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激戰

可那些撲上來的怪物越來越多,前後左右的石壁上擠得密密麻麻,眼睛的綠光在黑暗裏彙聚一片,一張張血盆大口沖着他們撕咬過來,看着着實瘆人。

連沈戢也終于露出了驚疑之色,道:“我先前問陳遠仆人屍骸之數,他說連同陳老祖本人,大約數千。莫非這短短半年,便是繁育再快也斷不能生出如此無窮無盡之數!”

荼靡沒工夫想這些,喝道:“先沖出去再說!”

眼看前方道路被阻塞,她念訣掐咒,想使出南海仙翁傳授的爆焚之術,将前方怪物清空。

沈戢卻将她阻止,道:“蛹魔以炎毒為根基,尋常炙火殺不得它們!”

說罷,他默念兩句,道:“叱!”

手中那團照明的磷火突然變得刺目起來,熊熊的藍焰之中,裹着一團白光。

他朝前方抛去,只見藍焰炸開,變作一條長龍,順着隧道席卷而出。

那些蛹魔嘶叫着,在火光裏登時灰飛煙滅,将蜂擁的怪群燒出豁口來。

荼靡顧不得看那些怪物的慘狀,令白鼬加快往前沖。

白鼬擅長鑽爬,順着沈戢先前留下的磷火痕跡,迅速通過幽深的地洞中,荼靡幾乎被颠簸下去,不敢分神,只死死扒在它的背上。

“我明白了!”只聽身後的沈戢突然道,“是司南碎塊!”

荼靡不解:“什麽?”

“經緯司南乃神器,就算裂為碎塊,也仍有無盡靈力!”沈戢道,“那些蛹魔,定然是靠着碎塊靈力滋養,方可強大如斯!”

荼靡一驚,心思飛轉,皺眉道:“不對!既然如此,此物對蛹魔重要至極,為何陳老祖變化之後,不将它帶到地底,卻仍留在原來的床下,任由陳遠将它交與我等?”

沈戢搖頭:“這我便不知了!不過我方才殺怪之時,能感到它們身上有些微經緯司南的氣息。再者,無論什麽魔物,其繁衍總有規則,再快也不可能似當下所見這般,由幾千變出無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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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正要說話,突然,她聽到身後又傳來嘶嘯。

與先前不同,那是三聲頗為短促的,一聲比一聲洪亮,繼而,竟是地動山搖起來。

沈戢面色一變:“不好!它們要沖出去了!”

話音未落,只見石頭大塊大塊地從上方和四壁落下。不少怪物被砸中,一命嗚呼。但這絲毫不影響它們繼續追擊過來。

眼看着前方隧穴正在崩塌,沈戢一面支撐着法障,擋開落石和怪物,一面大喊:“快跑!”

陳遠的法術,與從前相較乃不可同日而語。

範權與他交手數十回合,越打越是心驚。

陳派的法術,他見識過,知道這不過是繡花草包的功夫,唬一唬凡人可以,在他們這些正經的修真門派眼中則是不值一提。就算道行最深的陳老祖親自上陣,範權也有把握在十招之內将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而當下的陳遠,全然不是如此。

他使的法術,淩厲中透着一股邪氣,跟他從前所知道的陳派完全不一樣。

範權先前想先将陳遠制服,用他拿捏剩下的人,平息事端。不料,陳遠竟已強大至此,竟逼得他連連後退,幾乎招架不住。

附近的弟子也看出了範權似要落在下風,連忙過來,要幫他一把,卻被範權止住,不許他們上前。

“陳公子!”範權用劍挽起罡風,擋住陳遠的一擊,喝道,“今日之事,全系誤會!我上門來乃是為了向陳公子澄清,并非打殺,公子不若且停下,聽我把話說完不遲!”

可陳遠并不肯停。

他的頭發紛亂,從發冠中散下,狷狂不羁。那雙眼發紅,目光偏執而兇狠,滿是仇恨。

“休得狡辯!”陳遠聲音嘶啞,“誰滅我滿門,我就讓誰屍骨無存!今日是顯門,明日便是那些助纣為虐的所謂名門正派,你們一個個,全都逃不掉!”

說罷,他将一只手舉起,倏而紅光驟聚,其炙熱,在百步內都能感受。

範權心中咯噔一向,知道不好,忙令道:“速速閃開!”

話音才落,那紅光已經在人群中噴薄開去。範權和一些弟子縱然躲閃得快,也被重重彈開,撞出數裏之外。而那些來不及逃開的弟子,則在紅光中消失,連灰燼也不剩。

範權躺在地上,內外俱傷,吐出一口血。

陳遠朝他走近,居高臨下看着他。這方才還神色倨傲的顯門掌門,如今身上的道袍破敗,蜷在地上,仿佛一個窮途末路的乞丐。

心中一陣暢快,陳遠正待說話,忽而聽範權竟低低地笑了起來。

“這……這并非正道之法……”只聽範權一邊喘息着一邊冷笑,“陳派的法術……果然有名堂……陳老祖的極樂經,落到了你的手裏……是麽……”

這話裏有話,陳遠的眉間掠過一絲異色。

“賢侄還等什麽。”這時,身後傳來了獨孤逑的聲音。

轉頭看去,只見他走過來,手上的劍已經沾滿鮮血:“将他殺了,為老祖及陳派所有族人門人報仇才是要緊。”

範權盯着他,臉上的笑意更深。

“獨孤逑……”他說,“你為何這般着急?是想取我內丹麽……你名為正道,犯下無數殺孽,枉我從前不曾看清你……極樂經你也看到了是麽……你此番利用完陳遠,又想如何……”

“死到臨頭還在搬弄是非。”獨孤逑冷冷道,“還不快快引頸受戮。”

說罷,手中的劍突然飛上半空,直直朝範權的頭斬去。

“師父!”幾名弟子見狀,不顧身上的傷,急忙沖過來要救範權。可獨孤逑的劍氣強大,豈是幾個重傷的弟子能擋住的。

範權眼見那劍要穿透他們的身體,目眦欲裂,連忙使盡渾身氣力要做最後一搏。

不待他出招,突然,大地震動。

無論是劍還是那幾名弟子,都一下落在了地上。

這地震來得兇猛,連陳遠和獨孤逑也一時站不住。

陳遠被腳下的晃動掀翻在地,正慌神,冥冥中,他似乎聽到了奇怪的嘶嘯之聲。

心中一陣悸動,他只覺反胃,突然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師父!”一名受傷較輕的弟子迅速爬到範權身邊,又驚又喜,“師父這招着實強悍!”

卻見範權的臉上露出驚懼之色,甚于方才即将受死之時。

“逃……”他大喝,“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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