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準勾搭
天蒙蒙亮,藍玉樵就進宮了。
尚宮局都才剛剛收拾好。賀蘭玥點卯完畢,分派了雜務,正在喝早茶,看到藍玉樵進來,喜孜孜地向她行了個大禮,
“原來大人就是尚宮局的賀蘭玥尚宮,昨晚在下無知,還望大人海涵。”
你還好意思提昨晚?賀蘭玥翻了個白眼,想起他要脫褲子那一幕,就有點郁悶,也覺得好奇:這家夥昨晚那麽放浪,今天大清早的看到她,居然能神态自若地問好,一點沒有羞慚的樣子。
想想昨晚她走了後,藍玉樵不知道在瓊樓玉宇花天酒地到什麽時辰,還和四個姑娘一起……
她沒法再往下想了,哼了一聲,讓煙翠拿來官服。
煙翠捧過一套嶄新的寶藍色官服,恭敬地送到藍玉樵面前,笑着說,“內官的所有官服,都是尚宮局負責定制的。大人這套是之前按照令尊的尺寸,備用的。先換上合适與否,以後等有時間了再給大人做新的。”
“哦,這套就很好。”藍玉樵接過來,并不挑剔,就要寬衣解帶換了。被賀蘭玥制止,讓他去隔壁堆放衣料的廂房裏換了。
趁着他過去換衣服,煙翠在她耳邊悄聲說,“姐姐,這就是長安四美的藍玉樵啊?他真的很好看啊。”
賀蘭玥忍不住問,“你覺得和琪生比呢?”
“嗯,論外形好像差不多。可是覺得藍大人更像個男人啊。”煙翠是知道琪生的底細的。
賀蘭玥嘆氣:她是沒看到藍玉樵昨晚在瓊樓玉宇都什麽模樣啊。
憑借這副好皮囊,藍玉樵很容易博得宮內女子的好感。可是賀蘭玥仔細思量,覺得這家夥進了尚宮局,不就是色狼進了羊圈麽?
不行,公主的命令雖然重要,可她也不能因為這個人,毀了尚宮局的清譽啊。
要知道,自從三年前,賀蘭玥升為司記,兼前任尚宮的貼身侍女以來,她可是把尚宮局治理得井井有條,所有宮女都必須恪守本分,不得随便和宮外人以及侍衛們有任何暧昧瓜葛。
為此,她博得了一個白頭尚宮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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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綽號來自一些春心蕩漾的年輕宮女們。
衆所周知,宮女們不是嫔妃的正式人選,雖然也有個別因為姿色出衆,得到皇上和其他貴族偶爾相中,從而高飛的,但大部分人的青春,最後就是丢在着宮裏了。
宮女大多豆蔻年華,思春少女心在所難免,就算搭不上皇上,也會和進宮來的一些官員,甚至和侍衛眉來眼去的。
這一來二去的,難免不出事。事實上,已經出了許多事了。只是被賀蘭玥都瞞了下來。
可是她的嚴格苛刻和不近人情,就讓一些耐不住寂寞的宮女很不樂意,背後偷偷罵她白頭宮女,意思是,她是注定要在宮裏孤獨到老的。
好不容易把尚宮局治理得規規矩矩的,現在來了個美男子,這可怎麽辦呢?
賀蘭玥之前也沒想到這個問題。因為前一任的內教博士,是藍玉樵的爹,藍犀正,雖然也風度儒雅,可畢竟是過了六十歲的老頭子了。
再說,藍犀正是出了名的迂夫子,從來不用擔心他會做什麽茍且的事。
可藍玉樵是她從瓊樓玉宇那種煙花場所拖來的啊。
這邊,藍玉樵換好了官服,高高興興地出來了,重新谒見她,“賀蘭尚宮,這官袍我穿着正合适,不用做新的了。”
賀蘭玥強自鎮定,可是旁邊的煙翠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
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就算是浪蕩子,衣服穿規矩了,真是一表人才氣度非凡。
假如賀蘭玥第一次見到藍玉樵,就是他如今身着寶藍官服,俊秀過人又詩書氣質的樣子,她無論如何都會對他立刻産生好感的。
可惜,昨晚在瓊樓玉宇那一幕,實在揮之不去。
男人長得好看就是一種罪過。
男人長的好看還心性放浪的,就是引誘女人去地獄的魔鬼。
“你,來早了。”賀蘭玥說,穩定着自己的心緒,“也好,先坐下來,我和你說說,要注意的事。你在尚宮局,不能亂來,知道嗎?”
為什麽一向伶牙俐齒的她,說話這麽結巴了。
可是她的意思說得太明白了,連煙翠都聽出來很奇怪了。賀蘭玥立刻把她攆走,“你去給藍大人準備茶水。”
煙翠一離開,藍玉樵自己先問了,“大人說的不能亂來,什麽意思呢?”
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側上彎,眼神裏卻透着不屑和揶揄,分明是知道她在提防他。
賀蘭玥真後悔,為什麽不事先問問靖安公主,有沒有別的辦法把藍玉樵弄進宮裏了,為什麽非要到尚宮局來呢?
他這副樣子,實在太能迷死人了。連看慣了琪生的她都這麽覺得,其他經常見不到正常男人的宮女,還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這真的難保不出事啊。
為今之計,只有把藍玉樵送到掖庭局做太監,才是最保險的吧。
雖然這麽胡思亂想着,她臉上卻要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你該知道,尚宮局是宮女為主。基本上她們只能見到掖庭局的太監們,其他宮外的男人是不能随便遇到的。藍大人,算是例外了,所以到了這裏要守規矩,不要和任何其他宮女有私下接觸。”
“哦,你的意思就是,叫我不要勾搭她們,是吧?”藍玉樵直截了當。
賀蘭玥一愣,“對,就是這個意思。不準勾搭!”既然他自己都這麽說了,索性把話說開了。
“就那麽經不起勾搭麽?“藍玉樵居然這麽嘟囔。
賀蘭玥聽着真是不安心,都煩躁起來,“你別管經得起經不起勾搭的,反正你不準勾搭她們。記住了!”
“你也經不起我勾搭嗎?”
“我……”
賀蘭玥險些要掀桌子了,“你管我啊—這裏就是我說了算!”
“那我要是勾搭你了怎麽辦?”
“你試試?”賀蘭玥冷笑。
藍玉樵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開個玩笑嘛,賀蘭尚宮,這麽激動幹什麽。我還以為你也經不起呢。哈哈哈哈……”
“煙翠,帶藍大人去上課!”
煙翠聞聲過來,端着茶碗,“剛剛泡好了茶,不讓藍大人先喝一口再走?”
“端過去端過去。”賀蘭玥揮揮手,她要趕緊打發走這個厚臉皮的男人。
藍玉樵只好跟着煙翠走了,走到門口忽然又扭過身來,“大人,你說的那個十二年前的小女孩,真是你嗎?”
“關你什麽事?”賀蘭玥沒好氣,“你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藍玉樵沉吟了下,“本來,那個小男孩以為那個小女孩已經死了,所以什麽都不想記得了;可是,他現在知道她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所以又很高興地想起來了。”
賀蘭玥沉默了。
藍玉樵又是一側嘴角彎彎上翹,“其實那個小男孩,也一直想再看到那個小女孩的。”說完,他才終于離去了。
剪心居裏,賀蘭玥一個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朝外沖:差點被這個浪蕩子哄得忘了正事,今天皇後還找她呢。
有些溫暖的話,被冰凍了太久,已經說不出來了。而且,說了又有什麽意義呢?身為白頭宮女的她,還是什麽都不要多想了吧。
急匆匆奔到了翊坤宮,果然皇後有些不耐煩,“昨兒晚上找你不在,今兒也不早點來請安。”
賀蘭玥賠笑着,解釋有點雜事要處理,之後就問皇後有什麽事需要她辦的。
幸而她是個得力能幹的尚宮,即使是驕橫的皇後也不會和她太計較。
“容妃的事已經你不用再管了,那些按禮節做的事,別人去辦好了。你現在要馬上替我去辦另外一件事情,刻不容緩。”皇後說。
“還有更緊迫的事?”
陳皇後點點頭,“除容妃易,保儲位難。如果本宮不能把王儲之位好好抓牢在手裏,恐怕夜長夢多,必定生變。”
賀蘭玥一聽就明白了皇後的意思,只是她還有疑問,“确立王儲的确刻不容緩,只是,誰能被立為太子呢?”
衆所周知,陳皇後和當今皇上并沒有誕下子嗣;這也是為什麽陳皇後要對容貴妃痛下殺手的原因:一旦容妃和她的兒子得勢,陳皇後就沒有立錐之地了。
“李唯。”陳皇後說。
“誰?”賀蘭玥乍一聽,覺得很陌生:她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個人可以做王儲啊。
沒想到皇後卻比她還驚異,“難道李唯不是你找到的人嗎?”
“是微臣找到的?”賀蘭玥更加吃驚,可是這個名字在她腦海裏盤旋了一會兒,突然打開了一片遙遠的記憶。
石破天驚,她突然想起了一個瘦弱而模糊的身影。
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