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裏的雪極大。
被裹挾在風雪中的馬車時隐時現,腳程怎麽也趕不快。
車裏冷的厲害,但符念念顧不上,她手裏緊握住一疊紙,就好像攥着什麽寶貝。而鴉色的睫毛輕垂着,櫻唇輕抿,顯然是心裏有些發慌,但眼中卻有着藏不住的欣喜。
半晌,符念念才擡頭看向身邊比她大不出兩歲的貼身婢女白茶,低聲問道,“你說,這些文書草拟肯定能給蘇暄哥哥幫上大忙吧?”
這一句雖是疑問的話語,但卻滿滿都帶着肯定的語氣。
旁邊的白茶欲言又止。
她們主仆兩一大早就拿着東西趕路,偏生清晨下起大雪,層巒堆白,一下搞得山路濕滑難行又極度危險。可饒是這樣,符念念還是毅然決然,即便花費重金也要租馬車過去。
白茶知道,對符念念來說,蘇暄就是一切。
白茶心中雖還藏着些不安,但是又怕直言會讓符念念失落,于是連忙點點頭,“這是自然,小姐冒着這麽大的雪也要趕山路把東西帶去,蘇大人肯定會很高興,何況還有七年前的情分在,蘇大人肯定想要好好謝謝小姐才是。”
聽見白茶這樣說,符念念的笑意更盛了幾分,“能幫到他便好了,只要能讓他高興,我怎麽樣都值得的。”
白茶沖着符念念輕輕一笑,“小姐為了這些文書費了那麽大功夫,好些日子不能安枕,這份情誼,蘇大人絕不會視而不見。”
說到這,符念念不禁低下頭看看手裏的紙,“只要偷到冉至的這些草拟,蘇暄哥哥定能弄清冉至有什麽計劃,防患于未然。我不用蘇暄哥哥感謝我,只希望這些東西能對他有所裨益,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看着符念念對蘇暄用情至深的樣子,白茶的思緒驟然被拉回七年前,那個和眼前一樣下着大雪的日子。
符念念是英國公府的四小姐,是老英國公在世時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是兄姐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蘇暄本也是顯赫的世家子,早先還與英國公府嫡女符莺莺曾有過婚約,符念念正是在這樣的契機下與蘇暄結識。
彼時一場政變剛剛結束,蘇家眼見大廈傾頹,符家便忙慌慌想要退掉婚事。蘇家倒也幹脆,幾個長輩立時便帶着蘇暄親自來符家,要斬這結親的緣分。
那是符念念第一次見到蘇暄,他相貌出衆氣質不凡,即便被符念念的幾位哥哥出言奚落,他仍舊能不卑不亢淡然以對。
明明是同樣的歲數,符家的男兒卻像群無所事事的痞子,沒一個及得上蘇暄。那時候,十歲的符念念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符念念的母親是側室,她自小又有着和母親一樣出挑的長相,故而自老英國公離世後,她和一母同胞的弟弟軟軟從未少受過“家人”們的欺辱。
而目睹蘇暄和自己一樣被哥哥們折辱推搡,符念念終于忍無可忍,她鬥着膽子推開哥哥們,擋在蘇暄面前。
待到兩個哥哥離去,她才轉過身偷偷把最寶貝的釵子交給蘇暄,“你不要理他們,你沒有配不上符家的姑娘。”
那時蘇暄不置一語,只是靜靜凝視着才長到自己半高的符念念。他面前的小姑娘圓腮微鼓,杏眼含光,朱唇也輕輕嘟着,顯然是在等蘇暄予以回複。
半晌,符念念又問,“等我及笄之後,你娶我走好不好?”
少年的眸子裏仿佛盛着柔柔的三月桃花水,讓人不知不覺就沉溺在甘甜之中。他的唇角微微揚起,嘴邊輕輕冒出一聲,“好。”
只為這一個字,符念念等了七年。
兩家退婚之後不久,蘇家果然出了事,蘇暄被流放充軍,七年之中再無音訊。
而符念念就這樣一直等着,回絕了無數提親,拒絕過無數勳貴,可最後還是被迫嫁為人婦,成了少傅冉至的夫人。
還好,蘇暄沒有死,七年後,他再一次回到了京城。只是如今的他容貌盡毀,性情大變,與昔日那個少年相較早已是天翻地覆。
但蘇暄的歸來讓符念念無比振奮,因為無論世事如何變換,她心裏只有那場雪,和站在雪裏的蘇暄。
可惜如今蘇暄總是對符念念顯得有些不冷不淡,糾起這其中的原因,大抵是因為兩人中間隔着符念念的夫君冉至——他是蘇暄的死對頭。
但是符念念不怕,她總相信自己一番執着的真心會被蘇暄看到。所以她肯為蘇暄做任何事,肯聽他的所有話。
如今終于等到這個機會,蘇暄讓符念念去冉至的書房偷文書草拟,以便于掌握冉至在朝堂中的動向。
符念念當然知道這事若是被發現,自己或許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她不可能拒絕蘇暄,她更不可能舍得蘇暄在對峙中處于劣勢。
所以她欣然應下,日日思慮,處處留心,整個人都消瘦不少,這才避過冉家人的視線,拿到這些足以讓冉至吃個大虧的草拟。
這麽得來不易的東西,符念念自然是該緊緊握着。
白茶莫名輕嘆,又怕符念念發現,只好轉頭透過車簾的縫隙看看窗外。
風似乎小了些,但雪還沒有停,山上的天色悶沉沉的。行進中的馬車毫無征兆地朝一邊傾倒過去,符念念連忙扶住車壁,緊緊攥住手裏的紙張。
車随即停下來,厚厚的車簾外傳來趕車人的聲音:“姑娘,車輪陷了,走不成了。”
符念念聞言走下車,果然見車輪陷在一個深坑裏。風卷着雪渣打在符念念臉上,有些微疼,她伸手擋擋,低頭打量起車輪來。這個坑很深,覆上雪之後全然看不出端倪,馬車這才會着了道。
“走不成了,得找人把車拖出來。”
趕車人蹲下身子,又補了一句。
他的聲音散在風雪裏,符念念聽不清,可是從他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來,之後的路途大概會更加艱辛。
日頭已經是正午,陽光慢慢從雲層裏傾瀉而出。
她們得趕在天黑之前翻過這座山去,這樣才能見到蘇暄,才能把這些重要的文書草拟交到蘇暄手上。
符念念攏攏包住紙張的包袱,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白茶則撐起油紙傘為符念念略避風雪,好在走出不到一個時辰,飄灑的雪終于停滞下來。太陽照着雪堆,散發出晶瑩的色澤。
兩個人走得十足艱辛,萬分狼狽,符念念甚至還摔倒好幾次,差些滑下山坡。但是還好,主仆兩總歸在入夜宵禁前到了和蘇暄約好的地方。
符念念的鞋襪都被雪浸得濕透了,衣服也沒能幸免于難,不過她的包袱好好的,一點也沒被碰髒。
符念念松下一口氣,這樣便不算糟。
很快,一張熟悉的面具映入符念念眼中,漆烏的獸面帶着金色的獠牙,乍看之下着實恐怖。
蘇暄容貌已毀,自回京後便再也沒有露出過真容,如今也只露一雙眸子,用面具悉數掩蓋了自己的整張臉。
符念念鼻子一酸,方才她什麽都不怕,可是現在她卻她覺得眼中忽然多了些暖暖的熱流,模糊了她的視線。
可是她顧不上哭,她連忙輕拭掉眼邊的濕意,把東西交給蘇暄:“這些都是冉至的。”
蘇暄連忙接過,草草浏覽內容,半晌終于傳來一聲得意的笑,“你可真是幫了個大忙,我都不知該怎麽謝你。”
符念念唇角微彎,有點害羞地低下頭,“蘇暄哥哥不該跟我見外,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蘇暄收起紙張,“你沒被冉至看到吧?”
符念念連忙搖頭,“自然沒有,我知道這事重要,所以很小心。”
“那就好。”蘇暄的語氣很冷淡,“裏面的內容你沒看過吧?若是你洩露出去……”
白茶皺皺眉頭,符念念如此不辭辛勞送來,蘇暄竟連一句也不曾關心過,甚至還懷疑符念念偷看內容。她不禁輕輕往前一步,“小姐冒着好大的風險偷偷給您送來,又何苦再洩露出去?”
“如此甚好。”蘇暄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地從腰間拔出佩刀,“還有最後一個忙需要你們幫。”
刀鋒在黑暗中映出一抹寒光,白茶連忙擋在符念念前面,“蘇大人這是幹什麽?”
話音還未落下,蘇暄的刀已經沒進白茶腹部,随即毫不留情的抽出來,白茶瞬間倒下去,溫熱的血濺在符念念臉上,讓呆滞的符念念瞬間回過神來。
“你瘋了嗎?”符念念歇斯底裏地喊叫着,“為什麽?”
“因為你已經沒有用了。”蘇暄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明明是活生生的人,話裏卻聽不出半絲溫度。
她想要的只不過是陪在蘇暄身邊而已,為了讓蘇暄相信自己,符念念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看。
結果到頭來,蘇暄只想利用她對付冉至?
符念念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臉上卻不知怎麽得挂上了釋然的笑容。
她說:“蘇暄,你答應過要娶我的。”
面具下傳來一聲冷笑,聽着比山上的雪還令人遍體生寒。蘇暄的聲音低沉混沌,此時更是如同冰淩刺在身上,毫無保留地朝符念念襲來,“蠢貨。”
符念念立時起身想要伸手搶回文書草拟,誰知蘇暄又是一刀,直接捅穿符念念的手掌,直接将符念念踢跪在地上。
撕心裂肺的疼讓符念念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可她還是不死心,她伸着鮮血淋漓的手,想拼盡全力拿回草拟,哪怕是毀掉也好。
可蘇暄并沒有耐心,他冷冷提起刀,“女人,全都是蠢貨。”
蘇暄提刀的手順勢落下,溫熱的血濺在冰冷的雪上,像冬日裏盛開的一簇梅花。
符念念緩緩攤落在地上,她心裏是滿滿的恨,可整個人卻又是如此無力。符念念始終睜着眼,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看到冉至從遠處趕來,又仿佛感覺到自己被冉至從地上抱起來。
他怎麽會過來?
符念念心中帶着無限的疑惑,眼前卻開始逐漸變黑,她拼命想看清冉至的表情,可是偏偏什麽也看不見,她只能感覺到有什麽斑斑點點的東西掉在自己臉上。
還有人輕輕撫着她的臉,近乎絕望地喊她,“念念。”
可是符念念好無力,她只能任由眼中的光芒慢慢熄滅,周遭的聲音也完全沉靜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念念的腦子被作者吃了,
重生之後就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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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逃避商業聯姻,富二代景致只好委身在航空公司當小空乘,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一個橫豎都順眼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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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搞清楚自己為什麽總是倒黴的景致淡然一笑,勵志在公司賺點小錢立馬跑路。
誰知道從這以後,她上機組車邵亦煌坐她旁邊,航前會邵亦煌總盯她看,在公寓扔個垃圾都能偶遇某位“太子爺”。
景致:你幹嘛?小邵總不是說我只會勾引人嗎?
邵亦煌:那個……主要想讓你勾引勾引我。
景致:有人說我們這種拜金女是高攀不上小邵總的。
邵亦煌:誰說的?不是我!我說的明明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