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治還是不治給句話
君濯言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一早就守在門外等老板召喚的戰揚敲了敲站到發麻的雙腿,将雲輕然的調查報告遞到他面前。
順便提到:“瘟疫哥已經在着手收購大千公司的事,也不知道張小千得罪了什麽人,今天早上不僅把公司賬面所有流動資金全捐出去,還被稅務請去喝茶……”
君濯言翻報告的動作頓了一下。
腦子裏第一時間浮現雲輕然慵懶恣意的模樣。
報告裏明明白白寫着:張小千意圖染指雲輕然,反被她用花瓶在腦袋上砸出個血洞,他一氣之下将她送去參加《出發,星辰大海!》。
雲輕然的歌唱實力有目共睹,張小千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送她更上一層樓,只會像陳丞所說是打着「讓雲輕然從雲端跌入地獄」的目的,所以……
她真的五音不全。
那他看到和聽到的又是怎麽回事?
一切變故似乎是從前天晚上雲輕然被下藥開始。
通過他跟她短暫的接觸了解,她看似漫不經心卻很有原則和脾氣,不然怎麽會肆意擰斷經紀人陳丞的手指?
戰揚将手機遞到君濯言面前。
正在播放的是酒店的監控視頻,清楚拍攝到雲輕然一臉沉重的走進電梯,一進電梯她就渾身顫抖得站都站不穩,顯然她當時十分害怕。
“沒想到女神也有這麽脆弱無助的一面。”
君濯言看了他一眼,心道:就連戰揚這個二貨都能看得出來視頻裏的雲輕然看似堅強實則脆弱,在經歷了被下藥威脅之後,害怕到腿軟才是被壓榨的搖錢樹該有的反應,絕不可能說出「給你個機會做我男朋友」這種透着傲氣的話。
更何況以她的醫術,沒理由放任體內殘留的毒素不管,導致在休息室休克,等到錄完節目才去配藥……
戰揚還在自顧自地說着:“畢竟是個20歲的女孩,遇到這種事會害怕是正常的。”
君濯言删除了戰揚手機裏的視頻,“把酒店今天之前所有視頻删了,讓溫頤盡快完成收購……等等,還是讓季霖黑進大千公司,把跟雲輕然有關的視頻徹底删除。”
“耶?删女神的視頻做什麽?”
“我需要向你解釋?”
君濯言懶得說明的時候,通常就是用這麽一句話堵死戰揚的所有疑問。
戰揚只得把好奇心收拾起來,乖乖按老板指示行事。
十分鐘後……
他收起手機,苦者臉說道:“君少,大千公司找不到任何跟女神相關的信息,就連藝人資料、合約之類的基本記錄也沒有。”
“果然是她幹的。”
君濯言嘴角溢出淺淡的笑聲,越發肯定心裏的猜測。
戰揚一臉茫然,“誰幹的?什麽事啊?”
“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君濯言略過這個問題,反問:“雲輕然聯系你了嗎?”
戰揚嘴角抽了抽,“沒有……”
“不打算跟我讨論詞曲創作和舞蹈設計?”
“這我哪知道啊,說不定女神自己一手包辦了,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找你彩排。”
“呃……”君濯言的臉色沉了下來,想了想雲輕然的個性,搞不好真能幹出這種事!
他将報告撕成兩半丢給戰揚,冷道:“聯系她,談談治療的事。”
戰揚立馬比了個OK的手勢。
給雲輕然打了個電話。
半晌……
沒接……
他瞅了眼正在換衣服的老板,又給雲輕然發了條微信語音,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回複。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直接殺去她家找她時,君濯言拿起車鑰匙走了。
“君少,去哪啊?”
“看病。”
戰揚:“……”從來沒見過你看病這麽積極!
君濯言滑進黑色邁巴赫的駕駛座,朝正準備坐上副駕駛座的戰揚說:“把你的手機給我。”
戰揚二話不說把手機遞給他。
還沒等他發問,君濯言又說了:“出去,把門關上。”
“呃……”不打算帶我嗎?
在老板略顯不耐煩的眼神盯視下,戰揚火速後退,關上門。
邁巴赫揚長而去。
戰揚一頭黑線,忍不住對着空氣喊了句:“我也想見女神!”
君濯言在路上又撥打了雲輕然的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等到他站在404號公寓門口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路闖紅燈飙車來找她,就因為該死的好奇心嗎?這個女孩的秘密太多了。
多到讓他有一種一刻沒看着,她就會暴露更多秘密的錯覺。
“就不懂藏拙嗎?”他無奈地敲了敲門。
“為什麽要藏拙?”
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雲輕然擡頭看着足足高她一個頭的君濯言,一副「說出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來聽聽」的嚣張神情。
君濯言為之失笑,略過那個「不太好聊」的話題,低聲問道:“去哪了?打你電話沒接。”
“我需要向你彙報我的行程?你又不是我爸。”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去之後,轉身就準備将不請自來的某人關在門外。
“咳,我是來找你談治療的事。”
君濯言不得不伸手擋門,快速切入正題:“開出你的條件,只要合理,一定滿足你。”
“不合理呢?”她語帶挑釁。
“談到合理。”
“十分鐘後我要出門,進來吧,給你把把脈。”
雲輕然指着粉紅色的雙人沙發,笑容戲谑,“坐吧,條件有限不能給你奉茶。”
“沒事……”
君濯言哪怕坐在俗到掉渣的粉紅沙發上,仍散發出一股優雅的氣質,「天生麗質難自棄」這話同樣适用于冰山美男。
不過,“你比我想象的話多。”
“呃……”這是贊美還是貶損?
君濯言不知道該怎麽接她的話,只好保持沉默。
雲輕然拎了張小凳子在他身旁坐下,朝他勾勾手指頭。
瞬間意會的君濯言向她伸出手。
他可不會再以為她是在挑逗他。
她昨天說的那番話估計是一時興起,如果真的喜歡他,看他的眼神能平淡到仿佛他只是個會動的人偶?!
果然……
雲輕然壓根沒看他,微涼的手指搭在他的脈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仿佛有一股電流從她指尖釋出,在他的脈絡中流竄。
片刻之後……
她收回手,用讨論天氣般平淡的語氣說:“不治的話大約還能活半年,治的話不出意外能長命百歲,畢竟你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她終于正眼看他,眼裏寫着“治還是不治給句話。”
他竟然輕易讀懂了她的眼神。
對于她的診斷結果并不感到意外,當初季靖也是這麽說的。
由于長期服藥毒入髒腑,毒素在體內産生了變異,複雜到連醫學奇才季靖都直呼難解,眼前的女孩卻雲淡風輕的說她能治。
如果說昨天他還有所懷疑,服用過她的藥之後就不得不相信了。
一夜無夢睡到自然醒。
他毫不猶豫地回道:“治,說說你的條件。”
空間裏的朱雀激動地嚷嚷:“宿主,讓他給你當男朋友呀!他肯定會答應的!”
【你在想屁吃!他已經明确拒絕了好嗎?說明他對我沒興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強扭的瓜不甜,勉強是沒有幸福可言的,懂不?】
雲輕然跟朱雀溝通期間,君濯言腦中也閃過同樣的念頭——她會不會要求我當他男朋友?
如果她提出那種要求,他該再婉拒一次嗎?
就在他浮想聯翩之際,雲輕然開口了:“我知道「鲲」正在收購大千公司,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你旗下的藝人,我的要求也不過分:無條件解約,并且支付一千萬診療費。”
君濯言微怔,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
“這麽簡單?”
“嗯,你的病也不複雜。”
言下之意,他這條命就只值一千萬加違約金。
他已經不知道該慶幸她提的條件簡單易達成,還是憂愁在她眼裏其實他什麽也不是!
雲輕然忽然開口:“我想了想,還得補充個條件。”
他的心情從谷底瞬間回升,眼底終于有了笑意,“你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都會滿足你。”
“我還缺幢小別墅。”
“呃……”他看她的眼神帶着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幽怨,涼涼開口:“只缺錢嗎?”
“目前就缺錢。”
她坦蕩地點頭,從沙發角落裏掏出忘帶出門的手機,邊往外走邊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讓戰揚來取藥就行了,再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君濯言才收回目光。
環顧她的住處,覺得軟裝風格跟利落灑脫的有點過分的雲輕然格格不入。
輕嘆一聲:“原來是把手機落家裏了,難怪找不到人。”
邁開腳步往外走。
心裏有些不虞,他們不是隊友嗎?她就不打算跟他聊聊詞曲創作?急匆匆的要去哪?
還說什麽讓戰揚來取藥,就這麽不想看到他?
昨晩難道不是她當衆要求他當她的男朋友的?
呵……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腦中閃過溫頤說的話——君少好像沒有珍惜這樣的機會。
他甩甩頭,試圖将擾亂人心的無用信息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