停下——”

熟悉的聲音響在身旁,宿鷺睫毛顫了顫,終于開始有了動彈的跡象。

“停下——給我們看看你的包!”李詩情費力地從牙縫擠出完整的句子。緊接着伴随一聲怒吼,她被口罩男一把推開,撞在了宿鷺身上。

飛來橫禍,宿鷺終于沖破阻隔睜開眼。

李詩情撂下句「姐姐你醒了」便重新加入戰鬥。她和肖鶴雲二人炸着毛,和同樣嗲了毛的口罩男扭打在一塊,宿鷺看明白他們想搶背包。于是從靠窗位挪出來,去按口罩男的胳膊。

對方力氣奇大,還出奇招,宿鷺被他撓了好幾下,難以置信——他撓人?他居然像貓一樣撓人?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算是長見識了。

三人估計鬧了很久,或是李詩情和肖鶴雲暗暗籌劃了很久。

總之當老式手機的彩鈴聲響起的時候,宿鷺覺得自己才醒了不到兩分鐘。

公交車上太嘈雜,沒等辨認鈴聲究竟從哪個方向傳來,她就再次被氣浪掀飛。

——

暫時沒有中轉站了。

這是宿鷺睜開眼後第一個念頭。

江楓扮成交警攔車的那次竟然也被識別作成功下車。然而就算她摔下車時尚存一口氣。

但炸彈在那麽近的距離爆炸,老天能讓她留口氣到車下再咽已經是開眼。雖然她并不需要。

沒有任何銜接地進入下一次循環,她終于體會到李詩情和肖鶴雲的苦處。

但直起身子張望時,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再一次「起晚」了。

女大學生和游戲架構師再一次對口罩男動了手。對方拼死護住背包的模樣太可疑,他們打定主意要驗他,結果從後排被拖到後門處,愣是沒把人拉住。

甩開李詩情的手,口罩男五指彎曲成爪。

肖鶴雲慘遭毒手,擡頭尋求幫助,看見宿鷺醒了,忙嚷着有人偷拍快來幫忙。

反正鬧成這樣這次循環肯定廢了,三人索性無所畏懼,眼前只剩那個黑色背包。

口罩男的動作卻止住了。很快,他的喉嚨裏傳來一陣嘶啞的氣音,像是瀕死的哀鳴。

他脫力地向後靠去,順着牆滑到了地上。

“哮喘?”花襯衫的男人大着膽子湊近,“小夥子犯哮喘了,誰有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沒料到對方有哮喘,幾人愣在原地。

李詩情慌不擇路地問藥姨:“您有帶哮喘藥嗎?”

“這我還真沒有……”

“您不是說什麽藥都有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在喧鬧聲中,宿鷺去掰口罩男的手臂。

就算将近無法呼吸,他依舊緊緊護着自己的背包。說不清是為對方生命安全着想還是想趁機檢查背包,宿鷺跟他死犟,一邊艱難地說:“快拿藥,不然你會死的!”

僵持了幾秒鐘,口罩男抖着手拉開背包拉鏈。

在他手伸進背包後不到一秒,超出人耳承受範圍的爆裂聲再次響起。

在場的人瞬間失聰,極端的寂靜中,他們眼睜睜看着自己睫毛卷曲成灰、皮膚被烤焦碳化,身體迅速且無聲地燃燒。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9、九

宿鷺睜開眼後第一件事,就是坐到李詩情身後。

兩人也剛醒,李詩情緊張地四下看了看,微微側過身,對她的兩個同伴說:“剛才看見了嗎,他把手伸進背包之後,炸彈就爆炸了。”

就算也許只是巧合,被循環折磨了許多次的幾人也不肯放過哪怕一點點希望。

宿鷺直接将待機狀态裏安排好的檢查計劃抛之腦後,說道:“車上不方便,一會兒到站相互配合一下,把他拉下車。最好順便測試一下司機,看看是不是所有影響車速的事都會導致十字路口的爆炸。”

“好啊。”李詩情說着,開始分配任務:“那麽,到站後姐姐和我去前門拖延時間,肖鶴雲,你從後門下車,找個理由把他拉下去。”

肖鶴雲揉着手臂,聞言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為什麽你對她姐姐姐地叫得歡快,對我卻一口一個肖鶴雲?我明明比她大一歲啊?”

“哎?”李詩情豆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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