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胤祥擁着七月, 直到回到莊子,還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唇間, 依舊停留着細膩溫軟。

他幾乎欣喜若狂,她終于接受了他,他的努力沒白費。

馬車停了, 胤祥覺着今天的路太短,轉瞬間就到了。他甚至不想下車,抱着七月好一陣才舍得撒手,再次親了親她的額頭:“下車吧, 到了。”

七月聽到胤祥聲音中的不情不願, 忍不住笑了笑。馬車裏擺着冰盆,不知道是被他抱得太緊, 還是別的原因, 後背已被汗濡濕。

她亦很難辨認出自己是何種心情,每晚與胤祥同床共枕,對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很熟悉, 他靠近時,還是令她的心跳加快。

不過,她能斷定的一件事情是,她很高興。

不是對胤祥的感覺, 而是她終于跨出了這一步,她又勇敢了幾分。

以前不知在哪裏看過一句話, 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需要花一輩子來彌補, 有些人走了出來, 有些人沒有。

既便走了出來, 說不定需要花費一輩子的時間,而且,原身家庭帶來的印記,永遠留在了身上。

下了馬車,胤祥還是緊緊牽着七月的手,與她緊密依偎。七月實在是嫌熱,手往回抽。

胤祥忙松開了些,卻沒有放開她,帶着些祈求,朝她笑着說道:“就一會,一會就到了。”

七月心一軟,便由着他牽住了手。不過,胤祥離得近了,像是被烈日炙烤着那般,說道:“你離遠些,你身上太熱了。”

胤祥挪開了一小步,說道:“就一會,進屋就涼快了。”

七月被他逗得笑了起來,由着他牽着手,幾乎半擁着進了屋。

屋裏的冰鑒往外冒着涼氣,一進屋,胤祥又怕七月着涼,想要喚人拿褂子來,見她神色疲憊,身上衣衫被他摟得發皺,頓時心疼起來,忙說道:“你去洗一洗吧,洗完之後好好歇一會。”

七月點點頭,“你也去洗洗,太陽快下山了,我可以陪你去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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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盯着七月指尖那抹橙紅,笑着說了聲好。

七月轉身走進淨房,下人已經打了熱水進來,孫嬷嬷跟着去了六月的洗三禮,一路見到七月與胤祥的親密,高興得嘴角都合不攏。

手上不停,拆開七月的發髻,笑着說道:“謝天謝地,福晉與爺終于好了,奴婢這段時日啊,看得不知道多着急。”

七月笑了聲,“我與爺沒什麽不好啊。”

孫嬷嬷輕嘆了聲,說道:“福晉啊,剛成親的小夫妻之間,哪有福晉與爺這般,迄今還沒有圓房的。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夫妻夫妻,沒有夫妻之實的,哪能算是夫妻。”

七月從鏡子裏看着孫嬷嬷憂心忡忡的臉,安慰她道:“嬷嬷不用擔心,不同夫妻之間,有不同的相處之道。有六姐姐與六姐夫那樣的,也有我與爺這般的。”

孫嬷嬷拿着梳子,一下下給七月梳通頭發,猶豫了片刻,說道:“奴婢說句福晉不愛聽的話,像是福晉與爺這般的,打燈籠都再難找着一對。六小姐與姑爺那樣的,方是常事。福晉,爺能待您好,能守着您一人,沖着他現今的這份情意,也值了。”

七月以前見過很多一地雞毛的夫妻,同床異夢的,出軌的,數不勝數。

孫嬷嬷說的這些,七月都懂,胤祥的确難得,便輕言細語安慰了她幾句,讓她放心。

頭發出了汗,頭皮癢癢的,很不舒服,七月順便洗了個頭再出去,胤祥早已經洗好,正坐在涼塌上吃茶。

他見七月披散着頭發出來,忙起身走上前,接過孫嬷嬷手上的帕子,說道:“你下去吧,我來。”

孫嬷嬷滿臉喜色,看了七月一眼,福了福身忙退了下去。

胤祥拿着帕子,七月坐在他的面前,他一點點給她擦着濕發,動作手勢輕柔,不時關心問道:“疼嗎?重不重?”

估計是胤祥從來沒有伺候過人,他已經很注意了,依然不時扯起七月的頭發,她咬唇忍了忍,最後還是放棄,說道:“有點兒疼,我自己來吧。”

胤祥神色讪讪,郁悶地把帕子遞給七月,說道:“我去拿張瑞來多練練手,保管以後不會弄疼你。”

七月不禁有點兒同情張瑞,笑着說道:“張瑞很辛苦,你別去折騰他了。”

胤祥不滿地說道:“你該關心我,關心他作甚?”

七月笑而不語,拿着帕子飛快将頭發擦拭得半幹後,披散在肩頭等着自然幹透。

胤祥見狀,忙不疊跑去拿着梳子來,給七月頭發梳順。

胤祥梳頭的本事比他絞幹頭發的本事好,梳子貼着頭皮,像是在輕柔撫摸。

七月今天起得太早,午後又沒有睡覺,沒一會就困了,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想到要陪胤祥去看日落,七月忙振奮起精神,見窗外的光線已經暗下來,她站起身,說道:“走吧,我們去閣樓裏看日落。”

莊子裏有座兩層高的閣樓,正對着西山,除了早晚能看到日出日落,胤祥說到了冬季,能看到被積雪覆蓋的山巒,尤其壯觀。最美的還是秋季,漫山的紅葉着了火般,每次他看了,都會心潮澎湃。

可惜以前七月不在,每次都是他獨自看,總覺着孤寂荒涼。幸好,今年有了她。

只要一場雨,天氣就會入秋,七月很想看看胤祥所說的西山盛景,希望有她在,他不再會感到孤單。

胤祥放下梳子,伸手幫着七月整理衣衫,她低頭看着腰間的荷包,愣了下取下來。

打開荷包,拿出六月給她的那張方子,撕碎了準備扔進廢紙簍。

胤祥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七月随口答道:“是六姐姐給我的藥方,說吃了能生兒子。”

胤祥的神色微變,看着七月将碎紙屑扔掉,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做聲,牽着七月的手,與她一起走出去,沿着廊檐來到閣樓,沿着樓梯爬上樓。

太陽正在西斜,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天際也像是西山深秋紅葉漫卷時,着了火般通紅。

胤祥側頭看去,七月整個人沐浴在餘晖中,身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秾麗的五官,清冷的神情。

兩者對比強烈,卻奇異地融合在了一起,讓她增添了種莫名的神秘韻味。

此刻察覺到他的打量,七月轉頭朝他看來,那雙黑黝黝的眼眸裏,落進了光,他看得癡了,心頭卻悲傷滿溢。

七月接受了他,喜悅沖昏了頭腦,沒有來得去深思,為何她變化這麽快。

直到七月輕描淡寫說起了六月的方子,胤祥如被當頭棒喝,清醒了過來。

一方面,他是男人,肯定盼着能與心愛的女人真正在一起。

另一方面,令他感到他難過的是,七月是因為生孩子的壓力,與他在一起。

前世她生了很多孩子,吃足了苦頭。

生下唯一的女兒時,朝堂上的争鬥很激烈,康熙經常發火,一直照顧着他們的胤禛,只能偶爾偷偷派人來送些東西。

那時他們的境遇非常糟糕,女兒太小,又經常生病,連大夫都不好請。無奈之下,他們商議之後,将女兒托付給了胤禛撫養,盼着能留下女兒的一條命。

七月送走女兒後,經常坐着發呆,她雖沒有當面哭過,私底下,不知她哭過多少次。因為,女兒送走後不久,她的眼睛就不大好了。

胤禛對女兒很好,視她為己出,後來長大後,女兒嫁到了蒙古。

現在仔細回憶起來,她從未抱怨過,後來她聽到女兒出嫁時,她說過一句,這是她的罪孽,一輩子都難贖清,她沒臉見女兒。

她說那句話的神情,胤祥還歷歷在目。

她神色一往既往的平靜,聲音不高不低,只眼裏流淌的悲哀,讓他心像是被狠狠抓住,痛得他幾乎落荒而逃。

以前,胤祥以為一切都理所當然。蒙古與大清的關系,胤祥最為清楚不過。

女兒成為了公主,錦衣玉食活着,身為皇室人,該承擔起肩上應有的責任。就像康熙所有的女兒一樣,包括他的妹妹們,都嫁去了蒙古。

胤禛唯一的親生女兒,早早就嫁了人,如果他有別的女兒,一樣會是相同的命運。

胤祥覺得自己混賬透頂,他只顧着大義,卻忘記了,女兒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所生。她本來就因為是女人,不被父母待見,親手送女兒走,最後遠嫁異鄉,對她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

兒女是債,胤祥臨終之前,七月守在他身邊,記得她說:“你放心走吧,我會盡全力看着他們。”

他走了,留下了她獨自一人,不知她以後的餘生,過着什麽樣的日子,是不是依舊經常一個人坐着,對着某處發呆。

胤祥不想這輩子再有孩子拖着她,因為孩子,而與他圓房。

凝視着七月的眼眸,胤祥輕聲說道:“你可曾聽過,人會有前世記憶的離奇事情嗎?”

七月愣住,胤祥這是打算與她開誠布公談了?

胤祥凄涼地笑了笑,轉頭望着眼前漸漸墜落的夕陽,低聲說道:“我就是,我記得前世發生的事情,不過很對不住,我那時候很不好,記得最多的,都是朝堂大事,能記起你的事情,實在太少。”

七月靜靜聽着,胤祥說的事情,她早就猜到了,并不感到奇怪。

胤祥說記得她的事情太少,他語氣中的遺憾與歉疚,知道他肯定虧欠她太多。

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胤祥繼續說了下去:“只有我們困在一起的十年,我們相處得多了些。那十年中,我雖沒有被圈禁,卻等同圈禁,你那時候不離不棄,陪伴在我身邊,生兒育女……”

七月突然打斷他,說道:“就說到這裏吧。”

胤祥轉頭,怔怔望着七月,她淡淡地說道:“知道這些就好了,我不想聽到以後的事情,不想聽到什麽抱歉,遺憾,以及贖罪。”

那是她的前世,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忘記了前世。

也許是太痛苦。

上天給她重來的機會,并不是在懲罰她。

人生有幾個重來,人生有多少如果。

如果她浪費掉,不知還有沒有重來的機會。

她怕再荒廢這一生,還會陷入輪回的怪圈,她想掙脫出去。

她不想知道最後的結局,更不問愛恨。

她要活在當下,眼前。

對于無力改變的事情,執着糾結,她已經不是吵着哭着要糖吃的孩子。

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她會陷入無邊的憂慮恐慌之中。

毫無用處。

七月說道:“我以前認為萬事都無需在意,随便別人怎麽說,我只活自己的。後來我發現,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不能什麽都不在乎,與外界隔絕。你也許想到了,我會因為生孩子的壓力接受你,說實話,是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更多的還是,我想挑戰自己,勇敢一點。”

胤祥看着眼前的七月,她嘴角帶着笑,臉上覆上層夕陽的光,卻比朝陽還要溫暖耀眼。

七月說:“你不用因為感到愧疚,所以對我好,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我們是夫妻,可以相敬如賓,你喜歡我,不能因為感動而喜歡,這不叫喜歡。”

七月記起以前看過的一部劇,裏面的男主說:“喜歡她的理由,只是因為她是瑞秋。”

心動是沒有理由的事情,胤祥的感情從何而來,估計他自己都不明白。

七月在與自身做争鬥,她要戰勝的是自己,對她最重要的,不是愛恨。

不過她還是想說清楚:“只我就是我,哪怕有一百個缺點,你還是會喜歡我。我想,你對我說這些,是想坦誠布公,告訴我們的前世今生糾葛。你肯定會說,一輩子都對我好,你要補償前世對我的虧欠。不需要,真的。你該問問你自己,你想要的是什麽,是不是因為我無怨無悔的付出,被感動而對我好。”

胤祥全身一陣冷,一陣熱,七月的堅強與心胸疏朗,令他汗顏。

同時,七月的問題,他同樣也想知道,反問道:“那你呢,你可喜歡我?”

七月沉吟了片刻,坦白說道:“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我說不出來,好似你突然闖進我的生活裏,我是被迫接受的,并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相處下來,我覺得你還不錯。如果沒有出現特別的原因,我們這輩子都會被捆綁在一起。你問的這些毫無意義,因為我永遠不會,也不可能離開,除非死亡。”

胤祥腦子裏混亂不堪,七月的問題太尖銳,他從沒有想過,只知道這輩子要對她好。

究竟為何要對她好,是否如七月所說的那樣,是因為她對他的付出,所以才對她好?

七月本身,有沒有吸引他的地方?

七月看着胤祥的掙紮,輕嘆一聲,說道:“你該想的是,以後的路,不要因為我,改變你自己。因為我而放棄太多,我怕你以後會恨我。”

胤祥亂了心緒,沉默許久之後,如實說道:“我分辨不出來,請允許我想清楚之後,再告訴你。”

七月微笑着點頭,說好。

太陽已經沉入了天際線,天色暗下來,閣樓上的風大,吹到身上已經微涼。

兩人默不作聲下了樓,七月回屋,胤祥去了前院。

成親之後,兩人第一次正式分開。

張瑞聽到胤祥去了前院書房,他驚了一跳,忙飛奔前去,掀開簾子,屋裏昏暗看不清楚,他遲疑着小聲喚道:“爺?”

忐忑不安等了一會,張瑞沒聽到動靜,試探着說道:“爺,奴才進來把燈點亮吧。”

依舊沒聽到回答,張瑞大着膽子走進屋,拿火折子點亮了燈盞,屋裏漸漸亮了起來,他轉頭看去,胤祥坐在書案後,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張瑞不知發生了何事,心中大駭,上前戰戰兢兢說道:“爺,可要傳飯?”

胤祥終于轉動着眼眸,朝他看來,仿佛許久才認出他,手無力擡了擡,最終垂了下去,從喉嚨裏擠出了一聲:“出去。”

張瑞不敢久留,忙躬身退了出去,始終放心不下,思索了片刻,招來人低聲吩咐道:“去瞧瞧福晉在做什麽。”

很快那人就回來了,低聲說道:“福晉在院子裏,與尋常無異,已經在用晚飯。”

張瑞愣了下,揮手斥退他,袖着手望着遠處黑暗的天。

平時兩人焦不離孟,福晉在用飯,爺在屋裏打坐,怎麽會與尋常無異。

張瑞見識過胤祥對七月有多上心,明明在江南好好的,去年突然要回京,然後緊盯着秀女的名冊。

平時胤祥不近女色,張瑞看到他關心起了秀女,以為他終于開竅了,還替他暗自高興呢。

接下來,他選了馬爾漢的閨女,進宮親自去向康熙請旨,一定要娶她。

張瑞當時以為胤祥是看中了馬爾漢的尚書之位,轉念一想,馬爾漢都七十出頭了,唯一的兒子還小,兆佳氏一族都找不出第二個有出息之人。

胤祥想要妻子娘家的勢力,馬爾漢這個尚書,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用。

除去這些,只能是胤祥看上了七月本人,張瑞自小在胤祥身邊伺候,苦想許久,都想不出兩人什麽時候見過面。

張瑞對七月好奇得很,終于在德妃召見她的時候得以一見。

張瑞不得不承認,七月生得好看,尤其身上那股拒人千裏之外的清冷,讓人過目不忘。

可胤祥是皇子阿哥,在江南遇到過各式各樣的美人兒,他都未曾多看一眼。

對七月為何如此上心,張瑞迄今都不理解。

想到這裏,張瑞回頭朝屋內看了一眼,長嘆了口氣,這個情之一字,折煞多少英雄好漢。

“進來。”張瑞手還沒有揣好,聽到胤祥的傳喚,趕緊走了進去。

胤祥背靠在椅子裏,眼眶赤紅着,臉色蒼白,垂下眼簾望着某處,啞聲問道:“福晉可還好?”

張瑞遲疑了片刻,硬着頭皮答道:“爺,福晉已經在用晚飯。”

胤祥的臉色,眨眼之間,仿佛更蒼白了幾分,低聲說道:“好,你出去吧。”

張瑞放心不下,想要勸一句,見到胤祥起身開始鋪紙,便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說道:“爺,奴才替您磨墨。”

“不用。”胤祥頭也不擡地說道。

張瑞只得退了出去,到了門邊,悄然回頭看去,胤祥手上拿着墨,又在開始走神,他輕搖着頭,愁眉苦臉走了出去。

胤祥想了許久,腦中依然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反複:“七月,七月。”

漸漸地,他神色松弛下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站起身往屋外沖。

張瑞正在犯愁,怎麽勸解胤祥,見他跟離弦之箭般從身邊奔過,吓得他差點跳起來,生怕胤祥出事,趕緊提着衣袍追了上去。

氣喘籲籲追了一段路,見胤祥跑向了後院,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手撐着膝蓋喘着氣,然後站起身,施施然離開了。

後院裏。

孫嬷嬷見到七月獨自回來,怔了怔,伸長脖子往外打量。

七月頭也不回說道:“爺回了前院,嬷嬷,我餓了,傳飯吧。”

孫嬷嬷壓下心裏的擔憂,忙去傳了飯。七月胃口與以前一樣,吃了一碗米飯,還多喝了一小碗湯。

吃完飯漱過口,孫嬷嬷上了茶,七月接過去喝了一口,見她還站在面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憂慮,不禁笑了笑,說道:“嬷嬷,沒事。”

七月真覺着沒事,與胤祥說完之後,仿佛萦繞在眼前的迷霧被吹散,眼前一片清明,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是意外之喜,失去,有些許遺憾,但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孫嬷嬷知道七月很有主見,看她神色輕松,并無任何不快,便沒再多勸,福了福身準備退下。

剛走到門邊,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門簾被掀開,胤祥如狂風般,從她身邊卷了過去。

孫嬷嬷以為胤祥發了狂,吓得全身寒毛直豎,紮着手就要撲上去保護七月。

走了兩步,見到胤祥已在七月面前站定,聲音顫抖着,連聲喚道:“七月!七月!”

沒來由的,孫嬷嬷眼眶濕了,轉身退了出去,餘光中瞄見,胤祥将七月,緊緊擁在了懷裏,喃喃低語道:“你是七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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