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張銘鑫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那只惡鬼出來後,林夕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張銘鑫身上,他皺眉看了張銘鑫一會兒,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捂着腦袋、滿臉痛苦之色的惡鬼,意識到什麽,臉色忽地一變,“不好,快阻止他!”

魏海也注意到了,他叫道:“他在激怒那只鬼,阻止他,快!”

然而,趕在衆人行動前,張銘鑫已念完了催動鬼怪狂化的咒語,他腳下踩着清風符一下滑出老遠。

衆人怒吼:“張銘鑫——”

張銘鑫哈哈大笑:“這可怨不得我,怪只怪你們好奇心太旺盛,非得去動那葫蘆。有天師協會在,我不可能讓你們活着出去。我先走了,你們就慢慢玩吧。放心,等我拿了這場比賽的第一名,我會給你們收屍的。”

跟張銘鑫一道過來的幾名少年急道:“師兄,等等我們。”

那惡鬼被咒語催的狂化,一雙眼睛赤紅,身上殺意凜然。

林夕知道這群少年走到此處,又經歷一場戰鬥,已很是疲憊,對上這個東西,絕不是對手。

林夕道:“不要戀戰,跑!”

同一時間,乾元門。

大屏幕上,代表着參賽者的綠點忽然消失不見了,屏幕只餘一片漆黑。

乾元門掌門祝桐皺了下眉,“怎麽回事?”

“許是設備出了意外。”祝桐身旁一名長老道:“我這就讓人檢查。”然而檢查的結果卻是設備完好。

廳內有很多送門下弟子前來參賽的長者,見顯示屏一直黑着,一時都有些躁動。

Advertisement

祝桐皺了下眉,“徐廣傑人呢?去把他叫來。”

徐廣傑來的匆忙,祝桐道:“怎麽回事?”

徐廣傑面露凝重之色,“禀掌門,檢測到賽場內有不正常的鬼氣,那氣息似是……喪面婆。”

“什麽!”

徐廣傑這話一出,廳內立刻翻了天。

“我若是沒記錯,這喪面婆可是逃逸了千年,就連地府鬼差都覺的棘手,幾次三番讓她逃了。”

“祝掌門,這些孩子們可不是那家夥的對手。就怕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若是硬碰硬的話……”

祝桐也知道情況危急,吩咐道:“高長老,你和徐廣傑一起去,務必将那群孩子平安帶出來。”

徐廣傑面露難色,“掌門……”

祝桐心底湧上不祥的預感,“怎麽?”

徐廣傑道:“不知那喪面婆做了什麽,我們的人……暫時進不去。”頓了下又道:“參賽的少年,暫時也……出不來。”

這話直接讓在場的人都瘋了,“這是怎麽回事?祝掌門,你必須想想辦法。”

“我們好好的孩子交到你們手裏,可不能讓他們出意外。”

祝桐起身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在這裏向你們保證,一定會将他們全都平安的帶回來。老高,你随我一起來。”

“是。”

被冷落在一旁的徐廣傑看了一眼漆黑的大屏幕,将手心的冷汗蹭在了褲子上。

他深呼口氣,在心中祈禱,事情可一定要順利,千萬不要出現意外。

同一時間,賽場內,一棟教學樓三樓的教室裏,李田田縮在牆角,一面順着窗戶往外窺探,一面道:“喪面婆?”

林夕點頭,前世他曾調查過,大鬧賽場的鬼,人稱喪面婆。

有一名戴着眼鏡的少年聽到林夕和李田田的談話,湊了過來,他同樣壓低聲音道:“喪面婆我知道。”

李田田道:“哦?快說來聽聽。”

“這個喪面婆若還活着,大概有幾千歲了。她具體是什麽朝代的人無人知曉,只知道有一年隆冬,她的父母,丈夫,孩子一個接一個全都餓死了。她終日哭喪着臉,這喪面婆的稱號漸漸就叫開了。喪面婆恨老天不公,就開始殺人。她專挑富貴人家的下手,将人殺了,然後用他們的肉去喂死去的親人。”

躲在此處的少年漸漸被這個故事吸引,全都聚到了一起,聽到這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說話的少年壓低了聲音道:“你們想啊,屍體怎麽可能吃東西,喪面婆就只好自己邊哭邊……”

李田田忍不住抖了下,滿臉驚悚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喪面婆她……她……”

“對,她吃人。”那少年臉色嚴肅道:“後來喪面婆被擒,她的家中滿是屍骨,全都被處理好了,挂在地窖裏。喪面婆拒捕被當場擊殺,許是她生前殺了太多的人,兇性太大,死後依然為禍四方,讓天師跟鬼差很是頭疼。”

衆人聽完後,教室內陷入久久的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小聲道:“這喪面婆如此兇殘,我們真的是她的對手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有少年道:“發生這樣的意外,外面的人察覺到了沒有?會不會趕來救我們?”

另一名少年頹喪道:“我剛剛試過了,乾元門分發的用來保命的符紙不能用,就算點燃了,也出不去。”

“我們出不去,豈不是說明他們也進不來?那怎麽辦,難道我們要在這裏等死不成?”

“不見得。”林夕坐直身體,“你們手裏的地圖呢,都給我。”

此時衆少年皆是慌亂的時候,見林夕神色淡定,又想到方才是他拖住喪面婆,給了衆人脫身的機會,一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李田田道:“林夕,你有辦法?”

“或許。”

林夕并未将話說死,他接過衆人遞過來的地圖碎片,在地上拼了起來。

“雖然出去的路被堵死了,但這裏的六十四道關卡卻是互通的,雖然我們離開後,上一關被堵死,下一關卻有可能是生路。”

魏海眼睛一亮,“對呀,只要我們集齊地圖,就能去往下一關,那喪面婆就被困在這裏面了。”

這個消息讓衆少年很是亢奮,“那樣我們就得救了。”

“太好了,林夕,你可真聰明。”

林夕将最後一塊放到地上,他低聲道:“還差兩塊。”只有集齊一張完整的地圖,才能順利進入下一關。

得知這個消息,教室裏歡喜的氛圍淡了下去,但他們并未絕望,相反,經過這些天的鍛煉,這群少年身上爛漫的稚氣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悍利之氣。

再加上方才的一場亂鬥,這群少年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他們的血性被激發了出來。

一名少年低聲道:“只是缺了兩張地圖,簡單,我們這就去打出來。”

林夕點點頭,他将地圖卷起來塞到李田田手中,“師姐,待會我拖住喪面婆,你們對付那些小鬼。記住,集齊地圖後立刻去往下一關,我會很快追上你們的。”

李田田不贊同道:“不行,太危險了。師弟,這裏交給我和魏海……”

鬼吼聲越來越近,林夕打斷李田田,“師姐,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話間只聽一道凄厲的鬼吼響起,林夕他們藏身的這間教室的窗戶應聲碎裂,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發出“嘩”地銳響。

魏海低喝道:“他們進來了!”

林夕按下李田田的手,低聲道:“師姐,你們待會出去。記住我說的話,不必等我。”說着不等衆人反應,從窗戶跳了出去。

幾張清祟符甩出去,林夕順利引走了喪面婆。

李田田等人又在教室內等了片刻,這才順着窗戶翻了出去,他們配合默契,沒有任何猶豫地朝游蕩在外的小鬼們沖去。

不知過了多久,浴血的人群中終于傳來一聲歡呼:“齊了!”

“太好了,去通知林夕,我們走!”

林夕遠遠地就看見李田田,魏海他們在打手勢,秦放笑道:“動作還算快,走吧。”

林夕嗯了一聲,他咬破中指,淩空繪了一道定身符,暫時将喪面婆困在原地。

李田田他們對照地圖,很快找到下一關的入口。

李田田,魏海邊跑邊扭頭往回看,還不時催促:“師弟,快點,快!”

林夕借着風行符,向李田田他們掠去。他聽見那群少年相互囑托,下一關一定要撐住,等着大家彙合了再行動。

生路近在眼前,林夕卻并沒有很高興,他目送一部分參賽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腳步漸漸停了下來。

秦放低聲道:“怎麽了?”

李田田也察覺到林夕速度慢了下來,忙叫道:“師弟,快點,站在那裏做什麽,跑起來!”

林夕眉頭微鎖,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呼救聲,轉身一看,那喪面婆不知何時能行動了。在喪面婆腳邊,坐着一名瑟瑟發抖的少年。

喪面婆尖嘯一聲,朝那名少年撲去。少年驚叫一聲,極度的緊張讓他忘了所有玄門術法,只用手臂護住了腦袋。

然而預料中的痛疼并未降臨,少年擡頭,就見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的男生攔下了喪面婆的攻擊。

林夕對坐在地上,兀自發愣的少年道:“走!”

少年道:“那你……”

林夕道:“我随後就到,走!”

少年生怕自己在此處拖了林夕後腿,爬起來就朝李田田他們所在的位置跑去。

當少年到達李田田身邊後,林夕丢出去一張勁風符,少年包括等在入口處的李田田和魏海等人一時不備,被狂風吹得往後退去,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一晃眼,通往下一關的入口就不見了。

旁邊忽然竄出一道人影,是張銘鑫。

張銘鑫直接沖到李田田他們消失的位置,暴躁的走了一圈,最後指着林夕的鼻子罵道:“你TM有病啊,我們明明可以逃出去的。你裝什麽大英雄,舍己為人?你自己想死,別拉着我一起。”

張銘鑫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丢,秦放卻知道并非如此,林夕并不是舍己為人,打從一開始,林夕就沒想過離開。

秦放雖不知林夕為何這麽做,但他尊重林夕的任何決定。

看着張銘鑫氣急敗壞的樣子,林夕笑了,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喪面婆,輕聲道:“你既然帶她進來,就一定有對付她的辦法,我們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了。”

張銘鑫怒極:“你!林夕,你可真是好樣的!”

說話間,只聽喪面婆厲吼一聲,朝他們撲了過來。林夕身法靈活的躲到一旁,餘光忽然瞥到教學樓的角落裏趴着一個人。

從那人身上的衣服看,是剛剛跟張銘鑫一起離開的張家弟子。只是此時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張銘鑫一行數人,離開的時候尚且完好,如今卻只剩他一人。想到張銘鑫平日裏的做派,會出現這般結果,也是正常的。

林夕厭惡地皺了下眉,揚聲沖一旁狼狽逃竄的張銘鑫道:“你還磨蹭什麽,難道真的想被她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林夕一面說着,一面在暗中做着準備。他心裏其實一點也沒打算依靠張銘鑫——若張銘鑫真的有能力,前世在賽場中,事情就不會失控到那般地步。

奔走間,忽聽一道慘叫聲傳來,林夕轉頭一看,就見張銘鑫身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名男生。

那男生同樣是張家子弟,他衣衫殘破,滿頭血污,顯然是好不容易才從此處的惡鬼群中脫身。

男生死裏逃生,遇到同伴,本該是十分開心的事,不想張銘鑫竟一把拉住那男生的衣領,将他丢向喪面婆。

張銘鑫這是在用同伴的性命,為自己争取逃跑的時間。

林夕神色一沉,眼底的厭惡之色更濃,他擡手,兩枚裹夾着玄力的小石子飛了出去,其中一顆狠狠嵌入桑面婆的右眼。

喪面婆吃痛慘叫,将抓在手中的少年丢了出去。

喪面婆本就被張銘鑫催的狂化,現在受到攻擊,越發瘋狂。她用僅剩下的一只眼睛看了看周圍,就見她剛剛丢出去的“獵物”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死物對喪面婆來說是沒有任何吸引力的,所以她自然就盯上了向遠處狂奔的張銘鑫。

張銘鑫跑着跑着,察覺到身後鬼氣越來越重,回頭一看,不由吓破了膽。他臉色煞白的向前狂奔,最後慌不擇路,竟跑進了死路。

面前是一堵高牆,身後是步步緊逼,面目猙獰的喪面婆。

張銘鑫額上冷汗直冒,他似是想到什麽,哆嗦着手指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朱砂畫就的符紙。

面對着喪面婆,張銘鑫哆嗦道:“我……我警告你,不要過來啊,你要是再靠近我,我,我就……”

喪面婆沒了耐心,怒吼一聲,一把抓住張銘鑫拿着符紙的右手,用力一拉,直接将張銘鑫的右臂扯了下來。

“啊——”張銘鑫慘叫出聲,聲音凄厲混不似人聲。

濃烈的血腥味刺激的喪面婆越發瘋狂,她當着張銘鑫的面,将撕扯下的手臂放到嘴邊啃食起來。

這場面太刺激,再加上這鬼啃得是自己的手,張銘鑫白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遠處将一切盡收眼底的林夕面無表情。

秦放道:“這莫非就是世人常說的報應?”

“算是吧。”林夕在心裏應了一句,随後沖大快朵頤的喪面婆道:“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