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病房裏,誤會已經解除,陳佳婉和林業坐在床邊,林亦則站在他們身後。

林業神色冷峻道:“李田田,魏海他們傷勢有些重,暫時還不能走動,這件事天師協會已經在調查了,放心,不會讓你們白受這委屈。”

林夕點點頭,這樣他就放心了。

又坐了一會兒,陳佳婉道:“好了,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聊,小夕,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說一聲就行。”

天師協會下的醫院設計還是很人性化的,專門設置了家屬居住區,只是有些人不放心,還是想在病房親自陪護。

林夕道:“好,哥,你也去休息吧,在這裏躺着不舒服。我沒事的。”

正說着,房門就被敲響了。

一名護士提着水果進來:“林夕,有人托我将這東西轉交給你。我放在這裏了。”

林夕道了謝,問道:“那人有留下姓名嗎?”他在醫院的事,除了他爸媽跟哥哥,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

護士道:“沒有,他只說是你的同學。”

同學?

是秦放!

林夕暗道一聲糟糕,他沉浸在往事中,不小心把秦放給忘了。

林夕掀開被子和枕頭,四處摸索。陳佳婉道:“小夕,你找什麽?”

“手機。”林夕說完有些懊惱,進入賽場的時候,他把手機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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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遞到林夕面前,“給,你的手機我給你拿回來了。”

林夕道:“謝謝……哥。”

林夕雖知道前世是一場誤會,但這麽多年的刻意疏遠讓他與他們生疏了不少,這隔閡不是那麽容易解除的,不過他在努力調整。

送林業,陳佳婉他們離開後,房間裏只剩下林夕一個人,他打開手機,給秦放發了一條微信。

[夕:你在哪裏?]

秦放幾乎是秒回的信息。

狂放:[圖片]

秦放發的是一張自拍照。林夕點開圖片,就見秦放身上穿着浴衣,應是剛剛洗完澡,頭發還往下滴着水。

照片上,秦放把頭發捋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這樣他精致立體的五官更加清晰的顯露出來。

再往下,是修長的頸項,微微敞開的領口下露出肌肉緊實的胸肌,真是又欲又帥氣。

林夕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再次震動,他才紅着臉将圖片保存下來。

[狂放:剛洗了個澡,你現在怎麽樣?]

[夕:方便通話嗎?]

林夕的消息剛發出去,視頻通話就跳了出來。

林夕點了接受,就見秦放身後的背景是一張大床,室內擺設簡單卻精致,很明顯是一家高檔酒店。

林夕道:“你在酒店?”

秦放嗯了一聲,他轉換了攝像頭,帶着林夕參觀了一下房間,然後才切回來,“我給你帶的水果吃了嗎?我買的時候嘗了一下,特別甜。”

提起這個,林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臉色嚴肅道:“你膽子也太大了,這裏你也敢來,就不怕被發現?”

林夕現在待的醫院屬于天師協會管轄,院裏收容的多是天師,就連那些醫生、護士,有些也都是能分辨鬼怪的。

秦放唇角帶笑,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沒事,你看我跟你去了乾元門,那麽多天師在場,不也沒人識破我的身份,一個小小的醫院不能把我怎麽樣。”

說起這個,林夕确實十分疑惑,但眼下他關心的是秦放這種看輕天師的态度。

雖然前世秦放一直活的潇灑肆意,地府和玄門的人不能把他怎麽樣,但天外有天,誰也不敢保證日後他碰不到棘手的對手。

林夕是萬萬不想再看到秦放出事的,他嚴肅道:“別笑,我跟你說正經的,下次這種冒險的事不許再做了,聽到沒有。”

看着林夕一臉嚴肅的說着關心的話,秦放覺得心底像是被小貓輕輕撓了一爪子,癢的厲害。他唇邊笑意不減,點頭道:“好,聽你的。”

林夕剛想再說些什麽,忽見屏幕上秦放的臉急速放大,幾乎貼到手機上了。雖然知道人不在面前,林夕還是忍不住往後仰了一下,“你做什麽?”

秦放雙眼緊緊盯着屏幕,說道:“你看你,在乾元門待了那麽久都餓瘦了。”

林夕啼笑皆非,“你剛剛表情這麽嚴肅,我還以為是發生什麽大事了,你……”

“這就是大事。”秦放表情認真的就好像在商讨什麽重要事宜,“必須好好補一補,林夕,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店,一會兒我去接你,咱們出去吃。”

林夕不贊同的看着秦放,“剛剛還說不冒險,這麽快就忘了?”

秦放擡起一只手,“好好好,林哥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都聽你的。”

頓了下,他放柔了聲音,含着笑:“在林哥有下一步指示前,我就在這酒店紮根了,保證哪也不去。”說着他還發了一個位置共享,這分明是要林夕監督的意思了。

林夕撐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夕道:“我晚上去找你,到時候咱們一起吃飯。”

秦放道:“好,你先睡一會兒吧,晚上我等你來找我。”

挂掉手機,林夕靠在枕頭上,回想着剛才跟秦放的對話,總覺得這趟清祟宴之行,他與秦放之間的關系親密了不少,相處也越發自然了。

秦放處處依着他,順着他,他也處處挂心秦放,簡直就像是陷入熱戀的……小情侶。

林夕被這個想法驚到了,但很快又覺得事實就是如此。在賽場裏,秦放看他的眼神完全是不加掩飾的。

他知道,他喜歡他。

林夕雖活了兩世,但并沒有真正的談過一場戀愛,前世雖對秦放動心,卻因顧慮良多不敢輕易放下戒心。

這一世事情如他所希望的那般發展,林夕這才知道,原來當他坦然承認秦放對他的喜歡,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心,竟是這般感覺。

心裏像是吃了蜜一般甜,林夕用手指貼了一下臉頰,滾燙。

雖然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林夕還是做賊心虛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不讓人看見他翹起的嘴唇。

另一邊,秦放剛把手機放下,就見另一條視頻邀請跳了出來,是阿醜。

秦放點了接受,頻幕中立刻出現一張喜慶、可愛的小醜的臉。

阿醜瞪大眼睛看着手機,嘴裏叫道:“老大,嗚嗚嗚,終于聯系上你了,我還以為你被鬼差抓走下油鍋了,吓死我了。”

“下油鍋?我可真是謝謝你。”秦放擰開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道:“知道我可能下油鍋,你怎麽不去救我?不仗義啊。”

阿醜委屈的對手指:“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微末道行連地府看門的都打不過,去了還不是送菜。”

秦放道:“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我被人炸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我被人宰了,好取而代之?虧我這麽多年對你這麽好,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阿醜睜大眼睛,瘋狂擺手:“老大,我沒有,我沒有啊。”

“行了。”秦放笑道:“看你這傻乎乎的樣,我不是給你留了訊息說最近有事不方便聯系,沒看見?”

“看見了。”阿醜可憐兮兮道,“可還是忍不住擔心。”

秦放心下微暖:“我沒事,你那邊怎麽樣?”

阿醜道:“正想跟你說,老大,三清門掌門識破我的身份了,他說想見你,現在正在等答複中。”

秦放輕笑一聲:“還是有些真本事的,不愧是三清門的掌門,倒是沒叫我失望。”

見秦放這态度,阿醜心下安定了,他問:“老大,你什麽時候回來。不僅三清門,地府那邊也來人,正等回複呢。”

祟山一直是仙門和地府的心腹大患,秦放如今占了這個地方,被雙方盯上是自然的事情。

“再等等。”秦放道:“我最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讓錦伊他們暫且壓着,等我回去處理。”

做鬼做到如秦放這般嚣張的,放眼天下只怕也找不到幾個了。

阿醜跟在秦放身邊多年,倒也不見吃驚,只問秦放要做什麽要緊的事,竟然比見玄門和地府的人還重要。

秦放雙眸一彎,滿臉甜蜜道:“陪男朋友。”

阿醜睜大眼睛:“啊,男……男朋友?那嫂子怎麽辦?”他很快反應過來,“是哦,嫂子也可以是男人,不對,既是男人,我是不是該叫哥夫啊。”

秦放心情甚好:“一個稱呼而已,不重要,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

晚七點,病房內。

林夕一家四口圍坐在由凳子拼湊出來的“小桌”前用晚飯。

食物都是林亦從醫院食堂裏打來的。雖是簡餐,味道也一般,但一家人在一起,有說有笑,氣氛格外溫馨。

林夕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陪同家人一起吃飯了,如今誤會解除,心境變了,他每一口都吃的格外鄭重珍惜。

陳佳婉夾了一根雞腿到林夕面前的碗裏,“別光顧着喝粥,你看你瘦了這麽多,得好好補補。”

林夕嗯了一聲,“媽,你也吃。”

陳佳婉笑道:“等你出院了,回去媽給你好好補補,有什麽想吃的,盡管說。”

秦放也說過同樣的話,但兩人給林夕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陳佳婉是親情,讓他心裏發暖,秦放卻讓他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

林夕點頭:“好。”

“哎,媽,還有我呢。”林亦将碗遞到陳佳婉面前,“我也要吃雞腿。”

兩個兒子都陪在身側,陳佳婉臉上滿是笑容,她夾了一只雞腿放到林亦碗裏,“好,給你雞腿。”

“謝謝媽。”林亦喜笑顏開,剛夾起雞腿準備吃,就聽外面傳來一聲滿帶着驚惶的怒吼聲,“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啊啊啊啊,你們不要給我解釋,你們這群廢物,都給我滾,給我滾——”

是張銘鑫的聲音。

飯桌前安靜了片刻,林亦冷哼一聲,滿臉厭惡道:“是張家那小子?怎麽還沒把他關起來。”

張銘鑫将喪面婆帶進賽場的事,天師協會的人已經知道了。

林夕神色淡淡:“應是傷勢太重,等好一點,天師協會的人會處理的。”

林業道:“張銘鑫的幫兇徐廣傑今日午後出逃,已經被控制住了。張銘鑫做出這等事,處罰他也是遲早的事。”

林亦道:“爸,喪面婆逃了多年,靠張銘鑫那微末道行不可能抓住她,還有那青鸾碧玉葫,這件事張展鵬肯定脫不了幹系。想他堂堂一派掌門,竟然做出這等事,簡直可惡!”

林夕低頭喝粥,忽見林業将一碗沒動的雞蛋羹端到他面前。

林業道:“張家做出這種事,一定會受到懲罰。小夕,嘗嘗這個,一會兒就放涼了。”

林夕抿了下唇,“謝謝爸。”

吃完飯,林夕說想去看看李田田,魏海他們,林業點點頭:“他們在三樓301,304,307號病房,你去看看他們也好。”

陳佳婉收拾桌上的飯盒,“林亦,你陪小夕一起去看吧,這裏我來收拾。”

林亦點頭:“好的,媽。”

林夕跟林亦出了房間,在經過214號病房的時候,忽聽房間裏爆發出一聲怒吼: “我不吃,滾出去!”

是張銘鑫的聲音。

林夕與林亦對視一眼,原來他住在這間病房。

房間內安靜了幾秒,張銘鑫的聲音忽然大起來,“都說了不吃,不吃,你聽不懂人話嗎?滾,滾啊。”

護士的驚呼聲伴随着瓷器砸落在地聲音傳了出來,林夕,林亦兄弟二人本欲離開的腳步同時一停。

接着房門被打開,張銘鑫狠狠推着給他送餐的護士,“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那小護士胸前挂着實習生的牌子,看年紀不到二十歲,身形纖瘦。

她哪裏是正在氣頭上的張銘鑫的對手,被推的連連後退。若非林亦及時上前扶了一把,小姑娘估計就摔在地上了。

因為林夕和李田田他們,林亦早就對張銘鑫厭惡透頂,如今見他對一個小姑娘這般大吼大叫,口出惡言,心裏越發不待見他。

林亦冷笑一聲:“張大少爺,真是好大的脾氣。”

張銘鑫沒想到門外有人,當他看見林亦身側的林夕時,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張銘鑫身體往右側了一下,似是想要将身體上的殘缺隐藏起來,那動作是極其細微的,林夕并未察覺到。

或許林夕注意到了,但他并未在意,只淡淡瞥了張銘鑫一眼,對林亦道:“哥,我們走吧。”

張銘鑫似是被林夕漠然的态度刺激到了,臉色先是一白,随後變得猙獰,他大喊一聲:“林夕,你給我站住!”

林夕只做沒聽見,張銘鑫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林夕傷勢未愈,身上很多地方都纏着紗布,現在在林亦眼中他這個弟弟就是瓷娃娃,需要小心愛護。

見張銘鑫拉扯林夕,林亦立刻就怒了,上前道:“臭小子,你幹什麽,松手!”

張銘鑫不知發的什麽瘋,身上有一股蠻勁,林亦一時竟拉扯不開。

張銘鑫瞪着林夕,雙眼中布滿血絲,模樣看起來頗為滲人,他逼近林夕,質問道:“在賽場裏,你為什麽不救我?”

正嘗試将張銘鑫拉開的林亦聽了這話,險些怒罵出聲,他心說這人不會是傷到了腦子吧。

林亦道:“張銘鑫,你不要沒事找事,你胳膊斷了,關我弟弟什麽事,那喪面婆是你自己帶進賽場的。”

“你閉嘴!”張銘鑫沖林亦吼了一聲,接着轉向林夕,他呼吸急促,情緒顯然十分激動:“你明明可以救我,我這條胳膊本不會斷,你為什麽袖手旁觀?你就是想讓她把我殺死是不是?”

林夕神色冷漠:“是你自作自受,于我何幹?”

張銘鑫逼近一步,一把抓住林夕的衣服,額上青筋暴起:“我問的是,你為什麽不救我?”

看着形似癫狂的張銘鑫,林夕笑了,他反問:“我為什麽要救你?”

恰在此時,聽到動靜的醫護人員趕來了。

領頭的醫生道:“病人情緒別激動,小心傷口裂開。快回病房。”

林亦用盡力氣也沒讓張銘鑫松手,林夕只是輕輕一扯,就甩開了張銘鑫的手。

林夕将被扯亂病號服整理好,看都不看張銘鑫一眼,輕聲道:“哥,走了。”

張銘鑫被醫護人員簇擁着,僵在原地良久,忽然猛地爆發出一聲怒罵:“林夕,你這只白眼狼,當初要不是我爸救你,你早就死了。我張家養了你幾年,你就是這麽報答恩人的!”

“靠!”林夕還沒什麽反應,林亦先怒了,他轉身罵道:“張銘鑫你TM還有臉說,你們張家做的那些缺德事你有臉提,我都不好意思聽。你張家在玄門也算是有些口碑,卻不幹人事,我弟弟當年才多大?啊,你們把他當成工具帶出去除鬼,還有沒有人性?我今天就告訴你,你斷了一條胳膊那都是報應,你們張家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張銘鑫臉色煞白,,暴怒道:“你放屁,我……我……”

最後因為張銘鑫情緒太過激動,醫生注射了鎮定劑,将人拖回病房了。

林亦氣的不行,他煩躁的揉了把頭發,“媽的,這事本來我都忘了,他還敢提,老子現在就去弄死他。”

難得見脾氣溫和的林亦這般生氣,林夕忙攔住他:“哥,還要去看李師姐他們呢。”

林亦仔細看着林夕的表情,問道:“你不生氣?”

林夕搖頭,神色間盡是坦然:“就像媽說的,都過去了,我現在有你們。”

林亦還是很生氣,林夕拉着他往電梯走:“哥,沒必要跟這種人動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天師協會和乾元門自然會收拾他們。”

李田田,魏海傷勢很重,但萬幸沒有性命之憂,林夕與他們說了會話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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