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邀請
“不能因為年輕就亂來啊。”醫務室的醫生為她做好包紮，在診療單上寫下了什麽，“你家住在哪個區域？”
“XX町。”
“那附近有個小林診所知道吧。”他撕下診療單遞給紅音，“我會跟那邊打個招呼，以後換藥就去那邊吧。你這傷起碼要半個月才能痊愈，自己平時多注意。”
“謝謝醫生。”
“回家的時候小心點。”
“好的。”
半個月啊……這傷會影響速度，最近上學都要提早了吧，幸好也快期末了。
紅音低頭看了看自己裹着厚厚繃帶的腳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正要站起來，月島忽然曲腿蹲下，在她身邊說道，“你走不了吧，我抱你回教室。”
分明聽起來只是朋友之間正常的互助行為，紅音卻只覺得剛降溫的雙頰又一次燒起來了——在意識到自己對身為朋友的月島螢産生了異樣好感後，紅音面對他時就會失去平常那從容不迫的能力，變得敏感且容易緊張。
“雖然很感謝……但是月島你這樣我很難為情的……”
她猶豫了幾分，悶悶地吐出這幾句話。
“是嘛。”月島低垂着雙眸站起來，單手叉腰，右手扶着後頸，似乎不太高興，“你走走試試。”
紅音撐着椅座，以左腳為支撐慢慢地站起來。她試着用右腳走路，卻發現一将體重分散給右腳，腳腕便發燒似地疼起來，加上藥膏和繃帶的束縛，實在難以動彈。
她本以為不是很嚴重，卻沒想到已經疼到這種程度。
“嘶……”
“很疼吧。這種扭傷就是這樣，一開始沒感覺，放得越久越疼。”醫生正在寫工作報表，一邊帶着笑意為她解答，“不過上了藥，明天就會好很多。你現在別逞強，讓他抱你回去吧。”
紅音紅着臉，不好意思地面向月島，卻沒有看他的眼睛，“不好意思，還是麻煩月島你……不過用背的就好了。”
“背着容易撞倒腳。”那醫生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還是抱着好哦。”
月島也不回答，不着聲色地抱起她。
在醫生“年輕真好”的感慨下，離開了醫務室。
“我怎麽覺得他好像誤會什麽了。”紅音抓着月島的衣袖，往醫務室的方向探去。
“你別亂動啊。”她弓起腰的動作讓月島手一抖，他趕緊穩住身體，“待會摔下去。”
“抱歉！”紅音大聲道歉，乖乖待着不動了。
由于是周五，又過了放學高峰期，教學樓的連廊上見不到幾個人。橙紅色的夕陽餘晖穿過一排玻璃窗戶打進來，把月島的影子映在牆壁上，拉得很高很高。
這一片靜寂之中，紅音反倒冷靜了下來。
“我稍微想了一下，你覺得以四人約會為借口把山口和安城約出來如何？然後我們半路落跑……”紅音一臉糾結，“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我怕她會不高興……”
“不可能的，排球部在為八月的春高做準備，訓練排得很滿——滿到暑假。”以月島的身高體形抱着嬌小的紅音很是輕松，他無視路上時不時投來詫異目光的同學，繼續往教室的方向前進。
“一天假都沒有嗎？”帶着些許私心的紅音被他這樣直截了當地拒絕還是有幾分不甘。
“大概吧。比起這個……”月島話鋒一轉，“你不是該擔心一下自己的傷勢嗎？既然受傷了為什麽那時候不下場，又不是不能換人。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聽見他責怪般的話語，紅音卻覺得自己是被關心着。
“那時候真的不痛啊，還能努力的時候我想盡力去做。”
她仰頭看着他，勾起的笑容如同夕陽般柔和卻令人感到刺目。
月島下意識回避去看她的笑容，他直勾勾地看着走廊的前方，轉移話題道，“你今天打算怎麽回去？”
紅音一愣，這的确是當下最緊迫的問題。
烏野地處遠郊，打不到出租車，公車也要走上一段路才搭得到。雖然哥哥給了她不少自己朋友的電話，讓她遇到麻煩可以去求助，但她一點也不想去麻煩自己不認識的人。
“慢慢跳回去？開玩笑的，可是搭公車好像更危險啊，畢竟人擠人的。你知不知道出租公司的電話？可以打電話叫出租車過來吧？”
沒有家人陪伴的紅音，經常遇到只有自己一人面對各類突發事件的狀況，年紀小些的時候還會覺得無助害怕，但幾年下來，她早就習慣獨自解決，也漸漸不會感到無助或孤獨了。
對現在的她來說，比起浪費時間和感情去自哀自怨當前處境，還不如樂觀的解決問題。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啦，不是在為春高做準備嗎。”
條件反射地拒絕後，紅音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這麽難得的獨處機會，為什麽要拒絕。
“訓練那邊，我可以先請……”月島這話剛脫口，便立即反應過來，趕緊合上嘴。
要是告訴她請假不去訓練，一定會被讨厭吧。
——這麽重要的賽前訓練為什麽不去，能努力的時候為什麽不努力。
之類的。
“那、你等我吧。”月島的雙唇不安地動了動，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後，琥珀色的瞳中已是如水般鎮定，“等我訓練完了，送你回去。”
紅音低下頭，不安地撥弄自己的卷發。
“麻煩了。”
月島停在教室門口，紅音自覺地伸手拉開門。
班級裏只剩下安城一個人了，她被開門的響聲驚動，回過身去，一看見兩人的狀态，她忽然亮了亮雙眼，捂着嘴說，“好浪漫啊，公主抱呢……”
“我想換成背的，但是……”
“好好好。”安城打斷她，她站起來，關切地詢問，“嚴重嗎？醫生怎麽說？”
月島抱着紅音走回她的座位，他單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椅座上，讓紅音一瞬之間彷佛看到他是個頭戴皇冠的王子，在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中将自己放下。
“說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好，不過也期末啦，放假會在家裏好好休息。”
“那就好……”安城松了口氣，“我把你的校服和東西都收好了，紅音你打算怎麽回去？這段時間都不太能走路吧，要不要我叫爸爸開車來載？”
“沒關系，我會送她回去。”月島搶在紅音開口之前替她回答了，“我們是鄰居。”
安城唰地将視線掃向紅音，紅音被她熱情的注視吓到了，呆呆地問，“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安城趕忙拿完自己的東西，飛也似地跑掉了，“我去美術社了，到家告訴我，晚上聊！”
紅音不知道安城到底怎麽了，她看着飛奔而去的少女的身影，陷入迷茫。
月島把自己和紅音的書包背到身上，又讓紅音自己抱着畫袋，便再次抱着她往體育館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了從體育館出來往社團活動室方向走去的山口，他遠遠看見月島，卻沒有跑過來，只是招招手便走開了。
與門可羅雀的教學樓不同，第一體育館裏全是排球部的人在訓練，月島倒無所謂，踏進去便徑直往表演臺的位置走，紅音就尴尬多了，一下便覺得衆人的視線都投射了過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花崎同學？”接完三球退到場外的日向翔陽和他們撞了個正着，他看見月島抱着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诶、花崎同學，你受傷了嗎？”
“嗯，一不小心。”看見日向，紅音便會不自覺地露出舒心的微笑。
“是自作自受吧。”月島絲毫沒有停下來讓他們聊天的意思，日向倒是沒覺察他的心思，一邊蹦蹦跳跳地追上去，一邊繼續和紅音搭話。
“嚴重嗎？不回家休息嗎？”
紅音剛想回答，又被不知什麽時候竄出來，緊跟在日向後面的另外兩個大嗓門的人吓了一跳。
“什麽什麽？月島這是你女朋友嗎？動作這麽快，才多久就有女朋友了。”首先發話的是和日向差不多高的人，他做了個非常有特色的沖天發型，讓紅音印象深刻。“可惡，好漂亮啊……”
“居然比前輩還早找到女朋友！可惡啊月島，長得帥就是好。”緊随其後的是一個剃着和尚頭、氣勢洶洶的人，他嗓門大得吓人，一下就把其他人的聲音蓋了過去。“我也想要女朋友……！”
“什麽？！月島和花崎同學是……”
“那個、我們不是情侶。”
紅音剛說完，月島便猛地加速前進想要甩掉那三個拖油瓶，但八卦心強烈的三人也毫不示弱地跟上，一時間竟成了一道你追我趕的奇景。
“真的不是嗎？我叫西谷夕，二年級的，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在下田中龍之介——”
“花崎同學你——”
“吵死了！那邊的三個快給我回來訓練啊！”菅原孝支朝他們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