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兒的身體,如今晗姐兒瘦了些,你卻認不出了。”
杜易青聽了一愣,再次去打量李墨晗,竟然不顯得尴尬,反而欣喜地說:“晗兒妹妹瘦了後,漂亮了許多。”
說是這樣說,心中卻在暗暗吃驚。
原本的李墨晗,貌不驚人,甚至胖的有些醜,他連一點印象都沒有,除了被萱姐兒撞下水過,其他的,他都未曾在意。
反而是李家那位豔若桃李的庶女,一直讓他記憶猶新。
尤其是她日後的驚人事跡。
就連李家那位初姐兒,他也記得嫁給了誰。
只是這晗姐兒……
李墨晗在醒來後這大半年裏,的确瘦了許多,容貌也有些許改變。
原本的她,由于肥胖,導致五官擁擠,加上有些呆傻,更顯得蠢蠢的。平日裏身體差,經常生病,導致面色枯黃,皮膚粗糙,甚至有些許紅血絲,氣色也很差。
在她恢複記憶之後,開始控制飲食,用藥物調理身體,經常曬太陽走動,偶爾還會在屋裏練練太極拳,身體也好了不少。
宮中女人最懂保養,更何況她這位曾經的寵後呢?
李墨晗先是挨個行禮,随後對杜易青回道:“謝謝誇獎。”
“不知晗兒妹妹如今身體如何了?”他又問。
“好多了。”依舊冷淡。
杜易青也沒繼續自讨沒趣,而是從袖袋裏取出了一個小玩具來,給衆人看:“這是明姐兒上次送萱姐兒的小玩具,我瞧着新奇,就玩了幾天,真真是花費了幾日的功夫,才解開。”
李墨晗看過去,發現是類似九連環的東西,卻有些許不同。
她以前見過類似的物件,是民間玩樂的小玩具,曾見到宮中妃子用這個逗弄皇子。
明姐兒見了,先是一慌,随後解釋:“我只是閑來無事,将九連環改了改,稍微複雜了些,卻也是能解開的。”
杜易青見李墨晗盯着九連環看,當即雙手遞過去,問:“晗兒妹妹要不要試試看?”
她伸手接過來,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到了洛氏身邊,坐在她身邊,靠着她的身體開始玩。
屋子裏的其他人,則是開始誇明姐兒聰穎,小小年紀,就能研究出這些玩意來。
“明姐兒從小就聰明,四歲多就會背千字文了。”秦氏笑得跟朵花似的,誇明姐兒的時候,整個人都容光滿面的。
“四歲就認那麽多字啦?”趙氏驚訝。
“可不是,從小就被她姨娘抱着認字,會說話沒多久,就規規矩矩的了,就連柯哥兒四歲的時候,都還在院子裏堆土玩呢。”
秦氏說完,洛氏表情凄苦了一番,這豈不是在說,她的教導不如一位姨娘?
趙氏打量了一番兩個人,不動聲色,感嘆道:“這可真是難得。”
說話間,李墨晗就将這個改裝過的九連環解開了,然後又還給了杜易青,嘟囔了一句:“不好玩。”
場面又是一靜。
許是覺得李墨晗太不捧場,秦氏對她有些不喜,當即要将李墨晗趕出去:“晗姐兒身子不好,去睡個午覺吧。”
其實她也不大想過來,當即行了一禮,随後又真誠地看着秦氏:“祖母年歲也大了,莫要多操勞才是,您也睡午覺吧。”
“我不妨事,還是待客重要。”
“那晗兒先回去了。”
她說完,直接行禮出去。
杜易青見了,微笑着說道:“我也待着悶,不如跟晗姐兒出去玩會,天氣這麽好,浪費了就可惜了。”
說着,竟然跟着李墨晗出來了。
出去後,杜易青一直走在李墨晗的身邊。
他們現在的年紀,竟然是李墨晗比他還高一些。
“晗兒妹妹似乎不太喜歡我。”杜易青十分直白地感嘆了起來。
她停下來,看着他。
兩個半大點的小人,都是那般精致可愛。
在看着他時,她的那雙杏眼水汪汪的,極為靈動,恍惚間,讓他覺得,原本的李墨晗不起眼,可能是因為那雙眼睛太過死氣沉沉,沒有生氣,如今的這雙眼睛,如此明亮,改變了整個人的氣質。
他竟然被她看得心口一顫。
“喜歡才壞事了呢。”
他聽了這回答,當即一怔,随後笑道:“說得也是。”
“我不太想玩,我回去睡覺了。”
“既然如此,晗兒妹妹去吧。”
他沒有阻攔,只是看着她離開。
這些年裏,他總是那樣淡然,一切都在掌握。
這個李墨晗,竟然成了唯一的意外。
雖然無傷大雅,他甚至可以不去在意,可是,他卻不得不在意。
從她第一次擠兌他,他就對她産生了些許興趣,如今看來,這個女孩子更加有趣了。
☆、合作
其實,明姐兒并不喜歡被秦氏這般炫耀,她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有些丢人。
就算她長得好看些又如何?
就算她早慧又能怎樣?
就算她有一個可以去國子監的哥哥也是一樣。
她是庶女,父親官位不高,家中只有一個得力的晚輩,前途還是未知數。
就算她自己本身如何優秀,也不可能被趙氏相中,收做有出息嫡子的媳婦。
做妾,都要思量思量。
畢竟,有些臉面的正妻,都不喜歡長得漂亮的妾室。
秦氏這般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過來,只會讓她像個小醜一般,在趙氏的心裏鬧着笑話。
怕是,趙氏也給秦氏定義了印象:不自量力,異想天開。
年紀都這麽大了,還在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簡直可笑!
可她終究是被人拿捏着的庶女,在這古代舉步維艱,不能得罪任何一個人。如今,她能做到不被欺負,已經十分不易了。
她當初很想裝成正常小孩的樣子,不顯露自己的早慧。
可如果她當初收斂,如今的下場,怕是跟初姐兒差不多。
父親幾乎忘記了這個女兒,秦氏從未問起過這個孫女,在家裏,只比侍女的待遇好一點。
于是,她只能這樣地,聽從秦氏安排,做一只乖乖羊。
就算她難受得背脊發麻,也抿着嘴唇,要緊牙關硬挺着,努力露出微笑來,不谄媚也不冷淡,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就可以了。
幸好她這具身體才八歲,可以裝成懵懂無知,全是被秦氏教唆的。
這樣,印象恐怕還會好些吧。
大人們聊天,秦氏一個勁地聊着關于她的話題。
一會讓她背誦千字文、女則、女論語,一會又讓她展示茶道,硬着頭皮堅持,終于有機會出了洛氏的屋子,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推開侍女,獨自低着頭往自己的院裏走,出門後,眼淚就有些止不住了。
明明被人當做笑話看,她卻只能微笑面對,上輩子從未受過的委屈,這短短八年累積了太多。
“明兒妹妹不開心嗎?”
突然有少年的聲音傳過來,聲音清脆悅耳,好似泉水叮咚,讓人聽了心情愉悅。
明姐兒立即看過去,就看到杜易青坐在洛氏院外的石凳上,正悠閑地看着她,臉上全是狡黠的笑容。
他的皮膚很白,白到在陽光下格外耀眼,鼻尖的一抹光亮,好似托起了一輪太陽。
這讓她一瞬間想到一句詩:宗之潇灑美少年,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沒事。”她回答。
“其實我覺得你今天格外漂亮,軟玉溫香,蘭質蕙心。”
“莫要再取笑我了。”
“哪有,發自肺腑的。”
她低下頭,沉默着不說話。
杜易青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她面前。
說實在的,他很讨厭在這個年紀,跟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站在一塊,竟然會矮上半截。
“聽聞,你想租間鋪子?”他開口問道。
她聽了,吓了一跳。
跟以往的作假不同,這一次是真的吓到了。
她有些驚慌地問:“你……怎麽知道?”
“其實也沒什麽,你的侍女去打聽鋪子的時候,正好打聽到了我娘陪嫁的鋪子,杜家有侍女過去,剛巧碰到了你的侍女,認了出來。”
“既然如此,杜夫人她……”
“我母親并不知道,我也只是偶爾聽聞的。”
“若是如此,還請你幫我保守秘密。”
“這是自然。”
她的确有打聽過鋪子的事情。
她自知是庶女,未來處境艱難,前段日子,她的姨娘還被秦氏要去了一大筆錢,讓白姨娘資金緊張起來,她就心思活絡,想要賺些錢。
這些事情,都是她私下裏做的,連白姨娘都沒告訴,因為她知道,告訴了白姨娘也沒用,白姨娘只會幹着急。
她想到的賺錢營生,是開間飯館。
未朝雖然已經極為繁榮了,可是飯食依舊不夠美味,跟她生存的時代,差了很多。她雖然沒專門學過廚藝,在這個地方,卻是拿的出手的,相信生意也會不錯。
她現在手裏的銀兩不多,當了首飾,也只夠租一些便宜的鋪子,而且只夠一兩個月的租金,剩下的銀兩,只夠買部分食材。
怕是開張的時候,她連牌匾都做不起。
為此,她只能尋小鋪子,可是那些鋪子仍舊不接受短租,這讓她大為苦惱。
她想過在家裏一展廚藝,或許李暮秋跟秦氏會願意幫着她開店。
可是,後來還是作罷了。
李暮秋眼皮子淺,沒有什麽遠見,也不敢輕易投資。恐怕在李暮秋的心裏,有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庶女,是他未來可以攀上高枝的途徑。
其他的,再無半點重量。
放出去做生意,豈不是降了身價?
秦氏就更不用指望了,生意稍好一些,整個店鋪都是秦氏的了,她跟白姨娘落不得好。
以至于,她當時也是打聽為主,心裏有個數,這樣也好籌備,根本沒想着立即就開店。
沒想到,卻被杜易青發現了。
“那間鋪子不大,地方也冷清,如果想在那個地方起家,恐怕有些困難。”杜易青如此說道。
明姐兒依舊是那副柔弱的模樣,怯生生地回答:“我也是随便打聽打聽。”
“不妨事的,我不會亂說。”他說得一派天真。
“……”
“只是,我在想,我能不能做個分紅的老板?”
“啊?!”
“那間鋪子是我娘幾乎放棄的,我做些工作,就能租給你,你不用出租金,不過店裏人手呢,你來安排,一切事物你來打理,日後賺了錢,你七我三,如何?”
明姐兒看着杜易青,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小屁孩在跟她做交易?
杜易青依舊在笑,笑得極為明媚,好似三月驕陽。
她狐疑地看着他,遲疑了好久,才問:“為何?”
為何要突然提起這件事?為何要幫她?為何要跟她合夥做生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不敢相信他。
“哪有那麽多為何,因為想賺錢呗,不用我去忙活,我卻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呢。”他回答。
“可是……你很可以将店鋪租出去賺錢。”
“說真的,租金真不一定有我那三分利多,你看如何?”
她沉默着,不說話。
“喂,再過些日子,我就要去京裏了,你可要快些考慮。”
“好!”明姐兒很快答應了,“我會很快拟一份合同,給你送過去。”
他聽了,當即揚眉,“嘿嘿”直樂,“日後你莫要生意做大了,就變卦了就成。”
“只要在那間鋪子做一天的生意,我就會給你三分盈利。”
他聽了之後想了想,當即點了點頭:“也成,怕是我娘就要離開了,待李家二公子擺宴當日,我再尋機會來找你說此事”
“好。”
送走了杜易青,明姐兒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她如今這種身份,這種身家,當真沒有什麽好騙的,哪裏是該防別人?
若真是拿名聲說事,她八歲大的年紀,也不怕什麽,出了事,也可以說是年少無知。
冒風險,總比錯過機會的好。
答應,只是因為她想不到杜易青糊弄她的理由。
心中思緒着,回了院子,剛進去,就看到劉氏美滋滋地從白姨娘的屋裏出來。
她跟嫡女的待遇不同,她跟白姨娘以及另外一個姨娘、初姐兒住在一個院子裏,她的屋子還要小上許多,平日裏沒有陽光,她便總往白姨娘的屋裏跑。
可是,最近劉氏來的也過于頻繁了些,她總覺得怪怪的。
進了白姨娘的屋子,就看到她坐在裏面發呆,似乎是在想什麽,怔怔出神。
“姨娘。”她喚了一聲。
白姨娘終于回過神來,當即招呼她過去:“快跟娘說說,跟他們見得怎麽樣?”
“祖母極力推薦我,杜夫人也誇我聰明。”
“如此甚好,得了杜夫人的誇獎,就算不能嫁給青哥兒,日後也不愁嫁了,好說親事。”
“姨娘覺得好就好。”
“嗯。”
白姨娘感嘆完,又開始惆悵了。
她忍不住問白姨娘:“姨娘,您跟舅媽在商量事情嗎,她最近來得好勤快。”
“沒,我在勸他們找份差事做。”
她會信才怪,如果是白姨娘勸他們去賺錢,他們才不會來這麽勤快呢,躲還來不及呢!
“姨娘,我如今過得很好,您不必為我操心,所以,千萬別做什麽傻事,着了別人的道。”
聽到她這麽說,白姨娘當即吓了一跳:“你瞎說什麽呢?”
心裏則是在想,難不成被明姐兒聽到了什麽?
“我只是想提醒姨娘,畢竟您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您若是有個什麽不妥,我日後怕是會更加艱苦了。”
“姨娘心裏明白。”白姨娘當即嘆了一句,随後看向屋裏的侍女。
可惜,已經開始行動了,她回不了頭了。
怕明姐兒添亂,她只能瞞着。
作者有話要說: 杜易青:“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捉魚
洛氏定的宴請日子極好,一早便陽光明媚。
前幾天還下了伶仃的小雨,洛氏一個勁地念叨着,莫要碰上個陰雨天,那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誰知,到了這日,天竟然晴了。
李墨晗身體底子差,一場秋雨一場寒,讓她昨個夜裏又加了一床被子。
更深露重,落花成琢。
她走出院子,就看到平日裏曬藥草的架子下面,錯落着幾灘前幾日下雨所留下的積水,沒有風,使得水面好似一面明鏡,正泛着盈盈光亮,映着天空的蔚藍顏色。
她推開耳房的門,裏面,柳香還在躺着。
聽到開門聲,柳香立即擡起頭看看過去,本想起身,結果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快速趴下了。
“小姐,今天奴婢病着?”柳香将臉貼在枕頭上,翻着眼睛去看李墨晗,額頭擠出一道道擡頭紋來。
“嗯,你病了。”
“好。”
“我之前說的你都記住了?”
“雖然沒太明白,不過記住了。”
她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而又嘆道:“若是什麽也沒等到,就罷了,他們願意改變主意,那是最好的,但是想傷害我護着的人,這不可能。”
柳香一臉似懂非懂,她都不知道,李墨晗說的人究竟是誰,只能抱怨:“反正,我這一天都不能去跟着幫忙了?”
“你剛來,母親本來就不會讓你幫忙,你就安心養病吧。”
“成,那我就繼續病着了。”
柳衣一直在一旁聽着,見李墨晗交代完了,這才湊過去問:“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去夫人那裏嗎?”
“母親怕是忙的沒時間理我們。走,去看看二哥哥,告訴他別緊張,不然今天一天我都不一定能見到他。”李墨晗說着,提着衣擺便走了出去。
她今日的衣裳,是洛氏特地訂做的。
內穿一件軟銀輕羅百合裙,袖口有上好的繡工,勾勒着淡粉色的桃花,再用銀色絲線繡出了幾朵祥雲圖案,衣裙下擺層層疊疊,邊角是弧形波浪,好似湖水的漣漪,遠遠地看去,就好似一朵桃花悄然綻放。
怕她會冷,外面還罩了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衫,更加點綴了她的靈動。
她本就有一雙大眼睛,面容甜美,配上這一身衣裳,更是錦上添花。
試穿的那日,惠姐兒看了,險些眼紅得奪了妹妹的衣裳穿。
到了李訴柯那裏,惠姐兒已經在院子裏張羅事情了。
惠姐兒本就是急性子,着急起來,控制不住嗓門,直接就嚷嚷了起來,見李墨晗施施然地進了院子,這才嘆了一聲:“喲,我們家的小美人來啦?”
“我是小美人,三姐姐就是大美人。”
惠姐兒聽了,當即大笑起來:“那娘呢,老美人?”
“才不是呢,是美人模子,刻了我們姐妹出來。”
“你啊……最近腦袋是好起來了不少,臉皮卻越發地厚了。”
“哼!”
“快進去看看吧,二哥今天可俊了!”
李墨晗當即提着衣擺往裏走,發現還有侍女圍着李訴柯,幫他整理衣衫。
畢竟,他是今日的主角,不可馬虎了。
李訴柯的臉很小,身材修長,有種書生獨有的文弱氣質,卻不顯得病怏怏的,反而極為儒雅。
她一直覺得,她的二哥是一名足可入畫的俊美少年。
他的眉是深棕色的,卻很濃密,劍眉配着漂亮的眼窩,更顯深邃,搭配着肌膚潔白,讓他看起來有種清新淡雅的味道。
他鼻梁很窄卻高聳,嘴唇很薄,唇色如淡粉桃花,竟比女子的還要細潤。
尚未及冠,他只能将三千青絲整整齊齊地用發帶束起,看起來有些像道家的發鬓,飽滿的額頭前,只飄散着幾縷碎發,卻不顯得淩亂。
“晗姐兒今日很是漂亮。”李訴柯這樣誇了一句。
難得在李訴柯的嘴裏,聽到讓她滿意的誇獎,她當即高興得咧嘴直笑,露出了透風的門牙,竟然也把李訴柯逗笑了。
自家妹妹這一被誇就飄飄然的樣子,真是有趣。
李墨晗見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這才從柳衣的手裏拿過了一個小瓷瓶,遞給了他:“這個你拿着,醒酒的。”
“我不喝酒的。”他當即拒絕了。
“拿着吧,現在這群叔叔可怪了,好像不喝酒,就是情分未到似的。今日啊,就算你年歲小,也會多少被勸着喝些。”
他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當即收下了,轉而去問她:“給父親準備了嗎?”
她眼珠一轉,笑得賊兮兮的:“我将父親那份交給母親,豈不是更好?”
“你這鬼機靈!”他說着,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而且啊,今日父親肯定是要大醉的,酒席上喝這個,反而會被勸更多的酒,不如就讓他回房後,母親伺候着。”
“是!你說的都對。”
“二哥你敷衍我。”
“我是發現了,你們女人啊,無論大小,都愛無理取鬧。我早上只是不讓惠姐兒在我院裏幫忙,她就生氣了,真是不可理喻。”
“……”哥哥真是不解風情,那是撒嬌!
到了宴席的時間,李墨晗總算在待客那裏看到了洛氏,秦氏也跟着前後忙活,場面也算控制得好。
按照流程,李墨晗行了一番禮後,就沒事做了。
母親跟惠姐兒忙得不可開交,李訴柯在前院怕是不會來後院,她就落單了。
在院子裏逛了逛,最後決定:“我們就找個不礙事的地方,坐到散場吧。”
“小姐,您不待客啊?”柳香納悶地問,李墨晗到底是嫡女啊,該做些事情的。
李墨晗卻搖了搖頭:“不要了,沒興趣。”
其實,按照原來的她,最不喜歡這種場合,所以她在這個時間逃跑,沒人會說什麽。
她在院裏閑逛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明姐兒跟杜易青站在一塊說話。
杜易青一直在笑,卻給她一種狐貍般的感覺,笑眯眯地去算計別人。
明姐兒似乎在思考什麽,表情很是慎重。
讓她注意的是,明姐兒遞給了杜易青一張紙,上面寫着許多字。
“他們不會是在私底下通信吧?”柳衣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清楚……”她回答,思量了一會後嘆氣,“這母女二人還真是不安分。”
“可能會害三小姐的是白姨娘嗎?”
“你要比柳香聰明一些,不愧是世家裏出來的。”
柳衣聽了這個誇獎,表情凝了片刻,随後也只是跟着慘笑。
李墨晗看了看柳衣的表情,沒再說什麽了。
她并未多看明姐兒跟杜易青,直接離開了,她對他們的事情并不感興趣。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離開的時候,已經被杜易青看到了,同時驚訝于她那種見怪不怪的樣子。
李墨晗在院裏百無聊賴地數着面前樹幹上的樹葉,就有小侍女過來禀報:“七小姐,您院裏的柳香托我過來告訴您,她抓到魚了。”
她聽了,當即揚了揚眉,看來,這群蠢貨真的行動了。
她的前世是獨孤無影,出生在世家,家族龐大,子嗣衆多,勾心鬥角的事情十分常見。
世家的子女,都是飽讀詩書,肚子裏有墨水,腦袋裏有主意的人,使出來的手段都極為高明。
後來,她到了宮裏,那些女子更是得了家族的指點,使出來的陰損招數,随便中了哪個,就足以致命!
獨孤無影在這些陰謀手段裏摸爬滾打,見慣了明槍暗箭,使得她現在看這些小門小戶的算計,就好像在看白癡搖旗吶喊:“我要害人啦!”
太!低!級!
看到劉氏跑得勤快,也沒張羅着賺錢,她就會懷疑,劉氏是不是又要占什麽便宜,會不會占到洛氏這邊來。
看到兩名侍女偷偷摸摸的說話,她就能夠猜到他們的些許算計。
劉氏的兒子十七歲尚未娶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劉氏在惦記什麽,随便想想,就能想到。
他們用的手段,無非是這邊偷偷東西,那邊送來一個所謂的定情信物,再來一場突然襲擊,人贓并獲,百口莫辯,只能為了名聲而定親。
平日裏不好下手,今日是李家辦宴席的日子,惠姐兒跟洛氏肯定都在忙,院子裏沒人,最方便下手。
她一邊嘆氣一邊往自己的院子走,同時思考,該如何得到最好的效果。
☆、大怒
李墨晗并沒有跟柳衣去她們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惠姐兒的院子。
惠姐兒身邊有三名侍女,杏靈、杏環、杏沢。
之前,李墨晗發現杏環跟白姨娘身邊的侍女說話,意識到惠姐兒身邊的侍女不好防着,就跟惠姐兒說,讓杏環出去負責采辦東西,安排前院的事情,整日都不能回來。
尤其是這幾天,從莊子往府裏運東西,有時需要住在莊子裏。
白姨娘在惠姐兒身邊找的人斷了線,再去找另外的人,就有些難了,她們就只能自己下手了。
其實李墨晗安排杏環出去做事,已經是在暗示白姨娘跟劉氏,她們的小計劃已經被發現了,如果她們早些收手,她也不會計較什麽。
人都有善惡,一些想法,也只是在一瞬之間。
李墨晗有時會覺得,她的前兩世都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算完完全全的壞人。
所以,她不會去計較許多。
眼界開闊之後,她的心也豁達了。
可惜,這兩個蠢女人不領情,依舊我行我素。
若是旁的事情,李墨晗自然無所謂,但是她們要禍害的是惠姐兒,對她最好的三姐,她自然不會放過。
動她在意的人,就要承受她的憤怒。
進入惠姐兒的屋子,就看到柳香蹲在一個人的身前,不要命似的捆着繩子。
李墨晗湊過去看,發現躺着的人是白姨娘院子裏的侍女,她叫不出名字,只覺得臉熟。
如今,這侍女已經暈厥了,可是柳香不放心,将這個人綁得結實了,她才覺得心裏穩妥。
怕這侍女醒過來大喊大叫,還特意在她嘴裏塞了一團棉布,棉布外面又用繩子,将整個嘴都捆住了,想把布吐出來都不行。
“嘿,小姐,還真讓你說中了,我在三小姐的屋裏蹲了沒到一個時辰,她就進來了。”柳香将人捆好了之後,跟她感嘆。
她是這樣安排的。
柳香稱病,在屋裏休息,待宴席開始的時辰,偷偷爬進惠姐兒的院子。
他們李家是五進院子,院落其實并不夠,她跟惠姐兒的院子,只是中間後隔了一面牆。當初為了照顧李墨晗,牆邊還砌了個小門,平日裏不用走正門也能進來。
柳香就是從那個小門過來的。
前一天夜裏,李墨晗就來了惠姐兒的屋子,偷偷開了一扇窗戶的木扣,讓柳香可以爬進來,柳香進來後,就一直蹲在角落候着。
原本,柳香十分忐忑,生怕惠姐兒院裏的誰突然回來,把她當賊了。
沒想到,李家忙起來,這院子裏當真是沒人的。
終于有人進來,模樣還偷偷摸摸的,柳香偷偷看了一眼,确定不是惠姐兒院裏的人,就直接沖過去,用李墨晗做過手腳的帕子捂住了這侍女的嘴。
起初這侍女還在掙紮,柳香害怕自己打不過,不要命地狠踹了她幾腳。
後來,這侍女就暈了,讓柳香有些弄不清楚,是她将人踹暈的,還是手帕管用。
侍女暈了之後,柳香将其五花大綁,這才出去叫人給李墨晗傳話。
回來後,還是不放心,就又尋來繩子,加綁了一層。
“她們自然會來的。”李墨晗十分有自信的模樣,眼睛卻一個勁地轉着,似乎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現在該怎麽處理啊?”柳香又問。
“等三姐跟母親回來,這事我一個人處理不了。”
“那現在去告訴她們?”
“不,讓宴會完成,今日哥哥的宴請才是大事,這種小事,等晚上處理就可以了。”
“啊?!”柳香難以置信,這人都暈了,被她綁成這樣了,還是小事?
李墨晗本想晚上再通知惠姐兒跟洛氏的,結果,惠姐兒還是先知道了。
宴會到了後半段,惠姐兒也忙碌得累了,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尋找了一番,就在自己的屋裏找到了妹妹,以及一個五花大綁的人。
“這是怎麽回事?”惠姐兒快步走進來,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人,“這不是白姨娘院裏的碧青嗎?”
李墨晗點了點頭:“是吧。”
“她怎麽在我屋裏?”
“說來話長了。”李墨晗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可是給惠姐兒急壞了。
“趕緊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解釋起來好麻煩,等晚間我跟你和娘一塊解釋。”
惠姐兒哪等得及啊,竟然直接過來擰李墨晗的耳朵:“趕緊告訴我。”
“好吧,我說,我說。”李墨晗無奈了。
惠姐兒放過她之後,她松了一口氣,委屈地揉着耳朵,然後從袖袋裏取出一樣東西來,遞給了惠姐兒。
惠姐兒接過去看,看到是一塊玉佩,質地并不怎麽好,上面刻着兩個字——圍鑫。
“這是什麽?”惠姐兒擰着眉頭問,她現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從那侍女的身上搜出來的,圍鑫好像是表哥的字,圍鑫,啧啧,把成堆的金子圍起來,這字真財迷。”
“這有什麽意義嗎?”
“三姐那麽聰明,想不到嗎?這個侍女在你忙碌的日子,偷偷摸摸地來了你的屋子,想把表哥的貼身之物,放在你的屋裏。這若是被發現了,不得說你們倆之間有什麽啊?”
惠姐兒一聽,當即明白了,直接嚷嚷起來:“我到現在只遠遠地見過那個狗屁表哥一面,跟他能有什麽事。而且,他是表哥,表哥是不能……”說到一半,她又說不下去了。
身邊還真有表兄妹成親的例子。
“你這麽說我信,可是父親不信,旁人不信。長輩們不信,就會覺得你沒規矩,跟表哥有什麽事,為了你的名聲,你猜他們會怎麽做?”
惠姐兒怒了!
她已經明白了,所以進入了暴走的狀态,直接扯着嗓子喊:“白姨娘她想害我,嫁給她侄子!”
李墨晗見她這樣,當即嘆了一口氣:“哎呀,你可小點聲,現在鬧出去,可沒什麽效果。”
“難道就這樣忍了這口氣?我現在就要告訴爹爹去。”
“三姐,你給我回來!”李墨晗當即挽住了惠姐兒的手臂,一擡頭,就看到惠姐兒已經被氣哭了。
又或者,已經後怕哭了。
她自認為沒招惹誰,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李墨晗看了一陣心疼,踮着腳尖,捧着惠姐兒的臉,給她擦眼角的眼淚,說道:“三姐,你放心,這件事情,晗兒會處理好的。”
“你如何處理?我要找娘替我做主!”
“你現在去告訴爹,他也許會生氣,可是你還是攪了哥哥的宴會,他心中不悅,又沒發生什麽實際性的大事,處理得也不會妥善。而且,我們現在只抓住了白姨娘的侍女,白姨娘很可以抵賴,說我們冤枉她,到時候……”
“去他娘的蛋!”惠姐兒直接罵了髒話。
“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聽我說話?”
“我怎麽心平氣和?”惠姐兒焦躁得可以。
“那你現在就去告訴爹,然後最後又被白姨娘頂回來,吃了啞巴虧,還填一肚子氣,這樣你就高興了是吧?”
“可……”惠姐兒不說話了,擡手擦了擦眼淚,又瞪了一眼躺在地面上的侍女,終于冷靜下來,妥協了,“好吧,你說吧。”
晚間,洛氏匆匆回了屋子。
忙碌了一整天,只覺得頭昏腦漲的,前幾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