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安城嗎？我覺得她是個很熱情友善的人，長得又很漂亮。”

以上。」

「你的口氣好像陳訴訴狀的律師啊。

好歹說一下前因後果之類的(｀д)。」

「太麻煩了，待會口述。」

「再幾分鐘就上課了，找不到說話的機會啊。

你沒忘記吧，今天體育課我們要上場啊。

現在1隊2隊是6比6平，這是最後一場了，班長一直喊着要贏要贏呢。」

「我沒忘記。

山口已經在熱身了。

晚上見面說吧。」

“每天都是晚上見面說，不就沒有交換line的意義了嘛……”紅音苦笑着呢喃，順手把校服放進衣櫃。

“你在自言自語什麽啊。”安城安奈關上衣櫃門。“事先說好啊，走出這個門我們暫時當敵人。今天是最後一次比賽了，我們這邊都想贏，要是那些家夥覺得我會因為你放水就糟糕了，我得穩定軍心。”

“因為今天出場的隊員裏有女生？”紅音頭部輕仰，在安城的角度來看竟有幾分邪笑之感。

“啧，這你都猜得到。”

“別唠了，趕緊去熱身吧，山口好像已經去很久了。”紅音抓着安城的肩膀，兩人推推搡搡地朝大門走去。

“真的嗎？”

“真的，月島說的，他們倆在一起。”

“哦——”安城用古怪的聲調回應。

六月的尾巴悄然而近，毛衣背心和針織開衫都消失在校園之中，一如不再出現的冷風。各個科目的課程都進入最後複習階段，體育課也迎來最後一場排球賽。

被命令警告只能出場兩次的幾個隊員都修身養息了一個學期，紛紛集中在最後一場比賽。明明一開始是大部分人都不期待的古怪上課方式，沒想到卻越來越有人來勁，為了不拖累別人不讓自己的隊伍輸掉拼命練習，到了最後更是激烈萬分。

激烈到其他上體育課的班級都圍過來看，其中不乏二三年級的前輩們。在今天這場比賽中，兩對甚至都有一名前輩暫任教練一職，紅音所在的1隊由排球隊的菅原孝支負責，2隊則是澤村大地，熱身完的五分鐘讨論時間中，自然也有了相應的戰術指導。

“山口的跳飄球應該已經練得不錯了吧，要是讓他的發球連續得分可就糟糕了。”紅音雙手叉腰，一邊扭着腳腕拉開筋骨以防扭傷。

“我們這邊的二傳也比不過安城啊。”身為二傳的體育委員對自己毫無自信，而且他并不以此為恥。

“為什麽你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啊……”月島無語似地瞥了他一眼。

“因為比不過。”體育委員豎起了大拇指。

“……”月島無奈地側過頭，紅音用笑容安慰他。

“Don't mind！山口最近發球的确練得很努力，過網率也提高了，不過還是在我們的安全線內。”菅原前輩的爽朗笑容讓其他隊員放心了不少，“我們的防守和進攻裏都很強，但是一定要注意彼此之間的聯系。月島，雖然你的身高在這裏占很大優勢，但也要好好跳起來哦；花崎，不要總是想着只有自己才能扣球，大膽接球，你身後還有其他人能跳……”

他把每個人的優缺點都以最合适的方式表達出來，最後還不忘組織大家相互擊掌提高士氣。毫無疑問，他的溫和氣場十分有效，當上場哨聲吹響，踏入球場的1隊隊員都散發着令人顫栗的戰鬥欲。

2隊氣勢也絲毫不弱，但比起有用188cm大個月島螢，運動萬能體育委員，還有存在本身就有極強氣場的花崎紅音的1隊，多少還是差了點。

“怎麽每次最後一場都搞得跟打仗似地……”促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體育老師卻毫無自覺，他懶洋洋地環視全場，确認雙方準備就緒後，吹響開局哨。

首先是1隊的發球局，紅音又一次站了發球位。

與上次不同，這場比賽中，對手站在首發發球位的是山口忠。紅音遠遠就能感覺到同為發球員的山口忠正散發着無法忽視的氣魄，像争奪領地的野獸般凝視着自己。

“啊啊，好吓人……”紅音嘴上這麽說，上揚的嘴角卻無不昭示她因碰見勢均力敵的對手而無比興奮的心情。“但是，比起成功率不足的跳飄球，我還是對自己更有自信哦。”

紅音這次放棄成功率不高的跳發球，改為一記穩當的上手發球，那球沒有直勾勾地射向敵方球場，而是在空中拐了個極大的彎度，瞄準了後排兩個球員正中間的位置飛去。

那兩人搶球失誤來不及避讓撞在一起，1隊第一球得分。

她的武器不是力量，而是将球打出刁鑽的角度，扣向最難接的位置。

活潑好動的體育委員照舊轉過身舉起雙手大喊，“Nice！”

相比于他熱情的贊譽，月島回過頭來的一個輕輕點頭更讓她滿足。

發球哨吹響。

紅音輕抛起排球，像展翅的鳥兒般張開肩膀，往後收着蓄力的手臂在時機來臨的一刻猛地一推，又是一記刁鑽的發球得分。與第一次比賽不同，這次紅音用發球拿下五分，在十五分為一局小型比賽中已經是三分之一的分數。

一時間1隊士氣大噪，六個隊員圍成圈大喊“Fight！”

體育委員高興得快跳起來了，他伸手要拍拍她的後背，月島卻突然從紅音身後越過，陰沉地瞪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之後，山口忠三個上手飄球追上比分。

接下去的比賽在紅音充滿惡意的強力扣殺、老是用吊球假動作的月島，以及對手安城安奈狡猾的二次進攻中展開激烈角逐。第一局結束，第二局在也你追我打步步緊逼的戰鬥中，1隊再次到達賽點。

敵方發球的賽點。

發球隊員山口忠。

月島和紅音兩大王牌都輪換到了後排。

“哎呀哎呀，真是有點糟糕。”紅音擔心山口這時候來個跳飄球，畢竟他們隊裏沒人能接下。

“不用擔心，山口在緊要關頭會選擇保守攻勢，一定不是跳飄球。”月島冷靜的聲音從身邊傳過來，讓紅音安心了不少。

山口忠如他所料，只用了上手飄球。

這球被同隊隊員接住，打往二傳手的位置。體育委員卻用力過度，眼看後手傳球就要飛出界外，紅音咬咬牙俯身狂奔，側跳而起扣下一記對角球。但助跑跳過猛而産生的慣性讓紅音下落時穩不住身體，右腳一蹩，整個人狠狠地側摔到地上，她也因此吃痛地悶叫了一聲。

球場上每一秒的凝滞都能讓抓住機會的人颠覆局勢。

紅音的隊友大半因這個小小意外呆滞的幾毫秒中，她扣下的球被安城撲地接起，又讓其他人給扣了回來，2隊拉平比分。

紅音剛撐起身體要站起來，月島已經跑到她身邊，皺着眉頭問她，“哪裏受傷了？”

同隊的另一名女生也趕緊過來看她，擔憂的問，“沒事吧？”

菅原孝支見況忙叫了個暫停。

“好像稍微扭到腳了，不過沒什麽痛感。”紅音伸手用不同力度按了按右腳腳腕，并不是很痛，她拍拍雙手站起來，月島也架着她的肩膀幫她分擔重量。

“換人吧。”月島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真的沒事啊。”紅音笑着掙開他，還故意扭了幾下右腳腕給他看。“你看”

他們走回教練席，幾個隊友都在問她傷勢如何，菅原孝支也再三确認她沒事才沒換人。

比賽很快再次開始。

山口忠發球連得兩分，拿下了第二局。

只休息了兩分鐘，第三局比賽很快開始。

在不斷奔跑和跳躍扣球之間，紅音只覺得右腳腳腕的痛感愈演愈烈。第三局的最後幾球，甚至演變成跑步落地都疼得不行，即便如此她仍是不願放棄。

雖然在旁人看來可能很愚蠢，但強忍疼痛比賽無關其他，不是想出風頭，也不是怕丢臉，只是她的自尊和原則不允許自己在還能努力的情況下選擇放棄。

兩年的模特生涯讓她學會了如何利用表情掩飾真意，因此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發現她的不對勁。直到她被人察覺扭傷嚴重，已經是她扣下最後一下，1隊拿下勝利的那一刻了。

1隊隊員因勝利而狂歡，相互擊掌擁抱，一向是最早跳起來歡呼的紅音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手叉腰，苦笑着和其他人說，“我沒力氣了，別鬧我。”

紅音以左腳為支點，稍稍扭動右腳腳腕，伴随而來的刺痛讓紅音深吸一口氣，“嘶”了一聲。她咬着下唇，疼得生理淚水都快冒出來了，只能擡頭望天花板分散注意力。

發現不對勁的月島一言不發地走到她身前蹲下，輕輕捏了捏她的右腳腕。

“你的腳……”

紅音被突如其來的陌生觸感吓了一跳，下意識便想後退，剛踩到地板便被緊随而來的疼痛牽扯神經，她腳一軟，站不住地朝前倒去。反射神經極好的月島馬上站起來扶住她，紅音也因害怕摔倒下意識抓住他的衣服。

“紅音受傷了嗎？”安城從網下鑽過來，紅音見狀趕緊松開手。

“腳腕腫了，安城你去跟老師說一下吧，我帶她去醫務室。”月島用手背擦掉流到下巴的汗滴。

“好、麻煩了。”安城一臉擔憂，“小心點啊，別摔到她了。”

“诶？”當事人紅音連最後一點發言權都被奪走。

月島單手環住紅音的後背，曲腿彎腰，順勢把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