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還在某個陌生男人的懷裏,我連忙掙脫出來,滿臉尴尬的道謝。道謝完後,擡頭發現對方居然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看來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這樣想着,臉上的熱度才慢慢的褪了下來。
☆、第 65 章
突然而來的意外,讓我在接下來的走路中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分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觸發了什麽機關。
前方的人依舊慢悠悠的走着,休閑的如同走在百花齊放的花園裏。他走得并不快,是以我也慢吞吞的跟在後頭。
突然他好像說了些什麽,只是我因為神游沒聽清楚,只好問他,“你說什麽?”
他停下腳步,我也停下腳步,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然後又繼續往前走了。我無可奈何的跟上去。心裏默默的告訴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這般喜怒無常的男人,我要是和他生氣,最後會被氣死的那個人的肯定是我……
七拐八彎之後,他終于停了下來,我走到他的旁邊,看着透着亮光類似山洞的洞口,腦海中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個成語,別有洞天。
我好奇的看着面無表情的某人,“這洞口後面,是你的家?”
某人給我的表情是面無表情的搖頭,然後抓住我的手肘,往洞口處走去。
穿過洞口,鋪列在我眼前的是一片錯落有致的花園小築,還有那十幾個衣着美麗妖嬈的正在捕蝶的女子。
我下意識的去看旁邊的男子。本以為會看到一些精彩的表情的,可惜,他依舊十分淡定保持着一張冰塊臉,我什麽表情都沒有捕捉到。
在此刻此景中,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和冰塊一直站着,看着一群莺莺燕燕忘我的用着各種各樣的姿态去捕捉那一只十分可憐的小粉蝶。
這難道是冰塊的十餘個小妾?這是我心底裏自然而然浮上來的猜測。
冰塊側着頭看我,仿佛知道我的心裏在想些什麽,睨了我一眼,然後說,“不是。”
我無所謂的點點頭,“這裏不是你家,那些女子也不是你的小妾,那你帶我來這裏有何貴幹啊?”
冰塊的桃花眼中迅速的漫上一層戲谑,他松開我的手肘,兩手交叉疊放在胸前,露出一個十分妖孽的笑,“原來你那麽想去我家?”
誰想去你家了?我不過是随口問一個問題,他怎麽可以把問題總往那些深刻的方向去想呢?
不過這個人一時冷得像塊冰,一時又讓人覺得他有時候幼稚得像那些總是想方設法鬧別扭的孩子。
前方嬉弄蝴蝶的漂亮女子們很是專心致志,都被別人觀賞那麽久了,居然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我慨嘆着女子們的遲鈍的同時,冰塊突然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我看到周圍的風景微不可見的突然晃動了一下,才頓時醒悟過來,原來前方有一個結界的。看他輕輕巧巧便進去的情形,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心想原來結界是可以這般随意進的?
“還不快過來?”
冰塊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大約是很嫌棄我這般相對于他來說很是磨蹭的樣子。
我也學着他向前走了幾步,感到身子碰到了一層柔弱的阻礙,稍稍一用力,便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結界裏面了。
亭臺樓閣,花園假山,溪水孱孱,鳥語聲聲,現在我所看到的情景比剛剛在外看到的要美麗百倍,只是……那十幾個捕捉蝴蝶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呢?
剛想要詢問一下冰塊,增長一下見識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在某書上看到的有關于結界幻術的介紹。貌似正是眼前的這一種。
結界上的幻術會使人迷失方向,驅使來者自然離開。也正因為這種幻術不傷來者,它還算是一個比較善意的法術。
來者受幻術影響的程度和來者的修為成正相關。至于我為什麽沒有那種影響特別大的感覺,這或許應該歸結于我的修為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上。又或者是別的未知原因。
我胡思亂想一通的時候,依舊沒有忘記跟上冰塊的腳步。
冰塊好像對這裏的環境很熟悉,在前面一步一步的接着走,絲毫不在意也不理會我那東張西望的好奇行為。他也一直沒有回過頭來看一下我,好像完全不擔心我會半路逃跑,對我放心得很,這讓我的心裏湧起一陣十分怪異的情緒。但是他的步子好像有越走越快的趨勢,後來我幾乎是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後。
最後我實在是跑不動了,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呼吸有些急促的對他說,“你別走那麽快可以嗎?我快跟不上了。”
驀地被人扯住,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低着頭,斂着眉眼,讓人有些不舒服的視線似乎落在我扣着他的袖子的動作上。他的衣袍是黑色的,我的手扣在上面,兩者的顏色對比太過鮮明,以至于一黑一白的咋看起來有些突兀。
袖子輕輕一甩,他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不過步子卻是明顯慢了下來。
剛才的一頓小跑,之前又走了那麽長的路,我平常懶散慣了,現在一下子行走了那麽久,只覺得身子變得十分疲憊。想起自己昨晚還熬夜的行為,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冰塊。”不自覺的把心裏對他的稱呼說出了口,雖然有種不尊重他人的感覺,但是誰讓他不告訴我他的名字呢?
“還要走多久,我好累了。”說這話時,我不自覺的用了一種熟稔的語氣,仿佛已經和他認識了很久似的。
可是,事實上我和他認識不過幾個時辰,所以他和我說話的語氣也不見得有多麽的熟絡。
“殊琰。”
“嗯?”
“我的名字。”
“哦。”
這家夥果然很別扭,說個名字都要用那麽面無表情的表情。不過,殊琰這個名字聽起來倒是挺好聽的。
穿過一道回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專屬于小孩子的清脆聲音,這聲音軟兮兮的,聽起來還有點熟悉的感覺。
好像是錦羽的聲音。
難道殊琰和錦羽一家人認識?我有些淡淡的疑惑,但是想着等下如果我看到的是錦羽那可愛的包子臉,我覺得我脫離冰塊的控制的機會無形中大了很多,因為錦羽在的地方,錦冉和清羽應該都會在吧?而且,我和他們在延參城相處得很不錯啊,他們應該願意對于陷于困境中的我大方的施以援手吧?想到這裏,我感覺到我身上的疲憊感瞬間降低了好幾分,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幾步。
在進入一個院子的時候,殊琰突然轉過身看着我,英俊的臉上恢複到在月羅湖畔時那很嚴肅的表情,“等下不許亂說話。”劍眉緊皺着,似乎是不放心什麽,又加了一句,“保持安靜。”
我乖巧的點點頭。
聽拂曉說,每當我做乖巧狀的時候,總是很具有欺騙性。
好像這話說得不錯?因為殊琰緊皺的眉頭在看到我的動作後稍稍松開了些。
什麽事情能讓他那麽緊張?我突然好奇起來。
我眼神不住的往院子裏瞄的時候,殊琰突然一把扣住了我的手心,拉着我往院子裏走去。他的力度很大,我的五指被攥在一起,隐隐作痛。我動了動手指,暗示他把我的手抓疼了,可是……好吧,他無視了我的暗示。
“哥,嫂子。”殊琰突然開口。
我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現在前方的三人,錦冉,清羽,錦羽。
居然真的是他們。
殊琰對他們的稱呼是哥和嫂子,所以,錦冉是他的哥哥,清羽是他的嫂子?可是清羽一家不都是凡人嗎?怎麽會有一個身為魔族的弟弟?
難道清羽一家,也是魔族?可是,在延參城的時候,我并沒有感受得到他們的身上有魔族的氣息啊……
正思索着,清羽已經朝我走了過來,美麗的臉上雖有驚訝,但是更多的是善意,她快步朝我走了過來,“阿念你……”當目光觸及殊琰扣着我的手的情景時,後面的話自動消音。
我朝她尴尬的笑了笑,下意識的掙脫殊琰的手,剛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小包子錦羽已經奔奔跳跳的走了過來,胖胖的小手柔柔的勾住了我的手腕,他揚起頭,如葡萄般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阿念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
“……額,我……”事情的真相是我是被我旁邊的人用生命作威脅而不得不來的。可是,這樣的理由怎麽可能告訴一個對世事尚還懵懂的孩子?
鑒于我不知道怎麽去回答這個看似單純但卻很不單純的問題,我只好微笑,微笑,再微笑。
☆、第 66 章
錦冉也走了過來,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後,便把目光對準了我旁邊的殊琰,“阿琰,這位是?”
“路上撿來的。”鎮靜平穩的聲音瞬間不分黑白的扭曲了事情的真相。
“哦?”殊彥輕笑出聲,“那還真巧,你這路上随便一撿,倒是把我們的好朋友給撿來了。”
殊琰臉上的面無表情瞬間冰裂,一絲不可思議的眼神明目張膽的落在我的臉上,“哥,她怎麽會是你的朋友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薔薇仙子,她何德何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錦冉冷冷的打斷,“你給我閉嘴。”
殊琰悻悻住口,眼神既不甘又憤怒的看着我。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清羽連忙走上來打圓場,“阿念,既然來了,就陪我說說話吧。阿琰他有些孩子心性,之前對你多有得罪,你不要擺在心上。”眼角的餘光看到殊琰一副不情願的表情,她又推了推他,暗示他給人道歉一下。
誰知殊琰脖子一揚,“我偏不!”小孩子的脾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清羽的臉上頓時浮起尴尬的神色。
我只好笑了笑,“不過是一場誤會,我沒有放在心上。”适當的時候,善解人意給別人臺階下是必須的。
清羽也笑了,“還是阿念大度。”說完後又看了自家夫君一眼,“我和阿念去了說些女兒家的私話。你和阿琰也許久不見了,去書房裏好好談談吧。”
錦冉點點頭,看了殊琰一眼,“你跟我去書房。”
殊琰聞言苦了一張臉,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瞪了我一眼。
我随意的把視線移開,錦羽乖乖的牽着我的手,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也被牽在清羽的手裏。也許是意識到大人們在說着話,他乖乖的待在原地,圓滾滾的黑眼睛,這個看看,那個瞧瞧,樣子雖然有些調皮,但是給人十分乖巧的感覺,十分惹人喜愛。
清羽領着我和錦羽在一扇門前站定,然後她推開門,然後……
我驚訝的看着裏面熟悉的擺設,“這個……在延參城?”
清羽點點頭。
再次和她在院子裏坐下的時候,看着那似乎并沒有什麽改變的陳設,心裏有些唏噓。
當初離開的時候,本以為會是和清羽一家最後一次的見面,沒有想到,那麽快,我們便再次見面了。而且,還是以一種那麽特別的方式……
清羽把一杯熱茶輕輕的放到我的前面,語氣抱歉,“阿念,當初隐瞞你我們的真正身份,并不是故意而為。只是皆因我們夫婦二人的身份特殊,怕你知道後受到牽連,徒增麻煩,所以才……”
柔和萬分的眼神,溫和動聽的聲音,美人兒的一番情真意切的道歉,我确實有些招架不住。
其實心裏也并沒有因為他們的故意隐瞞而生氣,因為他們這樣的做法自然是契合他們的當前處境的。再說,他們也說了是為我好,怕我因為他們受到牽連,這樣看來,我又有什麽立場去生氣呢?
“清羽,我明白的,我并沒有生氣。”我回望她的眼睛,“能夠再次見到你們,我很高興。之前我以為你們是凡人,以為那一次道別就是永別了,沒有想到……無論如何,我很高興,真的。”
“阿念。”清羽笑的有些如釋重負,“謝謝你的理解。”
“阿念姐姐。”小包子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突然響起的同時,我的衣袖也被用力的扯了一扯,“留下來陪我玩幾天好不好?”
在這裏留下玩幾天?萬一到時候帝君回到上旬宮發現我不在……
我頗有些為難,“姐姐最近有些忙。”
“哦。”小包子恹恹的低下頭去玩自己的手指,嗓音小小的聽起來很可憐。拒絕那麽可愛的孩子,我也心生不忍,可是我答應了帝君,不能言而無信啊……
清羽看出來我的為難,微微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錦羽的頭發,“等阿念姐姐空閑下來,娘親會記得提醒阿念姐姐,讓她來找錦羽玩,好不好?”
“真的嗎?”錦羽滿臉驚喜的看着我,剛剛包子臉臉上的恹恹神色一下子不見了。
我笑着點頭,然後伸出尾指,“要拉鈎嗎?”
錦羽重重點頭,也把胖乎乎的白玉般的尾指伸出來,小心的鈎住我的手,然後晃了晃,“阿念姐姐要記得哦。”
“知道啦。”
清羽摸摸錦羽的小臉蛋,“好了,錦羽,姐姐和娘親要說些悄悄話了,你自己去看書好不好?”
錦羽乖巧的點點頭,從凳子上挪下來,往房間裏走去。
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身影,我對清羽說,“清羽,你家的小孩太可愛了。”
“小孩子确實很可愛。你要是喜歡小孩子的話,趕緊去生一個,正好可以和我們家錦羽做個伴。”清羽打趣我。
“我……”這話題怎麽扯到我身上來了?再說了,到目前為止,我和帝君,連真正的夫妻都不算,哪裏可能說要孩子就能趕緊生一個呢……
見我讷讷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清羽慢慢的皺起漂亮的柳眉,“宸以帝君對你……”
“很好。”我下意識的回答。
“哦。”清羽稍稍眯起眼睛,“宸以帝君是個不錯的人。”她的眼睛是漂亮的丹鳳眼,眯起來的時候,眼角上揚,像只……狡猾的狐貍。
“你怎麽知道我的夫君是……”我記得我沒有告訴過她我的夫君是誰,甚至于,我也沒有告訴她我已經成親。那她……
清羽喝了一口茶,看着我,眼睛調皮的眨了眨,這個樣子和錦羽一模一樣,“猜猜我是誰?”
“……你不可以直接告訴我嗎?”
“你知道小叔的名字嗎?”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清羽又加了一句解釋,“小叔就是剛剛誤打誤撞帶你來見我們的男子。”
點頭,“他說他叫殊琰。”
“我的夫君是他的哥哥。錦冉只是他的化名,殊彥才是他真正的名字。”清羽淡淡的說完,然後看到坐在對面的女子慢慢驚訝的睜大眼睛。
“你說的是……魔君殊彥?”
清羽點點頭。
“那你……是魔後妲寂?”
清羽再次點頭。
沒想到自己遇上的居然是這樣的大人物,我穩了穩心神,默默地在心裏消化這樣的消息。
清羽看着我,眼神有些耐人尋味,“我認識宸以帝君很久了。”
“當初若是沒有他的往生鏡,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往生鏡的意外被盜,致使仙魔大戰突發而起,落微也因此丢了性命,我萬分愧疚,卻也于事無補……”
原來,我的前世名為落微……
“沒想到他暗暗的收集到你的一絲魂魄,用往生鏡幫助你重生。雖然你的記憶不在,可你的恩情到底是讓我銘記在心的。所以,阿念,若以後有什麽我能夠幫忙的,請你一定要告知于我。”
☆、第 67 章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月羅湖一行,用這樣的一句詩來形容,甚為貼切。
從清羽家辭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分。夜市裏的行人并不多,有些冷清。我慢悠悠的沿着街道行走,看着月光籠罩下的一切,想着清羽和我說的話,有些恍惚。
走着走着,我突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捂住額頭,我擡起臉,本要道歉的,但是看到來人的臉時卻大吃一驚,“你……怎麽是你?”
眼前的男子,俊郎的臉上,是一抹熟悉的妖孽笑容,他笑得恰到好處,這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邪氣?
“你想去哪裏?”殊琰雙手交疊在胸前,閑閑的看着月光下那一張略有些驚慌的臉。
“随便……走走。”她似乎有些緊張。
“是嗎?”他輕忽的反問。
“……嗯。”她說了一個很拙腳的謊言。
怎麽又遇見他了?
……都怪自己太過掉以輕心了,從清羽家出來就應該趕緊回去的,看着這些熟悉的街景,我倒是忘記了他還在清羽家的書房裏。
他現在在街上攔着我,這又是想幹什麽?
我繞過他,繼續沿着街道走,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卻發現殊琰隔了我幾步的距離,在我身後慢慢跟着。
我回頭看他,“你跟着我幹什麽?”
殊琰走到我的面前,低下頭來看我,因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聽聞他問我,“你忘記你答應我什麽了?”
我:“……”不是說好一場誤會了嗎?
“殊彥難道沒告訴你我真實的身份?”
他不以為意,“這有什麽關系嗎?”
難道沒有關系嗎?
“說吧,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麽?”對待小孩子的最好方法就是要滿足他的要求。
殊琰冷哼了一聲。
“你不說那我就回家啦,你看,天都黑了。”我指了指頭頂黑漆漆的天空,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更主要的原因是面對這樣的殊琰,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去應付。
“你家在哪裏?”
“嗯?嗯……水渃山。”
“走吧。”
“嗯?”難道他要送我回去?
“不想走?”
“想走想走……”
殊琰說的“走吧”的意思是讓我走,因為當我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的時候,再回過頭來,已經看不見殊琰的身影。
回到臻玺殿的時候,我看到綠簡趴在桌子上,手下壓着一本話本子睡着了。
我輕輕推醒她,“綠簡,你怎麽在這裏睡着了?當心着涼。”
綠簡揉着眼睛,聲音迷蒙,“帝妃,你去哪裏了?那麽遲才回來。”
“在外遇到一些事,所以耽擱了。你先回房去睡覺吧。”
綠簡點點頭,打着呵欠走了。
我躺到貴妃榻上,想着今天過後,明天便是第四天,大概大大大後天,我便可以看到帝君了。
今天出去這一趟,也不算毫無收獲,不過這些收獲,對于寰淨一事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
腦海中浮現出靈犀心急如焚的模樣,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去找靈犀一趟,互通一下消息才好。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從隐賢仙君那裏打探到什麽消息。
到達靈犀所居住的菱惜殿外時,看着裏面的亮光,我伸手指扣了扣殿門。清脆的響聲在夜裏響起時,周圍的景色都仿佛清幽了三分。
靈犀很快便跑來開門,發髻整齊,衣衫整潔,看樣子還沒有就寝。見到來人是我,她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吧。”
在凳子上坐下來後,靈犀把一杯茶推到我的面前,“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看着我輕啜了一口茶後,靈犀的臉上換了一個表情,她有些沮喪,“師父還沒有出關。”這說明她什麽消息都沒有打探到。
我沒說話。
靈犀又接着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捧着茶杯暖着手,想了想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靈犀。靈犀聽後,臉上一臉的後怕,慨嘆道,“不知道魔族原來還有一個這麽厲害的人物。”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殊琰的存在,所以對于靈犀的說法,我深以為是。
“你說會不會是殊琰把寰淨打傷的?”靈犀大膽猜測。
想起殊琰那喜怒無常的性子,和動不動就出手的風格,我也覺得靈犀的猜測還是很有可能成立的,不過這樣的推測并不是理智的産物,所以我無視了靈犀尋求認同的眼神。
“寰淨現在怎麽樣了?”
提起這個,靈犀的臉色又黯然了一分,“被關在天牢裏。”
天牢守衛森嚴,要進去探望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也難怪靈犀的臉色那麽黯然了。我只好以示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第二天,當我去浮水宮的時候,拂曉恰巧在那裏。當我說到殊琰的名字時,拂曉的臉上明顯的浮起了一絲驚訝,“他……居然醒來了。”
如此的表情之下,自然有一段深刻的故事的。看來我今天真是來對了,我禁不住喜上眉頭。
拂曉原來并不想告訴我,可是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告訴了我那段深掩歲月之中的往事。
當年的殊琰兩字,每一個聽到的仙家聽到都會不約而同的想起那個黑袍飄揚的少年。雖然他和殊彥同是前魔君的兒子,但是這兄弟二人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的。
魔君殊彥雖然不喜殺戮,但是也不願意與天庭有任何的拉扯。而殊琰,雖然性子喜怒無常,性格心狠手辣,動作肆意妄為,但若是他也像他哥哥一樣,不喜和天庭有拉扯的話,衆仙家也不會對他給予那麽多的關注力。而讓天庭衆仙對他甚為關注的是,殊琰并不滿意如今魔族所占領的土地,所以他總是通過殺戮想法設法的擴大領土;因為他也不滿意天帝的統治,所以……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讓天庭時刻關注着的頭號敵對分子。而在兩萬多年前的仙魔大戰中,他被久瑓帝君封印在月羅湖中……
如今若是殊琰已經覺醒,那說明月羅湖的封印自己被破壞,久瑓帝君他……
“久瑓帝君怎麽了?”
拂曉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受了傷。”
“你怎麽知道的?”帝君受傷是會影響天庭衆仙的仙心的,為了團結衆仙家的凝聚力,是以若是有帝君受傷,這一事一般會被隐瞞下來,只有和帝君很親近的人才會知道。
例如,宸以帝君受傷那次也是這樣的,只有上旬宮裏的宮人才知道。當然,梅裏仙子是如何知道的,我便不知曉了。
而拂曉又是如何知道久瑓帝君受傷的呢?
我直愣愣的看着拂曉,拂曉一向漫不經心的表情終于挂不住了,她偏過頭去,語氣難得的難掩羞澀,“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那樣……拂曉成為久瑓帝君的親近的人……
我迅速的消化掉這個消息,也就是說,久瑓帝妃這一朵花,已經花落拂曉家了……
我也有些八卦心的,想起宸以帝君病的時候,久瑓帝君幫忙醫治時那不言茍笑的萬裏冰封般的神情……我真的很好奇,拂曉是怎麽讓久瑓帝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因為我的好奇心有些急,所以問問題的時候我也問的很直白,“拂曉,你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拂曉瞪了我一眼,最後還是乖乖的招了,她說得很慢,仿佛很重要,“他,懂酒。”
我興致勃勃的猜測接下來的情節,“所以,你們先是志同道合,然後再是一拍即合。”
“才不是這樣的。”拂曉微微眯起眼睛,“他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後來我忍不住了,氣結的去揪他的衣領,然後……被他強吻了,再然後……就是你想的那樣。”
拂曉把過程說得很精辟,剛剛的羞澀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當我聽說她去揪久瑓帝君的衣領時,想象着那種情景,我差點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不過,按照拂曉的說法,貌似不是久瑓帝君先拜倒在拂曉的石榴裙下的,而是拂曉先拜倒在久瑓帝君的衣袍下……
☆、第 68 章
難得有機會把一向只有她調侃人的份兒的拂曉調侃得面紅耳赤,我也算是過了一下嘴瘾。
不過我到底是知道拂曉的嘴皮子的厲害的,所以為了避免她以後想起這件事時惱羞成怒,然後加倍來開涮我,我把見好就收的工作做得恰到好處。
施施然的走出浮水宮的時候,看着遠處的雲霧缭繞,我想,今天是第四天了。
也許是因為他給了我一個期限,所以近來我總是會想起他。時光沉默的流逝,因他的離開,似乎有了聲音,每每引起我去數着那從指尖流過的時光,然後不由自主的去計算離他的歸期還有多長的時間距離。
不能不承認,我在想他。
“阿念。”拂曉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轉身來看着她,“怎麽出來了?”
拂曉沉默了一會兒,臉色有些飄忽不定,最後還是開口,以一種勸告的語氣,“殊琰他……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我點點頭,看着拂曉一臉的認真,笑了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你要是沒事的話,就不要四處亂跑。”拂曉的臉上有些明顯的擔心,這給與我一種清晰明顯的錯覺,她這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了……
知道她是為我着想,于是我就像小孩子那樣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拂曉一看我的動作,倒是笑了,然後說了我一句,“你啊,就會賣乖……”語氣悠悠的,有些拿我沒轍的意思。
我繼續乖巧的朝她笑,“除了賣乖之外,我還會其他的東西的。拂曉,我可不許你把我說的這般不學無術。”
拂曉的神色松懈下來,開始回複本色敷衍我,“嗯嗯,知道宸以帝妃你飽讀詩書啦,才不會是那不學無術之人……”
我:“……”好敷衍的語氣。
從拂曉的浮水宮回來後,我在上旬宮很安靜的度過了三天。
這天坐在院子裏,看着樹梢上的原本被積雪覆蓋的地方開始長出了淺綠色的嫩芽,我才猛然發覺,這時光轉眼一轉,冬天便已經過去了。
因為積雪濕寒,一整個冬天我幾乎都沒有再踏足院子,就是偶爾想去靠近觀賞那開的正好的紅梅,也被帝君親手折下送到我手上的一枝幽香袅袅的紅梅堵的無話可說,無路可行。
有一次鬧着要自己去看紅梅鬧得急了,能言善辯的帝君都無法打消我的念頭。我愈發堅持的時候,帝君便繃緊了一張俊臉,臉色也瞬間冷了下來。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整個人往我面前一站,與我的距離極近,鞋尖幾乎戳到我的鞋尖,然後憑借着身高優勢,盛氣淩人的俯視我。最後……我只好乖乖的走回殿裏,把整個人依靠在窗前,無語凝噎的隔着遠遠的距離去欣賞那悠悠綻放的紅色麗影。
現在,那株紅梅已經凋謝了,前天的時候想着梅花快要全部落完,綠簡便很細心的把那些将落未落的花朵收集了起來,說是留着以後做香包。
看着不消一會兒便變得光禿禿的樹枝丫杈,着實是有些不那麽美觀,可是又想着這樣也挺好的,正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前者總比後者好,至少,避免了待折已逝的遺憾。
胡思亂想的突然想到明天便可以看到帝君了,一時之間,我的心跳居然快了些。
對了,我的禮物還沒有準備好呢……
看着書桌上抄寫得差不多了的佛經,我舒張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右手五指,捶了幾下發疼的肩膀。
在我的左手上方,那裏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厚厚一沓已經抄寫好了的佛經。字跡工整清秀,看上去十分清楚,這是我一筆一畫認真書寫了兩天的結果。
當然,這也是我,打算送給帝君的禮物。
在延參城的時候,我常常會看到一個老婆婆,她就住在我清羽的隔壁家,是一個有着一顆虔誠的佛心的人。她常常把自己抄好的佛經送到廟裏的佛像前去供奉,說這樣可以為自己的家人祈福,保佑他們身體安康,生活無恙。
正是因為這樣的緣由,我便打算用親手抄寫的佛經作為送給帝君的禮物,再說了,帝君貌似也很喜歡讀那些經書,以前曾經聽久瑓帝君提起過,說宸以帝君對這些也頗有一些研究,是以這樣看來,這份禮物他應該會喜歡的。
窗外的天色漸趨黯淡,看着還有一些尚未抄完的佛經,我低下頭繼續努力。
綠簡把一杯水輕輕放到書桌上,看見我奮筆疾書,好奇的湊過頭來,“帝妃,你都已經抄了好多天了,還沒有抄好嗎?”
我頭都不擡,“還差一點。”
“哦,帝妃,你無緣無故的抄這些佛經,有何用處啊?”
哪裏是無緣無故了?我是有緣有故的好不好……
看着筆下的墨跡漸淡,我蘸了一下墨汁,繼續埋頭苦幹,邊苦幹還邊抽空的回答了綠簡的問題,“好玩。”
綠簡:“……”帝妃肯定又是在敷衍她了。
坐到距離書桌不怎麽遠的地方看了一會兒話本子,綠簡突然感覺到有道明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擡起頭來,發現帝妃手裏還抓着毛筆,纖細的手指上沾染了些許墨色,若是在往常,她肯定是在急急忙忙的去擦手上的污漬,可是此刻她卻是留着痕跡不管不顧,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帝妃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于是綠簡試探的詢問一句,“抄完了?”然後看到一向沉着的帝妃破天荒的激動的點了點頭。
看着帝妃臉上毫不掩飾的激動的表情,綠簡不解的捋了捋肩上的發辮,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