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事情總算都有了着落,李寅啓在空蕩蕩的電梯間裏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後又給孫放打了個電話。
“孫放,你去我房間幫我把行李收拾一下,看好時間,去孫導那找我。”
他定了一點多的機票回上海,可以在飛機上補覺,乘着出發前的空檔,還可以再去找主創們開個小會。
走出電梯,走廊裏一片冷清,地毯上拖着他瘦長的影子。
下飛機的時候,天還沒亮,坐在車上,李寅啓又睡了一小會兒。
孫放覺得自家老板這趟差出的比打仗還累,在李寅啓合上眼睛之前特意小聲問了句要不要回家休息半天,下午再進公司。
李寅啓沒說話,只是沖着內後視鏡擺了擺手。
一上午,孫放去樓下給李寅啓買了兩趟咖啡。
第二次的時候,他給自己也買了一杯。
他叫不出那些複雜繞口的名字,也品不出它們各自的香味。
在他眼中,那杯子裏的褐色液體是雞血是神藥,他家老板就是靠着這個才能屹立不倒。
李寅啓開完會,沒等到孫放的第二杯咖啡。
一看表,十點半,于是起身向着林豐耀的辦公室走去。
自從一手幫着李寅啓登上東海掌門人的寶座,林豐耀這個曾經的合夥人之一也名正言順的成為東海雷打不動的第二把交椅。
不過跟李寅啓不同的是,他生來不是個操心勞力的命。
當年被其他幾個合夥人壓着也好,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好,他的工作節奏一直不緊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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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自己的一套處事原則。
李東軍活着的時候,他不去争是為了自在的活,李東軍死了他又傾其所有的幫助李寅啓也是為了自在的活,進退之間活脫脫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
甚至他對李寅啓施以援手的方式,在別人看來也有幾分驚奇。
李寅啓深知那就是他的行事作風,兩個人的關系雖然很難讓人聯想到良師益友,但李寅啓打從心裏很敬重他,有什麽大事也會主動找他商量。
不過今天推開林豐耀辦公室的門,李寅啓卻沒什麽要緊的大事。
先是把這趟出差的事情簡要的講了一遍,然後話題自然而然談起了陸銘。
他的意思,陸銘是塊璞玉,要是落在那些見錢眼開的人手裏面會被活活糟蹋掉。
他之前看中的一個本子很适合陸銘,只要這邊一簽約,他就立馬籌措資源,重金打造,精雕細琢,勢必要給東海再打出一塊金字招牌。
林豐耀看着陸銘的資料,對李寅啓的想法也很贊同。
可翻着翻着,他的目光就停在了一個地方。
“寅啓啊,這個陸銘拍過東海的片子。”
這是一個簡單的陳述句,李寅啓卻聽出了話裏的意思。
東海每年出的片子雖說不能用多如牛毛來形容,但細數起來也能說個小半天。
大部分人時間長了就會弄不清哪部對哪部,但李寅啓都記得,而且他知道林豐耀也都記得。
陸銘拍的那部戲是林豐耀親自點的名,這中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也知道李寅啓不是個留戀花叢的人,但眼下這情況,卻又微妙的讓人忍不住去懷疑。
“林叔,這個陸銘不是那個陸銘。”
這話乍聽上去似乎有語病,但李寅啓故意說的含糊就是想試試林豐耀知不知情。
可看見林豐耀的眼神,他又否定心裏的假設。
“你不知道,當初在那個房間裏人并不是照片上的人?”
“當初人是你睡的,我壓根就連一眼沒見着。”說到這,林豐耀的臉又轉而生出笑意,“沒想到啊,還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這種花花腸子。”
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再拿出來說竟有一種憶苦思甜的奇妙滋味。
不過在林豐耀看來,他給李寅啓安排的那個考驗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麽考驗,反而更像是叔輩帶着侄兒去開葷。
所以當李寅啓跟他說,那個叫陸銘的孩子不錯,有機會可以提攜一下的時候,他很欣然的就答應了,而且還大方的拿出了一個主演的位置,別的都沒有再多問。
現在回過頭去想想,那件事情要是有一個環節不湊巧,可能都不會造就出這樣一番景象。
不過李寅啓也好,林豐耀也好,都是不計較這些小細節的人。
相反的,他們都對那種敢于铤而走險的大膽舉動,倒是贊賞大過鄙貶。
确認了李寅啓簽陸銘的動機不存在他所擔心的問題,林豐耀也就再沒多言語,又悠閑的喝起了他的鐵觀音。
李寅啓從林豐耀的辦公室裏走出來,一面掂着手機一面在心裏盤算,陸銘的問題,就等他的答複,游霄的問題,看來只能寄希望于Amy那邊有所推進。
想到這,李寅啓又機敏的察覺到自己最近的思路有些奇怪,似乎那個游霄的闖入,讓他生活的主軸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一個沒有潛力,背着一身黑歷史,還會在片場鬧事的演員,根本不值得他花費那麽多的精力去關注。
細想下來,那個人的優點似乎只有活兒還不錯,但那幅性子也絕不是做情人的好選擇。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李寅啓一邊走一邊想,最後為自己的行徑作出了一個明确的定義,他是在做善事。
因為他和那個人一同經歷了一段人生中的黑暗時刻,如今他爬起來了,混得還比一般人略好一些,他覺得自己有能力幫游霄一把,這完全是出自人人皆有的恻隐之心。
李寅啓走進辦公室時,咖啡已經放在他的桌上,拿起來喝了一口,還挺熱。
手表顯示現在的時間才11點十分,去吃午飯還有點早,于是他打開電腦,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繼而投入了繁忙的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