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一包銀子。除此之外···似乎真的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了。
身為宸以帝妃,自然是有很多漂亮的衣服飾物的,可是···我想,這些衣服,大概我以後也找不到什麽場合去穿了。畢竟是在凡間生活,也不需要穿那麽漂亮的衣服。
把一切都打點好,把要帶走的東西全部都收到一個既能夠當挂飾又能當容器的小鼎中,我想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哭哭啼啼的離別,我并不喜歡。
是以,我在心裏默默的打算要和綠簡來一個微笑的送別的時候,沒有想到,一轉身,卻看到了綠簡姑娘那已經哭紅了的眼睛。
微微睜大眼睛,她怎麽突然哭了?
我明明什麽都還沒有說呢···
“帝妃,你太壞了,只顧着自己一個人去逍遙快活,都不帶上我。”綠簡一邊哽咽,一邊義憤填膺的指控我的惡行。
逍遙···快活···
綠簡把我時不時就下凡去逛逛的行為稱為去逍遙快活,當初聽起來這幾個字的時候,我總是感覺到什麽地方怪怪的,可是也沒能夠想出來到底是什麽地方怪怪的。
直到某一天,當我在凡間的時候,偶然經過一個煙花柳巷的時候,聽到幾個準備去尋歡作樂的男子相互勾搭着背,說去去逍遙快活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那奇怪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同時也在心裏暗暗笑綠簡那丫頭又是不計後果的亂用成語。
話說回來,我這次的離開,和之前的,終究是不一樣的。
不過,綠簡自顧自的認為我只是像往常的那樣到凡間去玩一趟,貌似也不錯。雖然,我是騙了她,可是,這肯定比那哭哭啼啼的離別要好很多。
再說了,綠簡始終是上旬宮的仙侍,就算她想要跟我走,我是沒有辦法帶她走的。
突然覺得有一句話是說的很對的。
當你說了一個謊言後,接下來,你必須說更多的謊言去圓你所說的第一個謊言。
而我此刻的行為,便是這句話的真實寫照。
我騙了綠簡說我是去下凡玩幾天,為了讓她打消和我一起去的念頭,我現在必須再說一個謊。
“綠簡,明天汣瑓帝君和羌涗帝君都會過來上旬宮哦,你确定要和我一起下凡?”綠簡這丫頭,之前都在心心念念想要看三大帝君同時出現的情景,這樣的借口,大概是可以留下她的。
果然,綠簡的臉色變得有些糾結了。
過了一會兒,綠簡猶猶豫豫的和我說,“帝妃,我可不可以後天再去找你啊。”
“你知道我之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人下凡的,你也有自己的職責···”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綠簡便舉手投降了,“帝妃,我知錯了。”
無奈地笑了笑,忽略心頭的某種苦澀,看着綠簡微笑着的臉,我坐到了梳妝鏡前,對着鏡子中的綠簡微笑,“再幫我梳個發髻吧。”
☆、第 99 章
那日從上旬宮離開後,我到了一個名為東郃的小城。
會到達這個地方,其實也并非是有目的的到達,只是在天上騰雲騰久了,附身一看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一片片美麗的稻田。
已經到了成熟的季節的稻田,稻禾有着燦爛得如如金子般美麗的顏色。心念便是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動,想着也許可以在這裏逗留幾天。于是便順理成章的在這裏停了下來。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這一停,會是那麽的久。至此,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一停下來,我居然産生了一種不想繼續行走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這裏的人淳樸友善。
也許是我對這裏的生活已經熟悉,并且在心底裏已經喜歡上了這種生活。
更有可能是,我天性中的不喜奔波的懶散明明白白的阻止了我的繼續遠行。
保持着和在延參城沒有什麽兩樣生活方式,一個人的小日子,如同安靜流淌的河水一般,不經意間便從指縫裏流走了。不知怎麽的,我很喜歡把時間比喻成水,大約是這兩者之間的共性總是會讓人唏噓。
這天傍晚,當我吃過晚飯,把碗筷都收拾好的時候,院子裏的門突然被敲響。
走過去開門,門外站着的人是隔壁家李大娘的兒子,名為遙觀,是一個書生。
對于李遙觀的到來,我是很意外的。因為他是書生,再過幾個月便會去皇城參加科舉考試。平常我很少會看到他,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埋頭苦讀。這次他卻突然出現在我的門前,我不能說不意外。
“李大哥,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李遙觀雖然是一個書生,但是卻被我稱呼為李大哥。這個稱呼雖然是咋一聽上去,與他的書生打扮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因為我與李大娘平常的來往也算密切,李大娘讓我這般稱呼他,我也按照大娘的說法來,是以這大哥的稱呼就自然而然的稱呼下來了。
李遙觀看着我微笑,“家母說遲姑娘初初到來這個地方,不熟悉這地方的習俗。恰逢今日是乞巧節,姑娘若是想要到集市上逛逛,不如便和我一起出門。“
李遙觀給人的感覺是那種如玉般的溫潤,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禮的,這樣的一個人,說出來的話,我幾乎是無法拒絕的,可是想到他此時正屬于寒窗苦讀,準備上京考取功名的時期,我和他一起出門大概也會影響到他讀書的時間,心中也過意不去,只好推辭說,“這好像···不大好,因為耽擱李大哥你讀書了。”
今天是乞巧節,這件事情我也是知曉的。
之所以會早早的把晚飯吃過了,便是要打算去參觀參觀這個乞巧節的。因為聽說,雖然每個地方幾乎都有乞巧節,可是這每個地方,它們舉行的活動多多少少都是些不一樣的。我也想去瞧瞧這東郃城的節日和延參城的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李遙觀微微一搖頭,“也說不上耽擱。正好我之前畫了一些字畫,今晚也有打算拿到集市上去賣。”
李大哥的家境說不上貧窮,但是也不富裕。雖然說不愁吃穿,可是李大哥還是時常會到集市上去替人寫字畫畫或者是出賣自己畫的畫,換取一些銀子來貼補家用。而李大娘也因為繡工很好,想着在家裏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找點事情來做,也一直在接一些女工生意,賺錢貼補家用。
兩母子二人,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也算圓滿。
李大娘的相公是一位商人,據說當年的名下的商鋪多達百間,這商鋪還開到了皇城腳下,風光一時。後來李大娘的相公去世,李大娘一個弱女子,也沒有辦法守住那一份家業,再加上當時族裏的一些人蓄意争奪,這份家財最終落到了別人的手中。
不過李大娘的相公當年卧病床榻的時候,似乎也已經預料到了日後的情景,暗中的留下了一筆很可觀的數目給李大娘,所以李大娘在他的相公去世之後,在家財被旁人争奪一空的時候,從皇城腳下搬離,來到了東郃。因為有錢財傍身,那日子也不算難過。
不知不覺發現自己的思路又不知道被自己的想法帶到了哪裏去,待反應回來的時候,發現眼前的李大哥還在等我的回答,他的臉上也沒有不喜的表情,是很有耐性的模樣。
心中的羞赧一時湧了上來,我也不再推辭,只得點頭應了下來。
其實所謂的集市,并不遠,距離我居住的地方更是不遠。像是在延參城那樣,走過幾條小巷,人便已經站在了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了。
李大哥找了個位置,把自己帶來的畫都擺好,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想要上前去幫幫他,卻被他擺手拒絕。
只好一個人去集市上逛了一圈。一個一個攤位的看下來,發現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心裏想着這和在延參城的乞巧節也沒有什麽不同,一時之間,心裏竟然有些失落。
東郃雖說是小城,但是在我看來,這肖··是應該用錯了地方的,因為當我看見街上那摩肩接踵的情景時,當我被人群夾雜得動彈不得的時候,我能夠想起來的,只有這樣的一句話。
好不容易才走回到李大哥賣字畫的地方,這期間,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
其實逛完集市的攤位并不需要那麽長的時間的,只是因為埋身在人群中,我也無法知曉自己被不斷的向前移動的人群帶到了哪個地方,待我終于吃力的從人群中跻身出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被帶到一個我不認識的地方了。
因為方向感一直不好,也不知道該從哪個方向走才能夠回到李大哥賣字畫的地方,想着也許可以問一問周圍的人的,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周圍都是成雙成對的佳人公子,濃情蜜意的相互對望。已經到嘴邊的問話最終是被我默默的吞了回去···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個孤身一人,立在樹下,貌似是在等待佳人的公子,大膽的上前打算詢問了一下的時候,卻看見燈火闌珊之中,那人偏過頭來看到我的時候···臉上居然是一副很是幽怨的表情。
猝不及防的我被吓了一跳,本要走開的時候,卻聽到那公子幽幽怨怨的開口問我,“姑娘也是在等人嗎?”
我剛要回答,卻聽到他又問我,“等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沒來?”
我又想要回答他的問題的時候,卻被他繼續打斷,“姑娘,既然我們要等的人把我們都抛棄了,相見也是一種緣分,不如我們各自将就一下過了這個乞巧節?”
我:“···”誰要和你一起過乞巧節了?
我轉身就跑,跑了有些遠了,還是能聽到那男子在身後恨恨的咬牙切齒的聲音,“這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一天不見,想撈都撈不着了···”
這位公子估計是被某個姑娘遲遲不來這件事情給深深的打擊到了···
對此突發事情,我甚是無語。
不過看樣子,那公子,品性也不怎麽好。
也許那讓他等待的女子是因為某些突發的原因才沒有來得及趕來相約的,他倒好,站在樹下埋怨不止,一些風度都沒有。
再有,遇見一個女子,便是貿貿然的請求過這乞巧節,明明心裏就知道今天這個節日男女一起過節可不是過完就算了的,這種過節多多少少是以成親為前提的。女子一旦答應男子的邀約,便有了一種心理上的歸屬感,心裏是默認那男子為自己的良人的。
女子的清白名節固然是十分重要的,只是那公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既然知道,還對偶遇的女子提出這樣的請求,這也說明他既不懂的愛人,也不懂得自愛。這樣的人,并非是良人的好選。
話說回來,我這一番亂跑,居然誤打誤撞的就跑回到了李大哥賣字畫的地方了,還真是十分的巧。
李大哥把一幅美麗動人的織女圖取下,細心的卷好,裝到了長筒中,然後遞給一個低着頭等着取畫的女孩子。也不知道那女孩在想些什麽,李大哥把畫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居然沒有發覺到,直到李大哥把畫又往前遞了遞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接過畫之後,滿臉通紅的小跑着離開了。
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那姑娘接過畫本應該離開的了,走了好幾步,卻突然回過頭來往我們這邊的方向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一眼恰好被我看到,她又趕緊腳步匆忙,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抱着畫跑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笑了出來,回頭的時候,卻看到李大哥正奇怪的看着我,我只好解釋,“李大哥,剛剛那個姑娘說不準對你有意思呢···這一步三回頭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想我的臉上應該是有很燦爛的笑容,但是也許是這話說的突然,連李大哥也愣了一下,片刻之後,他突然轉身去整理身後的畫,又過了一會兒才用一種不自然的聲音說,“你莫要胡說。”
知道他這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再好把那話題進行下去。只好站在一旁,幫忙着把客人要的畫拿給她們看,當她們要買下那些畫的時候,我便幫忙把畫小心的卷好,然後裝到長筒裏。
因為李大哥畫的畫是牛郎和織女的畫,與其他的攤販賣的花草蟲魚之類的畫不一樣,好像客人們也很喜歡李大哥畫的畫,所以李大哥這裏很多人來賣畫,與周圍的攤販幾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剩下幾張畫的時候,客人少了一些,我抽空問李大哥為什麽會想到畫牛郎和織女的畫,李大哥只是笑,然後說“今天是乞巧,總歸是牛郎織女比較應節的。”
我想李大哥還是挺有經商的天賦的,因為別的商人沒有想到的,他想到了,雖然,他總是說自己是書生。
☆、第 100 章
蓮花燈被輕輕的放下河水中的時候,李大哥的畫也已經賣完了最後一幅畫。我看着那花燈出神了一會兒後,回過頭來卻找不不到李大哥的身影了。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他,只好待在原地不動,等他自己回來。
沒過多久的時候,便看到一個蓮花燈突然落在我的眼前,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撥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笑。聲音聽起來很熟悉,是李大哥的聲音。
我捧着花燈,表情有些驚喜,“給我的?”
李大哥笑着點頭,“我看那些女子都有,想着也給你賣一個玩玩。”
乞巧節上,男子贈女子蓮花燈自然有其背後的一番深意的。不過想來李大哥也是怕我誤會,怕我不肯收下,只好說是給我買來玩的。
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只好笑着收下。
李大哥送我的花燈與那放在河裏的花燈是不一樣的,這個是燈籠模樣的花燈,可以拎着四處走,用作照明的用途。想着回去的路上,有一個小巷是黑漆漆的,手裏有着盞花燈可以照明,也算是一件美事,心裏隐約便有些高興。
和李大哥一起走路回去,小街小巷之間還是有很多的人,很擁擠,但是有一種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熱鬧。這樣想着,這看四周的目光,那和落入眼中的感受似乎都不一樣了。看見這四周的一切,只覺得一切都順眼起來,仿佛她們的快樂,自己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很小心的護着手裏的花燈,因為人多,這花燈時不時的被別人的手碰到,我只好把它抱到了懷裏。李大哥一開始的時候還是走在我的身旁的,可是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人群推搡到了離我稍遠的地方。
夾雜在人群之中,那四周的氣息都是悶熱的,讓人難受。我嘗試着往人群的外側走去,被身後不知道哪裏湧過來的人在背後推了一把,也算因禍得福的很快的就走到了人群的外側。
聞到那明顯已經新鮮了很多的空氣,我稍稍停住腳步去看懷裏的花燈,看到它沒什麽損壞的時候,松了一口氣。雖然李大哥是把花燈送給我了,我可以随意去處置它,但是若是花燈遭到了損壞,我還是會很過意不去的。
前方就是那條黑黑的小巷了,和那麽多的人一起走,其實并不需要花燈。不過人群之中還是有一些女子,和我一樣,手裏拿着花燈的,行走的時候小無不是小心翼翼的護着懷裏的花燈,生怕其遭到一絲損壞,大約她們手裏的花燈,是她們的意中人贈送的吧。
檢查到花燈并無破損,我擡步往前走,繞過那個彎的時候,卻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肘一拉,身子猛然往旁邊一傾,人已經隐入了拐角處的某一方黑暗之中。
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遇上了色膽包天的登徒子,剛想要張嘴呼喊的時候,卻被某樣帶着夜間清冷但卻柔和的東西堵住了唇···
不是沒有掙紮,只是掙紮了幾下,我便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因為,我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他的身上,有着我所熟悉的茶的氣息。
愣了幾秒,猛然推開他,看着他因為猝不及防的被我推得踉跄一下,不穩的後退一步,我的聲音冷得幾乎呵氣成冰,“你作什麽?”
立在面前的暗黑身影,高大挺拔得如同一抹修竹,帶着記憶中熟悉的模樣。在黑暗中,我并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冷然而清晰,讓我瞬間的把心揪緊。
說好的各走各路的,他如今又可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
雙方在黑暗中沉默,站立的兩個人,似是在對視,又像是在對峙,可是好像誰都不願意開口去再說一句話,這樣看起來倒像是一種無聲的較量。
其實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的,不知為何,感覺四周特別的黑,比剛剛走着的路要黑很多,大概是因為身旁少了那些喧嚣,多了眼前的這麽一個人。
花燈發着柔弱的亮燈,映照着地上淺淺的一片地方。我把花燈晃了晃,想着要等面前的帝君開口,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開口,想着也沒有什麽要和他說的,也不想去聽他說些什麽,只好把面前的花燈稍稍提高了一些,準備去彙入不遠處那擁擠的人群。
才走兩步,發現面前瞬間出現了一個身影,我頭也不擡,往他旁邊繞了過去。
又走了兩步,發現那身影再次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幸好自己反應得力及時收住了腳步,要不然還真的是要撞上去了。我稍稍的皺起了眉頭,但還是什麽都不想要說,腳步往左邊移,想再次繞過去。
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突然步子邁不開,被定住在原地了。
身後的沉默了許久的人,慢慢的走到我的前面,微微低頭,說了今天晚上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語氣中情緒我無法明知,“就這麽不想看到我?”
“不是。只是,沒有什麽要說的。”我的語氣平靜得讓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不過,這句話,是實話。
對于他,在我的心目中,我真真是沒有什麽和他可以說的了。
我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女子。雖然如今淪為棄婦,但是也萬萬不可學那些凡間女子一樣,整天都是哭哭艾艾的以淚洗臉,又或者是去卑微的期盼自己的前夫回心轉意。
因為,我懂得,有緣無分的時候最是強求不得。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把這些看開,也許這其中還有一些別的原因的,只是我一直不願意去探詢罷了。但是有的時候,突然想起,我會覺得,這也許是仙人修行的一種必須具備的東西。
莫非,這便是看破紅塵中的七情六欲?
也不知道帝君到底想要和我說些什麽,我想要走,可他卻施了一個仙訣讓我動憚不得,走不了便只能停下來聽他說。可是他又偏偏什麽都不說,惜字如金,整個人只是沉默的往我面前一站,目光沉沉的落在我的臉上。也不知道黑燈瞎火的,他能夠看到些什麽。
不遠處便是那喧嚣的人群,我的視線被帝君阻斷,只能聽到嬉笑談話的聲音。突然,我聽到了李大哥的聲音,“小遲,你在哪裏?”
話說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稱呼的時候,我被吓了一跳。因為李大哥一向是稱呼我為遲姑娘的,可是剛剛卻叫了我“小遲。”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叫我小遲呢。
聽起來,就像是哥哥對妹妹的稱呼一樣,瞬間就讓人的心暖了起來。
身前的男子身形微微一動,大約也是聽到了那一聲稱呼。
“帝君,我身上的仙訣,你還是幫我解開吧。有人來找我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說出來的這樣的一句話,心裏好像在見到帝君的那一刻開始就湧動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那種情緒是像翻滾的浪花一樣的,很難壓制。即使我已經很努力的去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某個瞬間,我還是無法控制住自己,正巧李大哥的喊聲響起,我也順理成章的說出了這一句。
帝君還是沒有回應我,只是他的氣息卻是略微的有些淩亂了。帝君的氣息為什麽會淩亂,我并不想知道原因。我只是知道,此時此刻,我并不想與他面對面的站着這裏。我想走開,離眼前的人遠遠的,可是我的雙腳動不了。
李大哥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是看到了我手裏拿着的燈籠,現在正往這邊的方向走來。
我也有些急了,語氣略重,“帝君!”
帝君微涼的手指輕觸了觸我的臉,我動不了,只能微微的合上眼睛。感覺他的指腹像是羽毛般的掠過我的臉龐,帶來清晰的涼意。
不知怎麽的,突然間想起,有的時候,會覺得帝君的手挺神奇的。水渃山是一座四季分明的仙山,而帝君他的手冬暖夏涼,那溫度好像是會随着季節的變化而變化,自帶調節功能。不像我的手,春夏秋冬都是比別人的手溫度要偏低一些,尤其是在冬天,好像怎麽捂手都沒有辦法把手捂暖。
我一向不喜歡抱着手爐,因為覺得那很麻煩,時常抱着這麽的一個東西,手也空不出來幹別的事情。所以有的時候,在藏書閣看書的時候,我便會把手爐扔到一邊,在綠簡或是帝君快要走進來的時候,我便會預先乖乖的把手爐撿回來,放在手心裏捂着···
可是,這樣的小技巧到底是瞞不了多久的。帝君有一次進來的時候,我還沉浸在書的內容裏不可自拔,毫不知情···
是以自從帝君無意中發現了我這一個陽奉陰違的小動作後,後來他每次來藏書閣找我的時候,哪怕是看着我把手爐抱在懷裏,也還是會走到我的跟前來,伸手碰一碰我的手,感覺到那涼涼的溫度的時候,便會擡起頭來看着我,臉上是那種每次讓我看到都會讓我莫名心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會拿帝君的冬暖夏涼的手來說事,但是帝君什麽都沒說,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在我的旁邊坐下,然後把那手爐塞到我的手裏,接着拿起旁邊的一本我已經看完了的書看起來,也不管我是什麽表情。
一刻鐘後,帝君突然碰了碰我的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不是暖了嗎?”
我自知理虧,也不敢說些什麽。
想明白前因後果之後,雖然覺得有些氣惱,但是又覺得帝君真的是了解我的性格。若是他單單是說我的手涼是因為沒有抱手爐的原因,我一定會因為掩飾而竭盡全力的這扯那扯,可是帝君就是不動聲色的把手爐塞到我的手上,一刻鐘之後,當我的手暖和起來的時候,帝君再來一句慢悠悠的反問,言雖輕但是意卻重,為此我只能啞口無言。
發現自己的思緒有些扯遠了的時候,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帝君已經不在我的面前了。就連我身上的仙訣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被解除了。而我居然發呆到了這樣的境界,連他是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李大哥定定的站在不遠處的某一個地方,連臉上的表情都是靜止的。我奇怪的看了他一會兒,想明白也許是帝君給他下了一個定身的仙訣,只好給他解了。
幸好帝君只是給他施了一個簡單的仙訣,要是複雜一些的,大概我也是解除不了的。最近懈怠于修煉,對于某些東西,倒是有些生疏了。
☆、第 101 章
時間又不緊不慢的過了好幾個月,李大哥很快就要去皇城考試了,李大娘這幾天和我閑談的時候,嘴裏說的全是李大哥到時候應該要如何如何,慈母之心,明晃晃的一顆,讓人感懷萬分。
在和李大娘談笑的時候,我一邊在心裏羨慕着李大哥,一邊卻在努力的去忽略心裏突然間湧上來一些傷懷。
李大哥,李大娘他們各自為親,無論做些什麽,都有另外一個人去擔憂和挂念,只有我···只有我是孑然一身的,不管我做什麽,都不會有人像他們這樣的關心着對方去關心我。
雖然說,有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可以無牽無挂,看起來很潇灑,但是再怎麽的故作潇灑也無法掩蓋其中的無親無故,無人牽挂。所以我不得不去失落,不得不去羨慕這既無法永生,也無法青春永駐的凡人。
正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突然聽到李大娘問我,“阿念,你說我要不要去請一個書童來陪同遙觀去趕考呢?”
我偏頭向她看去,恰好看到了她眼睛裏是滿滿的笑意,甚至,隐約還有些莫名的期待。
這一個瞬間,面對這突然的提問,我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之感,不知道該怎麽去應答。
因為我既不知道皇城距離這裏有多遠,也不知道去皇城的路上是否兇險。若是路途遙遠,行情兇險,有人相伴則可以多個照應,減少意外的發生,這也是可以的。只是,雇傭書童大概也是需要不少的錢的,李大哥可能不一定會同意···
心中暗暗猜測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娘親,趕考一事,我已經心裏有數,您就不必擔憂。”
循着聲源看去,李大哥正從門外跨過門檻走進來,清瘦的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意。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過他了,現在這樣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大哥,發現這幾個月來,他清減了不少,身上穿着的之前還是合身的衣袍,現在卻是有些松動了。
原來讀書備考竟然是一件如此的讓人衣帶漸緩的事情。
“遲姑娘。”李大哥向我點頭示意。
我一愣,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不知因何喚我的一聲“小遲”。那一聲稱呼和現在的這一聲稱呼,雖然同由一個人發出來,但是卻似乎能夠給予我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前者帶着親切,而後者這帶着一絲明顯的距離。
李大娘拉了李大哥在旁邊坐下,笑看着我,說的話卻是對李大哥說的,“剛剛我是在和阿念說你要去皇城考試的事情呢。我人老了,有很多的事情總是會考慮得不周到的,所以問問阿念,這姑娘細心,幹脆就讓她來幫我出出主意。”
李大哥看着我,“倒是麻煩遲姑娘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頭淺笑。其實李大娘還真的是謬贊了,我這個人平常也是有些馬虎大意的。可能是我剛剛的回答不夠及時,以至于讓她誤解了我是在深思熟慮她說的話···
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我便打算起身告辭了。李大娘本來是要留我吃午飯的,但是許是見到我的眉宇之間有些焦灼的神色,也沒有再三留我。
李大娘不僅有一手好的繡工,還能燒的一手好菜。自從因為某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吃到了她家的飯菜之後,感覺到那菜的味道很不錯,便提出向她學習廚藝的請求。
李大娘為人十分的謙虛,推辭了好幾番,但是禁不住我的再三請求,最終還是答應了我。
是以,後來在與她相鄰的日子裏,我也會時常過來她這裏,陪她閑聊一會兒後,然後向她學習一下怎麽下廚。到目前為止,我已經學會了好幾道做法比較簡單,但是味道很不錯的家常小菜了。
今天來這裏和她閑聊,本來也是打算繼續學習上一次沒有成功學會的那一道菜的。可是在和他們談笑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四周突然出現了一股特殊的氣息。這股突然而至的氣息使我驀然警覺起來。
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那股氣息,是獨屬于魔族的氣息。
走出李大娘家的時候,我視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好像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又慢慢的走了好幾步,心裏雖然覺得有些異樣但是又沒有察覺出來到底是什麽地方異常了。
四周的環境很安靜,大概是因為到了吃飯的時辰,很多的人都已經各回各家吃各自的飯了。人走了,這地方本來屬于人的喧嚣自然就沒有了。
突然,我停下了腳步,心下一驚,明白了自己異常的感覺從何而來。
因為,我發現,那股突然出現的魔族的氣息,又突然的消失了。
東郃城這個地方,怎麽會有魔族到這裏來呢?若是有魔族到此來,又是為何而來呢?
心中雖然有疑惑,确是只能自己一個人回憶自己曾經看過的書。這種做法有如大海撈針,有些笨,但是卻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因為現在的我,身邊并沒有人能夠為我解答。
我在心裏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一個人來。也許那人是把藏書閣裏的書全部都讀遍了,所以才能在我拿着書問他任何問題的時候,他全部都能回答出來。他的回答很簡潔,三言兩語的仿佛惜字如金,但是言簡意赅之間卻也是足以把我的問題給解決了。
也許,也許以後,我的身邊還會有一個人的身影,只是···
那個人也許并不會像他一樣,不懼我的打擾,不厭其煩的為我解答問題了吧···
站着路上發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還是站在路上,這般的所作所為,若是落入他人的眼中,也許應該是傻傻的。于是我只好走快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