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麽叫做你要這麽覺得就這麽覺得吧。

趙辛年一臉郁悶地從衛晏然房間出來,回了自己家。

“年年啊,媽媽做了點發糕,放在這,明天你……”

“砰——”房門關上了。

許惠茹從廚房裏探頭往趙辛年房間看了一眼,奇怪道:“年年怎麽了?聽到發糕都不過來瞧一眼。”

趙志海在餐桌旁記明天的菜品:“用功讀書呢,你要不去她房間看看。”

房間裏,趙辛年托着腦袋,還在為剛剛的事傷神。

她有點揣摩不透衛晏然在想什麽了,明明先前他還挺樂意地接受她說的“我和你最好了,沒有人能夠替代”,怎麽到現在就變成了,你要這麽覺得就這麽覺得吧……

什麽意思啊?

是在說她自戀嗎?

趙辛年內心憤憤,她還不是因為他說和別人關系好,就想着确立一下自己在他心中最好朋友的地位,這能算自戀?!

許惠茹站房門外,怕影響女兒學習,便沒像平時那樣直接開門而入,而是輕扣了兩下門,“年年?”

“啊?”趙辛年回過神,側頭應了一聲,“怎麽了媽?”

許惠茹動作輕緩地推開門,小聲問,“在學習嗎?”

“沒。”

許惠茹這才放心進來,端了一小塊發糕放她桌上,“剛蒸好的,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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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辛年低頭看了一眼,難得沒有表現出垂涎三尺,只拿起叉子弄了一小口抿着。

“怎麽無精打采的?”

“有嗎?”

“那怎麽看到發糕都沒勁了。”

“哦,沒呢。”趙辛年忙掩飾着笑了一聲,用叉子叉着糕啃起來。

“最近和小然學的怎麽樣啊?”許惠茹拉過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來。

“媽你這糕真好吃。”

“問你話呢。”

“挺好的。”

“什麽叫挺好的?”

“就您親兒子講得特別詳細,您親女兒我也聽得特別認真。”

“講話沒個正經。”

趙辛年只管笑着。

“宿江那邊的大學是不是不好考啊?”許惠茹看她吃着,在一旁又問道。

“嗯,不好考。”

“那能考上嗎?”

趙辛年把糕咽下去,“您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來了?”

“就問問,”許惠茹笑了笑,“我和你爸本來想着你那點分數留本地讀也差不多了,但你衛爺爺前兩天和你爸在店裏喝酒時又提了一遍,說想讓你和小然一起去宿江。”

“哦,爺爺之前講過了。”趙辛年沒在意,繼續啃她的糕。

“那你怎麽想的?”許惠茹平時忙,和女兒交流談心的機會并不多,但聽老爺子的意思是這倆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所以今天她就想着來探探女兒的口風。

“沒怎麽想,就努力考呗。”

“你和小然平時有聊這些是吧?”

“哪些?”

“去宿江。”

“偶爾聊吧。”

“那小然怎麽說?”

“就說一起去,叫我努力一點……诶媽,你問這個幹嘛?”

“哦,沒事,我就随便問問,”許惠茹覺得凡事順其自然就好,也沒想着現在就把話挑明,不過隐晦的鼓勵還是要有的,便拍拍女兒肩膀笑着道,“反正你接下來多加把勁,努力一點。你看,給你補課多費勁啊,也就小然有這份耐心,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吧。”

“我知道。”趙辛年聽着這麽一句,忽然就不計較衛晏然先前說的話了。

“那晚上早點睡,發糕我放廚臺那了,明早你去小然家記得帶。”許惠茹說完就出去了。

老媽剛才的話讓趙辛年想起了衛晏然的許多好,而這些好也讓她冷靜了下來,不再去糾結衛晏然那話的意思,而是考慮他為什麽會那樣說。

其實以她對衛晏然的了解,他絕對比她還在乎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可能會沒緣由地否認“最好的朋友”這種說法。同時她又回憶了一下衛晏然最後說那句話的語氣,感覺明顯帶着點情緒,而他通常只有在鬧脾氣時才會言不由衷。

可是怎麽會鬧脾氣呢?

趙辛年想着想着又繞回來了,她明明都沒有反對他交友……還是說要反對一下?這樣才會顯得比較重視?

趙辛年歪了歪頭,想着衛晏然有時候是挺較真的,但好像還沒到這麽較真的地步,不至于。

那是為什麽呢?

她還是想不通。

不過趙辛年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為難自己,想不通的事後面也就不想了,很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了一番,就洗洗睡了。

凡事明天再說。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趙辛年就捧着一盤子發糕去衛晏然家。

“爺爺這糕我媽昨晚做的,您等會兒蒸一下。”趙辛年把盤子放餐桌上,對在廚房燒水的老爺子說了一聲,徑直往衛晏然房間走。

她今天不僅沒賴床,還比以往規定好的時間早到了十多分鐘,打算好好表現,把老媽昨晚說的“也就小然有這份耐心,你要好好珍惜”的話給實踐了。

開口第一句要說“早”,趙辛年沖自己點點頭,手覆上把手,推門進去。

“早”字正準備脫口而出時,她先愣住了。

衛晏然此時站在床邊,下身穿着校服褲,上身光着,手裏拿着一件白色T恤,正準備換上。聽到門響,下意識轉過頭,正好和門邊這位明顯呆楞的目光撞上了。

一秒,兩秒……

“關門啊。”衛晏然無奈地提醒。

“哦哦哦!”

趙辛年“砰”地一下,把門砸得一陣響。

衛老爺子聽到動靜,探頭出來,“年年,怎麽了?”

“沒、沒事……那個……”趙辛年尴尬不已,迅速擡腳撤離現場,一直撤到餐桌,瞄到她剛端過來的盤子,忙接了一句,“爺爺,糕還沒蒸呢。”

她把盤子端去廚房,又心不在焉地和老爺子聊了會兒天,注意到衛晏然把房門打開了,才磨磨蹭蹭地挪步過去。

房間裏,衛晏然坐在位置上翻着書,趙辛年輕手輕腳地往他邊上坐下。

氣氛有點怪。

趙辛年拿了書放桌上,想了想,決定先開口打破沉寂。

“我剛不是有意的。”她側頭說。

衛晏然聽見了,但不知道回什麽好,就繼續翻着書。

“但你放心好了,我沒仔細看。”趙辛年見他沒反應,又特地解釋道。

衛晏然翻書的手一頓。

“下次我一定敲門。”趙辛年乖乖地作了保證。

衛晏然對她的保證沒興趣,側過頭,面無表情道:“你背不背書了。”

由于這段小插曲,兩人從房間一直到吃完早飯,都處于一種默默無言的模式。

衛晏然是沒什麽好說。

趙辛年則是感受到他不想講話的低氣壓,也就沉默着。

去學校的路上,空氣裏滿滿的都是涼意。

已經是十一月的天氣了,街道兩邊的梧桐都慢慢泛黃,風掃過去時,枯葉子就簌簌地往下落。

趙辛年裹了裹校服外套,突然就想起了昨晚的事。

對,昨晚。

“衛老師,”趙辛年不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裏,想着還是溝通比較好,于是問,“你昨天晚上為什麽會那樣說啊?”

“哪樣?”

“就是為什麽說‘你要這麽覺得就這麽覺得’,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嗎?”趙辛年問。

衛晏然低眸看了她一眼。

理智上衛晏然當然知道像這樣口是心非地怄氣很幼稚,但趙辛年強調的“好朋友”又實實在在讓他很郁悶,關鍵這郁悶的理由還沒法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所以……

“不為什麽,我就是這麽覺得。”他暫時決定一條路走到黑。

“你是說,”趙辛年眨眨眼,沒搞明白這話的意思,“你是覺得……”

“我沒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趙辛年愣了一愣。

一個上午,趙辛年就因為那句話,整個人恹恹的,課也沒怎麽聽,甚至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沒什麽胃口。

“我去年仔,居然也有你吃不下飯的時候,”張冕微張着嘴巴驚嘆了一聲,“有生之年啊。”

趙辛年擡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用筷子戳着飯。

張冕見她這樣,用口型對邊上的唐圓圓說,怎麽了?

唐圓圓搖搖頭,側過身關切道,“辛年,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趙辛年擡眸對她笑笑。

“湯圓跟你講話你就笑,我跟你講話你就不理了?”張冕湊過頭去,故意和她計較起來。

“沒。”趙辛年也沖張冕笑笑。

張冕本意是想和她鬥鬥嘴,讓她精神一點,沒想到得到了一記笑,心情愈發郁悶了,“年仔,你到底咋了?”

“沒咋,”趙辛年沒想說早上那事,就随口扯了個話題,“你今天怎麽不說帖子了?”

“嗯?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帖子都被删了啊。”

唐圓圓和張冕都有些驚訝地望向她,早上晨會的時候,學校剛通報了這件事。

“你今天太不對勁了,”張冕皺起眉頭,“你平時不帶腦吧但耳朵還是帶的,今天居然都不帶!太不對勁了,真的。”

趙辛年終于送他一個字:“滾。”

貼吧是被學校整頓小組整頓了,張冕還提起說他們班女生為了這事咿咿呀呀了一上午,還有幾個甚至去整頓組辦公室鬧了一陣。

趙辛年聽着,不知道發表什麽意見好,索性就沒說話。

“學校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下次如果發現再有人這樣發帖子擾亂學校風氣,一定會嚴肅處理。另外,我們作為A班的學生更要自覺,別沒事摻和到對自己學習百弊無一利的事情上。”徐敏在課上又把貼吧的事強調了一遍。

趙辛年下午便沒再明目張膽地神游太空了,坐位置上努力打起精神來,只是中午沒吃幾口飯,到這會兒有點餓了。

“大家要清楚,來學校的目的是學習,不是讓你們過來撮合誰誰在一起的。”說這話時,徐敏往角落的方向掃了一眼。

趙辛年的肚子正咕咕叫着,她用手壓了壓肚子緩了兩秒,重新擡起眼時正好對上了徐敏的眼神。

額,感覺要被點名。

“冰瑤你說是吧?”徐敏意外地略過了趙辛年,看着蘇冰瑤說。

蘇冰瑤沒應聲。

沒聽到自己名字,趙辛年松了口氣,但反應過來徐敏說的是誰後,又往前看了一眼。

衛晏然說他和段花很好。

啧,趙辛年甩甩腦袋,警告自己別那麽小氣吧啦的。

徐敏的這節課難得沒拖堂,趙辛年一下課就迫不及待地拿上飯卡飛奔去小賣部。

果然人不能不吃飯!再怎麽沒心情也還是要吃飯!

下節是體育課,根據A班的習慣,體育課照例改成了自由活動,顧名思義就是自習,所以趙辛年不用趕在上課前回去。

一到小賣部,她就待貨架旁認真挑起吃的來了。自從徐敏規定了不許在教室吃零食後,她都好久沒來這裏了,于是這會兒看到什麽都想吃。

正挑選着,有人搭了一下她的肩。

趙辛年轉過頭。

蘇冰瑤此時懷裏抱着一包薯片,臉上沒了平時的笑靥如花,而是蹙着她的小細眉,沒精打采地打了聲招呼,“嗨,辛年仔。”

“嗨。”趙辛年也擡了下手。

寒暄完,兩人各自挑着零食。

過了一會兒,蘇冰瑤突然戳了戳趙辛年手臂,“想起個事。”

趙辛年:“嗯?”

蘇冰瑤彎了眼睛,終于露出點笑容:“你上次說要請我吃東西的話,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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