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很有拍恐怖片的潛質

李寅啓借着清晨的微光,久久的打量着游霄熟睡的側臉,他不是醒得早,而是根本沒有睡。

想起昨晚二人擦着擦着地板就滾上了床,他剛把游霄壓在身下撩起衣裳,就看見了那一身将退未退的瘀傷。

怪不得下午一場酣戰下來,他親在游霄身上老覺得嘴裏有一絲淡淡的苦味,原來配着游霄他還吃了一嘴的遮瑕膏。

游霄起初還不肯說,後來熬不過李寅啓的嚴刑逼供,這才老實交代。

原來自打發布會那天離開後,他就在家附近的一個建築工地上找了份臨時工作。

那時的他已經決心和李寅啓斷絕一切聯系,但即便如此,他心裏裝了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操持不起之前的生計。

如果不是雪麗姐的債主追到家裏,放話不還錢就拿人去填黃浦江,他就是死也不想再去找那個姓馮的。

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對這種事麻木了。

若沒有遇上李寅啓,他可能會像八年前那樣趴在床上咬着牙,一聲不吭的扛過來。

可是當他決絕的丢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躺在散發着淡淡漂白粉氣味的雪白床單上,他生平第一次反悔了。

他用雙手護着頭,數不清挨了那姓馮的多少拳腳,卻自始自終沒求饒。

甚至有那麽一刻,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還不如就這麽死了算了,至少他一生之中,也算為李寅啓守住了最後的忠貞。

李寅啓吻上那雙剛剛吐出忠貞二字的嘴唇,心裏除了想着如何把那些欺負游霄,利用游霄的人統統置于死地,更多的想的還是如何扶正游霄今後的人生。

他從來沒有看走眼過,游霄就跟他一樣生了一副執拗的脾氣。

所以說再多讓游霄放寬心的話都只是緩兵之計。

他知道游霄今天會留下,明天會留下,可一旦發現自己會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游霄必定又會走得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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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走也好留也好,對于游霄而言,全是為了他。

而想要真正把游霄留在身邊,他還得想個好辦法。

坐在餐桌前看着游霄在廚房忙碌得背影,李寅啓托着腮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我給你開部戲吧?”

“啊?”

“我說,要不然我給你開部戲吧。”

看着游霄圍着他們昨天從超市買回來的海綿寶寶的圍裙,轉過身時手裏還握着一把刀,李寅啓腦子一抽,接了句:“我突然發現,你很有拍恐怖片的潛質。”

“啊?”

游霄一張臉翻譯過來,說的是,我雖然習慣了你的幽默畫風,但實在跟不上你的跳躍思維。

其實也根本用不着跟上,因為在他沒處理到恐怖片這個詞條的時候,李寅啓已經好像踩着彈簧高跷般又蹦了回來。

“開玩笑的,不是恐怖片。我昨天翻電腦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有一部片子很适合你。不過這個企劃我一直準備拿來做公益,所以可能沒什麽片酬。其實片酬的事你不用操心,不走東海的賬上,我也會給你。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片拍起來有點辛苦,你可以先看下劇本,考慮一下。”

“我拍。”

說實話那段話的信息含量有點大,游霄卻在李寅啓落下尾音的同時點頭應承了下來。

這讓原本準備了一堆說辭的李寅啓不免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又旋即樂開了懷。

此後數日,游霄除了去《僞證》劇組補了幾個鏡頭,基本都窩在家裏,不是做飯,就是看劇本。

為了給李寅啓調節腸胃,他變着法的準備各種清淡爽口的菜色。

中午不能一起吃,他就買了保溫飯盒,把菜做好了讓孫放帶過去,還貼心的多做了孫師傅的份,美其名曰飯陪。

他倒沒有收買人心的那份心思,只是想孫放跟着一起吃,能幫他盯着點李寅啓,別不在眼前看着就胡亂對付。

李寅啓靠着一天三頓愛心餐外帶加料夜宵的滋潤,整個人各種容光煥發。

加上一上車,就聽見孫放跟自帶電臺似的,循環播放着“嫂子真賢惠。”“嫂子做的菜就是好吃。”“嫂子這人一點沒架子。”等等一系列的贊美曲目,更是爽屁了。

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他差點在《山歌》的新片項目會上,拉着游霄給大家介紹,這位就是我那賢惠的好媳婦。

游霄聽李寅啓念到他的名字,給大家介紹他就是這部戲的主演時,還有點恍如夢境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參加過類似的項目會,因為他從來沒有演過什麽能讓人叫出名字的角色。

導演甚至很少單獨給他說過戲,因為大部分時候,他出現在鏡頭前,只是因為那裏碰巧需要一個人。

略有些拘謹的站起來,對着一衆生面孔挨個點了一圈的頭,然後又攥着劇本坐下,把目光轉回了李寅啓身上。

李寅啓把劇本給游霄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這劇本是咱倆重逢的那一天發到我郵箱裏的,當我第二天打開這劇本時,我又見到了你,所以這部片,我注定要投,主演也注定得是你。”

游霄很自然的信了李寅啓的話,把一切當成注定。

他也很喜歡這個劇本,很喜歡這個簡單的故事,很喜歡編劇筆下那位平凡堅韌的山區支教老師。

可直到坐在這間會議室裏,聽着李寅啓滔滔不絕的向一屋子人闡述自己對整部影片的策劃包裝以及配套活動的思路,他又突然明白了李寅啓的良苦用心。

李寅啓要把這部片拍成一部公益标杆。

所有演職人員的酬勞都打了折扣,影片投資由東海和李寅啓個人各出一半,影片上映後扣除發行費用,全數捐贈給貴州省希望小學工程,用以為貧困山區的小學提升教學硬件,改善生活配套。

這說穿了就是要幫游霄洗底,還不是雇人殺光所有知情人的那種洗法。

就像李寅啓一直說的,做錯了不要想着怎麽去遮掩,不要整天唯恐被人挖出來,有那擔驚受怕的功夫,還不如甩開膀子,幹幾件讓人拍手叫好的事。

而這種高調做事的風格,完全是他的路數。

一屋子人都是自願參與這個項目,經過李寅啓那麽一煽動,有幾個熱血的漢子甚至當即表示願意零酬勞參與拍攝。

他卻當場婉言否決了這一提議,幾句壯語豪情定了軍心,又哄得那幫人領着打折的票子,花上加倍的心思。

其實就算這些錢全由李寅啓自掏腰包,對他而言也算不了什麽,但他就是有本事花一塊錢,辦成人家十塊錢就辦不成的事。

他就是要幫游霄,幫得明目張膽,還讓所有人看了都覺得,他是為了東海的招牌,是在做善事。

開完項目會,李寅啓極為難得的早退了一次。

今天是他拆石膏的大日子,做了一個月的地獄男爵,他感覺那層堅甲幾乎都要和他合為一體了。

Max乘機給他又做了一套檢查,發現他的胃病也好轉了不少,轉頭看了眼跟在他身邊的游霄,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二人安靜的并排坐在車後座上,落日的餘晖透過車窗在李寅啓的手臂上灑下一片金黃。

游霄歪頭看着李寅啓的電腦,看着他全神貫注的回着郵件,其中有好幾封,還是關于《山歌》的,心裏突然閃過一陣感動。

李寅啓這邊剛回完一封郵件,就被湊過來的游霄攔腰抱住,嘴角一彎就冒出一句:“不急,馬上就到家了。”

孫放一聽這動靜,渾身肥膘又是一抖,你們準備幹什麽?俺老孫可還在着呢!

游霄知道李寅啓是故意往歪裏想,也不糾正,雙手又收緊了幾分,半天才幽幽的擠出一句:“謝謝。”

“謝啥?”

“所有的事。”

“那你要準備怎麽報答我。”

“好好拍戲。”

“好好拍戲不如床上賣力。”

李寅啓等不到答話,便伸手在游霄腰上輕輕掐了一下。

他知道游霄怕癢,可這一次,游霄并沒有躲,而是倔強的維持着環抱的動作。

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我的意思嗎?

李寅啓想問卻沒問出口,只是張開手臂,把不發一語的游霄緊緊摟進了懷裏。

《山歌》項目還未對外曝光,就在東海上下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旋風。

人們熱議它的奇速籌劃和新穎立意,當然李寅啓親任項目總監的話題也是不可或缺的熱點之一。

一時間,仿佛參與這個項目的人周身都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氣息。

所有被排除在項目之外的人,也都自動忽略了那條叫做薪酬減半的信息,而是無數遍的懊悔自己怎麽沒能洞察天機,及時響應。

這陣風刮啊刮的也自然刮到了陸銘耳朵裏,而告訴他這消息的不是別人,正是袁穎。

袁穎這兩天逢人就說自己好想進那個組,被邱荃逮住說了不止一次,也不知道收斂。

趕上《僞證》最後一天拍攝,她坐在化妝間裏一邊上妝,一邊拉着女二念叨:“咱這片今天就能殺青了,你說我現在給啓哥打電話能不能在《山歌》組裏讨個配角演演?”

“穎姐,瞧你這話說的,依着啓哥之前的計劃,等咱這片上映了,找你拍戲的人還不從咱公司一路排到浦東去,主角的本子都得挑花了眼,你還想着給人家做配。”

“那怎麽能一樣?而且去客串一下什麽的,也不耽誤的呀。”

“是哦,那你給啓哥打個電話問問呗,他不是一向對你們這些嫡系格外照顧,我還聽說,這次《山歌》的主演定的就是咱們組裏那個游霄,他不也是你們一起的。”

袁穎本來不是個愛打聽是非的人,定了游霄做主演的事她倒還真不知道。

話聊到興頭上,聽見有人進來,她回頭一瞥是陸銘,腦子裏連個彎都沒打,脫口就問了一句:“陸銘學長,你聽說了嗎?啓哥親自挑頭的新片居然定的是游霄做主演。”

陸銘被她這麽一問,一張臉翻書似的立馬黑了下來。

先前游霄有戲那陣子,李寅啓三天兩頭往劇組跑,自打游霄的戲完了,他就只借着讨論新劇本見過兩次李寅啓,其中一次還碰見了游霄。

而且經歷了那次的狹路相逢,就算他那雙眼睛是塑料的,也看出李寅啓對游霄不是玩玩而已。

再想到游霄那個下賤胚子居然還不領情,他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袁穎那句話說完還沒覺出哪裏不對勁,可看見陸銘的臉色,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着一旁的女二吐了下舌頭,連忙生硬的換了個話題。

“那個,邱姐剛才過來說……”

“下午安排了一場電影殺青的記者招待會。”陸銘沒等袁穎說完,就把話接了過去,“我剛來的路上碰到邱姐了,那下午啓哥會來嗎?”

一旁的女二皺了下眉,只覺得陸銘這話問得蹊跷,放着在劇組管天管地的邱荃不去問,反而來問袁穎。

不過袁穎沒那麽多心思,見話題轉移成功,忙順着往下說:“我不知道呀,要不我問問他吧,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他。”說完就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喂,啓哥,是我。……那個,我就是想問一下,《山歌》劇組還缺人嗎?我也想為山區兒童獻愛心,我不要片酬,随便客串什麽的都行。……那,我和陸銘學長的戲今天要殺青了,下午有記者招待會,你會過來嗎?……哦,我知道了,那啓哥你先忙吧。拜拜。”

看着袁穎眉飛色舞的小臉一通電話打下來直接變成了跑了湯小籠包,任誰都大概猜到了電話那邊的內容。

但猜到歸猜到,二人還是在袁穎挂斷電話的那一刻,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啓哥怎麽說?”

袁穎照着電話順序,先把頭轉向了女二,假笑着回了句:“啓哥說,女角空缺只剩一個老奶奶,他估計我演不了。”接着又轉向陸銘,把假笑也收了起來,“啓哥說,他要去貴州做項目調研,現在人在火車站,下午來不了。”

陸銘聽完臉又黑了幾分,往椅子上一坐,劃出一聲刺耳的銳響。

而在上海南站的圓形候車廳裏,李寅啓這邊把電話揣進褲兜,那邊就轉身拍了拍一旁正在埋頭看劇本的游霄。

“走,檢票進站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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