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五

大約已是快入秋了,午後的陽光依然燦爛,卻少了幾絲耀眼,帶着入秋特有的微涼的溫潤。

踏着幾許落葉,有清朗的讀書聲徐徐傳入耳中,“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我擡頭,吟詩的人,手裏一把折扇背在身後,一步三搖,腳在原地畫個圈才前行,晴空一樣藍色的衣衫,随風輕擺,衣袂飄飄。聲聲如耳的讀書聲,清脆時如水珠歡騰,婉轉時若洞簫低吟,聽在耳朵裏,分外的舒服。而眼前的人,眉梢眼底的灑脫笑意,優雅卻又自然得如同行雲流水的動作,當真是一分含笑,兩分俊秀,竟是十分的潇灑風流,讓人如飲純釀。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金子陵又走了幾步,詩念到這裏,剛巧停在我面前。

我嘆氣,再好看也幫不上我現在的忙啊,低頭,又使勁搓了兩下,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好難洗啊!”

殺雞的時候倒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可是這衣服上的一身血跡,在這個沒有透明皂洗衣粉漂白劑的時代,簡直是要人命的東西。

正想着,頭頂有微微的陰影遮住了陽光,我擡頭,就見金子陵微俯身,正低頭看着我盆子裏的衣服,“啧啧,好多血。”

“……沒錯。”

“有停頓哦。”

“是啊,我在想,快意恩仇也是挺不現實的行為,當然,如果你有本事讓血不沾在身上當然就完全沒問題。不然當時是快意了,後來看到衣服就後悔了。”我幹脆點将衣服扔回盆子裏,揉了揉酸軟的手臂。

“咦?寧知秋你殺只雞就悟出人生哲學了啊?”金子陵挑眉問道。

總覺得他話裏帶着笑意啊,“人生嘛,我們要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說不定,很有名的哲學家的哲學思想,就是從殺雞裏領悟出來的。”我摸了摸下巴,笑得可能有些猥瑣。

“說得很有道理,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人生哲學是怎麽産生的,”金子陵扇子一收,扇柄點點我的肩膀,“寧知秋你就在努力殺雞,探尋人生哲學的道路上大踏步前進吧。”

“……我只是說說而已,殺只雞都能悟出哲學了,那世界上的雞該死光了。”我甩了甩頭,“不過哲學什麽的,現在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低頭,望着衣服探了口氣,“衣服上的血跡該怎麽辦啊?”

“稍等片刻。”金子陵說着,轉身回屋,取了點東西交到我手裏。

“這是?”我好奇的望着手掌裏小小的東西,看起來有點眼熟,不過似乎沒見過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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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角。”金子陵笑道。

“就是這個啊,我有聽說過,但是實物沒見過。這怎麽用,全部揉爛了放水裏?”我嘗試着捏了捏皂角。

“咦——別這麽暴力,只用殼就好,皂角仁可以吃的。”

“明白,如果還洗不掉是不是就沒有辦法了?”

“當然有,”金子陵扇子一展,“用白蘿蔔就可以了。”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一個大男人,洗衣做飯打掃清潔,樣樣都會,件件都好,簡直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比較好。真想知道他到底不會什麽?

“哦,看你的臉色,”金子陵扇子一揚,一收,“你在猜測我什麽都會,有沒有什麽不會的。”

我正要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嘴角一翹,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沒,我只是想到你什麽都會,但總有些事情是不會的,對吧?”

“哦?”

我低頭,吃吃的笑,“如果我回答是的話,你不是又要承蒙誇獎了,每次贊美,你都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多講幾次,你也會覺得無聊吧。”

“哎呀,寧知秋你變聰明了。不過,一成不變的對話确實很無趣,你現在講話,比才剛到的時候有趣多了。”金子陵搖了搖扇子,嘴角帶着一點笑意,“洗衣洗衣,你洗衣,我讀書,哈,天氣好的午後,總是讓人心情愉快,今天天氣真是不錯。”

我揚起唇角,柔和的笑,“也無風雨也無晴。”迎上秋日的暖和,我微微眯起眼睛: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秋漸深,寂山靜廬也冷了起來。

只是入了秋,山裏也是收獲的季節到了。

以前的日子總是為生計而忙碌,從來不知道,秋也可以來得如此翩跹,樹上的葉子落了,漫天漫地的金黃。腳踏在上面,有沙沙的響聲,溫潤的浸潤在你的骨頭裏。一直以為,秋思,是彌漫着抹不去的哀愁的,到此刻,才真的發現,山裏的秋,是金黃與火紅的浪漫,是沉甸甸,收獲的希望。

秋天的寂山靜廬,也被染上了一層金黃。

這日,天氣正好,秋高氣爽,我看着柴房裏的柴要用完了,就準備自己動手。把堆放好的木頭抱了幾根出來,我拍拍手上的灰,恩,只要用柴刀把劈成兩半,兩半再劈成四塊,再劈成八塊,就可以了吧,應該不需要什麽技術。

思忖片刻之後,我轉回柴房,在門邊不遠處找到了劈柴的刀。

“這是什麽東西啊,這麽重?!”我雙手費力的拖動着柴刀,以前看電視的時候,認吾師不是很輕松的單手舉着劈柴嗎?金子陵也是,害得我完全誤會了。

好吧,這完全是不能比的。

嘗試着雙手握刀舉起,舉到半空的時候,我手一直在顫抖。

不行,但是不能扔,穩住,慢點放下來。終于把刀放下,我松了一口氣。不過,看來是劈不成柴了,還要把這些木頭和柴刀再搬回去,我這是為什麽啊為什麽?

算了,偶爾人都會做一些像是腦袋抽風的事情出來。

我十分阿Q精神的安慰了自己一翻,彎下腰,重新去拖地上的柴刀。

“咦?寧知秋你在劈柴?”

我回頭,就見金子陵不緊不慢的搖着扇子緩步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種田風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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