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仙魔大戰,已經開始了。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知道我應該要行動起來了,可是我發現,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的手和腳都變得沉重了,我動不了。

有一個魔族手勢利落的把一個仙族砍殺了之後,眼角餘光看到我,那手中揮舞的一把大斧就這樣毫不遲疑的揮殺了過來,來不及躲到一邊,我只能迅速的幻化出來一把長劍,堪堪擋住那魔族的一記狠殺。

身形狼狽的把那個魔族解決掉後,我緊張的喘了幾口氣,手裏握着的長劍,也在明顯的顫抖。

這還是我第一次,出手,要了別人的,命。

從緊張的情緒裏緩過來後,我四處張望,希望能夠發現三大帝君的身影,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得不夠仔細,把那一片厮殺的區域全看過了,也沒有發現帝君們的身影。就連魔族這一邊,也沒有幻景的身影,當然,殊琰也不在這裏···

真是奇怪。

明明是一場惡戰,為何兩軍的主帥都不在?

我剛想要走,卻聽後身後有人叫我。回頭一看,卻是拂曉,她在向我的方向趕過來,手裏提着一把劍,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裙上沾上了不少的鮮血,看起來有些吓人。

沒等到她近身,我便已經率先開口,“你沒有受傷吧?”

拂曉搖搖頭,拉着我的手,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說我,“你這幾天跑去哪裏了?終于舍得出現了,快跟我走!”

拂曉的力度很大,腳步也十分的倉促,她一手拉着我,一手提着劍,走着走着,時不時還會揮一揮手裏的長劍把突然冒出來的魔族兵士砍殺掉,眼睛眨都不眨,臉上淡定得不行,倒是站在一旁的我被吓得心驚肉跳的···

拂曉沒有看我,只是她卻仿佛能夠知道我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似的,突然又說了一句,“這是戰場,憐憫沒有任何的用處。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這一刻沒有殺掉他,下一刻你便有可能會被他殺掉。”

這句話落下後,很應景的,拂曉又擡手解決了一個倒黴的魔族···

其實……拂曉說得對。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唯有如此,才能夠在激烈的競争中存活下來。

看着拂曉帶着我一路飛奔,又要應付那些不知道為什麽老是出現在我們面前,擋住我們去路的魔兵,一開始的時候還是可以應付的,但是漸漸的就手忙腳亂的有些應付不過來。

因為那些魔兵都是從前面來的,是以每次都是拂曉首當其沖的面臨魔兵的攻擊。有好幾次她都是一掌把我推了出去,然後一個人去應付那些魔兵。

我覺得我不能這樣的去由拂曉保護了,可是看着手上的劍,再看着那一張張陌生但是卻帶着驚懼的臉,我手中的長劍便仿佛有千斤重……

“啊!”

拂曉的一聲痛呼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擡頭看向拂曉,有一道血痕在她的左臂上逐漸的由小變大,顏色也在由淺變深,然後是那血色逐漸的向四周蔓延開來……

拂曉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口中暗罵了一聲,再次幹淨利落的把一個魔兵解決掉後,然後回頭來看我。

當看到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的時候,她先是眉頭一皺,然後說,“傻愣在那裏做……”可是她的話沒有說完,只是盯着我的眼睛逐漸驚恐的睜大。

耳邊傳來某種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我警覺的往旁邊一躲,可是也許是我的身手太慢,又或者是那利器來得迅疾。即使我已經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可是那利器還是險險的擦着我的鬓角滑過去了……

一縷發絲悠悠的跌落在地,我站穩了身子後,驚魂未定的一回頭卻看見某一個手裏拿着大刀的魔兵緩緩倒下。他的胸前心口處洞穿了一柄長劍,傷口處正在潺潺流血。可是,讓我驚訝的是,他臉上的表情,是茫然的……那睜着的眼睛,仿佛在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眼睛忽然被一只微涼的手掌覆蓋住。

“別看。”

我聽到有一個聲音緩緩的在我耳邊響起,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然後是被納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是他。

眼睛被蒙蔽住,我看不到戰場上厮殺的紅色,就連那刺耳驚懼的聲音也在逐漸的遠離。

他帶我離開了那個戰場。

當四周的聲音消失,變得寂靜。當鼻間聞嗅到的不再是那鐵鏽的氣息。他的手依舊靜靜的覆蓋在我的眼睛上。

我不但能夠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還能夠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悠悠的,但是卻很綿長。

突然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往回一收,下一刻,我的下巴已經自然而然的擱到了他的肩膀上。

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我靜靜的待着不動。他的懷抱依舊溫暖。因為與他相擁,我的鼻子間充盈着淡淡的茶香。除此之外,似乎……還帶着些許的血腥味。

我心裏一驚,伸手握住了覆在我眼睛上的手,“你受傷了?”說完之後便想要把他的手推開,可是推了好幾次,卻發現他的手依舊穩穩的放在我的眼睛上。

我安靜下來,“帝君。”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我聲音小小的說了一句話,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的時候,猛一伸手的把帝君的手握住,然後扯了下來。

帝君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做,臉上帶着點點的驚訝看着我。然後卻是,緩緩的笑了開來。

我認認真真的把他看了一遍,連後背都沒有放過。可是入目而來的,都是他一身翩然的白衣,他的氣色也不錯,應該是沒有受傷的。想到這裏,我才稍稍放下心來。

“我沒受傷。”帝君笑着看我。

我點頭,不自然的把臉稍稍轉向一邊,“我知道。”

說完這句話,似乎,不知道說什麽了。我保持沉默的同時,帝君也在保持沉默。

良久,還是帝君先開口,“我···這幾天,找不到你。”

我一愣,下意識的解釋,“我被殊琰帶到了一個地方,然後···”接下來的話在觸及帝君那沉沉的臉色的時候,被我悄悄的咽了回去。

沉默再次在我和他之間蔓延。

我遲疑了一瞬,“我···仙魔之戰怎麽會那麽突然的發起?”

“有人存心起戰。”

“哦,那我們現在要回到戰場上去嗎?”

“我會過去。你先回上旬宮等我。”

我:“……我想留下來”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回去。再說了,拂曉都在戰場上拼殺,我留在上旬宮坐着又怎麽能坐的安心呢?

不過……

“拂曉為什麽會在戰場上?”以汣瑓帝君那麽護妻的風格來說,他怎麽會同意讓拂曉到戰場上去?

帝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汣瑓管不住。”

管不住?

我心下一喜,正要說些什麽,卻看到帝君定定的看着我,眸色深深如海,“你的修為沒有拂曉高。”

我:“……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帝君嘴角微彎:“你知道我完全有能力讓你昏睡幾天。”

我:“……”被光明正大的威脅了···

☆、第 111 章

雖然說帝君讓我回上旬宮裏去等他,可是仙魔大戰并未結束,我又如何能夠安坐?最終帝君拗不過我,也只好讓我留下。

所謂的留下,其實并不是說我可以上戰場的意思,帝君把我留在了仙族作戰的大本營裏,并且明言不準我外出作戰,把我那想從作戰中獲得經驗的小念頭扼殺得徹徹底底的。

于是被困在了大本營中的我,只能窩在大本營中,被汣瑓帝君和拂曉當成是透明的擺設一般,然後整天看着他們兩個那盡在不言中的并且充滿着各種默契的小動作,幾乎想要昏睡一天又一天。

事情總是不如人意的,我倒是想要睡過去,但是腦子卻似乎是從未有過的清醒,我想用睡覺來打發時間的小算盤也因此落空。

大本營設置在離戰場不遠的地方,可是盡管如此,外界的聲音我還是一點兒都聽不到。幸好總是有天兵天将時不時的進出大本營來報道仙魔大戰的最新消息,讓我得知外面的戰況到底如何如何。

雖然說都是好的消息,魔兵在節節敗退,天兵勢如破竹,只是···我還是坐立不安。

拂曉看着我老長老長的一段時間愁眉不展,把一杯茶放到我的面前,開口問道,“在擔心靈犀?”

我驚訝的看了一眼拂曉,然後點頭,她還真的是看到別人的心裏面去了。

拂曉嘆了一口氣後,也沒說什麽,手裏端着另一杯茶到了汣瑓帝君的面前。

汣瑓帝君因為傷勢未愈,此次并未出戰,留守大本營。此刻他接過拂曉手裏的清茶後,抽空看了我一眼,說,“與其在這裏坐等,不如出去看看。”

我想了想也是道理。

仙魔大戰,靈犀的處境肯定也不好。不知道那些魔族會怎麽看待她,現在魔族在與仙族的對抗之中又是處于劣勢的狀況下,若是幻景都不護她的話···我還真的不知道靈犀會怎樣。

剛想要動身,卻又想到了宸以帝君的話,遲疑的一瞬間,汣瑓帝君的聲音很恰時的響起了,“外面的是我宮裏的仙侍,不必擔心。”

驀然的松了一口氣。

匆匆的趕到戰場的時候,滿眼的血色再次覆天蓋地而來,鼻腔間呼吸到來的空氣,混雜着血腥味道,讓我幾乎想要立刻拔腿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我知道,我此刻不能就此離開。

眼前,我需要确定靈犀現在身在何方,處境如何。

睜大眼睛找了好久,才在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裏找到了靈犀。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着那個角落裏,愣愣的看着眼前混亂的一切,臉上居然是十分迷茫的表情。

就在我想要過去和她說幾句話的時候,有稍稍刺眼的反光在我眼前滑過,眼角的餘光随意一掃,便看到一個身體強壯的魔族,手中握着一把大刀正劈頭蓋臉的向我而來···

我及時迅速的往旁邊一閃,躲過了他的攻擊。那魔族估計也不是一般的魔族,見我躲過了之後,手裏的大刀很迅速的調轉了一個方向後,及其靈活的選了一個刁轉的角度又向我劈來。

手足無措的一瞬間,我不由得狠狠的瞪了那個魔族一眼。那個魔族愣了一愣,可是手勢卻沒有絲毫的減緩,我只能舉起手裏的長劍迎了上去···

兵器相撞,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順着長劍傳遞過來的震動,幾乎讓我握不住手裏的長劍。

那魔族顯然也是一個修為不低的人,在和我打鬥的過程中,一直是和我處于平手的狀态中。在此過程中,我的心情也是十分的複雜的,一方面,我害怕在某一個不留神中,被對方殺了,另一方面,看到他和我的修為差不多上下,過了那麽多招依舊沒有辦法置對方于死地的時候,我的心情又放松了些,至少,我不用去收割另一個生命···

其實就我看來,我清楚的知道,如果這場打鬥還是一直繼續下去,倒下的那個人必定是我。因為,在和我對戰的過程中,那個魔族的神色是略微輕松的,而我的神色卻是吃力的。

所以說,其實,取我的性命,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可是那個魔族顯然并沒有那麽好的耐心,眼看着和我一時之間沒辦法分出勝負,他絲毫沒有戀戰的走了···

等我往靈犀的方向看去的時候,靈犀的身影已經不在那個角落當中了。雖然說是為了看看靈犀怎樣才跑出來戰場上的,可是我覺得,按照靈犀的性格來說,她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她勢必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我也不是來勸她随我回去的,是以這次說不上話,也只好等下一次了。

再次往四周看了看的時候,我的目光在某一個方向頓住。

不遠處的上空中,帝君和殊琰,正在對峙着。

兩人均是懸浮在半空之中,一黑一白的衣衫對比極是明顯。雖說均是面無表情的神情,但是一個臉上神色冷峻,一個臉上卻是神色溫和,兩者氣質截然不同。

他們的四周依舊是一片打鬥的混亂,只是不知為何,以他們為中心的某段距離內卻是安靜的,仿佛是人們故意把那一片地方空出來給他們一樣。

我看着他們,即使他們一動不動,可是在那麽大的一片混亂之中,掠過了那麽多的全都是模糊的情景,直到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那情景才明淨起來,然後成為我眼中的唯一清晰的存在。

就在我看着他們發呆的時候,許久不見的羌涗帝君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了出來,他的手裏也握着一把長劍,白衣飄揚,面容整潔,身處戰争之中看起來和平常似乎也并沒有什麽兩樣。

他看着我皺起了眉頭,“你站着這裏做什麽?不知道危險嗎?”

意識到我在看些什麽的時候,順着我仰視的方向看去,他又了然的點頭,“不用擔心他,殊琰傷不了他的。”

我:“···”我有說過我擔心帝君了嗎

帝君的修為那麽高,我自然是不擔心他的。至于殊琰···現在是仙魔對立,他又曾經軟禁我,不管他是出于何種考慮,我覺得我已經不能夠把他當做一般的朋友來對待了。

現在站在這裏看着他們,也不是說想要看一下他們如何對戰,我只是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兩個男人,默默對視良久,雖說是對峙,也不至于是這樣的情景。是以我判定他們肯定是在說些什麽的。只是因為距離有些遠,我并沒有聽到,但是我覺得我的猜測應該是沒有錯的。

“羌涗,你能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麽嗎?”我看着羌涗,此時此刻,他已經把他的長劍收起來了,手裏又換上了那把白玉扇,一搖一搖的,樣子好不休閑,仿佛眼前的戰争與他毫無關聯,他是隐居世外的仙人,無意中遇見了仙魔之戰一般。

羌涗看了我一眼,“你自己去問宸以。他會告訴你的。”

我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羌涗把扇子一收,無奈的看着我,“你不用這樣看着我,看的再久我也不說。”

我:“···我是覺得好像有點久沒有看到你,然後發現你沒有以前那麽好看了。”

羌涗:“···”

我确實是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羌涗明明知道卻不願意告訴我,這着實是讓我有些氣餒。但是我又不能逼迫他非得把他知道的告訴我,只好用一句玩笑話,把那些尴尬掩過去了。

待我再次把目光移向帝君和殊琰所在的方向的時候,那兩人已經打起來了,一白一藍的光芒四處飛濺,每一次相撞都會帶來巨大的沖擊力。場景看起來很是驚心動魄。

原來他們的周圍還有一些仙魔在打鬥的,此刻他們的周圍已經是一片空白無人跡了。

羌涗一邊觀戰,一邊繼續的搖手裏的扇子,眼睛微微眯起,說道,“這殊琰,修為比以前高了不少。”

我已經被眼前的一白一藍兩種色彩弄得眼花缭亂了,一片心思全部專注在了正在打架的兩人身上,雖然聽到羌涗在說話,但是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周圍的一些仙魔之間因打鬥而發出來的刺耳的聲音已經全部停下來了,他們全都把目光移向了半空之中的藍白交錯的光芒之中,看着那一黑一白的身影,身形迅疾的出手,衣袂飄揚之間盡顯常人難有的風流之态。

雖然我對于帝君的修為是十分的放心的,可是看着他們在半空中對戰的時間越拉越長,我的心中難免揚起了些許的擔憂。羌涗說殊琰的修為不及帝君,可是他們怎能對戰如此之長的時間呢?其實這殊琰的修為和帝君應該是和帝君差不多的吧···

我看着身旁的羌涗,目光之中隐隐的帶着擔憂,“羌涗,你說,他們會對戰多長時間?”

羌涗微微一笑,“快要結束了。殊琰的修為雖然比之前高了不少,可是,宸以的修為也不低。你放心,他還傷不了宸以。”

我攥緊手裏的袖子,“那···他們為什麽要對戰那麽久呢?”

“宸以大概是想要看殊琰的修為到底已經到了何種境界。”

我只能點頭,然後把目光移回對戰中的二人,然後卻發現他們已經停了下來。他們懸浮在半空之中,衣袂依舊随風飄揚,只是···兩人對峙的姿态卻讓人突然覺得空氣中多了些撲面而來的蕭殺的氣息。

正看得入神,卻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微微側臉,對上了羌涗看着我的有些複雜的眼神,他嘆了一口氣,“為何不聲不響便離開那麽多天···”

從來未有發現原來羌涗的思維也是可以這麽跳躍的···

不過,這樣的問題···羌涗突然問起來,我還真的是不知道怎麽去回答。

我咬了咬嘴唇,心裏的思緒卻是十分的紛繁複雜。不自覺的擡頭看着對面半空中翩然的身影,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了,但是那種模糊只是一瞬間的模糊,仿佛是森林裏的迷霧一樣,遇到陽光便即刻消散。

“拂曉告訴我,落微只是一抹記憶,那她的原身呢?是否還存在,若是存在,又是否還在蘅微山?”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也許是一時之間,我已經看不懂我周圍所發生的一切的一切。

我渴望簡單,也一直在追求簡單,可是事到如今,我卻置身于一個說不清楚緣由的複雜的局面當中。

羌涗聞言皺起了眉頭,“你糾結落微做什麽?”

我:“···”難道我不應該去糾結嗎?

羌涗想了一會兒,也許是想到了些什麽,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正想要問,卻聽到前方響起一抹冰冷的男聲,“殊琰,何必負隅頑抗?”

汣瑓帝君的聲音。

汣瑓帝君的出現,讓我不得不終止和羌涗的談話,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本應該留守大本營的人都來到了戰場上,莫非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汣瑓帝君和拂曉兩人并肩站在不遠處,兩人都是一身白衣,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養眼。而拂曉這種看起來很是冷豔的女子,站着高大的汣瑓帝君身邊,不但身形嬌小了不少,連臉上的神色也柔和不少。

“汣瑓怎麽也來了?”

“那是因為,魔君魔後也來了。”羌涗伸出食指很是随意的指向了一個方向。

“在哪裏?”我怎麽沒有看到?

羌涗似乎嘆了一口氣,低緩的語氣中含了幾分淺淡的笑意,“在殊琰的後方。他們,穿的也是白色。”

順着羌涗的指引,我很輕易就找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戰場上的魔君和魔後。恰巧和妲寂的目光對上,只覺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湧上心頭。

昔日,在延參城,我們曾經共飲談笑,仙魔這一場大戰之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如若仙魔之間的交情惡化更甚于從前,我大概已經可以肯定,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了。

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我們有的時候,總是會被現實打敗,別無選擇,然後做出我們不願意接受的選擇。

我們知道,必須要站着正确的位置之上,才能讓自己安好。

☆、第 112 章

我本來以為,魔君和魔後的出現,會使戰場的戰況更加的慘烈,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是來議和的。

殊琰并不願意議和,但是他畢竟只是護法,也只能聽從魔君的安排。

仙族的幾位帝君倆倆對視一眼,最後答應了議和。

于是當幾位帝君和魔君魔後先後到達談判的地點的時候,除了對于事情急轉彎的一種感嘆之外,我再一次深刻的認識到了世事更替的無常。

明明在前一刻,仙魔兩族還幾乎是性命相搏的決戰,可是如今卻是坐在椅子上進行言語的談判。不過這樣也好,避免了流血的再次發生,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并未能親臨談判的現場,只能在他們進行談判的珅羽宮外等候。珅羽宮位于仙魔兩屆的交界處,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因為珅羽宮的對稱線恰恰落在仙魔兩族的交界線上,一半屬于仙界,一半屬于魔界,讓人很難下定論說珅羽宮是屬于那一界的。這是珅羽宮的淵源。但是就我看來,今天的這一場談判,在這裏舉行倒是很适合的。

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的仙族和魔族都在這裏。視線一一掠過他們的神情的時候,無論是仙族還是魔族,我能夠看到他們的視線均是時不時的落在珅羽宮的門閣上,臉上的神情有些急躁的同時,甚至還有些難以掩飾的期待。

并非所有的目光我都能看得懂,他們的目光我看不懂的,我也不回去想那些目光背後的意義是什麽。我只是知道,如果這一場仙魔大戰,能夠因為這一次的談判而終止,該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

太多的仙魔族人聚集在珅羽宮門前,他們大多都是經歷過戰鬥的,身上有着清晰的血腥味道,站立良久,我有些忍受不了這樣的味道了,只好往人群比較稀疏的地方走去。

記得拂曉也來了的,只是卻又突然找不到她的身影了。想來她也不會離開太遠,畢竟汣瑓帝君還在珅羽宮裏談判,我只好四處張望,以期發現她的身影。不知道談判什麽時候會結束,找到拂曉和她閑聊一會兒也是一件可以打發時間的趣事。

找了有些久,才在一個離珅羽宮有些遠的地方找到了她。她背對着我,在和一個男子說話。那個男子穿着藍色的衣衫,身形高大,額間有一個妖嬈的圖騰。

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情不自禁的思索為什麽拂曉會和殊琰在這裏說話。

想起近來的時間,自己似乎總是會撞見一些人的談話,而看到的人中總會有殊琰的身影···

我沒有故意隐藏自己的身影,是以殊琰和拂曉很快就發現了我。

在他們眸色不明的視線裏,我鎮定自若的走到拂曉的身邊,對拂曉笑了笑,“談判也許就要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我不知道拂曉和殊琰有什麽好說的,但是談判尚未結束,仙魔兩族發展前景未明,殊琰又是一個比較危險的人物,拂曉雖然現在身上未損分毫,但是看見她和殊琰面對面,我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拂曉看了我一眼,然後看着殊琰說,“就算她是,那又如何?她那時候的記憶你并未珍惜,如今又是從何說起?放在以前,她可曾說過喜歡你?如果她從來不曾喜歡你,你又何苦執着?”

拂曉說完這一句話後,我看到殊琰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雪。雖然我并沒有聽懂拂曉話裏頭說的她是誰,但是此時此刻,我并沒有心思在糾結這其中的疑惑,擺在眼前的是,拂曉說完這句話後,終于願意跟我回去了。我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拂曉一副面無表情的冷豔模樣,吓到了好幾個膽小的魔族。看見他們在拂曉還沒有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就已經走得遠遠的時候,我不得不猜測,剛剛殊琰和拂曉說了些什麽,以至于讓拂曉的神色如此的不好。

拂曉似乎沒有主動開口的打算,我也不知道從哪裏去問起,因為我并不知道他們所說的事情是否與我有關,貿貿然的發問,和自己相幹還好,若是不相幹,還真的是會有幾分多管閑事的意味。

就在我糾結着要不要厚着臉皮去問拂曉的時候,珅羽宮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三大帝君和魔君魔後一起走了出來。

汣瑓帝君宣讀的談判結果是仙魔兩族之間的停戰,然後還有另外一些的決定,而那些決定聽起來,對于仙魔兩族之間的交往發展都是有利的。

很明顯,這次的談判結果,顯然是不錯的。

我聽到身邊有不少的竊竊私語,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消息,有的仙族和魔族還在不停的向周圍的人反複詢問以确認自己剛剛所聽到的消息。

此時此刻,我的腦海中是空白的一片的。駭人聽聞的仙魔大戰,竟然是以這樣一種安靜的方式截然而止了。

整個人,腦海之中似乎都是在反複的響起停戰兩個字,時間有些久了,才感覺到一種輕松感,慢慢的在心底深處升騰起來,然後不住的向四周擴散。

“別發呆了,宸以帝君在看你呢。”拂曉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袖。

我擡起頭,視線穿越了好多人的身影,然後準确無誤的對上了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的人。

心,在這樣的時刻中,仿佛不再屬于自己,它撲通撲通的跳的飛快,不受于我的控制。我的腦海中,剛剛回籠的意識,也因為這樣的一次的對望而再次逃離。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身邊的仙族和魔族的族人都已經消退的差不多了,拂曉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宸以帝君正在向我走來,我們之間的距離目測不超過十步。

心慌,這是我此時唯一的感覺,也是我略有些混沌的腦海中的唯一的認知。

我想要轉身離開,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邁開腳步。

停戰,意味着仙魔大戰的結束。

宸以帝君空閑下來了,就有時間···和我談談了。

心中止不住的慌亂,知道自己這次是躲不開了,我只好扯着嘴唇笑了笑,然後看到帝君的眉頭稍稍的皺了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多麽的勉強,當我把笑容收起來的時候,帝君的步伐已經近在咫尺。

終于,他在我的面前站定,微微低下頭來俯視我,眸色深沉的如同一塊濯玉,難以分辨的暗色讓人無法讀懂他的情緒到底如何。

良久,我聽到他緩緩開口,“我們是時候好好的談一談了。”

我垂下眉睫,咬了一下嘴唇,似乎要鼓足很多很多的勇氣,才能夠說出那一個子,“好。”

我們确實是要好好的談一談了。

☆、第 113 章

坐在上旬宮的書房裏的時候,面對着那一切和原來一模一樣的擺設,相較于帝君的悠然閑适,我甚是不安。

書房裏兩人無聲,門外也是安靜的一片,偶爾聽到有仙侍走過,那腳步聲也是放的極輕極輕。

帝君靜靜的坐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那種目光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壓力,讓我備受煎熬。

幾乎是沒有辦法直視帝君的目光,我只能低着頭坐在一旁,雙手略顯随意卻又緊張的交疊在一起,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尴尬中沉默。

“要喝茶嗎?”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幾乎是吓了我一跳,慌張之中擡起頭來看到帝君平靜的臉色,我只能努力的擠出一個拘謹的回答,“好。”

“進來吧。”帝君對着書房門的方向說了一句。

于是,身後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的推開,接着熟悉的腳步聲在我的身後漸次響起。

我自然是知道那腳步聲是屬于誰的。

回過身來去看綠簡,卻發現她只是面無表情的把兩杯茶盞在我和帝君面前擺好後,利落的轉身出了書房。

我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因為,綠簡居然從頭到尾都未曾看我一眼。

難道……她是在記恨我?

記恨我,不辭而別?

那時候,我也并非是有意要隐瞞她,可是···實在是傷離別。

眼前的茶盞,是素色的瓷,盞上繪着漂亮的漪冕花。拿起來的時候,盞身傳過來掌心的是溫暖但是不燙手的适宜溫度。

喜歡的茶盞,熟悉的溫度,綠簡她始終是最知道我習慣的人。

茶盞中乘着的,是碧玺茶。

已經許久喝到這樣的茶了。此刻杯在手中,聞到那樣熟悉的味道,不知不覺的想起這幾個月來的生活,本來以為會是歡快的情緒,此刻卻不知為何又多了一抹難以言說的惆悵之感。

喝了淺淺的一口茶,我放下茶盞,認真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帝君,“我們今天,要談什麽?”

相對于我現在的冷靜來說,我知道這是緊張過了頭的表現。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每次緊張過後,心裏都會出現一種平靜得能夠讓自己都感覺到驚訝的情緒。

帝君不開口,我只能先開口。

帝君的手指還扣在茶盞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擡頭看我的眼神卻是難得的柔和。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說起了一些往事。

我靜靜的聽着,心知那些事情也許已經包含了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落微的父親源浼上仙因為在仙魔大戰的時候曾奮不顧身為我擋下了那一枚逝仙箭,就此仙逝。逝仙箭的力量,非一般的仙人可以承受,如果是我,雖不至于魂飛魄散,但是自身的修為也難免會大損。”

“源浼彌留之際,曾開口……讓我幫忙照顧落微。那時候,落微因為竊取往生鏡一事,已經被送往了誅仙臺。我趕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魂飛魄散,我只能集取她的一縷魂魄,然後在蘅微山裏用往生鏡替她聚魂。”

話說到這裏,接下來發生了什麽,我也是大概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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