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她自顧自地從屋裏拿起桑皮紙,将那一排藥草,一樣抓了一些。
李墨晗見了一驚,當即阻攔:“霜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不過是拿你些藥草,瞧你緊張的。”說着,已經自顧自地包好了。
李墨晗看着她,沒說話,雙唇緊抿,看上去像生悶氣。
霜姐兒越發得意了。
霜姐兒臨走時,李墨晗将她送到門口,小心叮囑:“霜姐姐,是藥三分毒,這些可不能亂吃。”
“我自然心裏有數,你放心吧。”
“這樣最好。”
很快,霜姐兒就高高興興地去了明姐兒的院子。
見霜姐兒走了,柳香當即抱怨起來:“這位表小姐怎麽跟土匪一樣,拿別人的東西是硬搶的。”
李墨晗卻不甚在意,再次回了屋子,吩咐道:“過來幫我選身衣裳,一會早飯,怕是要認識這家人了。”
住過來第一天,他們可是有足夠的理由過來蹭飯吃。
“小姐,您怎麽都不生氣的樣子?”柳香也跟着進來了。
“藥可不是能随便亂吃的。”李墨晗揚起嘴角,笑得狡黠。
在選藥的時候,她動作遲疑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讓霜姐兒拿走那幾味藥。
他們覺得洛氏對待癡兒,肯定是小心謹慎,給李墨晗的藥草,就算亂吃也不會有問題,說不定還是補身子的補藥,才會這般肆無忌憚地來占便宜。
殊不知,孝親王妃給的單子,可不僅僅是初學者的藥草。
果不其然,早上去吃飯的時候,她就見到了傳說中的表嬸。
表嬸看上去很顯老,竟然比洛氏還顯老态,眼角都是皺紋,笑的時候更是明顯。
聽說,她要比洛氏還小五歲呢。
表嬸嗓門很大,也很亮,一整個早上,耳邊都充斥着她說話的聲音。
霜姐兒那土匪一樣的性格,多半是跟她學的。
她進來之後就誇洛氏顯得年輕,滋補得好,一個勁地說着,若是有什麽好的滋補品,一定要給妹妹點,讓妹妹沾沾光,也漂亮漂亮。
唯一的不同,就是霜姐兒是明搶一般,表嬸卻将洛氏誇得花枝亂顫,一副失散多年的姐妹模樣。
李墨晗好艱難,才在飯後插上嘴,跟白姨娘說起:“白姨娘,前幾日我去看望老祖宗,說起了冬哥兒的病情,跟她商量了藥單,現在給冬哥兒換藥,說不定冬哥兒能好。”
白姨娘本來被劉氏弄得有些笑容牽強。
原本是她的弟妹,卻跟洛氏那般親熱,白姨娘看着心裏不舒服。
聽到李墨晗這麽說,她當即來了精神,問道:“當真?”
李墨晗治病,沒人敢相信,但是孝親王妃就不一樣了,年紀放在那裏,閱歷也是有的,醫術也沒人敢質疑什麽,自然相信。
“嗯,不過很繁瑣,需要看冬哥兒的情況,才能改藥。”
“那……能否請孝親王妃來幫冬哥兒看看目前的情況?”
“老祖宗怕是不會過來了。”
白姨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孝親王妃如何親和,也不會來看她這個妾的孩子,更何況,還是不給孝親王府面子的貴妾。
“說得也是。”
“初步的藥單我有了,今日就給冬哥兒換藥吧。”
白姨娘扯着袖口,考慮了良久,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之前大夫的方子開了一陣子了,完全不見好,冬哥兒日日遭罪,她可真怕冬哥兒也因此落下什麽病根來,十分着急。
李墨晗雖然是癡兒,但是心腸好,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定然不會有害冬哥兒的心思。
就算想害,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冬哥兒出了什麽事,李暮秋自然不會放過她。
思來想去,她還是咬牙同意了。
李墨晗帶着白姨娘身邊的侍女,到自己的屋裏抓藥,沒一會,明姐兒就過來了。
明姐兒拿着李墨晗的單子看了看,發現上面的字醜的要命,一看就是李墨晗寫的字。
“不是說,是孝親王妃出的單子嗎?”明姐兒疑惑地問。
“老祖宗病了,拿不起筆。”
明姐兒也聽說了一些,卻不知道孝親王妃突然病重的緣由,只是盯着單子看了半晌,又将單子交還給李墨晗,還很是鄭重地給她行了一禮。
“七妹妹挂念冬哥兒,還去跟孝親王妃要單子,明兒在這裏替冬哥兒謝謝七妹妹。”
她回了一禮,卻在心裏暗暗算着,這位明姐兒,真是一點錯誤都沒有。
規規矩矩的庶女,沒有半點逾越,叫洛氏母親,叫白姨娘姨娘,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
她抓好了藥,跟明姐兒叮囑了一些煎藥時需要注意的,便将包着藥的藥包給了明姐兒。
明姐兒十分認真地聽了,臨走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明姐兒問她:“你那時,是學中醫的嗎?”
“嗯?”她沒懂明姐兒的意思。
“中醫藥大學?”
“呃……什麽?”她是真的不懂她的意思。
明姐兒沒有再問,只是笑了笑,便離開了。
她一頭霧水地看着她離開。
回去的時候,才聽洛氏說起這家人。
“我昨天的時候,看過這一家老小的,怕是這表弟混得也不行,身邊連個妾室都沒有,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兒子今年都十七了,也沒說親,也不知是怎麽打算的,由于不熟,我也沒好意思問。”洛氏跟惠姐兒介紹着,同時收拾些東西,要送給表嬸。
“我總是不大喜歡這家人。”惠姐兒嘟囔着。
“日後也是鄰居,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好好相處才是。”
“娘,您不會要将這些都送給表嬸吧,這頭油可是大舅母給您的,聽說是她老家帶來的,可貴了呢!您也只有三盒。”
“沒事,關照下總是應該的。”
這個時候,李墨晗在一邊冷冷地提醒了一句:“你這般對她好,她日後不一定會多感激,反而會覺得是理所應當,到後期,只會索求無度。”
洛氏聽了,不由得好笑,走過去揪李墨晗的臉蛋:“你啊,不該跟你三姐姐學,這般護財可不好。”
說着,就帶着東西,去隔壁尋表嬸說話去了。
李墨晗看着洛氏離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卻無可奈何。
“晗姐兒,你是不是也不喜歡這家人?”惠姐兒問她。
“沒有喜歡不喜歡,沒感覺。”
“那你剛才也攔着娘。”
“對不能信任的人,還是忌憚一些比較好,娘這樣,怕是……”
怕是會吃虧。
惠姐兒則是嘟囔着:“其實我一直惦記着那個頭油呢,結果沒撈着,真是的。”
☆、得失
日子過得也快,轉眼,到了秋至。
京裏來了信,不僅僅是舉薦書,還有丘澤先生給李訴柯的書信,內容是讓李訴柯提前進京,了解些情況,提前拜入一位先生門下,這樣日後也省去許多麻煩。
雖然說,國子監是統一教學生的地方,但是師傅,還是只能有一個。
比如,擅長寫字,就拜入書法大師的門下。
擅長作畫,就拜入繪畫大師門下。
專讀一門,其他選擇性學習,全能型人才,畢竟還是少數。
到時,丘澤先生會給李訴柯舉薦。
不過,李訴柯這番提前過去,怕是就不能回來過年了。
洛氏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一方面積極地給李訴柯準備,将提前做好的衣服都給他裝好了。一方面,又開始感傷兒子要單獨出行,且不能回家過年,心疼兒子,還舍不得兒子。
這個糾結。
李暮秋自然是為兒子高興的:“丘澤先生這般安排,就說明還記挂着柯哥兒的事,到了京裏有丘澤先生幫着安排,也不會出什麽問題的。日後,柯哥兒也會有出息。”
洛氏點了點頭,卻還是一副悲傷的樣子:“這些我都明白,只是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第一年離開我,多少有些舍不得。”
“你這般留着孩子,只會誤了他的前途!”
“得給柯哥兒身邊安排幾個得力的,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不然我總是不放心。”
“這是自然。”李暮秋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問,“不如将表弟家的寒哥兒帶去做伴讀吧,兩個人也搭個伴。”
洛氏當即搖頭否決了:“寒哥兒去了,肯定不能把他當下人使喚,只能是帶入國子監跟着讀書。柯哥兒去國子監,本來就是得了恩惠,卻不知深淺的,又帶去個表弟,不知道丘澤先生會如何想。”
李暮秋想了想,也同意了:“說得也是。”
這些日子,洛氏也在後悔,當初沒聽李墨晗跟惠姐兒的勸。
她将表弟妹當姐妹,初期給了劉氏不少貼補的東西,沒想到劉氏不知感恩,反而變本加厲。
到後來,來李家串門的時候,拿李家的東西都毫不猶豫,後期幹脆連招呼都不打,若不是她發現了,跑去問,東西就成他們白家的了。
最過分的是,洛氏為李訴柯做衣裳,訂了一批布料,送到府門口卸貨。
劉氏見了,竟然直接讓人給搬進他們院子去了。
後來洛氏去要,劉氏居然不高興地嘲諷:“瞧瞧表嫂,怎得這般小氣,不過是幾匹布料,你們又不缺這些。我們家日子過得緊,眼看冬天就沒衣服穿了,您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凍死不是?”
若是其他的,洛氏怕是會忍了。
但是給孩子的東西,洛氏不會忍。
這些布料是洛氏訂的,做了大半個月才做好,還都是挑的好料子,為的是李訴柯到京裏不至于穿得寒酸了,自然不會将布料給了他們,當時落了臉子,将布料要了回來。
之後,就再沒去過白家,劉氏再來見客,自然是不肯見了,于是劉氏只能往白姨娘那裏跑了。
現在,李訴柯要去京裏了,白家還來占便宜,想着寒哥兒跟着李訴柯去了京裏,到國子監之後,雖然說不上多有才華,也能結交些貴人,這才來跟李暮秋說了。
李暮秋也沒多想,只是含糊地回答,說再考慮。
事情到了洛氏這裏,洛氏自然不會同意,當即回絕了。
這人啊……真是得寸進尺,給他們些顏色,他們就能開染坊了!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開了眼界了。
另外一邊,冬哥兒的身體在漸漸好轉,眼看着就要完全康複了,只是被病折磨得極為虛弱。
白姨娘見冬哥兒漸漸好了,也特別高興,幾次三番地往李墨晗的屋裏跑,拿些糖果、水果地哄着她,暗示讓她再去孝親王府走一趟,再換一張調理的單子。
其實,冬哥兒好轉以後,每日曬曬太陽,多走動走動,吃些有營養的東西,就可以了,沒必要一直吃着藥。
可惜白姨娘不懂,就覺得孝親王妃給的單子是好東西,吃她給開的藥,身體就能更快的好。
沒辦法,她只能裝模作樣地去了孝親王府,去見孝親王妃一面,不然白姨娘是不會死心的。
這恐怕也是女人的天性,為了孩子,什麽都能犧牲,丢掉面子去求求自家嫡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李墨晗去了孝親王府,特意挑了上午,卻還是碰到孝親王妃在小憩。
最近孝親王妃的身體越發不行了,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只能去大舅母甄氏那裏給甄氏請安。
甄氏平時看到李墨晗,反應都很平淡,行禮的時候應一聲,偶爾問兩句話,就沒別的了。
今日甄氏似乎特別開心,看到李墨晗來了,特意拉着她問:“晗姐兒,過幾日逸哥兒就回來了,你高興不高興?”
“怎麽突然回來了?”她挺驚訝的,參加軍營不該這麽快回來才對,難不成去了之後調皮搗蛋,被趕回來了?
“這次是秦将軍去處理事情,途經濠州,被然郡王逼得緊了,才暫時停留了一陣,然郡王走後,他們就繼續處理事情去了。如今事情處理完了,就回來了,還會經過濠州,到時候,他們會在濠州調整兩日,逸哥兒也能回府裏住兩天。”
“這麽好啊,哪天回來呀?”
“這個說不準,得看他們趕路的速度了。”
“到時候,我一定來找逸哥兒玩。”
“嗯,逸哥兒見到你,肯定高興。”
李墨晗年歲小,跟逸哥兒關系好,知道逸哥兒會回來,也是美滋滋的,心中一直惦記着,這次逸哥兒回來,她說什麽也得送逸哥兒一個像樣的禮物。
可是她如今,繡花不會,寫字很醜,畫畫自然也不好看。
她思來想去,最後只能是回去給逸哥兒準備些跌打損傷的藥膏,這些比較實用,逸哥兒用得着。
李墨晗回到李家後,就去跟白姨娘說了:“老祖宗說,冬哥兒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停藥了,藥吃多了,也會傷了身體。”
白姨娘這回不質疑了,連連點頭稱謝,轉而,又去查看逸哥兒的情況。
明姐兒一直在白姨娘的屋裏練字,看白姨娘離開了,她才緩緩地開口說道:“聽說,霜姐兒病了。”
“哦?什麽病?”
“吃錯了東西,上吐下瀉的。”
李墨晗當即懂了,看來,霜姐兒從她那裏拿的藥,最近才開始吃,只是上吐下瀉已經很輕了,吃多了,說不定會短暫昏厥,輕些也會頭暈目眩。
“真是可憐。”她回應了一句。
還準備再說什麽,劉氏就從外面進來了,應該是尋白姨娘說話,進來後,就将李墨晗跟明姐兒都趕了出去。
明姐兒出了白姨娘的屋子,有些擔憂地往裏面看,李墨晗卻沒有那份心情,直接回自己的院裏了。
白姨娘并不如何歡迎劉氏。
這劉氏巧舌如簧,能說會道,就是愛占小便宜,在洛氏那裏已經讨不到好處了,就開始往白姨娘這裏逛。
秦氏前些日子已經在她這裏搜刮去了銀兩買宅子,正是窮的時候,還沒過渡過來,劉氏又來占便宜,她自然是不喜的。
若不是因為劉氏是自己的弟妹,她才不願意理這個女人呢!
于是,問好的話就是:“你又來做什麽?”
“哎喲,姐姐怎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難不成冬哥兒的病情又反複了?”
“怎麽說話呢?”
“我這不是來跟你商量事情的嗎,瞧你這不歡迎的态度。”
白姨娘将冬哥兒交給侍女,自己帶着劉氏進了裏屋,自顧自地坐在了炕上。
劉氏不需要白姨娘客氣,自己就坐了上去,還脫了鞋子,盤腿坐好。
她沒好氣地白了劉氏一眼,然後問:“我一直想問你們,到底找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我們新買的材料堆在那裏,眼看就不能用了,只能再補材料了。”
劉氏聽了,當即笑眯眯地打馬虎眼:“這不是正找着呢嘛,我們手頭不寬裕,只能尋些便宜的,可那些房子,真真不是人住的地方。院子裏的那些泥土,都被當家的整理了,上面還搭了個小棚子,不會有事的。”
“沒有錢就該想着如何做些營生,你們這樣一直幹等着,什麽也不幹,根本不是辦法!”
前些日子她也勸過弟弟,讓他找份穩妥的工作去,實在不行,就去哪家店裏做做店小二,或者是做做菜飯送送菜,能賺點是點。
可是她弟弟嫌苦,不去做,他原來的工作可是文職。
她就說,做做教書先生,或者代寫書信也行啊。
她弟弟就開始托李暮秋幫忙,尋個人家做先生。
李暮秋尋了一處,弟弟居然嫌人家給的少,不肯去。要知道,她弟弟沒什麽名聲,人家願意給那麽多,已經是給李暮秋面子了!
她是看出來了,弟弟這一家人過來,就是打秋風,吃白飯的,根本就是準備占便宜,不肯離開了!
☆、暗算
劉氏笑得極為燦爛,好似一點都沒看出白姨娘對她的不喜,谄媚非常。
這可真是鐵打的臉皮,磐石般的定力,讓白姨娘一陣自嘆不如。
“我們自然也是着急的,幸好有姐姐跟姐夫關照着……”劉氏說着,卻被白姨娘打斷了。
“以後莫要在外人面前叫姐夫!”
到底,她只是個姨娘。
“是是是,知道了。”
“找我來商量什麽事?”白姨娘問。
劉氏看了看她,見她沒方才那般不悅了,這才湊近她,說了起來:“上次說的親事……”
“那根本不可能!”白姨娘立即打斷了劉氏的話。
之前,劉氏居然來跟白姨娘提,要将霜姐兒許配給李訴柯!
李暮秋一直打算靠李訴柯讓李家出頭呢,如今李訴柯有了去國子監的機會,李暮秋的眼光就更高了。
之前,還張羅着要跟杜家小姐結親,也算是娶了個不錯的。
如今,李暮秋連杜家都瞧不上了,更何況他們落魄戶家的孩子。
沒想到,劉氏居然說:“我回去又想了想,讓霜姐兒做妾也行。”
“你也不想想,柯哥兒如果想娶個好人家的閨女,肯定不會先納妾的。待柯哥兒成親,說不定得等到在國子監裏有出息了,才會考慮,那時候娶的媳婦,願不願讓霜姐兒進門都是一回事。”
“我們霜姐兒身家清白,長得也不錯,怎麽做個妾都不行了?你如今也混得不錯的樣子,我瞧着挺好。”
“我跟老爺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從小就感情不錯。你再看看霜姐兒跟柯哥兒,柯哥兒正眼瞧過霜姐兒嗎?霜姐兒也是,別的不學,偏學你占便宜的毛病,跑到晗姐兒那非得拿些藥材,現在倒好,上吐下瀉的,幾日沒好了。就這樣,還指望柯哥兒看得上,日後擡舉她?”
劉氏聽她說得這麽直白,臉上也有些不好看,清了清嗓子,終于作罷:“那算了,不說這門親事。”
“怎麽,還有別的親事?”
“你瞧着,寒哥兒跟惠姐兒,怎麽樣?”
白姨娘聽了一怔,卻還是下意識地否定了:“就算惠姐兒不算規矩,卻也不會低嫁了,你不用想了。”
“你聽我把話說完啊。”
“還有什麽可說的?”
“惠姐兒看上去厲害,實則沒什麽能耐,也好拿捏。你也說了,惠姐兒不算規矩,咱們就從這方面動點心思,若是惠姐兒犯了錯,不得不嫁給寒哥兒了呢?”
白姨娘被吓了一跳,心口突突地猛跳,她終于明白劉氏的意思了,她是要……陷害惠姐兒?
“這……不好吧?”白姨娘還是有些忐忑,不敢答應這樣的事情。
平日裏壓壓洛氏的威風,跟李暮秋拐着彎地說洛氏壞話,再搬來秦氏打壓洛氏,這是白姨娘最大的能耐了。
壞事……她還真沒怎麽做過。
“你想想看,洛氏平日裏那麽欺負你,今年給明姐兒的衣服也少了兩身,再看看晗姐兒、惠姐兒身上穿的,那料子,那款式。而且,洛氏她有錢啊,若是惠姐兒嫁了,再嫁的不好,定然會貼補好多嫁妝,到時候,我弄來惠姐兒的嫁妝,分你兩成,你看怎麽樣?”
“可是……”
“還可是,你當舅母買宅子的錢能還你?你沒有錢,日後明姐兒的嫁妝怎麽辦?讓明姐兒受苦?”
這一句話,簡直就是給了白姨娘當頭一棍,讓她瞬間失去了抵抗力。
“你想怎麽做?”她問。
“你同意了?”
“你先說你打算怎麽做,穩妥了,我才會跟着你幹。”
劉氏得了白姨娘這句話,當即笑了,且笑得花枝亂顫。
她的法子,當然穩妥。
李訴柯臨行前,李家也張羅着辦宴席,并沒有之前杜家辦的大,卻還是遞了些帖子。
洛氏作為當家主母,還是自己兒子的宴席,自然得張羅着,以至于這幾日一直忙的腳打後腦勺,沒個停歇的時候。
大舅母甄氏有些管家的經驗,此時也過來跟着幫忙,讓洛氏輕松了不少。
惠姐兒原本很清閑,卻被洛氏拽去跟着甄氏學習。
“娘!我跟過去不是添亂嗎?”惠姐兒不大高興,張羅這些事情太累人了。
“什麽添亂?是幫忙!你多跟你大舅母學學,她是商戶女,有些方面的确比我們厲害,你學會了,日後嫁人也能用到。機會難得,你還不好好把握。”
惠姐兒不由得羞紅了一張臉,怯生生地回答:“我成親還早着呢,您先張羅着給二哥找媳婦吧。”
“你二哥的條件随時都能找,你卻需要積累本事,知道嗎?”
惠姐兒雖然不情願,最後還是答應了,還忍不住問洛氏:“要不要叫晗姐兒一塊?”
“還是別了,帶兩個孩子,我怕你大舅母會煩,本來就是來幫忙的,不好添亂。”
惠姐兒這才作罷了。
後院裏,沒了洛氏跟惠姐兒,難得的清淨。
李墨晗依舊是每日看看醫書,看看棋譜,偶爾練練字,也過得清閑,唯一着急的事情,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給逸哥兒準備藥膏,而且是越多越好。
後院裏的兩位姨娘也算老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就是偶爾去李暮秋的書房獻獻殷勤罷了。
至于明姐兒跟初姐兒,也挺老實的。
明姐兒熱衷于茶道,寫字跟繪畫都不錯,人也刻苦,總在屋子裏練習。
初姐兒認字不多,寫字跟李墨晗差不多一個水平的,人也本分老實,因為不得寵,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時候,也總是低着頭。李墨晗對她不好奇,也就從來沒關心過關于初姐兒的事情。
只是,讓李墨晗覺得有些納悶的事情,就是劉氏來他們家裏越來越頻繁了,最近更是從後門,直接溜進白姨娘的屋子裏,連聲招呼也不打。
她坐在屋子裏的小馬紮上,手中一刻不停地擺弄着藥草,腦袋裏,卻在想這幾日白姨娘跟劉氏的不對勁。
劉氏她不喜歡,所以總是避開,最近也很少打交道。
于是,她就開始回憶白姨娘最近的舉動。
人總是在做一些打算的時候,會有意或無意地露出一些馬腳來,從一些細微之處,就能發現白姨娘的不對勁。
李墨晗還在想,就被柳香打斷了思路:“小姐,豬油已經沒了,要不在去跟夫人要些去?”
“最近母親忙,別給她添亂了,我們自家過去取吧。”
“好嘞,我這就過去。”
“我也閑得緊,一塊過去,我也走動走動,不然又得胖了。”
她跟柳香搭伴去了廚房那邊,她站在院裏不動,曬太陽,柳香則是跟廚房的管事婆子要豬油去了。
她站的久了,便尋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等了。
誰知,卻看到惠姐兒屋裏的杏環跟白姨娘院裏的侍女在說話,還特意找了一處隐蔽的地方,匆匆說了幾句,就分開了。
李墨晗看了之後揚了揚眉,同時用小手捶了捶腿,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待柳香拎着豬油出來,到了她身前,她才活動了一下身體說道:“這幾日一直在做金瘡藥,身體都要僵硬了,關節疼。”
“您才多大啊!”
“磨粉好累的!”
“還不是您挑剔,非得自己親自動手,不然我們兩個也能幫您。”
“送人的東西,自然要有誠意。”
“是是是,不過說真的,您做的金瘡藥比旁人做的要細膩好多!而且有股子清香味。”
李墨晗被誇了之後美滋滋的,笑眯眯地享受了一會,這才問:“你聽沒聽院子裏那些人議論,為什麽表哥寒哥兒如今還未娶親?”
“這個還真不知道,只有人偶爾看過表少爺,好像長得不太好,脖子那有一顆痣,能有鵝蛋那麽大,長得像劉氏,跟表小姐也不像。”
“嗯,霜姐兒長得也算好看,應該是像表叔多些,表嬸嘛……”
“長得有些老,而且,一副刁鑽相,看着就沒福氣,像我們家小姐這樣的臉才有福氣,看着就招人喜歡。”
李墨晗一聽柳香誇她漂亮,又忍不住開心了,笑得門牙都漏出來了,若不是掉了顆門牙,說不定會更可愛些。
“算你會說話,回去賞你盒金瘡藥。”
“哎喲,小姐,我的确挺想謝賞的,可是我要那個做什麽?您巴不得我受傷啊?”
“說不定過幾日會受傷。”
“啊?!”
“你力氣大不大?”
“我幹農活長大的,力氣肯定大啊!”
“嗯,你這幾日練練拳腳,我回去做些蒙汗藥,有備無患。”
柳香一聽就懵了,吓得不輕:“哎喲,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啊?”
“到時候再說。”
“小姐,您別這樣吓唬我啊,這……這是要跟誰打架啊?”
李墨晗看着柳香這副樣子,忍不住覺得好笑,還想再逗她兩句,就有人來禀報:“小姐,杜家的青哥兒來了,在夫人那呢,說是請您過去。”
杜易青來了?
他來做什麽,難不成真是來看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過度章,可能有些平淡,大家忍忍,很快就會過去了。
嗯……【為什麽這句話怪怪的。
☆、喜歡
待李墨晗去了洛氏的屋子,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杜易青也有去國子監的機會,卻沒有丘澤先生那般照顧的人。
以至于,除了一封舉薦信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在杜家人眼裏,杜易青再早慧,也只是八歲大的孩子,多少會讓人不放心。
于是,在李訴柯辦宴席之前,他們就來了。
杜易青的母親趙氏是一名清瘦的女子。
別看杜易青年歲不大,趙氏卻比洛氏要大上十幾歲,無非是年近四十,還在竭盡可能地生子穩定地位,如今将近四十多的年紀,不能再生了,萱姐兒也就成了她最小的孩子。
正因如此,萱姐兒差點害死李墨晗,也沒被如何責怪,依舊天真爛漫。
趙氏點染曲眉,微施粉澤,雖沒有了年輕的妩媚姿态,卻也明豔端莊。
她的頭上插着伽楠香嵌珠翠碧玺折枝海棠釵,簡單去不失華貴,身上穿着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暗花細絲褶緞裙,雍容華貴。
杜易青自然跟随在趙氏身邊,只是趙氏今日未帶萱姐兒過來,怕是要談正事,擔心那個莽撞的孩子誤了好事。
畢竟,當初李墨晗落水,洛氏是心裏十分不舒服的。
都說觸景傷情,若是看到萱姐兒就想到不痛快的事,他們要商量的事不好辦了怎麽辦?
這也是為了杜易青考慮。
“結伴進京的确是好的,只是,我們也是得了丘澤先生的照拂,若是再領個人,怕是……”洛氏遲疑着,說了出來。
洛氏在其他的事情上如何含糊,對孩子的事情,還是狠得下心的。
萬事,都得替孩子考慮。
趙氏如今的年紀,也算是人精,說話辦事也都穩妥,見洛氏面露為難,這才說道:“自然不是想去蹭丘澤先生的照拂,我們族裏在京城也有親戚,過去很可以投靠。我只是為了孩子考慮,路上結伴同行,總是有個照應的,他們熟悉起來,一同進入國子監學習的時候,也是同鄉,感情自然不一樣。”
洛氏聽了,也跟着點頭。
杜家可不是白家,會跟着打秋風,他們也有自己的風骨,若不是杜易青年紀太小,怕是他們也不會主動過來開口。
以至于,沒聊一會,洛氏就同意了。
畢竟讓李訴柯一個人進京,京裏雖然有他的舅舅照應,她還是有些擔心。
國子監裏有個老鄉,若真出了什麽事,也能有人傳話回來。
聊妥了二人結伴去國子監的事情,他們東拉西扯的,就說到了秦氏跟李墨晗,自然是要叫來說話的。
如今,杜家跟李家的人碰到一塊,必聊的話題就是李墨晗了。
李墨晗原本在院子裏制藥,穿的十分随意,袖口也是髒的,要見外客,自然會去換身衣裳。
她到的時候,秦氏已經在了,還帶上了明姐兒一塊過去。
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杜易青年歲還小,沒有男女防,帶到後院來,也不會被說什麽,畢竟是要跟洛氏說話的。順便讓洛氏見見杜易青,知道他是個穩妥的孩子,心裏也能安穩些。
明姐兒跟杜易青同歲,帶過去說話也沒什麽。
只是秦氏的意思,是讓趙氏跟杜易青都見見明姐兒,明姐兒天生水靈,人也恬靜懂事,很得大人喜歡,怕是趙氏見了,也會心中暗嘆明姐兒的教養好。
秦氏沒提親事,只是帶來見客,也不會被人說什麽。
李墨晗進入屋裏,就覺得,自己就算換了身衣裳,也有些太随意了。
或者說,明姐兒太隆重了些。
秦氏早早就知道趙氏來了,在洛氏跟趙氏聊天的時候,就吩咐明姐兒打扮一番,還親自去看了,覺得穩妥了,這才滿意。
明姐兒穿的是團錦琢花衣衫,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小小的身體,竟然也顯現出些許玲珑的身段來。濃夜般的青絲,被挽成了百合鬓,頭發上搭着雙蝶花細簪,以及幾枚小巧可愛的瑪瑙珠點綴,讓她的秀發更顯得烏黑。
李墨晗再看看自己身上這身素粉色的衣裙,以及不太搭的靛藍色繡花鞋,頭頂的雙丫鬓,真是……太不把客人當回事了。
她進去時,杜易青正笑吟吟地跟秦氏說話,逗得秦氏笑個不停,見她進來,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後笑着問:“這位是未曾謀面的初姐兒吧?”
趙氏也跟着看過來,只覺得進來的小娃娃粉雕玉琢,明明未曾修飾,卻精致得過分,煞是可愛。
青哥兒話音一落,屋裏一靜。
第一個笑起來的是洛氏,取笑道:“虧得你還惦記着晗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