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下胡攪蠻纏,否則在下也不會忍不住而出手。”
陌生少年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順着聲音看去,門外,一身玄色衣衫的少年冷冷的看着靈犀,神色有着淡淡的惱怒。
靈犀聽到聲音,嬌小的身子一顫,瞬間已經躲到了我的身後。手指緊緊的抓住我的袖子的同時,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尋上門來似是要讨還公道的少年。
我看着那玄衣少年,推了推身後的靈犀,“快點出來道歉。”
靈犀抓住我推她的手,語氣忿忿,“不要。”她才不要去和那個面癱少年道歉!打死她也不去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的臉色已經沉下來的少年,輕輕的清了清嗓子,“小妹不懂事,若多有冒犯,還望公子看着我的面子上,多多體諒。”
玄衣少年冷哼了一聲,“有膽子闖禍,沒膽子承認。膽小鬼!”
靈犀聞言嘣一聲的從我身後跳出來,像只被別人踩了尾巴炸了毛的貓,“你說什麽?死寰淨,你才是膽小鬼,我要和你拼了!”
少年繼續冷哼,“來就來,誰怕誰。”
看着靈犀迅速飛到門外的身影,還有那少年見此情景後突然露出來的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是他轉身追随那紫色的身影而去的情景,我擡頭望了望天,心想自己是不是又錯過了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來個菇涼啊······55
☆、第 18 章
雖然靈犀的突然出現稍稍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但是當四周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天後剛剛說的話又重新在我的耳邊響起。
如果天後把我剛剛和她說的話轉達給帝君,真難以想象這個與我素未謀面的帝君聽到之後臉上會有什麽樣的精彩表情。
帝君他……應該不曾被人拒絕過吧……
我這般不識擡舉的拒絕他,他會怎麽對我呢?
若是他有些什麽舉動,我又該怎樣去應對呢?
和帝君正面對抗,必定是我輸,難道我現在就應該收拾包袱,有多遠就走多遠了?可是,帝君的修為那麽高深,估計無論我走多遠他都可以找到我……
就在我糾結得腦子如同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時,我猶豫了半晌還是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我的想法是,既然自己現在想不出什麽好的想法來,不如現在就先去休息一下。睡過一覺之後,也許能夠把腦海中的亂麻整理得清晰一些。
當我快要接近房門的時候,不知何處傳過來的異常細微的聲響讓我心生警惕的立刻環視着四周。
我揉着發疼的太陽穴想着今天的事情怎麽一件接一件的不讓人安生的時候,站在悠然居院子裏的白色身影頃刻映入我的眼簾。
距離有些遠,來人的容貌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着其高大的身形來判斷,我幾乎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認識門外的那一名男子。
難道又是來找靈犀的?
他是靈犀的朋友?
我突然松了一口氣。
放松下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四肢八骸都有種累意翻湧上來。站在原地沒動,我嘴邊努力扯出一些微笑,語氣聽起來也是有氣無力的,“你是來找靈犀的?她剛剛和寰淨出去了。”
白衣身影慢慢的走過來,我這才看清楚,來人有一雙看起來十分淡漠的眸子,好看的眉眼,抿得有些緊的薄唇,面容輪廓十分的鋒利,墨色的長發高高束起。整個人看起來氣場十分的強大。
他越過門檻,直到來到我的面前才停下腳步,微微低頭看着我,“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可是,我并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問一下吧。
我微微仰頭,看着他,“你找我,有何事?”
白衣男子看着我,淡然的黑眸裏閃過了些許的不自然,“天後已經向我轉達了你的思量。”
男子的話讓我的心驀然一緊,眼前的人是宸以帝君?
他居然這麽快就接到了消息,還來到了我這裏···
努力的平複好自己的情緒,我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後退的時候,還不忘悄悄的觀察帝君的表情。見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時,我又是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見帝君似乎是要說些什麽,我連忙開口請罪,“不知帝君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帝君恕罪。”
帝君頓了一下,“無妨。我這次來是為了消除你的疑慮的。”
我不說話,只顧着低頭看着地面,心裏卻因為帝君的這一句話而不斷的犯怵。
消除我的疑慮,是為了讓我安安心心的嫁給他?
“我可以在你這裏住幾天嗎?”
我驚恐的擡起頭來看着對面一臉淡然的提出詢問的帝君,只覺得事情的發展超出了自己能夠想象的範圍之內。
他要在我這裏住幾天?
我可以拒絕嗎?
好像不能
宸以帝君看着我猶豫的模樣,淡淡挑眉,“不方便?”
我身子下意識的一顫,深深呼吸一下之後,我揚起笑容,“怎麽會呢?方便方便。”
說完之後,我便有種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的沖動。剛剛說起來的那就話,讓我有種的主客颠倒的錯覺。好像要借宿的人是我,帝君才是悠然居的主人一般···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能返複。
既然點頭答應,便只能順其自然。
就這樣,宸以帝君在悠然居住了下來。
宸以帝君公務繁忙,每天都會有不少的折子被送到悠然居來。折子是上旬宮裏的一個仙侍,引着仙鶴送來的。
但是帝君也不是那種整天只會處理公務的人。每天傍晚的時候,他會坐着我院子裏的棗樹下下棋,因為我不會下棋,很多的時候,帝君都是自己一個人下着。桌子上通常會放上一壺我叫不出名字來的清香的茶,茶色碧綠清澈,宛若一杯通透的翡翠,很是好看。
有的時候他也會彈琴,琴聲悠悠,極是好聽。每當他彈琴的時候,總有很多衡微山上的鳥兒來到我的小院裏,落在圍牆和籬笆上,或是落在樹枝上,又或是落在地上,稍微膽大些的鳥兒還敢飛到帝君擺琴的石桌上。
據我所知那些鳥兒不過是衡微山上的一些小仙罷了,而且其中應該多是女仙。我想帝君應該也是知道的。
帝君一來衡微山就把衡微山第一美男的稱號搶走了也怪不得那麽多的女仙要來看他到底長成什麽模樣。
有的時候,帝君甚至還會一時興起的到我那久不聞人間煙火的廚房裏煮上一頓飯,然後招呼在一旁只顧目瞪口呆的我來吃。
一開始我是很委婉的推遲的,但是推遲一次之後,我也不敢再推遲了。
雖然,帝君煮的東西并不好吃,但是每當帝君下廚的時候,因為有一次推辭帝君的經驗所在,我還是幾乎每次都會準時出席去捧場
帝君煮的東西雖然不好吃,但是好歹還能咽下去。我個人對吃的要求不是很高,所以這樣子也是可以将就的。
就是這樣的和帝君相處了一個月後,在某天中午我窩在貴妃榻上看書的時候,我想起帝君已經在悠然居停留了那麽長的時間了,他什麽時候會返回天庭呢?
下午在和他一起下棋的時候,我婉約而含蓄的和他提起了這件事情。
帝君當時手裏正撚起一顆黑子,聞言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平穩的把棋子放在棋盤上,擡頭看我的眸子,因為映着午後的陽光,有些異常的明亮,“你的疑慮消除了嗎”
我的疑慮?
難道他留在這裏的一個月是為了讓我更加的了解他?
我放下手裏的白子,與帝君對視一眼後匆匆把眼睛移開,“我對帝君确實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要成為夫妻,兩個人之間只有這個還是不夠的。”
帝君擡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眉目之間有着淡淡的笑意,“你嘗嘗。”
我端起面前的那杯茶,茶色碧綠清澈,清香四溢,嘗完一口後,發現有些許的苦意湧上舌尖,而苦意過後,便是那更深一分的甜意。
帝君端起自己的杯子輕嘗了一口後,才低低的開口,“這茶名為碧玺,取自它的茶色。”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安靜的等待他要說的下文。
“我們最近的相處,你覺得如何?”
面對帝君那墨染般的眸子,那裏面似乎閃着溫柔的光,我一時看得竟然有些呆了。
帝君輕咳了一聲,許是看到了我的窘迫,眸子裏染上了幾分笑意,聲音也不覺的低沉了幾分,但卻顯得更加的溫柔,“阿念,嫁給我可好?”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作何反應。
時間不知不覺的從指間溜走,我依舊靜靜的坐在石凳上和帝君隔着棋盤對望。而帝君只是靜靜的看着我,嘴邊噙着些許的微笑。
他倒是安然自在,而我卻窘迫不安,坐立不住。
“阿念,若你應承我,婚後你依舊可以和現在一樣。你依然可以做你自己,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的,而我只是想你陪着我的身邊罷了。”
我沉默不語,良久,才恍若着了魔般,看着眼前溫柔的男子,點了點頭,“好。”
就這樣,我答應了和宸以帝君的婚事。
出嫁的時候我是以衡微上仙的身份出嫁的,天帝的一道懿旨讓我成為了衡微山的山主。
而出嫁的那日,那場面也是極盡的盛大。
宸以帝君親自來到衡微山來迎接我的這一行為讓很多的仙人啧啧稱贊不已,道是原來那麽清冷的帝君原來是那樣會疼夫人的人。
以帝君的身份地位,他在上旬宮等待便可,并不需要親自到衡微山來一趟。
可是他來了。
其實那日我在說了“好”之後,我便有些後悔了,因為我不知道我這答應是不是被帝君的美色迷惑下的結果,還是我打從心底的覺得和帝君生活在一起也不錯的結果。
可是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如果我在答應了帝君之後,又眼巴巴的跑到他的面前說我不想嫁了,我會不會被帝君大人一巴掌拍死?
不過我也不是很會折騰的人,所以就算和帝君和成親,只要我的生活變化不大,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就這樣,在我一萬歲的時候,我很成功的在衆人豔羨的眼光中把自己風風光光的嫁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菇涼們都好狠的心·········
T-T
☆、第 19 章
回憶到這裏截然而止。
接下來的一萬年裏,我獨自呆在上旬宮裏,這一呆就是一萬年。也許是因為我生□□靜,所以這一萬年來過得其實也不算辛苦。
只是有時候太無聊,這樣我便會去衡微山住幾個月又或者去一趟人間。回來之後繼續安安分分的呆在上旬宮,抱着書和茶過日子。
雖然日子清冷,但是我也不愛出門,是以很多的時候我都會待在上旬宮裏。個中的願意不是因為我喜歡上旬宮,而是因為這裏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藏書閣,收集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其中就有一些很珍貴的據說已經失傳了很久的孤本,古籍。
閱讀書籍的過程中,我發現很多的書本上都會有一些不知是何人留下來的筆跡,記載的是看書者的各種心得體會。而這些心得體會若是放在某些法術書上,對于我的修煉也是大有裨益的。所以這一萬年來我總是很勤快的跑藏書閣的同時,也很積極的修煉,現在的修為大略的估計應該會比一般的上仙要高上很多。
把自己的兩萬年仔仔細細的複習了個遍,有關于帝君的記憶其實并不多。
帝君說他已經等了我兩萬年,可是我一萬歲的時候才認識的他,那裏來的再一萬年?
難道我的前世與帝君認識?
貌似只有這一個理由才能說得通這一切。
可是,我···有前世嗎?
如果有,那我的前世到底是怎樣的呢?
那時候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于讓帝君等了我兩萬年?
房間裏的光線逐漸的黯淡了下來,回頭一看,蠟燭已經快要燃燒殆盡了。隔壁的房間再無動靜傳來,大概帝君已經睡下了吧。
窗外是太過濃郁的夜色,微微攏好自己身上的被子,我側着身子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破曉。有色彩豔麗的雲朵漂浮在東方的方向,帶着身後的陽光,有着炫目的光芒。
揉着迷迷糊糊看不清楚東西的眼睛,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沉重得似乎要擡不起來了,還有喉嚨處傳來的十分幹澀的腫脹感覺,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在夜裏着涼了。
忍受着頭重腳輕的感覺,還有抑制住嘴裏想要嘔吐的沖動,我艱難的洗漱完畢。
本來想要去看一下大夫的,可是想到天色尚早,也許藥鋪還沒有開門,我只好繼續躺在床上,想着等天亮許多後再去看大夫。
我的體質大概是有些特殊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神仙會生病的,像是凡人才會有的一些風寒發燒等的小病放在神仙的身上幾乎是天荒夜談。
可是,我偏偏就是其中的特殊情況。
我會生病。
會患風寒這樣的小毛病。
雖然不吃藥它自己也會好,但是終究是難以避免那一番折騰。
我嘗試過去喝藥,但是那些治療風寒的藥并沒有起多大的作用。就算是喝下半碗,也不過是讓我的睡眠變得好一些而已。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是由于我意識還是處于半睡半醒之間,我只能是有氣無力的哼唧了幾聲作為回應。
門外的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後我隐約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只微涼的手已經覆蓋到了我的額頭上,舒适柔軟的衣料輕輕滑過我的臉頰,帶來讓我感到舒适的涼意,我下意識的往布料上蹭了蹭後舒服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累意洶湧而來瞬間把我淹沒。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便看見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我的床邊,手裏還拿着一碗藥,修長白皙的手指正拿着湯匙輕輕的在碗裏攪動
我撥了撥身上蓋得嚴實的被子,窸窸窣窣的聲音頓時響起。帝君聞聲偏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把手中的藥放到一旁,伸手把我扶了起來的同時,還在我身後細心的放了一個靠墊。
做完這一切後,他又把那碗擱置在一旁的藥拿了起來,遞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的臉的時候,不知為何卻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我盯着他手裏的藥碗,帝君把它端得很穩,那藥汁幾乎沒有顫動。
我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幾乎沒有發音,因為沒有什麽力氣,只是做了一個嘴型,“這藥···沒用的。”
但是帝君依舊是知道了我在說些什麽,他拿起手中的藥匙,白色的湯匙映着黑色的藥汁,顏色鮮明的讓我一陣的目眩。
帝君把藥匙推到了我的嘴邊,那距離已是幾近,只要我微微張嘴,我就可以把那藥汁吮到嘴裏。
“只是汣瑓開的藥。和你以前的不一樣。”
以前?
他去問綠簡了?
為了避免尴尬,我還是執意的把藥端了過來。把藥碗端過來後卻發現自己的手不但一直在顫抖,還險些把那大半碗的藥給灑了。就在我努力的端着手中的藥碗,企圖把碗定住的時候,手中的碗突然被一只手接住了。
“我來吧。”帝君的聲音淡淡的,但不知為何我聽起來卻感覺到那其中有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暖意。
看見他伸過來接住我藥碗的手,我下意識的連忙往後讓了讓,而手中的藥也因為我的動靜終于還是灑出了幾滴,暈染在了淡綠色的被面上。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尴尬。
我用顫抖的手把藥碗端到嘴邊,“不用勞煩帝君了,我可以自己來的。”沒想到說出來的聲音說不出的低沉沙啞,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以為帝君也會被我吓了一跳的,可是見他神色如常的看着我,我只好趕緊低下頭來喝藥。
碗中的藥,和我喝過的藥不一樣,味道十分的苦澀。喝藥的途中我有好幾次停了下來,每一次停下來的時候都有種想把手中的藥倒了然後不用喝的沖動,但是一想到某帝君還坐在我的床邊,我只好把心裏的小情緒壓下去,乖乖的把手中碗裏的藥一口一口的慢慢喝掉。
那藥真的是十分難喝,喝完後我有種想要吐的感覺,是以我迅速的把藥碗往旁邊一放,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嘴,眉頭不知不覺間也緊緊的蹙起。
帝君把被我放置到床上的藥碗放到靠近床邊的矮茶幾上,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小盤蜜餞遞到我的面前,“你一向怕苦,吃些蜜餞吧。”
即使還是低着頭的姿态,可是因為帝君把手放的很低,我還是可以看見那盛放在白色小瓷碟中的幾顆蜜餞。雖然并不喜歡吃甜的,但是因為此刻嘴裏的味道實在是太苦,我只好慢吞吞的撿起一顆放到嘴裏。
蜜餞的味道不錯,就是太甜了,有種發膩的感覺,但是幸好這種味道還是一下子把嘴裏的苦澀味道沖淡了許多。
低着頭的時候,我悄悄的皺起了眉頭,帝君剛剛說我一向怕苦,可是其實我并不怕苦,我怕甜。就像這蜜餞,我平常是不會吃的,因為它太甜膩了。
這麽看來,帝君口中所說的那個人,并不是我。
不知為何,想到這一點,心裏居然有了一點小失落。
喝完藥後,我躺着床上繼續休息,看着帝君捧着藥碗走出我的房門的高大挺拔的身影,我不知為何笑了笑。
帝君雖然看起來很冷峻,但是想到他也會為別人煎藥,準備蜜餞,倒也算是一個體貼的人。
我想帝君若是喜歡我的前世,那我的前世應該也算是一個幸運的女子。只是,既然我今生為仙,那我的前世是什麽?是否也是仙人?若是仙人,就起擁有的漫長壽命來說,那到底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才會讓我的前世轉生?
突然才發覺,原來自己有那麽多的疑問想要問帝君,但是無奈我現在身上的病還沒有好,我只能躺着床上好好地養病。
許是喝了藥,我的身上冒出了薄薄的汗,身子也有些發熱,但是身子沉重的感覺倒是消失了很多。
看來是那藥已經開始生效了。
我撥開了一片被子,感覺身上涼快了些,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宸以帝君再次端着藥推開房門的時候,發現床上躺着的人已經把身上蓋着的被子已經全部踢到了床的裏側。
走近的時候,才看到她的眉頭稍微的皺起,額頭上有薄薄的一層汗,睡得并不安穩。
他把藥碗放到桌上,默默的坐到了床邊,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塊手絹,動作輕柔的替床上的人抹去額頭上的汗。
睡夢之中的女子眉頭已然緊蹙,也不知道她夢裏看到了些什麽。似乎是想要抹去她額頭上的折痕,他不由自主的用手觸碰上她光潔的額頭。
手下傳來的觸感是女子特有的柔軟,也許是因為出了不少的汗,她的皮膚溫度稍低,碰到的時候有些涼。
宸以帝君看着依舊沉浸在夢境中的女子,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第 21 章
情緒波動得正厲害的時候,還是分出心來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梨花林正在以一種分崩離析的速度在迅速的消失,而我站着裏原地不動,轉眼之間身邊已經變了另外一種光景。
有太多的花瓣輕擦過我的臉,我擡起手來去觸碰自己的臉,試圖把花瓣弄開的時候,失重的感覺瞬間襲來,我有些慌神,下一刻卻已經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了。
睜開眼,環顧了一下四周熟悉的擺設,感知自己依舊在松白城的時候,整個人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剛剛的那個夢···有點奇怪,但是卻給我一種很真實的感覺,難道是我的記憶在夢境中的重現?
可是,那個怎麽會是我的記憶呢?
那個名為落微的女子,和我的容顏并不一樣。
可是這樣的一個夢,倒像是有人刻意的想讓我知道些什麽似的···
掀開身上的被子,慢慢的,有一股涼意滿滿的在我身上蔓延開來。我低頭一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了那麽多的汗,身上的單衣此刻已經處于半濕潤的狀态。
不過,出了一身汗的感覺真的很好,似乎風寒帶來的疲乏感全部都消失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
因為身上那黏濕的感覺,我想要洗澡。
走下床的時候,卻注意到那花鳥屏風後面,有幾縷白霧袅袅的升起。
走到房間的屏風後,才發現那裏有着一個浴桶,浴桶裏是滿滿的一大桶熱水,溫度适宜。
此應該是帝君所為。
不過,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稍後我褪去了身上的單衣,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了熱水中。
熱水的溫度稍高于皮膚,不斷傳來的暖暖的觸感,把身上剛剛湧起的涼意全部驅散。
我心滿意足的輕嘆了一聲。
就這樣的泡了一會兒,我突然聽到房間的門被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來着的腳步聲是沉穩的,帶着熟悉的不緊不慢的節奏。
知曉來人身份的瞬間,我把身子往不太熱了的洗澡水下沉了沉。就在此時,房間裏,水聲憑空而起,劃破那一方寂靜。
沉穩的腳步聲似是略有一頓,然後往房門的方向漸漸遠去,關門的聲音逐漸響起,快要把門關上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然後是男子清冷的聲音乍然響起,“風寒剛愈,夫人泡澡時間不宜過長。”
我沒有應聲,耳邊已經傳來房門被徹底關上的聲音。
伸出自己泡的有些發白發皺了的手指,感覺自己确實也是泡的太久了,想要從浴桶中起來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自己忘記拿衣服了。
暗罵自己太粗心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到底是個神仙,用仙術轉移一兩件衣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于是,我念着仙訣,打算把自己衣櫃裏的那套綠色的衣裙拿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仙術好像被壓制了。
我這才想起自己這趟到人間來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在來到人間的那天,我便服下了一種名為時桠的仙藥。它是我問太上老君要的,原因是它可以掩蓋住我身上的仙氣,避免我被別人找到。我以為這樣帝君就可能找不到我,或者說,沒有那麽快找到我。
可是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帝君找到我的時間居然那麽短,我還沒有來到松白城,他就已經來到了。然後就是接下來的風寒,因為幾乎每天都在睡,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床上躺了多少天···
時桠的時效有長有短,當初為了給自己更多的時間,我特意選擇了時效最長的一種,那是時效為一個月的。
此刻尴尬的情景讓我到底是明白了何為作繭自縛了。
我懊惱的坐在浴桶裏,心裏掙紮了一番後,還是決定穿上那套已經被我弄濕了的單衣,想着等我去衣櫃那裏找到了衣服後,再可以換上了。雖然過程有點麻煩,但是好歹也算是殊途同歸。
于是當我穿着幾乎濕透了的單衣,赤着腳繞過屏風,然後···看到那個背對着我正在喝茶的身影的時候,我驚訝的差點喊出聲來,但是在他轉身的時候我已經迅速跑回到了屏風後。
捂着砰砰亂跳的心,我有些驚魂未定。
他···帝君他···不是已經走了的嗎?
我明明聽到了關門的聲音的。
他為什麽還會在這裏?
難道,他剛剛并沒有走出去,是在房間裏關的門?
我低頭看看身上的單衣,幹着的時候還好些,現在沾了水,穿了和不穿···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是慶幸的是,帝君應該沒有看到我剛剛那樣失禮的樣子。我捂着心口自我安慰。
“夫人,好了嗎?”帝君的聲音突然響起,貌似他現在就站着一個距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隔着繡滿了花朵的屏風看去,帝君真的不知何時已經靜靜的站在了離屏風很近的地方。
“好了好了。”我連忙應答。
“嗯,那就快些起來吧,我替你拿衣裙。”淡淡的聲音中有着些許的笑意。
我徹底的懵在原地。
帝君他怎麽知道我洗澡的時候沒拿換洗的衣裙的?
捂着臉,我蹲到了地上,臉上有熱熱的感覺浮起來···
☆、第 22 章
這裏是哪裏?
我看着眼前飄飄揚揚四處散落的梨花,喃喃自語。
攤開手掌,幾片瑩白的梨花瓣飄入我的掌心當中,細膩的觸感,還有那撲鼻而來的若有若無的清淡香氣,讓我不由得再次細細打量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
似乎是在一片梨花林之中,只是四周全部都是梨樹,沒有小路,沒有河流,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我甚至看不到那梨花林的邊界在哪裏。
我試圖張嘴呼喊了幾聲,大約是因為這是一片很大的梨花林,我沒有聽到任何的回聲。
待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我只好四處走走,試圖尋找出口。
于是時常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的我,在随意選擇一個方向後盲目的走了許長的時間,有些糟糕的是我不但沒有遇見任何的人,也沒有幸運的在某個瞬間發現出口在哪裏。
似乎,我是被困在這梨花林中了。
背靠着梨花樹,我慢慢的坐下來,看着眼前似乎永遠也下不完的梨花雨,心中暗暗的着急。
記得自己是生病了的,在松白城的小院子裏躺着的,怎麽會跑到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陌生地方來了呢?
飄揚的梨花雨中,突然有一白一紫的光芒閃過,落在離我不遠處的地方。
我悄悄的站了起來,走過了幾棵梨花樹的距離後,便發現了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此刻正面對面的站着,一男一女,一白一紫,姿容秀麗。
白衣男子正對着我的方向,可是奇怪的是,我卻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聽到他的聲音,那聲音溫柔且無奈,似是規勸又像是寵溺,“落微,你莫要偏執。”
落微?
那個紫衣女子叫落微?
名為落微的紫衣女子微微側過臉,模樣看起來有些生氣,“宸以,我知道他們是魔,可是我也看得出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只是借你的鏡子去幫助一下他們,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你為什麽就不可以幫一下他們呢?仙魔之間并不是死敵,何以至此呢?”
宸以?
站立的白衣男子,是宸以帝君?
我怔愣的看着眼前站在的兩個人,心下有些疑惑,但是還來不及思考為什麽的時候,便聽到落微繼續說,“宸以,往生鏡确實是我偷偷的借給了他們,可是殊彥哥哥已經答應過我,等他用往生鏡給妲寂姐姐治好病後就會立刻還回來,只要一天的時間就好。”
宸以帝君并未因為女子的話而有絲毫的放松,聲音倒是愈發的低沉,“魔族一向狡猾。落微,你成仙的時間太短,資歷尚淺,一時被迷住了眼睛也在所難免。”頓了頓又繼續說,“但願往生鏡能被早日歸還吧,若是讓天庭知道魔君拿走了往生鏡,你我肯定會受到懲罰,事态若是嚴重,仙族和魔族之間積怨已深,到時候難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
作為看客的我在一旁看的入神的同時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确實,往生鏡作為上古神器之一,威力巨大,天庭是十分重視這樣的寶貝的。如果這般威力巨大的神器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手中,驚濤駭浪不一定會有,但是六界肯定會被幹擾得不得安寧。
落微低着頭,不再說話。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确實是沒有深入考慮過其中的後果,她有些後怕,蔥白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宸以帝君忽然低聲一嘆,把眼前的紫衣女子擁入懷中,輕聲安撫,“好了,事已至此,我自會盡力确保往生鏡的歸還。你回去上旬宮裏乖乖的等我。”
女子點點頭,聲音一時有些哽咽,因為低着頭,連聲音聽起來都是悶悶的,“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又給你添麻煩了。”
宸以帝君的眉梢間染上了一抹溫柔,把懷裏的女子擁緊了一些,他微微一笑,“還好。”
眼前是旁若無人的擁抱着的兩個人,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裏好像明白自己此時此刻,身處何方了。
我在自己的夢境當中。或者,更确切的說,我是在某個人的記憶當中。
這個人的記憶,極有可能是宸以帝君的。
落微站在梨花林中靜靜的看着天空,看着宸以帝君的身影逐漸的隐沒在層層的白色雲朵中,良久才轉過身來,那是一張精致秀麗的小臉上,眼眸之中淚光閃閃,讓旁人看到了只會想到一個梨花帶雨的詞語。
我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大腦中突然一片的空白。
那是一張和我完全不一樣的臉。
我大吃一驚後,便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梨花林正在分崩離析的迅速的消失,而我也在離那個紫衣女子越來越遠···
有太多的花瓣輕擦過我的臉,我擡起手去觸碰自己的臉,試圖把花瓣弄開,突然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