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聲像往常一樣在自遠而近的響起。
綠簡這丫頭跑去那裏了?
我往常一叫她,她會很迅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的啊···
看着正在燃燒的蠟燭,那是我從凡間帶回來的,上旬宮自然是沒有燭火照明的。它的燭苗柔弱,只能照亮宮殿裏範圍很小的地方,搖搖晃晃的光芒,仿佛只要一陣微風吹過就會輕而易舉的熄滅。
我把它小心的擺在書桌上一個避風的角落裏,窩在貴妃榻山上遠遠的看着,有時候會恍恍惚惚的以為自己還身處在松白城裏。
夜明珠的光亮雖然充足,只是那冷冷的光總讓我感覺到不舒服。所以每次有機會去人間的時候,我都會抱着一大捆的蠟燭回來,直到燃盡所有的蠟燭後才會吩咐綠簡用夜明珠來照明。
我想我真是與這天宮格格不入。
我是如此的喜歡人間的生活,卻因為身份的束縛而不得不在這清冷的上旬宮中生活了那麽長的時間,
我問我自己。
難道我以後都要這樣的生活下去嗎?
然後我聽到了心底裏有一個清晰的聲音回答了我的問題:
不。
我思索良久,直到那枝蠟燭燃盡,熄滅。月光遠遠的從窗邊灑進殿內的時候,我才從貴妃榻上起來,站到了書桌前,鋪開紙張,就着重新點燃的蠟燭,蘸墨落書。
當面對你到時候,我沒有有辦法說出自己心中最想讓你知道的事情,那我只好采取了一個稍笨的辦法——把它們都寫下來到紙上,給你一目了然的看清楚,我的心,到底是作何種想法。
近來幾天,上旬宮的仙侍們都亂作了一團。
因為上旬宮發生了這萬年來的第一件大事。
他們家一向安靜柔順的帝妃留書出走了!
誰也不知道帝君和帝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只知道帝妃從這次從人間回來後,在上旬宮裏獨自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不見蹤影了。帝妃沒有帶走任何的東西,書桌面上也只留下了一封題好的帝君親啓字樣的信件。
奇怪的是,居然連常伴帝妃左右貼身仙侍綠簡都不知曉帝妃的行蹤。
鑒于帝妃出走是從未發生過的大事,閑着也是閑着的衆仙侍們在閑着時候紛紛大膽猜測帝妃此次留書出走的原因
仙侍甲一臉的“我就知道”:據知情人透露,那封帝妃留下的信是綠簡呈上給帝君的。
衆仙侍:廢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仙侍乙故作神秘:據說,帝君看完信後,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終于裂開了深深的裂縫。真是難得看到的情景,遺憾的是當時我居然沒在現場,不能親眼目睹,真是憾事一件···
仙侍丙:帝君這幾天都沒有回來過上旬宮,我以為是議事殿事務太忙。誰知前日羌涗帝君親自到了上旬宮來,尋不到人只好又回去了。我猜帝君應該知道帝妃去了那裏,而他現在應該是和帝妃在一起···
仙侍丁:從帝君收到書信後那沉沉的眸色看來,我猜是帝妃忍受不住寂寞,故而堅決的寫了和離書給帝君···
···
話說綠簡看着莫名其妙的不打招呼的又再次消失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的自家帝妃,還有那看了信後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的帝君,無奈的再次挑起了上旬宮掌事的擔子。
走廊上的仙侍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綠簡躲在一個很難讓人發現的角落裏,把該聽的都聽了,才找了個恰當的時機站出來,學着自家帝妃平日裏生氣的模樣,眉頭微蹙,聲音微沉,“大膽!竟敢聚衆妄議帝君帝妃!”
衆仙侍被綠簡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吓得一愣,面面相觑之後,最後都低着頭散去。
院子裏的梨花樹,花期已過。綠簡看着那住繁盛的梨樹,嘆了一口氣。本來想着帝妃去了一趟人間,和帝君分別了一段時間,兩人之間應該是小別勝新婚才對。沒想到,才回來一個晚上,帝妃居然留書出走了。
那日她找不到她,只找到那一封可憐的被留在書桌上的書信的時候,她就覺得天就要塌下來了。她沒有辦法,不得不硬着頭皮把那封不知道寫了什麽內容的書信遞送到了帝君的書房裏。
那時候她已經猜測到帝妃是留書出走了。讓她十分失望的是,妃要帝出走,居然也沒有告知她一聲,讓她好有個心理準備去面對帝君大人···
去書房的路上,綠簡在心裏本能的僥幸和盼望帝君和上次一樣,不在書房裏,沒有想到,敲門的時候,帝君居然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一刻,拿在手裏的書信,仿若那千斤重的玄鐵一般重重的壓在了她的手上···
她都已經不敢想象,帝君看到那封書信之後,會是什麽樣的一種反應···
走進書房,把書信送到帝君的手上的時候,看着帝君把書信抽出來閱讀,綠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之中。
待帝君看完那書信之後,她又仔細的看了幾眼帝君的神色,發現他的神色倒是平靜得很,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帝君把書信收好,放進了袖子中,然後站了起來,什麽話都沒說,一個瞬間卻消失了在她面前···
綠簡苦苦維持的淡定,在這一刻目睹了帝君的動作後,煙消雲散···
誰說帝君不在乎的?
她都能夠感覺到帝君在生氣了···
不過,帝君生氣,那就代表,帝君是在乎帝妃的?
想到這裏,綠簡又變得高興起來了。
她腳步輕快的走出了書房,心裏在下一個瞬間又變得有些微微的失落,自家的主子和帝君這般的折騰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像別的仙侶那般恩愛···
而且,按照他們這樣的進度,她是不是要在很久很久之後才能看到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小主子···
作者有話要說: 菇涼們,真的不給阿遲我寫一下留言嗎?
T-T T-T T-T·····
☆、第 15 章
“什麽!”
手中的杯盞被重重的放下,拂曉顧不得擦去濺落在手背上的溫熱茶水,睜大了本來就已經很大的眼睛,看着我的時候裏面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我到底有沒有聽錯?你剛剛是說,你留下一封和離給宸以帝君,然後就跑到我這裏來了?”
面對某個平常似乎面對無論什麽情況都十分淡定的女子,她此刻的激動毫無意外的吓了我整整一跳。
不過,當我想到她如此驚訝的原因——我這次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的時候,我已經徹徹底底的淡定了下來。
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我低頭輕輕抿了一口,擡起來的時候聲音淡的宛若那沖泡了多次而變得索然無味的茶一般,“拂曉,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拂曉不由分說的一把搶過了我手裏的茶盞,再次把杯盞重重的端在桌子上,精致的眉宇之間有某種複雜的情緒在漸彌漸漫。
我稍稍仰起頭來,默默的看着她。
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雙方均是靜默不語。
最終是拂曉先別開了眼睛,敗下陣來。
她坐到我旁邊,眼中閃着某種奇異的光彩,明明滅滅的,但這些光彩最終都熄滅了下來。
她擺了擺手,大概意思是她表示已經放棄規勸我了,“罷了,也許這也是一種際遇。随你吧。”
在我離開浮水宮的時候,拂曉拉着我的手,欲言又止的表情表明她的此刻心情應該是十分的糾結的。很多次,她的嘴唇都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控制不到的告訴我些什麽,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麽阻止了她,三番四次的又讓她的嘴閉得緊緊的,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我心裏雖然有些疑問,但是見她如此的為難,也不打算強迫她此刻一定要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拂曉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信任她。她比我年長,做事比我沉熟穩重,她此番不願意告訴我什麽,我相信這自然是有她的思量所在的。
她要說的事情,即使她現在不說,但是有一天,我終究會知道的。
終究是要知道的,那我現在不如耐着心等等好了。
畢竟,水到渠成也不是什麽壞事。
離開浮水宮的時候,因為想到衡微山上的悠然居也是清冷的居所,寰淨和靈犀遠行已有一些時日,不知道何時才會歸來。思量之下,我遂打消回悠然居的念頭。
再三思量之下,我發現自己想去的地方,居然還是松白城。
打定主意後,我撚起仙訣,眨眼之間便再次來到了松白城利我先前居住過的小院子外面。
之前買下的院子,圍牆上已經布滿了生意盎然的不斷攀爬着的薔薇藤蔓。滿滿一牆的綠色,看起來倒是十分的養眼,讓我有種瞬間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移不開了。
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院中的圓凳圓桌還有那擺在桌上的茶具都如當初離開時的模樣,靜靜的躺在那個熟悉的地方。
院子中當初因喜歡吃棗子而種下來的棗樹,已經由當初那棵只有兩片嫩綠的小樹苗長成了如今郁郁蔥蔥的大果樹了。
明明沒有離開多久,這次與它們再次相遇,倒是多了很多的感慨。
我走到棗樹下的時候,本想着坐下來再好好的看看這個院子的,沒有想到卻發現那桌凳居然是清潔無塵的,就連桌面上的小白瓷茶壺,用手一摸,居然能夠感覺到有着明顯的餘溫。
這···
看着眼前這超乎尋常的一切,我不由得警惕起來,這是怎麽的一回事?
難道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這間小院已經被某個陌生人占據了?
看着閉合的房門,我的神情漸漸的嚴肅起來。
輕手輕腳的往房門走近了好幾步,我随手幻化出一把細長的軟劍,小心翼翼的繼續往前靠近。
房間裏面隐隐約約的傳來類似于衣衫摩擦的細小聲音,我的神經越繃越緊,心下卻安定了些。既然那個陌生人還留在這裏,我只好把手中的長劍握得緊了又緊,就等着房門打開的瞬間,等那個人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把劍指着他,最好把他吓得束手就擒···
衣衫摩擦的聲音慢慢的停了下來,我聽到有腳步聲逐漸的往門邊靠近,與此同時我悄悄的屏住了呼吸···
門被打開的哪一個瞬間,我迅速的把手中的軟劍往前一指。
一道白光卻突然自眼前閃過,下一刻,我手中的軟劍已經被一股力量所吸引,瞬間脫離了我的手心,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發出清亮的聲音。
我驚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男子挺拔的身影,良久沒有發出聲音來。
怎麽···會是他?
他不是應該在上旬宮的嗎?
我剛剛是不是若是我的動作再快一點,或是他的反應稍微慢了一點,我是不是就會落下一個故意傷害帝君的罪名?
小院之中,帝君的臉色比之前看到他的任何一次的臉色更為冰冷,連那一向俊秀的眉目,似乎都有些隐隐約約的怒意。
感受到帝君散發出來的極低氣壓,對上他凝視我已久的墨色雙眸,不知為何,我有些心虛的後退了一小步。
努力的定了定心神,心中幾番的驚天巨浪過後,我還是努力的在臉上揚起了一絲絲微笑,“帝君,好巧啊,你···怎麽來了”
他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帝君的神色瞬間冰冷了幾分,“不巧,我是來找你的。”
我把笑容慢慢的收了起來,斟酌良久,還是鼓足勇氣低低的說了一句,“我不要跟你回去。”
因為低着頭,我并不知道此刻帝君作何表情,但是,他聽到我這樣的一句話,似乎也沉默了下來,良久再也沒開口。
久居上位的人,一言一行中自有帝君的威嚴在。雖然他是我的夫君,可是到底只是名義上的。看着他嚴肅的神情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怕他的。
因為怕他,我的腳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控制不住地小步小步的往後移,我的動作盡量的微笑,竭力小心的不引起對面的人的注意。
等我退到安全距離時,我悄悄的深呼吸了一口後,擡起頭來,卻看到了帝君那似乎已經差到了極點的臉色。
我的心跳在這個時候,不争氣的漏跳了一拍。
我說過,有的時候,我若是任性起來真的是極為任性的。
就如此刻,帝君的臉色已經是如此的不好,稍稍會察言觀色的人都會知道帝君現在此刻心情不好,為了防止傷及無辜,此時更應該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才是。
可是,我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任性了···
我平靜的看着宸以帝君,一字一句的開始說話。剛剛慌亂的心此刻已經開始平靜下來,“帝君,記得你那日回來,我們在梨花樹下的談話嗎?”
其實此刻和帝君說這些,挑的時機并不好。
不過因為我并不是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心裏有了決定,自然是希望盡快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落實到實處的。
“我确實說過。”帝君并不否認。
我在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他承認就好。
一絲欣喜從我的心裏悄悄掠過。
保持着臉上的不動聲色,我繼續說,“既然如此,那帝君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和離書已經寫下,他只需要把镌刻有他名字的印章輕輕按下,從今以後,我與他,便再無半分瓜葛。
宸以帝君手心向上一托,手心中靜靜地躺着一封信。
正是那封我離開上旬宮之前留下來的和離書。
我眼神一緊,腦子在目光觸及那一封信的時候開始高速的運轉起來。
難道是因為我剛剛的行為太過駭人,讓帝君覺得···沒面子?他把那和離書拿出來,是要和我算賬?
畢竟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人人只聞男子下的和離書,那裏有反過來的道理?據此看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帝君來人間的這一趟其實是來找回自己的面子的?
可是,好像也沒有必要吧。
誰會相信是我休了宸以帝君呢,腦子被門夾了的人才會相信這種說法……
如果是這樣,那帝君這一趟來得還真的是毫無意義。
我正想得入神,帝君慢慢的開口了,口吻是一如既往的淡,“夫人有喜歡的人了?”
我遲疑了一下,在帝君如炬的目光之中···閉上眼睛,低下的同時,搖了搖頭。
帝君的薄唇抿得更緊了些。
我低着頭,心裏有些失落,看樣子,帝君還是不同意和我和離···
我不會天真的以為,帝君喜歡我。
只是他,不願意放開我,又是為了什麽?
有隐隐約約的光芒在前方驀然出現,我擡起頭來:
帝君的左手此時微微一轉,白色的光芒漸漸包圍了那一封薄薄的書信,待那光芒完全包裹住的時候,帝君掌上的和離書突然像遇到某種突擊的冰片一樣崩裂開來,碎片四處在空氣中散開,最終消失于無形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都不給我評論,是因為我寫得不好嗎??
T-T T-T
☆、第 16 章
我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徹底的僵住。
“夫人在自家的夫君面前這樣光明正大想要紅杏出牆,是要置為夫我于何地呢?”
帝君突然變得漫不經心起來的語氣,讓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忐忑起來。
“可是,那日是你說的,如果……”還沒說完的話在帝君常有的冷冷的眼神下分崩離析。
良久,帝君輕嘆了一口氣,走到了我的面前,微微低頭看着我,語氣緩緩的如同那春日裏的微風一般,“夫人,為夫已經等了你兩萬年,你要何時才能記起我來?”
有風吹過,棗樹葉輕輕的落下幾張,飄落在我的肩上。我恍然不覺,看着眼前那一臉溫柔卻又同樣眸色複雜的帝君,眼神逐漸變得迷茫起來。
帝君等了我兩萬年?
我沒有聽錯?
可是,自我有靈識以來,到現在,我也不過是兩萬歲多一點點啊
難道在我還是一株沒有靈識的薔薇的時候,我已經招惹了帝君?
我一邊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邊豎起耳朵認真的聽着隔壁客房裏的動靜。
是的,我現在還在松白城,還在我買的小院子裏。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只是有點美中不足的是,宸以帝君也留了下來。而他,現在就住在我的隔壁。
我并不知道他留下來的原因是什麽,心中雖然有過猜測,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的思緒。
我并不是健忘的人,這萬年來,發生的事情都是記得的,我可以十分确定的是,我在與帝君成親之前,除了在蘅微山的一點兒交集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交集了。
既然他說他在兩萬年前就已經認識我,那那時候的我只是一株薔薇,又又有什麽能耐去招惹那時候已經是帝君的宸以帝君呢?再說了,我植根于泥土之中,又有何種奈何能夠去做能讓帝君念念不忘至今的事情呢?
猶記得,當我有靈識的時候,在衡微山上的修行日子是安安靜靜的,我絕對不是一個像靈犀那樣的整天在山上跑來跑去到處惹是生非的花仙。
在我一萬歲之前,我總是很安靜的呆在自己生長的地方,潛心修煉。但是這世間上能夠耐得住漫長寂寞的人畢竟是少數。
終于有一天當我覺得我的修為已經達到一個不錯的高度後,同時我又已經呆膩了那個地方之後,我在糊裏糊塗之間來到了人間。
在人間,走在大街小巷之中,目之所及的是一幅幅陌生的光景。懵懵懂懂的我看着這不熟悉的一切,自顧自的傻樂。
記得那天,偶然間經過一間書塾,聽到了那朗朗的讀書聲。書塾裏的孩子們在搖頭晃腦的背書,像撥浪鼓的樣子惹得站在窗外的我捂着嘴偷偷的笑。
書塾裏的老先生看到了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老先生留着長長的胡子,小小的眼睛因為生氣突然睜大了好幾分,他幾步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副很生我氣的模樣,“你這個女娃娃笑什麽?”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如何去察言觀色,也不懂得說謊,更加不知道如何去委婉表達自己的想法才能使對方不至于怒氣沖沖。是以,當老先生這樣問我的時候,我仰着頭看他,一臉的天真無暇:“我覺得他們這個樣子像個拔浪鼓,很可笑。”
可笑一詞,在我當時的認識之中,它是可以笑的意思。它的正确意思,我稍後才學會。
老先生聽完我的話後不但吹胡子瞪眼更加厲害了,連身子都被我氣得抖起來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先生,不懂他為何會如此激動。
想着是不是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麽了,歪着腦袋,重複的想了一詞自己說的話,覺得自己并沒有說錯,我又繼續仰着頭去看老先生。
老先生還沒有緩過來,依舊是吹着胡子氣呼呼的看着我,但是他卻對我說話了,聲雖然音蒼老但是卻不失威嚴,“你這個女娃娃,真是什麽也不懂。”
“知識,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當你的學識足夠淵博,你便可以身居他人之上,不用整天與泥土為伍,也不用被他人嘲笑,被他人欺負。”
老先生的話讓聽得懵懂的我一愣一愣的。雖然他的話我大多數都不懂,可是他的最後一句話我還是懂的。
原來讀書有那麽多的好處,可以不用被嘲笑,不用被別人欺負?
在衡微山的時候,因為我的安靜,這為我避免了不少的麻煩,卻也是因為我的安靜,它也讓我錯過很多成長的機會。是以當我長到五千歲的時候,我還是像個單純的孩子那樣,對着這世間存在的一切充滿着好奇和懵懂。
當隔壁的靈犀一時興起跑到外面去玩,然後哭着回來告訴我她被別人嘲笑,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我也只是懵懵的看着她,心中很疑惑。
嘲笑是什麽意思?
欺負又是那種行為?
靈犀為什麽會感到傷心?
我琢磨着這些問題,忽略還等在一旁等着我去安慰的靈犀。
許是靈犀看到我無動于衷的表情,她表情十分受傷的跑了。
眼前的老爺爺說說讀書可以避免被人欺負,被人嘲笑,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為什麽不去讀書呢?
想到這裏,我看着眼前一把胡子白花花的老爺爺,剛剛的疑惑此刻已經變成了一臉的期盼,“老爺爺,你可以教我識字嗎?我想讀書。”
書塾的老先生這會兒倒是不再吹胡子瞪眼,他嚴肅的打量我許久,只是搖搖頭,一臉的懷疑,然後是粗聲粗氣的說了句,“漂亮的女娃娃吃不了苦。”就板着手指踱進書塾裏了。
一開始我不明白,為什麽讀書看起來那麽簡單的事情我就吃不了苦呢?
後來在書塾那裏旁聽了好幾天後,我才明白老先生的話是什麽意思。
當這位先生的弟子确實需要很堅決的信心。
這位老先生大概是信奉嚴師出高徒這樣的信念的,他一次測驗你若是不過關,便要把這次測驗所對應的書本的內容全部仔仔細細抄上好幾遍。
幾歲的孩子,還全部都是正在貪玩的年紀,能夠這般的坐下來靜靜的抄書的确實很難。
據書塾裏的孩子說,這位魏老先生曾經是宮裏的太傅,年事已高之後衣錦還鄉,埋怨日子過得太無聊之後便在家的附近開了一間書塾。他收學生也不論身份地位,看得上眼的他都會收下來,哪怕你家窮的付不起學費。因為老先生德高望重,所以這間書塾裏也有不少孩子是富人權貴家的。
本來按照老先生的說法,他是不會收我做學生的。可是當我連續好幾天立在書塾的窗外,每天都堅持認真的聽完老先生講的課時,老先生終于臉色動容,收了我做學生。自此以後,我在那間書塾裏有了自己的一張小桌子和小椅子。
這便是我初次接受教育的曲折經歷。
在書塾的日子是輕松而愉快的,雖然魏老先生很嚴厲,可是多虧了他,我在短時間內迅速的提高了自己的識字能力。
魏老先生去世後,我回到了衡微山。
那是在我在書塾接受教育一年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有人··········
☆、第 17 章
當我回到衡微山的時候,我帶回了從人間的時候,有空就四處亂跑収刮而來的各種各樣的書,有游記有話本還有很多的志怪小說,連一些治國的書籍都有。
我又開始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時常一個人靜靜的窩在悠然居裏讀自己從人間帶回來的書,讀書乏了的時候也會一個人靜靜的望着窗外發呆,想起在書塾裏度過一點一滴的日子。
我想也許我會一直以這樣的方式生活下去,日子平和而寧靜,沒有人來打擾。
可是,人間有句俗語言,天不遂人願。此一句,并非空穴來風。
那一天,天後突然出現在我的悠然居門前,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出行儀仗。
我奇怪的看着眼前端莊優雅的婦人,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與此同時,天後也在細細的打量着我,好看的眉目之間亦有着清晰的疑惑。
端坐在上位,天後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是衡微仙山山上唯一的薔薇花仙?”
唯一的,薔薇花仙?
整個蘅微山,只有我一個是薔薇?
不可能吧···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天後眼神一滞,想起那個站在瑤池旁衣袂飄飄的身影。
宸以帝君站在那裏,開口請求她給眼前的懵懂不知的薔薇花仙一個封號,好讓她能夠名正言順的成為宸以帝妃。
确實,衡微山的一個小小的薔薇花仙,要嫁給宸以帝君,身份相差了不止一點點。
可看着以往都是冰冰冷冷面無表情的宸以帝君說起眼前的女子時,那眼中難得一見的溫柔時,天後也是一愣,心裏那些要勸阻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難得宸以帝君開口相求一事,她就算不想也只好應承下來。
思及至此,天後微微一笑,神情柔和了幾分,“你是叫顧念遲吧,名字不錯。你可知道本宮此番為何而來?”
我繼續低着頭,“不知道。”
天後又道,“那你可知道宸以帝君?”
我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宸以帝君···他是天上最美的男子。”這個是靈犀告訴我的。
我的話音落後,一種沉默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久久聽不到天後的接話,我疑惑的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天後一臉驚訝收不住的神情,我也有點蒙了。
難道我剛剛說錯了什麽話嗎?
“你對宸以帝君的了解只有這麽一點點?”天後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遲疑的點點頭。
我和他,一個地上的,一個天上的,平時根本沒有過任何的往來,我對那人能有什麽樣的了解?
再說了,我應該對他有很多的了解嗎?
天後聽罷不知為何竟然嘆了一口氣,只是眉目倒是舒展開來了,“也好。”
她點點頭,“那你願意嫁給宸以帝君嗎?”
我徹底怔住,面對天後詢問的眼神不知作何反應。
今天是我的什麽日子嗎?
這聽起來好像我占了很多便宜的一件事情,宛若某天天上掉了塊餡餅,那餡餅居然那麽輕易的就砸到了我的頭上
可是我又不了解宸以帝君。再說了就算我了解宸以帝君,我也不一定會喜歡上他,甚至愛上他。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麽要嫁給他呢?我對于現在的生活狀态我自己挺滿意的,無拘無束的,我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去改變它。
于是面對着這麽大的一個餡餅,我低着頭拒絕,“阿念與帝君并無交集,阿念也不願意去改變目前的生活。”
我這個拒絕雖然是有那麽的店點含蓄,不過以天後的聰明她不會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麽。
大概天後也沒有料到我是這樣的反應,所以她也是愣住了一會兒。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笑着對我說,“阿念的思量并無不妥,本宮會轉達讓帝君知道的。”
什麽?
讓宸以帝君知道我拒絕了他的求婚?
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的殺到衡微山來,然後在月黑風高之時,一掌結束我的小命,一了百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剛要張開嘴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天後已經從容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于是我驚恐的看着天後起身,直到看着她領着一群仙侍浩浩蕩蕩的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嘴裏的話始終未能說出來半句。
我懊惱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沮喪的感嘆自己謹謹慎慎的便犯下了萬年以來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天後剛剛離去,已經消失好久一陣子的靈犀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一蹦一跳的走到我的面前來,一伸手就把我抱住,“阿念阿念,我發現那個池塘裏的那條醜鯉魚真是太可惡了。”
聽着靈犀特別發音重重的落在一個醜字,我收起剛剛的壞情緒,微微一笑,“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靈犀放開我,憤憤不已的邊說邊比劃,“今天我在池塘旁邊修煉,然後我的葉子被一條臭鯉魚啃了一塊,疼死我了。你看看,你看,紅了一大片,疼死我了。”說到這裏靈犀掀起自己的紫色衣袖,露出一塊稍微紅了些的皮膚給我看。
我仔細的看了看,嗯,确實是有被啃過的痕跡,擦破了一點皮,是會有點疼,不過好像也沒有靈犀形容的那麽嚴重。
我輕輕的敲了敲靈犀的頭,“會不會是你修煉的時候不專心,驚擾到了那條鯉魚的修煉啊,人家才迫不得已的對你出手啊?”
靈犀臉色驀然漲紅,低着頭,眼神四處亂飛,有些氣惱的回我,“才沒有。”
我微笑不語,看着靈犀的臉色我便明白自己剛剛是猜對了。我與她相識的日子近乎有一萬年了,我覺得我還是比較了解她的。
靈犀比我活潑,總是坐不住,在衡微山的時候也會到處亂跑,不好好修煉,于是修為比同齡的花仙落下了一大截。
前幾日說要發憤圖強,然後跑到了離悠然居不遠的一處池塘邊修煉。
我偶爾看書累了,也會過去看看,看到靈犀在池塘邊好好的修煉的時候,我也會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稍微打坐一會兒,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那個池塘也是我當初成仙的地方,聽聞是衡微山中最有靈氣的所在,所以那處池塘四周不但總是草木葳蕤,綠意怡人,還聚集了很多的修煉者。
“既然是你驚擾了別人的修煉,那應該道歉的人是你。”我看着靈犀把嘴撅得跟個茶壺出口一樣,無奈地笑道。
靈犀聞言把臉一偏,眼睛一閉,“我才不要去和他道歉,我驚擾了他的修煉,他就動手傷人,他是男子,居然氣量那麽那麽的小,和那針眼一般,我才不要去和他道歉。”
我無奈的扶額,靈犀一倔強起來也是很倔強的,九頭牛,不十頭都拉不回來。
“靈犀姑娘還真是會颠倒黑白是非,明明是姑娘驚擾了在下的修煉,還纏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