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入囚籠?
“江先生你是我的恩人,我卻問這問那的,對不起,如果你不想摘面具,那就算了。”沈梅清見他一直沉默,不好意思地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何必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刺探別人的秘密呢?
“我剛才已經同意你的要求,現在又怎會在你這個小姑娘面前食言?”江涵星驀地出聲,他朝她微微一笑,揚起手正欲揭開自己的面具。
就在這時,十八層樓有扇門打開了,兩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從門內走出來,她們好奇地看着江涵星的面具。
江涵星揭向面具的手頓時凝住不動。
兩個女子走向電梯,按了一下,鐵門開了。之後鐵門徐徐落下。
沈梅清看着那兩個少女,想到自己以前竟把電梯當成變老的機關,不由面紅過耳。
轉頭面向江涵星,他的手已經垂下來,道:“此事等以後再說,好嗎?”
“好的。江先生。”沈梅清道。
江涵星癡癡地看着她,過一會,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失态,轉頭對着電梯門:“我們一塊搭電梯下樓吧。”
沈梅清看了看江涵星,原本眸中的恐懼與猶豫之色消失無蹤。
江涵星對她如此信任,将自己的真名告訴她,她應該相信他。
再說,她從未搭乘電梯,倒也不妨一試。
沈梅清堅強地昂起頭,說:“好,我們進去。”
江涵星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
沈梅清遲疑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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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還不敢一個人進入電梯。
就這樣,江涵星牽着沈梅清的手走入電梯。
當鐵門緩緩關閉,沈梅表感到鋪着地毯的地板猛地一沉,她心兒砰砰亂跳,手心出汗。面對着狹小的空間,她有種被囚禁的感覺,好像将到刑場的囚犯,她憋悶到了極點,恐懼到了極點,閉上眼睛,緊緊地攫住江涵星的手,不敢有絲毫動彈,生怕自己一動,就會淪為雞皮鶴發的老人。
理解她內心的恐懼,江涵星張開雙臂,溫柔地摟住她的身軀。她心裏想推開他,孤獨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男性的氣息好讓她沉醉,奇跡般地安撫着她原本惶恐不安,孤獨無依的心靈。
“小妹妹,到了。出來吧。”耳邊傳來江涵星的聲音。
“不,我……我怕。”沈梅清依然緊閉雙眼,神經緊張得繃似滿弓的弦線,全身麻痹。生怕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衰老的容顏。
“呵呵,別害怕,沒事的,你沒變老,你現在不知道有多美!”江涵星不由莞爾一笑,說出了以前從來都不會跟女孩說的話。
“真的?”她依然不可置信的語氣。
“當然是真的了。”
鐵門已經開啓,他牽着她的手走出來。
江涵星溫柔的磁性嗓音如同春風拂柳般安撫着她的心靈,沈梅清睜開眼睛,眼睛一亮,江涵星在她面前挺拔地站着,他的頭發依然烏黑,雙眸依然明亮,他跟剛才一模一樣,沒有變老。她摸摸自己的臉,皮膚光滑細膩,頭發烏黑發亮,哪裏像個雞皮鶴發的老太婆?真的耶,她沒變老,她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之後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眼前就是大廈的一樓大廳。
她剛才明明在十八樓的,這麽快就到一樓了?哇,這就是電梯的效用啊!
走出電梯後,沈梅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頓時感到神情氣爽,她好奇地四周張望,興奮之情言溢于表。
這個世界太神奇了,什麽事情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想到剛才她吓得花容失色,不由好笑。
自始自終,江涵星臉上都含着淡淡的笑容,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讓她感到安心,所以她絲毫沒有出洋相後的尴尬之感。
…………
夜色已深,天空下着飄潑大雨。
江涵星讓沈梅清站在門口,他去地下車庫開車。
天空如墨,雨聲利箭般嗖嗖地飛着,街上兩邊的樹木被吹得東倒西歪。
忽然,在模糊的路燈下,沈梅清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走過來,她撐着一把大黑傘,由于風力極大,傘面反過來,她伸出手,把傘又轉過去,逆風而行的她,走得搖搖晃晃,舉步維艱。
玉華媽媽,是玉華媽媽。
“媽媽,媽媽!你怎麽來了?”沈梅清激動地喊起來,她奔出門,奔到周玉華的傘下,卻見周玉華臉上挂滿水珠,衣服都快全濕了。
“你這麽晚還沒回家,媽媽沒有你的消息,好擔心,就搭今晚最後一趟公交車來找你了。”周玉華也激動地看着面前的沈梅清。
玉華媽媽因為擔心她,竟然在這個雷電交加狂風呼嘯大雨傾盆的夜晚走出家門接她。
須知她不是周玉華親生女兒呵!
不,她們就是母女,她們是真正的母女!
“媽媽!”沈梅清忍不住撲在周玉華的懷中,眼眶濕潤了。
“小清,你怎麽這麽晚還沒回家呢?”周玉華慈祥關切的聲音帶着一點責備。
“哦,江先生生病了,我為他看病……”沈梅清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她知道事實不完全如此。
“好呀,你的醫術這麽好,肯定能幫到他。”周玉華對她的解釋深信無疑。
沈梅清把手中的錢遞給周玉華,笑着道:“媽媽,江先生還給我一千八百塊錢呢,這個月的房租我們不用愁了。”
“這麽多錢?”周玉華起先極為驚訝,只一會她就明白了,定是小清救了這位江先生一命,他才會給她那麽多錢,她慌忙道:“這是你賺的,你自己用吧。”
畢竟,沈梅清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媽媽,這份工作本來是你的,工資也應該你收啊,現在家裏生活這麽困難,你就收下吧。”沈梅清把錢塞到周玉華手中。
“好的。”周玉華欣慰地撫着沈梅清的長發,柔聲道:“小清,你真是個好孩子。”
一輛車徐徐地停在她們不遠處,江涵星獨自坐在車上,靜靜地看着面前在雨中相擁的母女,由于經歷過長期慘絕人寰的魔鬼訓練,他的耳朵機警異常,即使大雨傾盆,他也可以清楚地聽到她們的談話……
依稀中,他好像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年他九歲,是個非常貪玩的調皮男孩,有一次他去同學家玩,同學的父母都不在,他們一起打游戲,打得天昏地暗,玩累後兩人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直到清晨才醒來,他的父母親整夜都在尋他,黎晨時候,在回家的途中他遇見母親,母親猛地把他抱在懷中,喃喃地呼喚着他的小名,淚水如珍珠般滴落……
很久遠很久遠的往事,那時候他還不覺得什麽,多年以後,他才明白,能夠擁有這種人生是多麽的幸福!
只因他今生都可能不再擁有這種人生了!
他原本冷漠的雙眼現出痛楚之色,閉上眼睛,兩滴淚水滑下來。
他又哭了,在同一個晚上,他居然連哭兩次。
為什麽?為什麽在這個原本讓他痛苦得要自殺的雨夜,會讓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那些他從來不敢回憶的溫馨往事?
是什麽樣的感情,讓他如此感動,如此憂傷,又是如此地心痛?
“江先生。”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美麗的臉,燈光下,她甜美的笑容就像是一朵鮮妍的花:
“我媽媽來接我,你不用開車送我回家了。謝謝你啦。”
江涵星本欲說我接你們母女回家吧!但一想到周玉華看到他帶着面具,心中可能會有些想法,便作罷,他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
靜靜地看着她,他忽然迸出一句話:“你還會再來嗎?”
燈光下,他的目光如星。
沈梅清一愣:這種目光,怎麽讓她有似曾相識之感?怎麽那麽像……?
甩甩長發,似将內心深處的某種想法抛于風中,沈梅清朝他揮揮手:
“江先生,我以後可能不會來了,你多保重。再見。”
她清脆的聲音如同露珠在荷葉上滾動。
在大雨中她迅速轉身而去,奔到周玉華傘下。
在溫暖的路燈下,在迷蒙的水霧中,江涵星目送着兩母女在同一把傘下,相擁着慢慢走遠。
待見她們走遠後,他馬上驅車跟着她們。
不是想跟蹤,而是他放不下她,他要知道她和她母親這一路是否平安。
遠遠地,他看見她們母女在路上攔車,不久有輛計程車來了。
他看着她們上車,計程車一路平穩地行駛,他又看着她們下車,付錢,然後母女同傘,走着路冒雨回家。
沈梅清居住的地方是這個城市的低租區,地點偏僻,巷子極窄,他無法開車,只能找個地方泊車,然後又跟上去,好在他是個行動相當迅速的人,加上路面坑坑窪窪,積水甚多,她們母女在大雨中走得很慢,壓根兒不知道有人跟蹤,他沒有跟丢她們。
他一直看着她們回到那個簡陋的家,一直看到樓上那盞燈亮了,才緩緩轉回身,緩緩地走到泊車處,然後開車回家。
回到家,他回到那個空曠無比的家。只見地上遺有幾莖秀發,是她先前掙紮時落下來的,他撿了起來,癡癡吻着,颠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