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頌聽見陳嚴按開密碼鎖進門,特地從房間出去迎,着重檢查他後面有沒有跟回來小尾巴。

陳嚴一手拎個大袋子,另一只手扶牆換鞋,氣勢洶洶翻了個白眼:“別看了,沒跟回來,任欽鳴知道你不樂意看見他。不過你最好是已經組織完措辭,想好怎麽給我解釋了。”

阮頌直接裝聽不見,說着“這是買的什麽”便從他手裏接過紙袋,發現意外得沉,打開裏頭裝着木頭盒子?

“日料。任欽鳴給你弄的,說是你的最愛。”陳嚴實在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我跟你一起住了這麽久,怎麽完全不知道你還喜歡吃這個?”

阮頌本來聽見“日料”挺興奮,但又一聽是任欽鳴,立馬像是碰了什麽髒東西甩手放下:“平價日料不好吃,正經日料吃不起,我連打個網約車都舍不得,錢多了燒的還去吃這。”

那也就是确實喜歡,只是沒表露出來而已。

陳嚴換好鞋進屋:“你別想跟我打岔,老實交代你跟影帝怎麽會搞到一起。”

阮頌又開始裝聾,腳底抹油便要扭頭回房間:“我好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劇本沒寫完。”

“你現在有個屁劇本!”陳嚴還能不知道阮頌檔期空不空?

他毫不客氣将人拽到餐桌旁坐下,審問犯人般抱起胳膊:“瓜就在我身邊,瓜卻想瞞天過海。你別過兩天突然告訴我你其實是哪個哪個豪門的私生子,現在嫡系死光了,你馬上要回去繼承家産。”

阮頌立刻用一種“你瘋了吧”的眼神看他:“我要是私生子,拿醜聞曝光威脅給錢、聯系媒體自爆要錢,再不濟直接杵人家門口,不給錢不走,哪個不比跪舔傻逼好。”

“那也沒見你找任欽鳴要啊!白天還說人家年入千萬,讓他搞定你媽這點手術費還不是毛毛雨。”陳嚴一說這個心裏就搓火,“難道是我自作多情嗎,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啊阮頌?”

阮頌讪讪望向陳嚴的眼神發虛,剛打算張嘴為自己争取兩句,陳嚴已經搶在前頭開始清算總賬。

“來來來,我們來掰着指頭好好算一算。你跟我合租雖然才半年,但飯是我做的吧,垃圾是我倒的吧,衣服你不想曬也都是我幫你曬的吧。你說你負責洗碗,我還怕你手洗壞了,專門給你買手套、護手霜,這不是真兄弟很難收場吧,結果你這麽大的瓜居然一點風聲都不漏!”

阮頌頓時羞愧合上嘴,老老實實搓着手認錯:“瞞你是我不對,我……沒什麽要辯解的,但确實是認識你之前就分了!都分一年了!我也沒打算繼續和他有來往……”

陳嚴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你的意思是要我理解成任欽鳴那種地位、那種長相的人,跟你分手整整一年了還惦記着你??”

只要任欽鳴開口,什麽樣的人搞不到,居然說任欽鳴在娛樂圈為他玩守身如玉。

阮頌聽懂他潛臺詞,當場按着太陽穴,骨子裏那個拽勁就抑制不住地又上來了,似是對大家老愛高看一眼任欽鳴這事相當不滿:“不是,他什麽長相什麽地位啊,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一小跟屁蟲。我管天管地,還能管他心裏惦記誰?”

陳嚴從善如流點頭:“行,等的就是你這句。”

然後他一反進門興師問罪的嚴肅,樂樂呵呵拆開日料餐盒:“那說出你的故事。看咱前男友這體貼的,連清酒都給備好了。”

“?”

阮頌忽然覺得有哪不對。

陳嚴已經調好芥末,笑眯眯給他遞筷子:“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就從任欽鳴怎麽跟屁蟲說起吧。”

“……”

阮頌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中了陳嚴的激将法。

與此同時,送任欽鳴回家的保姆車上。

車窗外天色已暗,夜幕為霓虹閃爍的城市披上深色的外套,助理小盧晚上應酬代任欽鳴喝了酒,所以只坐副駕駛。

現在正在開車的,是經紀人徐蘭的司機。

徐蘭本人則和任欽鳴一左一右坐在後排的窗邊,各自望着窗外“看風景”。

實話是以徐蘭的個性,任欽鳴已經做好自己會遭到連環追問的心理準備,但實際情況卻是兩人從警局出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過。

徐蘭既不罵他,也不問他,少有的安靜氛圍還讓人有點不習慣。

不過也說不定明天就要辭職了。

就跟在她之前的無數任經紀人一樣,受不了被他故意冷落的窩囊氣。

任欽鳴索性眼睛一閉,靠着椅背把帽沿往低處一壓,直接抱着胳膊睡大覺。

說起來其實他們沒錯,要怪就怪當年第一個把他帶紅的經紀人,為了讓他“專心工作”,沒少在他和阮頌中間作怪,甚至最後會分手至少八成是他挑撥的。

任欽鳴從那以後就抗拒一切打着為他好的旗號,對他進行說教和約束的經紀人。

“所以你們現在雖然分手了,但你想複合是嗎?”徐蘭冷不丁開口問。

本來計劃“睡着”的任欽鳴:“……嗯。”

因為某種約定俗成的東西,所有接手他經紀人這個職務的,沒一個願意放他談戀愛。

之前徐蘭的态度也确實是不贊成,任欽鳴理所當然把她放到對立面。

結果女人出口的下一句卻是:“我可以幫你。”

車廂裏狠狠沉寂了幾秒。

任欽鳴為了确保不是自己耳朵出錯:“你說什麽?”

徐蘭依言重複:“我說你看起來求複合不太順利,我可以幫你。”

這話一出,任欽鳴立刻“睡”不下去了。

他遲疑擡起帽沿,微微坐直身扭頭看坐在自己左手邊的人,眼神之不信任,已經相當能說明問題。

“終于舍得正眼看我了嗎?”

女人就那麽端端正正架腿坐着,亮出手機屏幕給他看:“資料我已經托人都查到了,阮頌是吧,和你一樣是B市西柳人,在西柳一中讀書的時候認識,但他成績好,考上了雙一流985A大,你拼了命的學卻也只能夠上A市一個普通的211。”

眼看兩人差距越來越大,任欽鳴本來沒打算進娛樂圈,終于也還是動了“抄近道”的心,希望自己能和阮頌肩并肩站在一起。

他們談戀愛也不是從高中就開始的。

任欽鳴花了高中三年認清自己的心,又花了大一、大二兩年對阮頌死纏爛打,終于是在二十歲生日那天成功把人追到手。

然後就是一段長達五年的愛情長跑,阮頌始終在top當溫室裏的高嶺之花,任欽鳴則成了大棚外肆意生長的野花野草,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誰又能想到,現在兩人的境遇直接掉了個個。

徐蘭一字一句準确概述出兩人過往種種,饒是副駕上的小盧也忍不住悄悄透過後視鏡望,心中贊嘆。

這手腕,分分鐘找準欽鳴哥的七寸。

“我不關心你們兩個一年前具體是因為什麽分的手,但我現在答應你幫你創造機會把人追回來,前提是你要跟我簽一份協議。”徐蘭也不多廢話,擡手便從包裏拿出打印好的合同。

這份合同從她聽完王端那些前因後果,就差不多在腦子裏成形。

但任欽鳴根本不伸手接,深邃的眸子裏滿是謹慎:“你先說你能創造什麽機會。”

“戀愛綜藝。”

徐蘭轉手又從包裏拿出另一份文件:“我後來想了,我覺得王總說得在理。‘單身’紅利不能吃一輩子,但‘長情’可以,既然契機已經出現,不如早點轉型。這是我關于你未來發展方向調整以後的新企劃,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意思就是她現在不僅不阻攔談戀愛,還要大力支持,最好談他個一輩子不準分手。

任欽鳴這才态度松動伸手接下企劃案,問她:“戀愛綜藝是什麽意思。”

“今天找來那個平臺制片人手裏不止有訪談類綜藝,還有一檔邀請情侶參加的頂流戀愛綜藝。熱度很高,只是跟你的方向不合,所以沒人跟你提過。”

徐蘭一手捏着合同,一手握着手機,已經找出那個制片人的微信,使出殺手锏說:“只要你現在把我手裏這份協議簽了,我支持你公開戀情,并且承諾幫你說服你的前男友,跟你一起假扮情侶參加綜藝。”

至于後續能不能成功挽回,那就不關她的事了,看任欽鳴自己的本事。

月上中天,清冷的夜色透過玻璃窗蔓延進車廂。

任欽鳴聽完徐蘭的提議難得頓住,一雙遮擋在帽沿下的眸子黑得發亮,卻始終保持着頭腦的清醒,繃緊下巴冷冷開口。

“阮頌不會答應你的。”

徐蘭早有準備:“他會。他媽媽現在在醫院裏躺着,腫瘤壓迫神經,越快動手術越好。你猜這麽好的掙錢機會他會不會答應?”

又是一陣沉默。

關于手術費這件事,任欽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了解阮頌,無論是自己直接給錢,還是托人幫忙介紹項目,阮頌都不會收。

就算最後萬不得已為了救命真收了,他這輩子也到頭了,阮頌絕不可能再跟他複合。

無聲的拉鋸中,任欽鳴終于松口出聲問:“協議裏寫了什麽?”

徐蘭終于揚眉吐氣露出勝利的笑:“不管寫了什麽你都會簽吧。”

在任欽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

徐蘭:“你好就是我好,這協議裏唯一對你有挑戰的,就是不能無理由拒絕跟我溝通。需要我借支筆你嗎?還是你拿回去再仔細看看考慮一下。”

任欽鳴直接被拿捏,後槽牙一緊:“……媽的我簽。”

職業經紀人的強迫症終于得到滿足,這世界上就不可能有她徐蘭搞不定的藝人。

女人大度笑笑向任欽鳴伸出手:“那以後合作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最強人形外挂已上線~

中瑞王總笑眯眯:想不到小任你也有今天

為愛低頭·任欽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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