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衛晏然回到家裏,大概心裏郁悶沒什麽胃口,只陪爺爺吃了兩口,就回房間了。

他坐到桌前,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然後把趙辛年那個視頻軟件下了過來。在搜索欄裏輸入辛年仔三個字,界面跳出了一排視頻,衛晏然慢慢劃拉着。

10月10日

10月9日

10月8日

……

9月10日

9月9日

他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日期,發現趙辛年從九月初開始到昨天,基本每天都有在更新。

“學習要有這勁頭,也不至于倒數了。”衛晏然冷着張臉,點了個視頻進去。

視頻是在半夜錄的,桌上擺着一堆煎餅烤串外加一杯冰奶茶,衛晏然看着,可算明白此人為什麽胃疼了。

他沒好氣地把視頻關了,想了想,起身出門了。

衛晏然去了最近的一家藥店。

店裏零零散散幾個人,導購員在一旁跟他介紹,“這種是壓胃酸的,這種能止嘔吐,如果有嗳氣上來,還可以搭配這種沖劑一起喝。”

說着便從貨架上拿了好幾類藥,問衛晏然要哪種?

衛晏然不清楚趙辛年具體哪裏不舒服,想了想說:“每種拿一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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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給你放籃子裏了啊。”

拿着藥去收銀臺結賬時,前面排着人,衛晏然站後面等了一會兒。

“學神诶!”前排一位梳馬尾的女生拽了拽邊上卷着空氣劉海女生的校服袖,用氣聲支會她。

“空氣劉海”立馬回頭瞄一眼,“是诶!”

衛晏然此時正低頭在刷一條動态。

-朋友們,明天剁椒魚頭喲。

他眉頭皺了皺。

這條動态是趙辛年昨晚在Record上發的。衛晏然看着剁椒魚頭四個字,已經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了。

前面結完賬,輪到衛晏然。

店長接過他手裏的藥,目光往他穿的校服上一瞟,習慣性地指了指櫃臺前的補腦保健品,笑着問:“同學啊,你也一中的吧,這些補腦的要不要帶兩盒?”

衛晏然正點着手機,聽到補腦兩個字,擡眸看了一眼。

“這個是增強記憶力的,也治打瞌睡,哝,她們剛才都有買,”店長特意指了一下後面兩位剛結完賬但杵邊上磨磨蹭蹭半天沒走的女生,繼續說,“高中壓力大,喝點口服液補補腦沒錯的。”

被店長點完名,兩位女生也不再偷偷摸摸瞄了,而是正大光明盯着學神看,并且一齊在心裏回答了店長:他不需要。

“那拿兩盒吧。”衛晏然用手機掃了下二維碼。

倆女生:“???”

店長很高興:“好嘞,我給你裝起來。”

從藥店拎着一袋子藥出來,衛晏然徑直往家方向走。

并且越想越覺得胃疼吃剁椒魚頭,很像趙辛年會幹的事,他下意識走快了些。

到家時已經過了七點,趙辛年沒過來補課。

衛晏然手上提着袋子,敲了敲趙辛年家的門。

沒人應,但屋裏亮着燈。

“爺爺,之前趙叔留我們這的備用鑰匙在哪?”衛晏然見屋裏沒人應,又打了幾通電話給趙辛年,也沒接通,只隐約聽到她屋裏有鈴聲響,于是回來想拿鑰匙進去看一下。

“年年又丢鑰匙了?”衛老爺子一邊說,一邊起身去書房拿備用鑰匙。

先前因為趙辛年有丢鑰匙的習慣,趙志海就特意放了一把備用的在他們這。衛晏然和爺爺簡單解釋了兩句,接過鑰匙,先過去開了門。

屋裏彌漫着一股嗆鼻的辣椒味,衛晏然往桌上掃了一眼,某人果然不出所料地吃了剁椒魚頭。

可是人呢?

“趙辛年。”衛晏然喊了一句。

房間裏沒人應話。

“年年會不會出去了?”老爺子也跟了進來。

“不會。”晚上視頻要更新,況且手機還在桌上,衛晏然直覺她就在屋裏,便徑直往裏走,到衛生間時,餘光一瞥,發現了倒在地上已經暈得不省人事的趙辛年。

那一剎那,衛晏然感覺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把人送到醫院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剛剛過來途中,衛晏然也給老趙夫婦打了電話,這會兒趙辛年做完檢查,大家都在邊上陪着。

醫生正給趙辛年挂鹽水,趙志海見趙辛年躺着還沒醒,有些着急道,“醫生,人怎麽還不醒啊?”

“剛輸上液呢,哪那麽快,先等等。”醫生挂好鹽水,在病歷上刷刷刷記着什麽,怕家長擔心又安撫了他們兩句。

等醫生走後,趙志海過來拍了拍衛晏然的肩,對衛老爺子說:“衛叔,虧了你和小然,不然等我們回去,年年這兔崽子指不定怎樣了呢。”

“是啊,”許惠茹一臉憂心忡忡,給趙辛年掖好被子,也有些後怕地說,“多虧你們了。”

“別客氣,”老爺子擺擺手,又安慰道,“你們也別太擔心了,年年一定會沒事的。”

衛晏然聽着他們講話,目光則一直落在趙辛年那裏,剛剛在浴室看到的那一幕确實讓他心有餘悸。

大家又站着說了會兒話,趙志海看時間有些晚了,對衛晏然說,“小然,我先送你和爺爺回去吧。”

“沒事,我留這兒。”衛晏然見趙辛年還沒醒,有點不放心,決定留下來。

等趙志海和老爺子走後,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許惠茹在一旁的矮塌上鋪好被子,讓衛晏然過去眯一眼,“小然,你先過來躺一會兒。”

“不用。”衛晏然說不困,仍坐椅子上,望着趙辛年發呆。

許惠茹看着這個場景,不由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時候倆孩子才剛上一年級,衛老爺子去外地出差,就把衛晏然托付在了他們家。但好巧不巧的,在那半個月時間裏,衛晏然意外生了一場水痘。

起初許惠茹沒覺得有什麽,畢竟趙辛年不久前剛得過,她處理起來也算有點經驗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每個人體質不同的緣故,倆孩子的症狀居然不太一樣。

趙辛年生水痘時,每天照樣生龍活虎,吃嘛嘛香,要不是長一臉痘,根本看不出來她正在生病。

而衛晏然除了長痘外,在這期間他還天天頂着一額頭高燒,許惠茹帶他去診所打點滴也不頂用,燒怎麽也退不下來,加上他胃口本來就差,在那段時間更是吃不進任何東西,整個身體虛弱到了極點。

最後就因為脫水昏迷,住院了。

趙辛年那時候看病都去的小診所,沒來過大醫院,見衛晏然一直昏迷不醒,以為他跟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得了什麽大病快要死了,就在病房裏哇哇大哭了起來。

許惠茹正為衛晏然着急呢,聽到這莫名其妙的一通哭差點沒一句吼過去。

但她畢竟是講理的母親,好聲好氣哄了趙辛年兩句,但趙辛年仍舊忘我地嚎着,沒辦法,許惠茹只好伸手先将她嘴捂住。

趙辛年的哭聲戛然而止。

但眼淚仍跟珍珠似的,吧嗒吧嗒滾落下來。

“還哭不哭了?”過了一會兒,許惠茹打着商量的語氣對她說道,“不哭了媽媽就把手松開。”

趙辛年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眶裏的淚都擠出來後,搖了搖頭。

許惠茹把手松開了,趙辛年扁着嘴還在那抽噎。

“說說,在哭什麽?”許惠茹取了紙巾,幫她把鼻涕擤了。

趙辛年看了眼床上的衛晏然,還是有點哭勁上頭。

“小……小然是……不是要死了。”趙辛年眼睛紅撲撲的,一下一下抽噎着。

許惠茹愣了一下,繼而被她這句無厘頭但又帶着點童真的話逗笑了,她彎下腰安慰女兒,“小然沒事的,打完針就好了,你去那兒陪他吧。”

許惠茹把趙辛年拉到床邊,找了張小凳子讓她坐着,趙辛年于是乖乖抹了眼淚,握着衛晏然的手,在邊上等他醒。

想到這裏,許惠茹忍不住開口問:“小然,之前你長水痘的事,還記得嗎?”

對于長水痘的那次經歷,衛晏然也算是印象深刻,他點了點頭,說:“記得。“許惠茹笑了笑,坐床邊把趙辛年大哭的趣事和他分享了一下。

“那時候年年可擔心你了,以為你跟電視裏的人一樣,生了什麽大病要死了,一直在那哭,後來我跟她說你沒事,給她搬了張凳子坐你床邊,她才慢慢止了哭……”

衛晏然聽着,隐約記起了當時自己住院,睜開的第一眼,見到的确實是趴在他床邊睡得正香的趙辛年。

趙辛年腦袋枕在他手上,把他的手壓得麻麻的。他蹙蹙眉,把她腦袋撥到一邊,再一動,發現自己的手也被她緊緊握着。

仰躺着看了會兒天花板,他才終于等到邊上這位醒了。

“你壓到我……”手了。

可惜抱怨的話沒說全,衛晏然起了一半的身體就被摟住了。

“你怎麽才醒啊,”趙辛年用力抱住了他,帶着一絲哭腔,“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

……

衛晏然當時只覺得她說這話莫名其妙,現在聽許惠茹這樣一講,才知道是這麽回事。

“你也不要太擔心了,”許惠茹知道倆孩子感情好,又溫聲說了一句,“年年會沒事的。”

“嗯。”衛晏然看着病床上的趙辛年,也喃喃道,“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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