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也會幫你

陸小鳳最後仍是答應了大金鵬王的請求。

他應下此事，但因為那三人——閻鐵珊，獨孤一鶴，還有霍休，他們或是富甲天下的商人，或是揚名立萬的一派掌門，個個金錢權勢都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他便同大金鵬王說，自己要去找兩三個人幫忙。

他要找的人是朱停和西門吹雪。

王昭君聽說過西門吹雪這個名字，他很有名氣，那些江湖人時常會說起他。她之所以記在心裏，是知道他住的地方叫萬梅山莊，便起了前往一觀的興致。

萬梅山莊，那必定有一片極美的梅林。

可惜這計劃随着她久居蘇州而夭折——萬梅山莊在北地，距離江南有些遠。

她不知道，這個人竟然也是陸小鳳的朋友。

上官丹鳳送他們三個人回了客房。陸小鳳和花滿樓說了會兒話，卻閑不住，說自己要到外面去到處走走，到處看看。

屋裏又剩下他們兩個人。此時天色已經黯淡下去，屋裏也昏暗。花滿樓坐在那裏，看起來愉快又平靜。無論在哪裏，他似乎都能領略些別人領略不到的樂趣。

王昭君也未點燈，她坐在一邊，翻看着自己的裝備欄。她早就知道，別人沒有血量和藍條，他們也看不到自己頭上挂着的血量和藍條，正如他們不用攢金幣買裝備，他們也看不到她的金幣和裝備欄。

裝備最多只能同時買六個，她已經做好了六神裝——聖杯，冷靜之靴，痛苦面具，回響之杖，博學者之怒和輝月。除此之外，她還有多餘的1073金幣。

已經十五級滿裝備的王昭君，在王者峽谷就是個大殺器，也不知道若是與這裏的人打起來，他們能否扛得住。

她漸漸搞清楚，這裏的人若是按照王者峽谷的生物比喻，一般的婦人老人孩童就是沒有還手能力的河道蜥蜴；青壯男子就類似峽谷裏的普通野怪；身負“武功”的江湖人，因為“武功”的高低能力不等，級別從猩紅石像蔚藍石像到普通暴君黑暗暴君和主宰不等。

比如她唯一殺掉的楊中，在這裏的地位、等級、能力就是野怪的水平；順泰商行那個很會用刀的周掌櫃，應該算是紅藍石像水平；偶遇的那個出劍很快的白衣男子，感覺更強。

花滿樓和陸小鳳也很厲害，起碼算得上暴君的檔次。

如果她和花滿樓對峙的話，誰更強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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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默默地看了一眼花滿樓。

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還沒人應，外面的人已經走進來，是兩個人。

花滿樓微笑道：“兩位請坐，我知道這裏還有幾把椅子。”

他很和氣，正常人誰都不會對他這樣的人不滿的。可這兩個人來者不善，直言說，他們是來殺花滿樓的。

這句話一出，王昭君已經站起來。她坐在後面的茶幾旁邊，取下長笛放在身後恢複成法杖，然後拿在手裏，冷冷地看着他們。

這兩個人打一進來就沒有在意她，見她拿出一根金光閃閃的手杖，也不過只是看了一眼。一個柔弱沒有威脅的女子，誰會把她放在心上呢？就連花滿樓，他們也是輕視的。

只不過是個瞎子罷了。

現在這個瞎子還在說話：“誰也不願意別人認為他還不如個瞎子，何況是兩位這樣的高手，這當然是件不能忍受的事，兩位當然會找我這個瞎子比一比高下！”

原來他們就是大金鵬王口中的蕭秋雨和獨孤方，因為陸小鳳認為他們無法對付獨孤一鶴和霍休卻選擇了花滿樓做助手，心中憤恨不平所以來殺花滿樓出口氣。這兩個人面容都是完好的，自然不是那個“半邊臉被削去”的柳餘恨。

獨孤方突然厲喝道：“去死罷！”

喝聲中他已出手，一根閃亮亮的練子槍如毒蛇般刺向花滿樓咽喉。與此同時，他旁邊的蕭秋雨也出手了。

他的斷腸劍很慢，慢得能讓人看到他的細微動作，但因為慢，這劍送出來時就完全沒有風聲，是真正能讓瞎子斷腸的劍。

花滿樓反應極快。他早已突然翻身，練子槍從他肩上掃過去的時候，他的雙手已“啪”的一聲，夾住了無聲刺過來的劍鋒。“格格”兩聲，一柄百煉精鋼長劍，已突然斷成三截。他的人卻滑出三丈，滑到窗口，恰巧坐在窗下的一張椅子上。

屋子裏一片寂靜。

不是獨孤方和蕭秋雨不想說話，只是他們突然發現，不知哪裏來的冰晶已将他們生生裹住，寒氣入侵身體，再也動彈不得。下一秒，腳下一震，像是什麽東西炸開。

時間像是凝固一般，或許過去了一瞬，又或者過去了許久。封住他們行動的冰塊消失，寒氣卻仍然殘留着。冰冷麻痹了他們的神經，等到反應過來，他們的臉已經白得像是張紙。

——痛意沿着脊骨攀附而上，他們腰部以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禁锢冰霜消散後，血的味道才散出來，被花滿樓聞到。他對着王昭君的方向微微搖頭，王昭君放下了舉起的法杖。

她正在打量獨孤方和蕭秋雨。

之前陸小鳳說過，他們已經算得上江湖中一流的高手。現在看來，一流的高手的确與衆不同，起碼和那些受了兩次技能就奄奄一息像是去了半條命的地痞相比，獨孤方和蕭秋雨還能好好地站着，喘着粗氣，互相對視一眼，表情驚慌。

那麽，如果再放一個大招【凜冬已至】呢？

他們受得了嗎？

花滿樓說：“我本不想得罪蕭先生的，但蕭先生的這一劍，對一個瞎子說來，未免太殘忍了些。我只希望蕭先生換過一柄劍後，出手時能給別人留下兩三分退路。”

那兩個人沒說話，警惕着盯着他們，慢慢退出去了。

地上殘留着他們行走留下的血腳印。

過了會兒，王昭君才說：“我還是不理解你們這裏的規矩，為什麽動手前總要說上那麽一大段話？若不是為了等他們說完，我早已出手了。”說完，她又解釋道：“他們身上的傷不重，不會死的。”

花滿樓笑：“我知道你已經手下留情。”

王昭君又坐回去，法杖已變為長笛，被她挂在腰間。

這一出之後便真正太平起來，再沒有生出什麽事故。第二天一大早，上官丹鳳便用馬車把他們送出去，送到了城裏才回頭。

她走之後，花滿樓就笑着看陸小鳳，連王昭君都微笑起來，只因為上官丹鳳臨走前對陸小鳳說：“我等你。”

這樣纏綿不舍的語氣，是很讓人心醉的。

陸小鳳瞪他們一眼，也忍不住笑道：“這兩個人真是不講道理，整日成雙成對，現在反而一起來打趣我。”

花滿樓和王昭君皆是一愣。

陸小鳳成功回擊，自然十分得意。

他來這城中，是要找大智大通。他說完，王昭君才恍然意識到，這座城正是上次他們一起來尋找孫老爺的那個。她當時就是從這座城不告而別，獨自浪跡了幾個月。

怪不得這般眼熟。

花滿樓似乎也想到這回事，臉上笑意淡了許多。陸小鳳沒看到，還對王昭君說：“這次你可別再自己跑掉了。”

王昭君瞥了一眼花滿樓，道：“不會的。”

孫老爺顯然沒有忘記王昭君，見到她很是吃驚，興致勃勃地問她是否找到了回去王者峽谷的路。王昭君看着他那對精明的眼睛，回答說：“一個問題五十兩銀子。”

這正是大智大通的規矩，他們不見人，并且問一個問題，就要給他們五十兩銀子，還要是十足十的銀元寶。她那時求問之前，花滿樓便把一個元寶扔進了山洞。

孫老爺瞪大眼睛：“又不是我向你要的銀子。”

王昭君淡淡說：“那就更不能告訴你了，我等着把這個答案賣給大智大通。”

孫老爺被噎得直翻白眼，陸小鳳笑得開心。

大智大通這次卻不在之前的那個地方，而是又一處山窟。陸小鳳連問了三個關于金鵬王朝的問題，基本證實了大金鵬王所言不虛，除非大智大通也是他們一夥的，串好了口供一起哄他們。

第四個問題，陸小鳳問：“若有件極困難的事定要西門吹雪出手，要用什麽法子才能打動他？”

山窟裏安靜良久，才說出四個字的回答：“沒有法子。”

一直到他們離開，大智大通都沒有問過王昭君什麽問題，仿佛他們并不好奇，亦或者，他們已經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回到城裏，陸小鳳點了一桌子好菜好酒，人卻十分郁悶。

他正在發愁該如何請西門吹雪答應幫助他。據他所說，西門吹雪這個人，既有錢，又有名，從來不管別人的閑事。他六親不認，眼高于頂。若是高興，便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奔波千裏去複仇；若是不高興，天王老子也說不動他。

陸小鳳越說越喪氣，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王昭君聽他們交談，聽他們說獨孤一鶴，說青衣樓，說峨眉七劍，三英四秀，說珠光寶氣閣，說霍休。這些都是因為金鵬王朝的事牽扯進來的人，加在一起勢力龐大，高手如雲，不是能輕易對付得了的。

她突然開口：“我也可以幫助你的。”

陸小鳳呆了呆：“難道你之前沒打算幫我嗎？”

原來自己已經被他算進助力的一部分了。

這時，變故橫生——

蕭秋雨遍體鱗傷，渾身是血地沖進來，什麽話都沒留下，絕望痛苦地死在了他們面前。

是青衣樓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