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更】
雖然那條微博沒有真的圈萬清月本人, 但萬清月還是轉載了,痛定思痛。
【@萬清月:雖然我堅持自己很無辜,但的确是這麽個理沒錯, 就, 阮老師yyds, 不争氣流淚.jpg】
…
他們七個人上山走三條路, 下山導演組還沒狗到無可救藥,直接給他們指了條路途最輕松的,可以七個人一起下去。
阮頌不僅是七個人裏唯一一個平時沒有運動習慣的, 還是前一天夜裏宿醉操勞過度透支最厲害的。
平地走走還行, 這要再對上底下一級級臺階, 阮頌直接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特別不死心地沖邊上導演組問:“上下山就沒點捷徑?”
導演組衆人異口同聲:“沒有。”
阮頌搖頭完全不信:“這要是沒點纜車什麽的, 你們把我們吃喝住用的那麽多東西, 又是燒烤架,又是柴火、帳篷的全部人工搬上來,現在再人工搬下去?怎麽可能。”
這人力成本也太豁得出去了。
就算節目真能狠下心,不給搬運工一人加個小幾千的辛苦費,也很難使喚動人。
導演組漸漸習慣阮頌日常質疑“設定”的思維方式, 已經徹底不上他的套了,齊齊朝他露出一個樸實無害的笑:“阮老師您可能有所不知,咱劇組花樣可能缺點,但最不缺的就是錢。”
說完,好幾臺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藏哪了的直升機, 裝載完山頂布置場地的一切, 嘩嘩嘩便從衆人頭頂升起來。
繁盛的山野林葉被直升機機翼強烈的氣流,刮得東倒西歪, 噪聲吵擾的阮頌腦殼都疼了,心中一聲低罵萬惡的資本家便沖任欽鳴招手。
任欽鳴等在一旁早有準備,信號一接到便将背包換到胸前,矮身蹲到阮頌腳邊的臺階上。
為了保住膝蓋和腰,阮頌丢人也顧不上了,慢吞吞爬上他的背,又是無語又是不理解,戳戳身下結實的肌肉問:“你這到底什麽做的,都不會累嗎……”
就昨天晚上那種狀況,阮頌約等于躺平任操,什麽費勁的體位都沒用,全是任欽鳴一個人打樁。
結果就是這樣他也還是陣亡了,任欽鳴卻依舊能如此順暢地背他下山……
旁邊不知內情的姜淇淇,光是這樣都覺一陣心驚:“欽鳴哥你可別逞強啊,昨天上山大家都夠嗆的了。”
撿了大便宜的任欽鳴深藏功與名搖頭:“下山輕松。”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把阮頌背下來,他昨天晚上根本不會沖動,更不會沖動了不止一次兩次。
…
這一片産茶,周圍除了穿過高低不一的樹林,還會遇見成片成片的矮茶樹,正是枝葉繁茂的時候,阮頌之前在木屋陽臺就發現了。
他們在林間走,也像是在連綿溫柔的綠色天鵝絨裏走。
陽光被頭頂旺盛的枝丫擋去大半,體感溫度瞬間降下來,比他們上山舒服不少。
別的人都在努力爬山,只有阮頌趴在任欽鳴背上無所事事,望着虛空發呆,一點沒跟任欽鳴客氣。
期間,姜淇淇其實也有點走不動。
梁羿主動說他能背,姜淇淇不願意,只是把自己的背包遞過去了,小聲牽住梁羿的手嘀咕:“你累我還得心疼。”
梁羿立刻推着眼鏡,忍不住垂下腦袋笑。
兩個人好的就跟還在大學沒畢業的純情小兩口一樣。
阮頌尖尖的下巴戳在任欽鳴肩上,睜圓眼看下這一切,歪腦袋湊到任欽鳴耳朵邊上:“他們還挺甜。”
任欽鳴跟着他的視線扭頭偷偷看人家,知道阮頌肯定沒仔細看過大家資料,低聲道:“在一起很久了,好像七八年,國外讀大學認識的。”
兩人嘀嘀咕咕吃着別人的糖,殊不知彈幕也在吃他們的。
【我又雙叒叕想衆籌給節目組買收音設備了就是說】
【什麽破爛離大譜的質量,倆人話筒就別衣服領口上,居然還聽不清在說什麽】
【就這麽背着走走走,好惬意哦媽的,有被這兩個乖乖齁到】
屏幕裏的阮頌,雙手交疊擱到下巴和任欽鳴的肩胛骨之間,眼神又開始放空,似認真似無意淺淺抒出一口氣:“我還沒出過國呢……”
任欽鳴的眼神頓時垂至腳下,靜了好半晌才道:“以後你也會掙大錢的,等你掙大錢了我們就一起出去讀。”
“哈,那你還是別等我了,誰知道有沒有那一天。”說完,阮頌便換成側臉貼到他背上的姿勢,合上了眼。
其實他曾經有過一次很好的出國留學機會,那時半瓢水的任欽鳴也自告奮勇說他努力一點拍戲,肯定能負擔得起他出國的學費和生活費……
阮頌閉着眼,在任欽鳴背上颠着颠着正準備小睡,卻總覺得這人屁股荷包裏有點什麽硌得慌。
等他伸手摸出來,發現是一個皮卡夾,裏面大概放身份證什麽的。
阮頌拿出來本來也沒準備打開細看,是任欽鳴先心虛,居然着急空出一只手想把卡夾搶過去。
這一下阮頌可就來勁了,騎在他背上,直接舉高了胳膊打開看。
才剛第一眼阮頌就發現了不對,搖頭感嘆:“哇,你是變态吧,居然還藏我照片?”
而且不是一般的照片,是他以前讀大學一臉稚嫩,最傻裏傻氣那種。
旁邊梁羿聽見樂了:“放自己對象照片怎麽能是變态。”
姜淇淇:“就是啊,我錢夾裏也有我家寶寶照片嘛。”
但任欽鳴已經肉眼可見地慌了。
他知道阮頌肯定是要沒收的,因為這張照片拍的阮頌真的很傻,笑的眼睛沒睜開就算了,焦還沒對上。
活脫脫的偷拍失敗品。
阮頌也果然如他所料,把照片沒收進自己荷包裏,扔下一句“原來我在你心裏就麽個形象”便再不搭理任欽鳴的求饒,繼續之前的小憩計劃。
…
等他一覺睡醒,天色已經從陽光明媚陰下來,兜裏手機滋滋響起兩聲震動。
這幾天因為錄制綜藝的關系,阮頌看手機的頻率直線下降,有消息找過來也堆一起回複處理。
不過基本也沒大事。
因為自從他研究生畢業,微信列表裏就被删了個七七八八,完全不用擔心上綜藝紅了,被曾經認識的人問候。
阮頌掏出手機,發現找來的人是陳嚴,一眼就知道這人守着他《合拍19天》的直播。
【胖子千斤重,臉皮占八百:你這是不是鹹魚的太正大光明了,過分安逸了啊兄弟】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你手上不是有本子要寫嗎,一天天盯我直播幹什麽】
【胖子千斤重,臉皮占八百:那是我想盯就能盯的嗎,我現在可在開劇本讨論會,這是集體摸魚行動,我們幾個小編劇一起,酷.jpg】
【胖子千斤重,臉皮占八百:最主要是聽他們誇你,我還得裝作跟你不認識,也算是體驗了一把你金屋藏任欽鳴什麽感受。咱就是說确實有點子爽的,呲牙.jpg】
一些沒營養的屁話。
阮頌随便給他找了個表情包發過去,剛準備切出微信,彈框便又蹦出一條。
他給這人的備注是“弟弟制片人”。
【弟弟制片人:我打聽過了,你們接下來晚上的行程比較空,會安排你們和附近的村民一起看電影《湖水藍藍》,你應該已經看過了,到時候方便聊一下嗎?】
《湖水藍藍》算是這幾年比較經典的獲獎片目,雖然比較小衆,但口碑高,阮頌這種圈內的自然是看過。
但阮頌更驚訝于這弟弟像是被他罵醒了,居然知道了有備而來,連打聽行程都學會了。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我不是都答應你了,你還想找我聊什麽?】
【弟弟制片人:聊你為什麽答應我】
阮頌看完這句,剛擡起的眉梢又放下,心說弟弟果然還是弟弟。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咱這行啥時候這麽究根結底了,簡單點,你想要什麽,我願意給什麽,事做成了不就完了?】
阮頌其實沒有說教別人的愛好,實在是這弟弟做事的風格讓他摸不着頭腦,跟圈內一般常見的項目制片人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在他發完這句話後,微信框陷入沉寂。
阮頌也知道自己話說的有點不客氣,正想着是不是傷了這弟弟的自尊,就見對面忽得發來一長句。
像是明白他在自己眼裏有多“不靠譜”,開頭言明。
【弟弟制片人:我的确和我所了解到的國內影視做項目的風格不太一致,但這是我的專業,我有我專業做事的作風。首先明确的目的是,我需要所有經我手的項目萬無一失,包括但不僅限于沒有輿論口水戰、沒有污點藝人參與、沒有明顯潛在的爆雷點等等。而現在我對你究根結底,一個是我首先看中你的才能,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切實誠心想要跟你合作,二個是我認為你突然改變主意,對我的項目存在一定風險隐患,我有義務弄清楚。】
阮頌乍一下看見這一大段,足足對着聊天框愣了好幾秒。
顧嶼洲坐在辦公室裏,一面捧着手機,一面望着電腦屏幕直播裏讀他消息的阮頌,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他這次是真的拿出了百分百的誠意,但他不确定阮頌買不買賬。
寫故事厲害的人性格古怪的有很多,對阮頌他的确是有點捉摸不透……
顧嶼洲一雙眼緊盯着,阮頌沒有做出反應的每一秒鐘都很難熬。
他以為阮頌大概會給出一個類似“好”或者“不好”的是非類回答。
但當他終于看見屏幕中的人動手打字,聊天框冒出的氣泡裏卻寫着。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你叫什麽名字】
顧嶼洲當場簡直無法克制自己臉上露出的笑,矜持在手機上打字。
【顧:顧嶼洲】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行,顧嶼洲你等我晚上空了找你,下午還要對着鏡頭不想聊這些晦氣的事】
通常十一點就要睜不開的小顧總,一把子打下包票。
【顧:好,我晚上都空,幾點都可以,你按你的時間來】
…
七個人從山上下去一起吃了午餐當做散夥飯,萬清月就要再次坐飛機回國外接着拍戲。
大家其實有點擔心他跑這一趟壞了狀态,影響拍戲的心境。
但小孩看起來調整得很快,坐在餐桌上離別時還笑的挺開心,拿自己打趣:“以前不知道欽鳴哥有對象,我就追不到,所以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追不到了,還能怎麽壞呢。至少吃到了一頓本命做的飯,已經可以歡歡喜喜回家過大年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也算是圓滿結局。
唯獨就是任欽鳴對他的态度,好像絲毫不因他的臨別感言為轉移。
比如萬清月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挨個跟秦斯嘉他們擁抱。
輪到任欽鳴的時候,他特別自覺地跳過,只想和阮頌抱一下。
結果就是這樣,任欽鳴也相當直接地錯步擋到了他面前:“抱我可以,抱我老婆不行。”
萬清月、彈幕:“…………”
小孩又要哭了,拽上行李箱扭頭就走,場面喜劇一度把衆人逗得不輕。
…
任欽鳴本以為送完萬清月自己就能消停。
結果沒兩刻徐蘭便給他來了電話,說是下午臨時有個通告要跑,檔期很難安排,已經給節目組打過招呼,只能辛苦他拍攝中途下山出來一趟。
當時的任欽鳴站在房間裏,剛說完要給阮頌好好按摩一下肌肉。
阮頌也答應了。
然後電話就這麽突然的來了,和他們曾經無數次的“不湊巧”一模一樣。
徐蘭還在電話那頭催促回應,任欽鳴卻舉着手機,望着阮頌不知所措。
他告誡過自己無數次絕不能再因為忙,丢下阮頌一個人。
可事實好像總在打他的臉。
徐蘭:“你現在直接出來就行了,小盧開車已經在你們木屋門口等了,動作快點晚上就能回去,不會耽誤你多久談戀愛!”
床上原本等着按摩的阮頌,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漫不經心提醒他:“去啊,既然幹了這行就得好好幹啊。”
任欽鳴知道阮頌這是什麽意思。
電光石火飛快做出決斷,抓緊時間擡腳便往外走:“等我回來,晚上一定幫你按。”
阮頌只是擡手将他的卡夾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來,砸過去:“證件拿好。”
任欽鳴心情沉重接過,坐上保姆車的一路眉頭都緊皺着,臉色相當不晴朗。
小盧剛剛看過直播,知道任欽鳴現在肯定心情很糟糕,也不插嘴說什麽。
直到到了拍攝的酒店,前臺讓任欽鳴拿身份證。
任欽鳴打開卡夾,驚覺那張原本被沒收的照片,竟是不知何時被阮頌放回來,一碰便從衆多卡片中掉出來,泛黃的底片背面赫然龍飛鳳舞多出一行字:
【土狗,要藏也藏張好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又雙叒叕被安撫的小狗:請問氧氣在哪裏,我覺得我需要吸一下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