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賀顧軍回到辦公室看見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就撥了回去,“我剛才出去了。”
“我找了個專家下周三過來會診,也跟賀叔叔約好了,你記得那天也把時間空出來。”
“好。”
“外面路滑,讓司機開車慢一點。”騰勝苗又囑咐他說。
“嗯,我知道了,你回家路上也慢點。”
“好。”
“再見。”
“嗯。”
車子出了醫院彙入車流,天上依然飄着雪霰子,道路确實有一點滑,騰勝苗慢慢跟着前面的車子往前走,天色越來越暗,但因為飄雪的緣故又有一種冥冥的亮光。
騰勝苗記得那還是去年,也是個下雪天,他和賀顧軍一起去吃火鍋,從火鍋店出來後天也像現在這樣黑了,走了一會兒賀顧軍說冷,上手搶他的圍巾,騰勝苗也不是就捍衛不住一條圍巾的主權,反正倆人鬧了一會兒圍巾就被賀顧軍美滋滋圍在了脖子上,圍上之後還燒包得不行,對着路邊店鋪的玻璃幕牆整理,騰勝苗看他拉來扯去總是不滿意,就上手忙他整理,然後一個回頭就看見王慶站在一側的垃圾桶旁邊目光陰冷地看着自己,兩人當時誰也沒說話,目光相觸後就立即移開了視線,他繼續和賀顧軍往前走,王慶也轉身進了旁邊的店鋪。
斜刺裏忽然跑出來一人,騰勝苗看見時已經來不及了,瞥見旁邊人行道上沒人,他邊剎車邊猛打方向盤撞向路邊人行道的地基,距離太短,剎車沒立即起作用,車子蹿上人行道後撞在了一棵梧桐樹的樹幹上才徹底停下來。
雖然擠了安全帶,但身子還是在一瞬間撞向方向盤,又被彈出的安全氣囊震落了眼鏡,騰勝苗慢慢坐起身子,試着深吸了一口,胸部雖然疼,但還好,應該是沒事。他心裏想。
橫穿馬路的人也吓得不輕,呆呆地站在路中間忘了繼續往前走。
後面跟來的車子停了下來,車主推門下車跑過來,先詢問了馬路中央那人,那人始才從驚吓中回過神,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慢吞吞退回了路邊。後車的車主又去敲騰勝苗的車窗,“你沒事吧?”
騰勝苗慢慢降下車窗,“沒事。”
那車主卻愣住了,“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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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勝苗轉過臉去,望着車旁的人有些眼生。
Jim笑笑地看着他,“你車子要送修了,我幫你叫拖車吧。”
騰勝苗搖頭,“謝謝,我自己打電話就好。”
後面傳來急促的喇叭聲,Jim回頭看了一眼,随手摸出一張名片遞給騰勝苗,“後面在催了,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給我打電話。”
“真的不用。”
Jim已不由分說把名片塞給他快步走了。
騰勝苗尋思這人可能是他之前的病人家屬,所以他不認識人家,人家認識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将名片随手收入了車子的儲物格裏。
叫拖車,叫保險,等都處理好之後騰勝苗打車回家,回到家已經将近九點鐘了,冰箱裏有速凍水餃,騰勝苗煮了一人份的,等把湯都喝下去之後才慢慢覺得身子回暖,洗碗洗澡,又給水仙續了點礦泉水,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他在玄關的收納抽屜裏沒找到另外一輛車的車鑰匙,就打給了賀顧軍,“你那邊結束了嗎?”
“出了點狀況,公司晚上在加班,我可能要晚點才能回去。”
“XX的車鑰匙你放哪了?”
“玄關的抽屜裏吧。”
騰勝苗又翻了翻,“沒找到。”聽見對方旁邊的細微的說話聲,騰勝苗遂道:“那沒事了,你忙吧。”
騰勝苗又把幾個抽屜拉開找了一遍,他們家亂七八糟的小物件極少,抽屜拉開裏面的東西都是一目了然的,仍然沒找到,騰勝苗心想既然明天要打車上班,那還是早點睡吧,便合上抽屜端了杯溫水往卧室走去。
半夜三點鐘的時候賀顧軍回到家,他本來怕吵着騰勝苗洗完澡是要去次卧睡的,想不到騰勝苗恰好醒了,聽見外面的動靜推門走了出來。
“你怎麽還沒睡?”
“醒了。”
既然人已經醒了,賀顧軍自然是要跟他一起睡,兩人躺在床上,中間隔着一點距離,騰勝苗感受到賀顧軍身上的冷意,伸手摸了過去,“你怎麽這麽冷?”
“嗯,外面下雪呢。”賀顧軍含糊說。其實是他心裏煩,回來後站在陽臺上抽煙凍的,他不常抽煙,騰勝苗壓根就不抽,也不喜歡他抽。
“過來我給你暖暖。”
兩人不約而同忘記了周末的不快。
賀顧軍立即從被子底下滾了過去,“你晚上找車鑰匙找到了嗎?”
“沒有。”騰勝苗把賀顧軍的手攏在自己胸口,輕輕搓着他僵硬的指關節。
“那你明天只能繼續開舊車了。”賀顧軍把腿也搭在人身上。
“舊車在修理廠呢。”
“怎麽了?”
“回來路上躲避行人撞馬路牙子上了。”
“你沒事吧?”賀顧軍抽出手摁亮了床頭燈,就要查看騰勝苗身上是否有傷。
“沒事,燈關了吧。”騰勝苗的眼睛被燈光刺了一下,忍不住轉過了臉去。
賀顧軍聽話地關了燈,“那你打電話的時候怎麽不說呢?”
“人又沒事,沒什麽好說的。”
賀顧軍的手漸漸暖了,也靈活了,他悄悄拉開騰勝苗睡衣的一角慢慢探了進去,把臉偎在騰勝苗脖頸上,輕輕蹭着,“我想了。”
懷裏的人沒有吭聲,賀顧軍迅速在被底翻了個身,手腳麻利地解開了他睡衣的紐扣。
第二天賀顧軍起了個大早,在廚房弄出一頓頗為豐盛的早餐,在等騰勝苗洗漱的間隙他又從儲物室裏翻出了新車的鑰匙。
兩人吃完一起出門,等電梯的時候賀顧軍猶豫不決說:“要不等下讓老劉送你去醫院,我自己開車去上班吧。”
“那我下午回來怎麽辦?”
“讓老劉去接你啊。”
“太麻煩了。”
“那你開車慢一點。”
“我知道了,你早晨都念叨八百遍了。”
電梯來了,賀顧軍在騰勝苗的領子上彈了一下,“嫌我啰嗦啊。”順手把人拽進了電梯。
老劉已經在樓下車庫裏等着了,兩人各自上車離開,老劉司機做久了,眼明耳順也要裝老眼昏花,就算看見了他家賀總脖子上那幾個齒印,也假裝什麽都沒看見。賀顧軍在後排坐下後用手機前置攝像頭照了一下,心裏有一點懊惱,早知道不在電梯裏親他了,現在反被啃了,還好不太明顯,他扯扯領子擋了起來,騰勝苗喜歡啃他,以前他覺得好玩,現在有時候會想那家夥難不成是狗子托生的,不然也沒別的嗜好,就是喜歡咬他呢?
騰勝苗今天有手術要做,賀顧軍公司也有一大攤子事情,然而出乎賀顧軍意料的是,他本來以為昨晚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準備,想不到一上班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投訴源源不斷,就算沒有問題,你要澄清,要配合有關部門調查也要耗掉很多時間,何況也不是完全一點小問題都沒有。
所有的部門忙得團團轉,甚至很多供貨商都跟着他們忙了起來,而賀顧軍這個老板反而成了最閑的一個,他本來就只負責整體規劃和決策,不必着手細務,所以在這場亂局中的作用只剩下了陪聊陪吃,當然單單是這兩樣也并不輕松。但凡此種種還是直接導致賀顧軍某方面的需求旺盛,再一連數日後的周五晚上騰勝苗終于忍無可忍地拒絕了他。
賀顧軍再次被趕去次卧,然後就接了個電話出門了。
次日騰勝苗睡到中午起來,家裏冷鍋冷竈,冰箱空空如也,這都沒什麽,關鍵是賀顧軍又不知所蹤,明明這幾天他都不忙的。騰勝苗想到這裏就有點生氣,找到電話打過去,語氣忍不住就惡劣起來,“你在哪?”
賀顧軍在公司辦公室裏裹着薄毯子補覺,被電話吵醒,看見是騰勝苗,問道:“找我有事嗎?”
騰勝苗:“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
賀顧軍:“在家嫌我煩,我自己出來了,你還找我幹嘛?”他一字不提公司當前面臨的前所未有的困境,一門心思和騰勝苗賭氣。
騰勝苗一聽這個就火大,“半個小時之內滾回來,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賀顧軍忍不住卧槽了一句,把電話扔在了沙發那邊。
兩人就這樣又杠上了。
這次賀顧軍一則是忽然又忙了起來,因為上周忙了一周交上去的東西都被退了回來,被要求重做,而應對調查而耽擱的工作依然堆在那裏,總公司出了狀況,各地分公司的領導聞訊趕來,接下來又有很多會要開。稍微想想都讓他覺得頭大。二則是他覺得不就是争奪一點應該享受的權利嘛,哪裏就錯了呢?所以他也不肯退讓,牟足了勁地跟騰勝苗斤斤計較,寸土必争,這樣的鬥争讓他在面臨棘手的那一堆麻煩時覺得精神抖擻,你瞧,并不是所有人都執意在與你為敵,還有人是因為真心喜歡你而和你較勁!
當然騰勝苗不這樣想。
這麽多年了,騰勝苗都沒服過軟,他既然已經把話撂那兒了,賀顧軍當時沒回去,那事後自然不會給他機會回去,直接把他們兩人那套公寓的密碼鎖給換了。然後再次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家也不回,玩失蹤。
賀顧軍兩次被擋在家門外之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程度,心裏想你現在不見我,周三會診的時候還能不見我嗎?他應對各種身份背景的人時的聰明勁此刻都沒了,單純得像是個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