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個瞬間
紅音如臨大敵地轉過身去，在看見月島手中拿着的淡粉色信封時，瞳孔微張，臉色瞬間陰郁了幾分。
安城安奈一臉“糟糕了”地在兩人之間掃視。
不清楚其中緣由的山口忠則笑着繼續說，“這學期第一封啊，居然放到抽屜了，明明之前都是放鞋櫃的，難道是同班同學？”
紅音捕捉到關鍵的詞語，她調整好表情，用佯裝而出的微笑面對幾人，“還有之前？月島真受歡迎啊……”
她知道月島高大帥氣，但由于極少看見他和三人之外的誰表現得近親，同性都是如此，何況異性——也就是說，紅音從未想過月島在女生之中有着不錯的人氣值。
而月島不管怎麽聽都覺得紅音這句“真受歡迎”不帶真意。
“是啊，上學期收了五六封情書吧，還有一個學姐當面告……”
“山口，別說這些無聊的東西。”月島急于否認般打斷山口的話。
“這算什麽！”看着紅音嘴角越來越低的安城連忙開口緩和氣氛，“紅音可是、可是……上學期就有十幾個人告白，還有一個是女生！”
“……”紅音本來還有些低落，聽見這話，心裏的微妙陰郁在一瞬間化成了無奈。她一時沒忍住，捂嘴大笑起來，“安奈、這有什麽好比的啊。”
月島卻在聽見安城那話的同一時間收了收雙眸，在旁人無法覺察的短短瞬間中嘴角低垂。
對于大部分高中男生來說，只要是長得漂亮的女生往往會成為大家追求的對象。月島螢也清楚花崎紅音的長相和性格都是會被男生追捧的類型，但少女被那麽多人、包括同性告白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就算是少女笑着說“喜歡日向翔陽那樣的類型”的時候，和其他男生交談甚歡的時候，或是被他哥哥親昵地摟住的時候，都只是感到微妙不滿的少年，這一刻第一次萌發了想将靠近她的男生都趕走的想法。
他很快被這種陌生的情緒吓到，像是為了掩飾真心般口是心非地揶揄了一句，“诶，男女通吃啊。”
“羨慕嗎？”紅音笑着對他眨了眨右眼。
“一點也不。”月島低沉地回答。
“那、阿月這次打算怎麽辦？”山口好奇地湊過來。
月島想了想，拆看那封信看了起來，随後道，“XX這個人你們認識嗎？知不知道是幾組的？”
安城回憶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說，“我記得……應該是3組的吧，因為挺顯眼的。”
“謝了。”道完謝後，月島平淡地将信放回信封中重新封上，“下課我拿去還給她。”
“哇……殘酷……”
直接得不能再直接的拒絕之意。
紅音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不禁為月島的果決捏了把冷汗。她想到要是自己的告白被這麽果斷的拒絕，一定會失落很長一段時間吧。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很難再消失了。
紅音一個下午都在混亂和不安中度過。
到了放學時間，她才算冷靜了些，一如既往用極快的速度收拾好書包，剛準備背上就被人拉住了。
“一起回去吧。”拉住她的人正是月島。
“诶？訓練呢？”
“今天體育館設備檢修，訓練暫停一天。”月島背起書包，順手把紅音的書包也拿走，“快走。山口、你就和安城一起吧。”
紅音反應過來他是在給兩人創造獨處機會，急忙跟了上去。“明天見，安奈，山口。”
兩人飛快地逃掉了。
“好想看看他們現在的表情啊。”紅音一臉壞笑。
“惡趣味啊。”月島這麽說，卻也露出同樣的壞笑。引來幾個女生側目和男生的怒視。
走出校園後，紅音伸手向月島要自己的書包，“我要買些布料和打板紙，得到另一邊的站牌坐車，在這裏分開走吧。”
月島完全沒有把書包還給她的意思，“我也要去買新的護膝，一起吧。”
在可怕的危機感之後迎來這樣的獨處機會，紅音自然不會放棄，十分樂意地答應了。
兩人先去運動商品專賣店集中的街道選好月島要用的護膝，而後轉車到商業街的材料大商場去買紅音所需的各類裝備材料。
回家路上經過一家影音店，興致大開的紅音還拉着月島去逛了半天，挑了幾張CD還不夠，看到隔壁的玩物店又跑進去挑了兩個可愛的手镯和發圈才作罷。
“好開心啊，買了好多東西。”紅音在巴士椅座上開心地晃着雙腿。兩人腿上都放滿了塑料或紙質的購物袋，這其中大多是紅音買的東西。
月島一臉無奈地看着被購物袋埋沒的雙腿，卻沒有一句怨言。
紅音倒是先不好意思起來了，“抱歉、讓你拿了好多東西啊。”
“反正你一個人也拿不了吧。”嘴上這麽說，月島卻止不住感到欣喜。花崎紅音一向會獨立解決困難，雖然只是件小事，但像這樣受助于他人，仍是讓他感到被信任。
紅音可不會說，若是自己一人買過量的東西，肯定會選擇店家的配送服務，加價送到家去。
因為月島淡然地朝她伸手說“東西給我”的時候，實在太迷人了。
紅音從購物袋裏翻出一個不大的深灰色禮品袋，她臉紅地輕咳了幾聲，雙手遞出，“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個就作為今天的謝禮，啊、還有你的生日禮物吧。”
“呃……”一個名為生日禮物的東西突然塞進自己手裏，月島想當然地怔幾秒，随後才輕聲嘟囔，“謝謝……”
一起吃飯、一起回家、一起逛街，讓他幫自己拿東西，送他生日禮物……
就算這份心意沒有表達出來，她所經歷的一切也足夠讓人感到幸福了才對。
但她還是不滿足。
她想要觸碰他，想要正大光明的牽手，想在任何時候都能撲到他身上擁抱他，想親吻他。
雖然盡是些想想就會臉紅的事，她卻仍是忍不住會去幻想，去渴求。
離家只剩幾百米路程時，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
月島很體貼地幫她把一堆東西搬進家，也因此見識到花崎家房子的內部構造——攝影師與設計師的屋子居然是這麽……混亂。
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混亂，東西倒是擺放得很整理，但是從玄關堆積的布匹和相框，到客廳排成一排的人體模型和挂着各類衣服的木框衣架，還有工作桌上堆得高高的書籍和工具，甚至有一面牆壁挂滿了相框……屋裏給人的感覺實在太擠了。
紅音本想讓月島坐下來休息一下，喝杯紅茶也好。可惜月島以家裏已經準備好晚飯拒絕了。
“起碼送你到門口吧。”
這個小小請求月島倒是沒反對。
“那明天見了。”紅音站在門邊朝剛走出去月島揮揮手。
“嗯，明天見。”
看着月島的背影，紅音眼中的世界彷佛被施了慢速魔法，每一秒都被拉長了。
她腦中回放着這半年來的走馬燈，從不小心撞到月島的那一瞬間開始，兩人相處的每一刻。
不說的話，這樣朋友以上的關系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呢？
不開口的話，什麽都不會改變吧。
在這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瞬間，紅音心中的開關被無名的東西打開了，積蓄已久的情感頃刻間傾瀉而出，一下将她的思維淹沒。
她感覺到“那個瞬間”來了。
“月島。”她将顫抖的雙手放到身後。
“嗯？”月島一聽到少女呼喚自己，懶懶回過頭去。
“月島覺得，我為什麽想要認識你，為什麽不厭其煩的找一個老是吐槽我的人搭話呢。”
“我怎麽知道……”
“我喜……”
“紅音！”
花崎蒼太突然從大門的護欄外竄了出來，将紅音好不容易要說出來的話掐在喉中。
他提着行李袋，還背着一個超大的背包，張開手笑嘻嘻地朝這邊走過來。
紅音雙唇微張，驚訝地瞪着突然出現的哥哥，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辦。
花崎蒼太在看見月島螢的時候臉色一變，不太高興地撇撇嘴，“你就是月島君吧？”
“啊……嗯，下午好，花崎的哥哥。那、我先回去了，再見。”月島是最快從這個意外中回過神的人，他禮貌性地朝花崎蒼太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好好、慢走。”他一下揚起笑臉，朝對方揮手。
“哥哥……”紅音咬牙切齒。
“怎麽了？”花崎蒼太面對妹妹時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現在也不例外，他快步進屋，換鞋放東西，一邊絮絮叨叨，“我要過來住一段時間呢，本來打算晚點過來，誰知道鏡頭摔壞了……對了、烏野進入八強了吧？下次的代表決定戰我也要去看哦，到時候一起吧……你怎麽不說話？”
紅音看着打斷自己告白的罪魁禍首，深深地嘆了口氣。
“沒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