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閻鐵珊之死

王昭君乍一看到陸小鳳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從未這樣笑過,花滿樓略微偏頭,表示疑惑。

王昭君附到他的耳邊輕言:“陸小鳳的胡子不見了。”

于是花滿樓也忍俊不禁。

這時,王昭君注意到随陸小鳳一同前來的人,登時有些驚訝。那個人也見到她,像是還記得她一樣,冷冷地點頭示意。

花滿樓微笑道:“西門莊主?”

他視線轉移到花滿樓身上,道:“花滿樓。”

原來他就是西門吹雪,之前王昭君在汝南城外遇到的那個白衣劍客。

怪不得他的劍那樣快。

西門吹雪沒有和他們一塊上路。陸小鳳與他約定了相見之地,他們分開行動,然後在那裏見面。

他們三個人辭別西門吹雪,行走在山坡上。忽而,山坡後傳來一陣缥缈的歌聲,帶着種淡淡的憂郁,美得令人心碎。歌詞凄涼美麗,說的是一個多情的少女,垂死前向她的情人,訴說她這一生的飄零和不幸。

花滿樓表情凝重:“這首歌,我聽上官飛燕唱過。”

他臉上的表情告訴陸小鳳,此時唱歌的人也正是上官飛燕。

自從他們到了上官家,上官飛燕就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之前陸小鳳在上官家閑逛,遇到上官雪兒,她也在尋找自己姐姐的行蹤,還說她姐姐定是被人殺了。不過那小丫頭說起謊來可以把死人都騙活,所以陸小鳳并不在意。

上官飛燕,這個已神秘失蹤了的少女,怎麽會又突然出現在這裏?為什麽要一個人躲在這月夜荒山裏,唱這首凄涼幽怨的歌曲?

她是唱給誰聽的?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點燈光,歌聲正是從燈光閃動處傳來的。陸小鳳毫不遲疑,率先飛掠過去,朝着燈光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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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小小的廟宇,離他們還有段距離。

就在此時,歌聲竟停下來了。

陰森森的山廟裏空無一人,油漆剝落的神案上有個破舊的銅盆,裏面盛滿清水,水上漂浮着一縷烏絲。頭發很柔軟,還殘留着一種少女的發香。

花滿樓擔憂地說,那是上官飛燕的頭發。

陸小鳳眼神怪異地看看他,又看向王昭君。

王昭君想起了那日花滿樓肩上的淚痕。

風從門外吹進來,那提着鋼鞭跨着黑虎的黑面山神像突然從中間裂開,一條四尺長的鋼鞭斷成八、九截,巨大的山神像也一塊塊裂開,掉在地上,塵土彌漫。

土塊紛紛墜落之前,他們已察覺到,連忙退後。王昭君只感覺有人攬着自己的腰,飛身閃到遠離塵土的地方。

她擡起頭,花滿樓的臉近在咫尺,面帶關心。

陸小鳳叫道:“這有人!”

一個死人被一對判官筆釘在牆壁上,挂在半空中。判官筆上兩條招魂蟠一樣的黃麻布飄揚着,寫着“以血還血!”“這就是多管閑事的榜樣!”字是用血寫的,血漬已幹。

死的人是獨孤方。

神像早已被人用內力震毀,這死人是特地擺在這裏,等着他們來看的。

山村野店裏,陸小鳳用筷子敲着酒杯,反反複複地唱着兩句歌。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小店裏的酒并不好,陸小鳳卻有些醉了。

花滿樓和王昭君都沒有說話,他們都在想,想蕭秋雨,想獨孤方,想這些人蹊跷離奇的死。

這時,上官雪兒來了。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天,為了告訴陸小鳳一個秘密。

上官雪兒拿出一只打造得很精巧的金燕子,哭喪着一張臉,說這是她姐姐的心愛之物,總是用金鏈子挂在身上的,現在卻被她在地上撿到了,定是人家在搬她的屍體時,無意間落下來的。

她似乎越發堅信她姐姐已經被人殺了。

她還說,兇手就是她表姐上官丹鳳。上官丹鳳不僅殺了她姐姐,還害死了蕭秋雨、獨孤方和柳餘恨。她親眼見到上官丹鳳用她拿手的獨門暗器飛鳳針把柳餘恨殺了,還把他的屍體藏在床底下。

她的話說得合情合理,簡直完全跟真的一樣,只可惜不管她再怎麽流淚,陸小鳳還是連一句都不信。他們兩個争執間,“已死”的柳餘恨突然出現了。

他說他奉大金鵬王的命令,來接上官雪兒回去。

上官雪兒離開之後,陸小鳳心情更是不好,情緒十分低落。可偏偏這世道總是和他過不去要為難他,他沉着臉氣悶時,又有人找上門來——是珠光寶氣閻府的霍天青霍總管派來的人,下了帖子請他們前往閻府做客。

而閻府,正是當初背叛大金鵬王的三人之一,原內務府總管嚴立本,現關中珠光寶氣閻鐵珊的地盤。

車載着他們進了城,他們卻沒有直接上門。去別人家做客,總要梳洗一番,打理幹淨的。王昭君從客棧房間出來前,想了想,把長笛變作法杖拿在手裏。

陸小鳳他們已在另一個房間等她,見到她這樣子不免吃驚:“你這禪杖一路上都藏在哪裏了?”

王昭君糾正道:“不是禪杖,是法杖。”她遲疑地看着他們,陸小鳳臉上是純粹的好奇,花滿樓就僅僅是微笑了。

她抿抿嘴,把法杖變回長笛的樣子,然後又變回來。

花滿樓看不到,自然沒有表示什麽,陸小鳳早就張大了嘴巴,傻臉了。

他自認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以前不是沒見過類似的戲法,但那些人不過是利用旁人視線盲角用點障眼法,或者是手快讓人反應不來罷了,哪比得上眼前這一幕真實。

陸小鳳很确定,王昭君什麽手腳都沒做。

“這也是你們王者峽谷的技能?”陸小鳳喃喃道。

王昭君暗自想了下,點點頭。

陸小鳳問:“那我能學嗎?”

這次王昭君毫不猶豫道:“不行,你又不是王者峽谷的人,學不會的。”

陸小鳳郁悶地說:“好吧。但我們現在去做客,你拿根禪……法杖,做什麽?”

王昭君解釋:“這是我的武器,如同你的手指,花滿樓的袖袍,西門吹雪的劍。閻鐵珊不正是我們要找的人嗎?以防萬一,我覺得還是帶上武器比較妥當。”

陸小鳳幹笑着:“哈哈,難不成你還會棍法?”他說着,又打量王昭君所謂的武器。

這支所謂的法杖杖身細長,遍體金黃,上端雕琢着一只垂首尖喙的鳥兒,翅膀舒展,姿态優美,鳥背上嵌着一顆偌大的東珠,怎麽看都更像是一件用來觀賞收藏的珍貴物品。

不會是金子打造的吧?陸小鳳心裏嘀咕着,那珠子比他平生所見的都要大,又光滑圓潤,看着就很值錢。

莫非這姑娘家裏也是堆金積玉不成?

王昭君不知在陸小鳳心目中,她已被鍍了一層金。她正站到花滿樓身旁,三言兩語就把這事解釋清楚,還把法杖遞給他看。

花滿樓掂了掂,道:“有幾分重量,你用着不重嗎?”

王昭君倒是淡然:“還可以,我有五支法杖,這支是最重的,用習慣了就好。以前我有一支是用烏木雕成的,輕便許多,只是沒有帶過來。”她又說:“其實我的‘武功’,沒有法杖也能用,但效果要弱一點。聽聞那閻鐵珊不好對付,不能大意。”

“嗯。”花滿樓憂心忡忡地說,“但願能夠不用武力,更好地解決這件事。”

事情終究不能如他所願。

閻府的西席蘇少卿死了。他本可以不死的,西門吹雪愛惜他的才能,已不想殺他。但他是峨眉七劍,三英四秀中的蘇少英,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胸中熱血被激起,哪裏顧得上其他?

閻府藏着的那些被閻鐵珊請來保護自己的幫手死了。他們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不然閻鐵珊也不會瞧得上他們。但是在一瞬間,他們都被西門吹雪的劍洞穿了咽喉,躺在地上永遠不能動了。

閻鐵珊本人也死了。這個白白胖胖,皮膚細膩,說話聲音又尖又細的大老板,似乎要就金鵬王朝的事與陸小鳳分辯一二。可他還未說什麽,便被心懷仇恨與怨毒的上官丹鳳從背後偷襲。那一劍貫穿他的胸膛,結束了他與上官家的恩怨。

陸小鳳他們回到了客棧,随他們同來的,還有上官丹鳳。

雖然被閻鐵珊的總管霍天青約了日出決鬥,但陸小鳳仍笑得出來,還叫了一桌酒菜,打算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一頓。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享名三十年的大俠山西雁來了,西北雙秀的樊大簡二先生來了,大名鼎鼎的市井七俠來了。

他們都聚集在陸小鳳喝酒的這個院子裏,只為了勸他離開。

因為霍天青是他們祖師爺天禽老人唯一的香燈血脈,他們縱使粉身碎骨,也絕不能讓霍天青有一點意外。陸小鳳與霍天青一交手,無論誰勝誰敗,後果都不堪設想。

丹鳳公主問:“他若不願走,你怎麽辦?”

山西雁未答,忽然問院裏這些人:“他若不走,你們怎麽辦?”

市井七俠之一,賣包子的小販冷冷道:“那還不簡單,他若不走,我就走。”

山西雁笑了,笑容中帶着說不出的悲涼之意,他緩緩道:“好,你走,我也走,大家都走。”

賣包子的小販道:“既如此,我又何妨先走一步?”話剛落,他手一翻,已抽出一柄解腕尖刀,反手一刀就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的出手既穩又快,非常快,但還有人比他更快的,當的一聲就打折了他的刀,正是陸小鳳擲出的半截筷子。

陸小鳳懶洋洋地嘆氣,道:“打架本是件又傷神、又費力的事,我找個地方去睡覺多好,為什麽要等着別人打架?”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五支法杖”——王昭君目前有四款皮膚,加上原皮,共五個形象,每個形象的衣服頭發法杖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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