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繼【阮頌論壇收益者聯盟】之後, 【《土狗的幸福生活》】也上了熱搜。

阮頌和任欽鳴的Cp後援會在這個熱搜詞條裏,整理出了第二彈動圖合集。

只不過這次單獨一個九宮格裝不下,直接湊到了微博的頂格上限。

《土狗的幸福生活》be like:

1.阮頌伸手揪欽鳴的臉“怎麽這麽犟啊”, 任欽鳴不情願擰眉:“我就是不想做飯給別的人吃。”

2.阮頌撐下巴“想樂就樂呗, 以後你天天做飯, 天天讓你給我夾”, 任欽鳴忍不住笑:“是你說的‘以後’、‘天天’,不能反悔。”

3.任欽鳴不悅“……你敷衍我”,阮頌似笑非笑挑眸:“我敷衍你你不也得上鈎嗎?”

4.姜淇淇“頌哥和欽鳴哥可以一起洗呀!”, 阮頌:“難道, 就沒人覺得如果我跟他一起洗, 用的時間和水反而更多嗎?”

5.任欽鳴委屈:“我穿浴袍不好看嗎?”, 阮頌:“就啥也不是。”

6.萬清月“那你沒誤會為什麽還要生我的氣!”, 任欽鳴:“我氣自己把阮頌一個人放在家裏不行嗎?”

7.阮頌揪耳朵:“軟下去了就給我麻溜起來。”

8.阮頌噩夢驚醒, 任欽鳴打開陽臺門:“……頌哥?”

9.阮頌:“傻狗。”

10.阮頌回消息:“說你傻你還真傻,連再要我親你一口都不會。”

……

其中配合以阮頌穿高腰镂空牛仔褲的截圖,和兩人床上打架那段視頻,全網狂熱傳閱。

所有人都磕瘋了。

【離離原上譜,我一個二孩媽居然天天對着他們磕到淩晨三點, 抱拳.jpg】

【我攤牌,我是某寶開店的,店裏幾條镂空牛仔褲全賣斷了貨,阮老師以後千萬不要因為編劇不掙錢害怕轉行,帶貨行業歡迎您, 鼓掌.jpg】

【電影裏的任欽鳴重拳出擊, 阮頌面前的任欽鳴土土呆呆】

【真的好感慨啊,應該沒什麽比人生陷入迷茫瓶頸, 突然碰上貴人點撥更幸福的事了】

【其實我早就想問,最近降溫任欽鳴還每天堅持睡袍睡覺不冷嗎】

【我哥冷不冷我不知道,但我熱,色狼.jpg】

【這一巴掌是替阮老師扇的,熱老師下次注意,伸手指.jpg】

【哇,我當時也在論壇被001戳過,請問怎麽申請入微信群,流眼淚.jpg】

【建議阮老師建立一個土狗集中營,我第一個報名,呲牙.jpg】

距離《合拍19天》開播才過去短短幾日,阮頌已經成了熱搜一霸,一舉一動都能成為話題,完全打破之前有人覺得他是想靠任欽鳴的熱度出道的猜想。

自身熱度跟任欽鳴不相上下,不少人求着阮頌希望他趕緊開通一個微博賬號。

甚至火到袁印海上下課,有意無意還會聽見班裏孩子議論。

畢竟A大是阮頌的母校,戲文又是阮頌本專業。

孫凱孜和江智上節目再一細說,最近不管是同事還是朋友,找到袁印海打聽的都不少。

甚至有膽大的學生也會在課下主動湊到他跟前問:“袁院長袁院長!阮頌師哥真是您的得意門生嗎?怎麽都從來沒聽您提起過!”

袁印海通常只是笑,一碗水端平打趣:“你們不都是我的得意門生嗎,帶過這麽多學生,如果個個都要炫耀,豈不是得專門挑時間弄個排期表。”

學生又問:“那您知道他筆名嗎?”

“他從本科寫東西就一直不用自己大名署名,寫兩個劇本就要換一個,估計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吧。”袁印海對這些問題避重就輕,回答得都很巧妙。

但還有學生問:“咱們這個專業不都得藝術生才能上嗎,阮頌師哥保送或者高考應該都是文化生吧,怎麽跑來讀咱們專業了?”

袁印海手裏收拾教材和筆記本電腦的手一頓,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笑容更大,伸出一根手指豎到唇邊模糊道:“一般來說确實不太合規矩,但他成績好,專業能力優秀,也願意轉到我們專業,我就稍微幫了一點小忙。”

班裏一衆學生聽着話音,立刻“噢噢”應成一片,互相對視的眼裏個個寫着“我懂我懂”。

分明袁印海什麽也沒說,阮頌承了他的情走後門、搞特殊這件事卻莫名坐實了。

只有獨自一人默默坐在教室最後一排角落的雙馬尾女孩知道,袁印海就是故意的,但她卻連頭都不敢擡,生怕自己和他對視又要被叫去辦公室。

然而事與願違。

盡管這次沒對視,袁印海也還是叫了:“筱筱,跟我來一下。”

教室裏的熱鬧立刻安靜,所有人都昂着腦袋看袁印海前腳走出教室,封筱後腳便埋首将自己桌上桌下的東西一股腦全塞進單肩布袋背包。

大家甚至沒等她徹底離開,議論已經開始。

“袁院長要不要偏心的這麽厲害,又是叫去開小竈的吧。”

“那人家筱筱專業厲害咯,你厲害你也被叫去咯。”

“狗屁,我要是天天被叫去工作室裏接活、開小竈,我也厲害。”

“我就想不通為啥是封筱,本來一開始大家差距根本沒多大,封筱是怎麽突然一下就入了院長的眼,成了特殊。”

“主要她看着老實巴交,也不像是能做到獻身那一步的人。”

“靠哈哈哈哈誇張了,袁院長年紀都多大了,她要獻也獻不出去吧。”

“你們就瞎貧,我是覺得袁院長可能有點信奉寒門出貴子。你們沒發現他工作室裏其他幾個學長學姐也都是封筱這種類型嗎?”

“啥類型?低保戶?”

“也不全是低保戶吧,但家裏條件都比較一般,搞得我想怪院長都怪不下去,人好心善的,估計想扶一把。”

“連阮頌師哥那種不合規矩轉專業的都給搞定了,開個小竈算什麽,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讨院長喜歡。”

……

這些話,封筱考上A大戲文這兩年,從第一次被袁印海單獨從教室裏叫出去就一直聽,早就麻木了。

區別無非是以前大家嘀咕,起碼會挑在她聽不見的背後,但現在慢慢發現她聽見了也沒反應,更加肆無忌憚了而已。

當一個學生不善社交、不合群,又被有權有勢、手握資源的老師另眼相看,不論同班同學是有意還是無意,冷暴力和排擠幾乎不可避免。

封筱知道袁印海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甚至她猜網上始終沒人出來爆阮頌的料也是因為這個——在阮頌A大就讀期間,根本沒人真正了解過他,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站出來爆料。

到了行政樓。

其他老師一見她跟在袁印海身後紛紛熱絡打招呼,開兩人玩笑說院長這回算是找到一個好幫手,隔三差五就能過來陪着寫寫劇本加加班。

封筱也知道老師們只是想拍袁印海馬屁,其實并不關心她,避開視線簡單應下便作罷。

袁印海帶着她進了寬敞的院長辦公室,不用額外打招呼,封筱已經自覺反手将門帶好。

袁印海開門見山,“啪”一聲便将厚重的教科書摔到辦公桌上,拖開椅子坐下說:“我把你最近寫的幾集電視劇拿給制作公司看了,那邊非常不滿意,覺得你完全沒有把他們劇情大綱裏應有的趣味性寫出來,你能解釋一下你最近怎麽回事嗎?是心情不好,還是又碰到什麽困擾?”

封筱低頭站在袁印海的辦公桌前,只是緊緊拽着自己的包帶不說話。

“把頭擡起來筱筱,我是不是說過在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最好看着我的眼睛?”袁印海靠着椅背口吻溫和如初,好像還是那個在外人眼裏和藹可親的人。

封筱卻一點沒覺得安心,反而拽着包帶,手指摳得更緊。

果然緊跟下一秒袁印海便發了飙,音量陡然拔高,一把将手邊的文件夾砸到地上:“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我問你為什麽不敢看我的眼睛!最近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制作公司那邊一直不滿意讓我很沒面子,你是用我的名義寫的劇本你心裏有數嗎!”

完美的隔音将袁印海的咆哮盡數隔絕在這一方辦公室。

封筱需要竭力克制才能保證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對不起……”

袁印海還在狂怒:“光對不起有用嗎?光對不起你就能寫出對得起我署名的東西嗎?”

但吼完一句,袁印海很快又平和下來,一反剛剛歇斯底裏,體貼從辦公桌上站起身走到封筱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我現在不是在追究你的責任,是希望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得告訴我你的腦子裏到底出現了什麽東西讓你不專注,我才能幫你解決它,嗯?”

封筱能做的只有把臉埋得更低。

袁印海截然不同來回切換的語調一度是糾纏她無數個夜晚的噩夢:“我會重新寫的,我沒有問題,只是最近睡得比較晚,我會改到您滿意為止……”

但袁印海就像沒聽到,一雙眼睛直勾勾隔着鏡片看她:“最近阮頌一個人讓我不高興就夠了,筱筱你可不能學他啊,以前我們不是合作配合得很好?不管是你媽欠多少賭債,還是你爸在外面惹事,不都是我幫你擺平的?還有你的系獎學金,院獎學金、校獎學金,未來保研的事。”

“你應該知道我們班上其他同學家裏都是什麽背景吧?他們想塞錢到我手上拿保研名額的不是一個兩個,我獨獨把這個名額留給你,是多大的偏心和獎勵你心裏不會不知道,嗯?”

袁印海就像個偏執的瘋子,盯着封筱一句接一句洗腦式的反問,幾乎把人折磨哭。

分明已經擺出封筱今天不交代出個所以然,堅決不可能離開辦公室的架勢,卻又在得到封筱近哭的點頭應和後,立刻和善放開人,施施然坐回自己的辦公椅安慰:“行了,有壓力也正常,畢竟能者多勞,我今天也不留你在辦公室寫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清一清腦子,明天再來我這邊我們一起寫。”

封筱當時已經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悶頭便從辦公室離開。

這次她終于不再猶豫,避開所有同學、老師,直接掉頭繞上通往學校後門的小路。

然後幾乎是習慣性地,她攥緊了背包嘗試回頭,果然對上袁印海背着手站在辦公室窗口低頭看她。

盡管這個場景曾經發生過無數次,封筱還是崩潰了,眼淚瞬間從眼眶掉下來,一出校門确人自己身後沒有任何人跟,立刻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幾分鐘後,正在木屋相當為難參與包壽司團建活動的阮頌,兜裏手機一震,收到了顧嶼洲的微信。

【顧:封筱給我打電話了,說要現在立刻馬上跟你見面】

【顧:而且哭得有點厲害】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她說在哪見了嗎?】

顧嶼洲給阮頌發了個定位。

【顧:感覺她情緒不太好,我直接開車把她接到我家了,你看看你現在方不方便跟節目組請假】

阮頌有些挑眉。

【有錢也不嫁給你頌:就直接弄你家裏去了?我知道你熱心,但真是沒想到這麽熱心】

顧嶼洲就給他發了個句號,然後催促。

【顧:她一直哭,我跟我助理勸不住,你抓緊吧】

其實顧嶼洲本來也沒打算弄這麽大陣仗。

但他先讓李助理去接人,硬是沒“接到”,小姑娘不肯上李助理的車,說是現在除了顧嶼洲和阮頌,誰的車她都不會上,草木皆兵寫在臉上。

顧嶼洲是不得已才又親自開車過去的。

他本來打算随便找個會所開間包廂就行了,但看小姑娘在他後排座位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個架勢,顯然他不管把人往哪帶都得被人額外看上兩眼,最後兜兜轉轉只能帶回了家。

車在停車場一停,跟前就是直達入戶的電梯。

一路上除了他跟李助理,再沒有第三個人有機會知道她的蹤跡。

阮頌一開始看到顧嶼洲的消息說封筱哭了,以為就是單純委屈哭的。

因為袁印海以前壓榨他頂多不講師德不要臉,喜歡搞威逼利誘那一套多一點,還沒到瘋瘋癫癫,人格分裂的地步。

是阮頌一路從山上下來,跟着定位趕到顧嶼洲家,真正見到封筱本人才知道。

小姑娘這哪裏是簡簡單單“哭得有點厲害”,完全稱得上是嚎啕大哭。

沙發上,顧嶼洲和李助理兩個大男人坐在旁邊,撐着額頭已經被她哭沉默,除了遞紙就是遞紙,垃圾桶裏、茶幾上滿滿當當全是紙團,顯然已經找不出合理有效能夠安慰到她的話。

阮頌從入戶電梯出來,嘗試着喚了下她的名字。

封筱擡頭看見他,大概是終于見到和自己遭遇相同的人,之前不管顧嶼洲怎麽勸都止不住的眼淚,眼下立刻就停了,起身飛快一把撞進阮頌懷裏。

阮頌猝不及防被她抱個滿懷。

也是想不明白最近怎麽了,他自己好好一條鹹魚,忽然一下成了救世主。前有孫凱孜,後有封筱,一個兩個都喜歡往他身上撲,還都讓他非常沒有辦法拒絕。

阮頌當場那叫一個手足無措。

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碰女生,一雙手懸在空中根本不知道該往哪放,順背也不是,摟肩也不是。

最後還是拍戲無數的任欽鳴,相當有技巧将人架下來克制着黑臉說:“已經沒事了,沒人能找到這。”

等到封筱終于被他們穩定住情緒,重新安頓回沙發上坐好。

屋內氛圍瞬間有些微妙。

這還是顧嶼洲跟任欽鳴第一次見面。

顧嶼洲坐在沙發左側首先提問:“道理我都懂,但為什麽他會出現在我家裏?”

阮頌還在整理封筱哭出來的鼻涕紙:“我總得找個由頭請假吧,就我一個人突然走也太奇怪了。”

以前上學請假都說自己發燒,現在上班請假就說媽媽發燒。

正好之前彈幕見過他們視頻,知道任欽鳴跟他媽媽關系好,絲毫不對兩個人一起為這件事缺席覺得奇怪。

“我倒是比較不懂你為什麽要阮頌單獨請你吃飯,明明做好項目就是你分內的事。”任欽鳴只有在對阮頌說話的時候才會叫他“頌哥”,其餘對上其他人完完全全就是公事公辦的口氣。

顧嶼洲從看直播就覺得自己跟任欽鳴搞不來:“你應該不懂的是為什麽你跟阮頌談着戀愛,還能讓他受這種委屈,影帝。”

顧嶼洲故意着重讀了最後兩個字。

任欽鳴果然被戳中痛處,回擊的話剛到嗓子眼門口,阮頌已經打斷:“要麽你們接着吵,我走?”

兩人頓時閉嘴不說話了。

阮頌真是覺得又離譜又看不懂:“這也能吵起來,我請他吃飯不是都已經征求過你同意了?”

任欽鳴被他反問的整個人直接蔫巴,也不好意思說自己那個時候色迷心竅,根本沒過腦子。

但阮頌緊跟着也數落了顧嶼洲:“弟弟你別覺得自己很光榮行不行,換個人這麽背地裏背景調查我,我老早一腳蹬了,文明社會講究人權和隐私權,一開始還騙我你姓李,是項目制片人,要不是我看方維不順眼,你早就拜拜了,懂?”

各打五十大板,顧嶼洲也閉嘴不說話了。

阮頌直接讓李助理給兩人打包。

管他是丢去書房卧室還是陽臺淋浴間,總之別在客廳待着礙他的事。

等周圍環境清掃幹淨。

阮頌看小姑娘先前哭成那樣,以為自己多半還得花點時間安慰安慰。

結果李助理剛給他們帶上客廳的大門,小姑娘已經從破舊的單肩布袋裏開始往外拿東西。

錄音筆、U盤、洗好的郵箱收件截圖照片、袁印海編劇工作室所有項目參與人員的名錄……等等等等,通通依次擺開放到茶幾上。

連教她應該怎麽取證都省了,阮頌直接愣住。

就在剛剛封筱哭到崩潰的時候,他都還以為自己即将面對的是個柔軟可欺的妹妹。

但封筱就一面保持抽噎,一面條理相當分明向他介紹說:

“錄音筆裏有我進袁印海辦公室的所有對話,每一次我都錄了;U盤裏有我給袁印海代筆寫過的所有劇本,每一版修改我都保存了;照片郵箱收件記錄是我從袁印海電腦上偷拍的,我給他發的所有郵件都會在标題注明我的姓名、劇本的名稱集數,以及修改版本,時間全能跟U盤裏的文檔對上;項目參與人員名錄是我每天在他辦公室,聽他發語音給不同的人安排任務,自己整理出來的……”

阮頌一大通聽她說着,漸漸從驚訝轉為沉默。

他們太像了。

現在的封筱幾乎就跟他當年一模一樣,竭盡所能搜集一切證據,卻矛盾得半分不敢輕易讓外人知道。

甚至剛剛封筱面對顧嶼洲也只是哭,直到和他獨處才真正把東西拿出來。

這段談話因為封筱的有備而來,時間比阮頌預想中縮短了很多。

并且洽淡結束時,小姑娘的情緒已經基本恢複平靜。

阮頌從最開始面對她的無措,終于也變成了主動過去抱住她,低着聲音在她耳邊說:“馬上就結束了,該是我們的東西都會還回來。”

封筱卸下在心中積壓已久的石頭,一雙眼睛滿是放空:“不是有意一定要拖到現在才聯系你,只是我一開始真的不信,是看到直播裏孫凱孜老師去找你,還帶了一整個群的人才改變的主意,覺得說不定真的有萬一……”

再加上袁印海近來發瘋越來越嚴重,她是真的會害怕,怕自己哪天讓他一個不高興,連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懂的。”阮頌只是隔着頭發,摸了摸她腦袋,“我跟你一樣,但你比我做得好。”

顧嶼洲本來想說分開前,請阮頌和封筱一起出去吃頓飯,但李助理謹慎建議他們最好還是在“東窗事發”之前保持距離,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幾人也就簡單點了點外送到家裏草草解決。

任欽鳴自從被阮頌訓過那麽兩句後,全程沒再正眼看顧嶼洲,更沒怎麽說過話,上了餐桌也一直只顧吃。

顧嶼洲以為事到如今,他肯定已經知道所有內情的來龍去脈。

可其實阮頌今天從節目組把他抓來什麽也沒解釋,只說讓他跟着走一趟。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阮頌曾經又在那個叫做袁印海,所謂德高望重的院長手下遭受了什麽,全是他自己從幾人交談的只言片語中大致拼湊出來的。

等到一切結束,他又坐上駕駛座,載着阮頌兩人一起趕回綜藝現場。

車內氛圍說不上沉重,但也絕對不算輕松。

阮頌歪着腦袋,抵在車窗問他知道這些以後是什麽感受。

任欽鳴通通如實交代:“一開始是震驚,然後是慚愧,真的很慚愧我以前居然完全不知道……也沒想到你今天會用這種方式告訴我。”

并不直接說,而是讓他自己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

就好像在告訴他:因為我知道直接告訴你,你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安慰我,但安慰無濟于事,我現在也不需要安慰了,只是單純想讓你知道。

而在任欽鳴聽說阮頌以前也像封筱手握一切證據,他和顧嶼洲一樣不能理解。

既然板上釘釘的證據已經有了,為什麽不敢告發?

“因為不相信公正道義。”阮頌這樣回答。

就算有證據揭發了又怎樣?

證明了袁印海學術造假、證明了他們兩個草根受到迫害,然後呢?這個爛透了的世界真能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嗎?

也許是能的。

但這些對于絕境之地,不能再失去的他們來說太奢侈了,沒人敢豪賭,好死不如賴活着。

所以袁印海才敢如此猖狂。

專挑沒有退路、沒有靠山的學生下手。

其他人單看他們這些“被選中的孩子”覺得風光,得到了名師的偏愛,其實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好在是封筱的運氣比他好,盼到了一個名字叫做“阮頌”的奇跡。

他自己卻沒能盼到。

夕陽西下,大片大片橘紅燃燒的火燒雲渲染天際。

阮頌直視車擋風前方,冷不丁道:“我們今天晚上別回去了。”

任欽鳴頓了一下,似乎在确認自己的耳朵有沒有出現故障。

阮頌坐在副駕駛又重複了一遍,就像以前高中帶任欽鳴逃課一樣:“就說我媽發燒有點嚴重,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

任欽鳴握着方向盤手心發燙,連帶眼皮都像是被眼前壯麗的黃昏燎熱:“……意思是我可以帶你去開房嗎?”

他們以前逃課都是為了幹這事,有時候是阮頌心情好,有時候是阮頌心情不好。

阮頌甚至認真思考了兩秒。

這麽久過去,他早已做好自己會憋屈在心裏一輩子的準備,現在意外有了沉冤昭雪的機會,按理說高興。

可他的心情卻比他預想中要糟糕得多得多。

言語上的安慰就免了。

“直接去你家吧,路過便利店多買兩盒套。”阮頌的思考得出成果,他還一次也沒去過任欽鳴成名之後買的房子。

殊不知任欽鳴等的就是這句,瞬間一腳油門踩到底,啞着嗓子萬事俱備:“不用買了,我家都有。”

原來今天盼到奇跡叫做“阮頌”的人不只封筱,還有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任狗: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狗勾,确信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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