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V]

舞臺演繹部分,周如詩先開始錄制。

南嫣已經定妝完成并換好了舞臺服裝,便坐在臺下看起了她的表演。

節目沒有普通觀衆,但節目組邀請了一些文博界媒體觀看,因此底下的觀衆席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大概二三十個人。

周如詩扮演的是《宮樂圖》中彈奏古筝的仕女,她本來就打小學古筝,因此在真實演奏這方面,完全游刃有餘。

即便南嫣不喜歡她,但不得不承認,她的演技、氣質、演奏水平,都足以讓南嫣産生壓力。

現場的記者們顯然也被周如詩吸引,在她第一部 分的表演結束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南嫣坐在前排角落,好奇地往後一看,卻看到了一個意外的身影——

前段時間和沈硯之相親的女生。

那個女生顯然也看到并認出了她,友好地朝她微微颔首。

南嫣回了個微笑。

但沒想到女生還挺社牛,亦或許是記者的職業性質使然,她起身過來,坐在了南嫣身邊的位置,并微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舒杳。”

南嫣禮貌回握:“你好,南嫣。”

“我知道,我和你前任相過親。”

南嫣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尴尬地笑了笑。

視線掃過她胸前懸挂的記者證,南嫣恍然大悟,原來她是文博記者。

“你不用介意。”舒杳聳了聳肩,“我過來就是怕你誤會,沈硯之是個不錯的對象,但我們沒有可能的,都只是為了應付父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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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舒杳坦率的表現,讓南嫣也輕松了幾分,“四年多前的事情,是你和他說的吧?”

舒杳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又很快解釋:“是我,但你別誤會啊,我跟他說,可絕對不是希望他知道後對你産生不好的印象,我只是覺得,他需要一個刺激。”

“我也只是想謝謝你。”要不是因為舒杳的話,她想,她和沈硯之現在,或許還處在橋歸橋,路歸路的狀态。

“你倆複合了?”舒杳好奇地問。

“嗯……”南嫣想了想,搖頭,“沒有,不過起碼不像之前那樣了。”

“那就好。”舒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感嘆道,“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一個男生,在看到那樣的新聞的時候,沒有絲毫懷疑就選擇站在你那邊,是很難得的。”

南嫣深以為然。

又忍不住好奇:“既然你對他評價還不錯,為什麽對他沒有興趣?”

“我……”舒杳答得理所當然,“我已經有合适的結婚對象了。”

說着她擡起右手,南嫣看到了她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

但相親不過也就一個多月前,她這就結婚了?而且南嫣注意到,她說的是,合适,而不是愛或喜歡。

“他好嗎?”

“嗯……”舒杳想了想,不甚在意地笑,“小屁孩兒一個,小時候兩家定下的親事,說好了互不幹涉,好不好不重要。”

南嫣懂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南嫣沒有多說什麽,因為起碼舒杳此刻的神情看起來,對于這樁婚姻,她是感到輕松的。

又一陣鼓掌聲響起,周如詩的表演全部結束。

接收到工作人員的示意,南嫣急匆匆站起身,朝舒杳說:“我先去準備了,等回輔川再約。”

舒杳笑得溫柔:“好呀。”

南嫣的演繹舞臺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

下臺時,看到臺下記者們的贊賞表情,再加上她自己也覺得表現不錯,南嫣暗暗松了口氣。

她回化妝室卸了妝,又換好自己的私服,一邊給沈硯之發消息,一邊朝地下停車場走。

然而還沒找到來接她的車,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座駕車燈亮起。

與此同時,沈硯之給她回了兩個字:【上車。】

南嫣跑過去開門,俯身看到駕駛座上是沈硯之才坐了進去。

她環顧車內,好奇地問:“這是誰的車啊?”

“師父家的。”

“噢。”南嫣低頭給司機發消息,讓他先回家。

“錄制得怎麽樣?”沈硯之補充,“本來想過來的,但有的工作不能推遲。”

“我明白啊。”南嫣笑他多想,“我覺得效果還行,等播出的時候你記得看。”

“嗯。”沈硯之把車開出了地下停車場,一路往南嫣所住的酒店去。

南嫣那手機揣回兜裏,側身和他閑聊:“對了,你猜我剛才遇到誰了?”

“誰?”

“你的相親對象。”

“……”沈硯之沉默了一瞬,“她結婚了。”

“我知道,她和我說了,你認識她的結婚對象嗎?”

“沉家的二公子,沉野。”

沉野。

對于這名字,南嫣是有所耳聞的。

聽說他性子孤僻陰沉,很難接觸,而且在她印象裏,沉野現在應該還沒有大學畢業……

難怪舒杳說對方就是個小屁孩兒。

“他倆是假結婚嗎?”

前面是個紅燈,沈硯之将車緩緩停下,側頭看向她:“看起來,你倆聊得還不錯?”

不僅知道了舒杳的名字,甚至連她假結婚之類的事情都聊到了。

“是不錯啊,我覺得和她聊天很舒服。”坦率、真誠、熱情,南嫣很少遇到這樣的女生。

“我還說等回輔川請她吃飯呢。”

“嗯。”沈硯之應了一聲。

舒杳确實是個不錯的女生,南嫣外熱內冷,舒杳卻是外冷內熱,從這一點上,倆人還挺互補。

但他還是提醒了一句:“交朋友可以,但是千萬別插手她和沉野之間的事情。”

“為什麽?”

“沉野這小孩兒,你惹不起。”

南嫣:“……”

她眉梢輕挑,湊過身,撐着下巴,笑得像個妖精:“那沈教授,不能罩着我嗎?”

沈硯之緩緩一笑,直視着她:“以什麽身份?”

“……朋友。”

“我沒那麽多時間。”潛臺詞,他那麽多朋友,要每個都罩着,他早就忙死了。

南嫣不說話了。

倆人之間只剩下一層窗戶紙,可是,誰都沒有戳破。

她是礙于曾經的秘密,他是顧忌到她的想法。

兩個人都像走在冰面上,戰戰兢兢。

南嫣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剛才回電視臺的路上,經過帝都大學了,明天你有空嗎?”

“有。”

“那你帶我去逛逛吧?聽說帝大的風景可美了。”

“好。”

第二天一早,沈硯之就帶着南嫣去了帝都大學。

南嫣這些年,曾經來過兩次帝都,但都是因為工作,每次完成工作就回去了,從來沒有時間在帝都逛一逛。

走過校門口的那條上坡大道,南嫣不禁想,他在這裏學習的那五年,是不是就是這樣,漫步過大道,領略過路旁四季的風景,體會到和輔川完全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那一刻,有根針在心口密密麻麻地刺着。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分手,那這些事兒,或許他們都可以一起做的。

可惜,卻又好像也沒那麽可惜。

即便當時沒有分手,異地戀五年,誰知道又熬不熬得過呢。

“想什麽呢?”額頭處感受到輕彈。

南嫣回神,邊走邊問:“沈硯之,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為什麽會對書畫修複感興趣啊?”

沈硯之環顧一圈,拉着南嫣的手腕在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早春的太陽并不猛烈,甚至令人感覺不到什麽溫度,但沈硯之還是讓她坐在了有樹蔭遮蔽的一邊。

“小時候,我爸媽工作很忙,就總是把我托付給鄰居照顧,也就是那家書店的老板娘林姨。那時候她還沒開書店,但興趣使然,家裏有很多關于書畫的書,看着看着,就喜歡了。”

南嫣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溫柔和善的臉龐。

原來他和那家書店,有如此深厚的淵源,難怪那時候他老去。

南嫣忍不住笑:“啊,我那時候還疑惑呢,為什麽你不直接買了書回家看,每天坐在書店裏,原來認識老板娘。”

“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那家書店裏很多書都是絕版,是不外借也不賣的,只能在店裏看,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原來如此。”南嫣更為當時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了。

沈硯之看着她,心想的卻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但是,等之後再和她說吧。

雖然沈硯之看得出來,南嫣心裏有他,但很顯然,她內心還是有所猶豫。

以為是她心底的不安全感在作祟,沈硯之并沒有多言,只問:“既然好奇,這些問題怎麽到現在才問?”

南嫣苦澀一笑:“那時候……好像總是以自己為中心,覺得別人的事情,和我都沒太大關系,包括你也一樣,現在想來,那時候确實太自私了。”

她仰頭,看向沈硯之問:“沈硯之,和我在一起的那三個月,你累嗎?”

出于求生欲,沈硯之此刻就應該回答不累。

但是,平心而論,真的不累嗎?

倆人的性格、愛好相差太大,甚至缺少确定關系前作為朋友的起碼接觸。這就導致在很多事情上,産生了認知的誤差。

“有一點吧,但不是你導致的,更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總是想着怎麽對你最好,卻好像并沒考慮到,那些好是不是你想要的。”

南嫣低頭揪着一片樹葉,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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